第二十九章 奇怪的師徒
海路頗好,一路風平浪靜,七日後船便停靠在通州的碼頭。
碼頭一如既往地繁華,而眼下卻多了些仗劍持刀的刀劍客,他們頭戴斗笠嫣然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看來他們也是聞名天機大會趕來的英雄豪傑。
小天畏畏縮縮地下了船,他只希望別遇見魏頭頭,因為在魏頭頭的眼中他已在海劫中死去。
李冰雁與午心月一行人走在一齊也下了船,她看小天的眼神是有些複雜的。即便是風雨同舟也終會分別的。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來日若有緣,咱們後會有期!」小天客氣幾句轉身便欲走,但午心月卻一把叫住他:
「落公子且慢,你我既是朋友,還有幾句話想與你說。」
小天豎起耳朵:「好,你且說,我聽著呢。」
午心月一望四下穿行的人流頗有些為難,她拉著小天尋了一處無人地才從懷中掏出一塊墨玉色的令牌——令牌通透晶瑩,墨中帶白,僅看一眼便知價值不菲。
她將令牌塞進他手中:「這塊令牌才符合你天涯殿主的身份,是我這幾日幫你刻的。」
小天挑眉舉起手中的令牌,前刻有「明月」二字,后卻刻有「天涯」二字……
「明月天涯?」他撓了撓頭。
午心月不知怎的笑了出來,她豪邁地拍了拍小天的肩膀:「通州這幾月來註定不會太平,眾武林人士都會相聚天機大會,你可要多長個心眼了。」
「那你呢?」
「我?我你大可放心,哈哈。」午心月仰天大笑覆手轉身大步離開。
小天很是欣慰,不知為何眼前這個吳心總感覺有些特別……念過不久,他將令牌放在鼻前嗅了嗅——蘭花女子香,沁人心脾……
他收好令牌也大步朝通州城內走去,眼下他還不能直去天機府,因為世上或許還沒有幾人知道天涯殿這一門派,早去難免發生變故。
他對天機大會並不感興趣,既然這次盛會武林豪傑都會去,那麼李無涯應無例外,或許他能找到自己的師哥。
就如此思緒著不知不覺中也已到了主城,他要去尋一處客棧歇息幾日,但來往的俠客旅人眾多,住店也變得不是那麼容易了。
幾家客棧幾家客滿,甚至連馬房也有人願意去住……
「這年頭,有錢也住不到店?這什麼世道?」他抱怨著停在了一家豪氣客棧前。來來回回,也只有這家客棧最為豪氣,就是比起柳州的望月客棧也不曾多讓。
「臨江客棧」,倘若去消費幾日,他又要破費。
「唉,天色已晚,再不住店就又要露宿街頭了,不行不行,錢吃虧,人不能吃虧!」他咬牙邁步步入客棧之中。
剛入客棧,侍女數十名分站兩旁,個個容顏出眾,她們面含迎客笑,讓人倍感喜悅。
小天甚至有些臉紅,所以他快步朝客棧內走去。
這家客棧和望月客棧截然不同——望月客棧有貧富區分,而此處卻只容得下富人。但即使如此,這裡無論素堂雅間幾乎滿座。
「原來這些個武林豪傑皆是些有錢人。」
他低喃幾句走至櫃檯前,也不多言從懷裡掏出一大錠金子擱在桌上:
「老闆,住店,要最好的客房!」
老闆已發福,是個中年胖子,他一見金子眼笑如彎月,他從身後取下一塊懸挂最高的房牌遞給小天:
「這位公子運氣真好,剛好我家客棧只剩下這兩間豪華客房。」
小天點頭,抓過房牌就欲轉身離去,但這時一隻手卻將他手中的房牌又重新按在了桌上:
「且慢!」
小天鄒眉,轉身一望,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在他身後還跟著一位年輕的女子。
少年一臉傲氣,女子卻溫文爾雅,他們手中都持著劍。姐弟?江湖劍客?
「這位小弟弟,你按著我的手是為何?」小天疑問道。
少年不語而是從懷裡掏出四錠金子丟在桌上:「老闆,這兩間客房我出雙倍價錢,所以我要了。」
小天咧嘴一笑,原來是來搶客房的。
「這位小公子,實在不好意思,」胖老闆賠笑指了指小天,「凡事都要有個先來後到,這位公子先來,所以……」
「嗯?」少年有些輕狂,他從懷裡再掏出兩錠金子丟在桌上:「錢和順序,哪個重要?」
胖老闆雙眼放光,在他心中錢自然比順序重要得多……
小天有些惱怒,他用力抽出房牌轉身便往樓上走去——
「站住!客房價高者得,怎的?你想走?」少年輕輕一躍,一個跨步便攔住了上樓的小天,其步伐是相當的巧妙,武功一定不會差。
他這一露手,滿堂食客皆好戲地將目光放在小天與少年的身上。他們大多都是來參加天機大會的武林豪傑,對於武鬥之事最樂意不過了。
「我先付錢,所以屬於我。」小天冷聲道,他最討厭就是別人擋他的路,眼前這個少年雖然武功不錯,但卻配不上他拔劍。
少年輕狂,又從懷裡掏出兩錠金子:「好,你一錠金買的客房,我出雙倍,你賣給我。」
小天搖了搖頭:「不行,馬上入夜,我不想風餐露宿。」
少年斷然不相信小天竟會拒絕得如此果斷,眼下賓客這麼多,他肯定不會服輸,於是口上出言威脅道:「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小天眯了眯眼睛,同時他手已握住劍柄。這個少年有些輕狂,倘若如此成長下去,以後必成惡人,所以他要給他一些教訓。
這時胖老闆急忙橫在二人中間苦訴道:「哎呀,兩位俠客公子莫在客棧里打鬥呀,要去且去外面紛爭。」
少年突然劍指小天:「你可敢與我去外一戰?贏的人取走房牌,輸的人留下一隻手臂!」
小天搖頭嘆道:「你小小年紀,怎如此大膽?你可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廢話少說,可敢一戰?」
小天搖頭並鬆開劍柄,隨即他繞過少年再次往樓上走去:
「不知你師承何人,竟會教導出你這麼個叛逆少年。」
想想自己的師傅,稍作錯事便是重罰,而現在的人,嬌生慣養得實在太多太多……
——「鏘!」少年終於忍不住拔劍欲攻向小天——
「卻風你給我住手!」
一旁久不言語的女子終於開口怒叱少年。
「師傅……你莫要攔我,我要殺了這個狂妄之徒!」少年被這麼一吼心裡更加不甘,持劍又要刺出——而這時,女子隨手抄起一根筷子剎那間便出手——「啪!」一聲脆響,筷子擊在少年持劍的手腕上。少年吃痛,劍也拿不住,落在地上。
「師傅——」
「啪!」一個耳光響徹整個客棧,女子一巴掌扇在少年的臉上:「快與這位公子道歉。」
少年扶著臉,客棧內眾人的神情在他眼中都如同鬼魅,師傅竟然打我?而且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
小天嘴角一抽,眼前女子至多二十來歲,沒想到竟是這少年的師傅。
「這位公子,小徒年少不懂事還望見諒,你說得對,徒弟無禮師傅的過錯。」女子頷首咬唇屈身行禮道歉。
「別別別!」小天連忙將她扶起:「誰人無少年?只是以後可不能再寵溺你這寶貝徒弟了。」
女子感激地看著小天,她欲拉起地上的少年,但少年卻一把打開她的手轉而撒氣跑出客棧。
女子輕聲一嘆轉身欲追,但小天卻將她拉住:「讓他去吧。」
「可——」
「這個給你。」小天將房牌塞在女子手中並打趣道:「只有兩間客房,只是徒弟太衝動,你這麼個美人師傅,倘若溫柔幾句我只怕早就雙手奉上了。」
女子連忙拒絕道:「不行不行,是我們無禮在先,怎好意思?」
「我總不能讓一個女子與一個孩子露宿街頭吧?」小天輕笑著兩步便踏出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