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逍遙齋（一）
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
姑蘇陳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
通州外就如此詩一般寧靜孤寂，但通州城內卻繁華得眼花繚亂。這就是窮人與富人的區別。
人的眼睛需要光，天的眼睛也是如此。黑夜黯淡無光，所以一切罪惡都在黑夜滋生，即使罪惡發生，黑夜也能掩蓋一切，即使老天知道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青樓妓院，賭坊，以及一切腐爛於世的消金庫都張揚得紅紅火火，裡面的人揮金如土為地只是一夜風流與暢快。
但小天不同，他害怕這些，他最多去喝些酒，即使他很有錢。
此刻他正走在黑暗的巷弄中，他右手執劍左手托酒，十步一喝酒，百步一聲嘆：「唉，要到哪兒去落腳呢……」
不知不覺，他已走進小巷深處，就在這時一道紅光自巷宣洩而出，好似是有人在開門——可誰家會用如此紅光做燈？
他來了興趣，快步朝巷底走去。
「嘎吱——」門要關上——「且慢！」小天伸手將門抵住，他定睛朝門內看去，一眼紅光什麼都看不清楚，但他可以肯定，這裡面一定暗藏玄機。
「客官請回，此處不接待外人。」忽一九尺大漢擋在小天的面前。
「外人？」小天已有三分酒意，但聽這大漢的話這裡面一定藏著什麼有趣的東西。
於是他又道：「我不是外人，我只想進去喝幾口酒，然後找張床好好睡一覺。」
大漢神秘一笑：「來這兒的人都是來喝酒睡覺的，但並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來。」
「還需要門票錢么？」小天不樂意了，這還沒消遣便要給錢？
「不僅要門票錢，還要有身份才行。」大漢道。
小天眼睛一轉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和一塊令牌晾在大漢眼前：「我有錢，也有身份，你且看清楚了。」
錢是真錢，令牌也是天涯殿的令牌。
大漢見了這兩樣東西才重新打量起小天，看穿著，看氣質，絕對對得起他手中的令牌與銀子，於是大漢一笑只接過銀子並彎腰請客道：
「公子出手闊綽，逍遙齋歡迎您。」
小天大袖一揚抬腳便沒入門中。
進門便是梯級，梯級往下，每二十階便有一盞指路的紅燈，就這樣足足走了一刻鐘的時間才變作平路，可見地下之大之深！
「逍遙齋，何處逍遙了？」小天揉了揉鼻子，在他面前有一扇門。門似乎有魔力，彷彿在告訴他一切答案都將在門后得到答覆。
他迫不及待地推門而入，「呼——」一陣酒香撲面而來，光是這股酒香便能肯定他一定來對了地方！
「青姨，有客到咯。」一人忽然高喊，而就剎那一面輕紗撫過小天的面龐，那是一抹胭脂女子香……
他輕剝開面紗，一個美得不像話的中年女人與他照面，四目相對，就在其身後，更有數不盡的人潮——
這裡太大，大到酒桌，男人，女人，賭坊，混為一堂！
原來這裡是……
小天緊皺眉頭，難道還有開在地下的妓院與賭場么？
「公子……」中年女人撫上小天胸膛，其風韻與媚態，只要是個男人都無法忍受得了。小天深吸一口氣不知所言。
青姨指比蘭花遮面嬌笑道：「公子怕是外來人，第一次來我逍遙齋么？」
「咳……敢問此處可有酒喝？有地方睡覺？」小天乾咳著不敢看青姨的眼眸，他在想，反正來都已經來了，何不問問看，反正自己又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青姨笑得更嫵媚，她拉著小天往逍遙齋裡頭走去，邊走邊道：「我們這兒最不缺的便是酒與睡覺的地方，你是第一次來，那便是我逍遙齋的上賓，我帶你去逍遙，往日你一定會常來的。」
小天被牽著左顧右盼，這裡的人錦衣玉帛，各個富貴氣質，他們眼神迷亂，在賭桌上更是大肆揮霍……
「到了，進去吧，公子今夜愉快喲。」青姨忽在他臉上一親，隨即便一把將他推入『房中』。
他捂著自己的臉，簡直比被人扇了一巴掌還要燙，而被那麼一推，他踉蹌地栽倒在一處軟物上——
「呀，這是哪兒來的俊俏公子？好是青澀呀。」
「絲絲，看來這位公子非你莫屬了，你看他都自己撞上來了……」
……
小天猛然睜開眼，數十雙眼睛，數十張美麗容顏一齊望向他，不僅如此，她們還半裸著身子……
「嚇！罪過罪過！」小天猛然躍起，連忙往後縮進角落裡不知所措。
「哈哈哈，此人莫非是第一次見到不穿衣服的女人么……？」
「哈哈……」
……
她們越笑，小天心裡就越燒，他羞愧，慾火中燒，他要逃離這個地方！可正當他欲轉身逃走之時，一隻玉手將他按了下來：「公子別急，她們只是與你玩笑。」
手很美，就如她腕上的鐲子；聲音更是溫柔，一聽便能讓人安分下來。
「好了好了，你們快散去吧，倘若讓青姨知道你們調戲客人，可有你們受得。」
眾女嬌笑著悠然離去。
小天站起身來，這下他才仔細看清楚這裡的格局——此處為一個大圓，在昏暗的燭光下能看到圓地周圍的門。門鑲嵌在石壁之後，方才的眾女便從這些石門相繼退去。
「公子？」
小天已看得入迷，這裡不但不快樂，反讓他覺得煩悶，這裡就如牢籠一般封閉，暗無天日！
「公子？」她又輕聲喚。
「我在聽。」小天輕言，他至始至終都未看過身旁的女子一眼，因為他覺得此處應該還有更有趣的東西。
女子頗有些幽怨，她陪著小天沉默了許久最終哀怨道：「公子是否對絲絲不夠滿意？」
他這才撅嘴看了她一眼——雖是灰暗，但她是美的，人美，手美，聲音也美，只可惜是個風塵女子……
「你已很滿意了。」小天嘆道。
「那為何公子對我不理不睬？」她又問道。
「我為何要對你又理又睬？」小天反問道。
「這——」她語塞，「那……公子來逍遙齋寓意何為？」
小天並未理會她反是指著周圍那幾十道石門問道：「我第一次來此，敢問石門后又會是什麼？」
她道：「是什麼公子與我一起去看看不就行了？就算公子不曉得究竟為何而來，但既然來了，這些地方就得好好去一去才行。」
「不行，我不去。」
「可——」
小天道:「你只需告訴我便可，倘若有我感興趣的，我自會叫你帶我去。」
她幽怨一嘆玲瓏一指第一扇門開始介紹其起來：
「第一扇門后乃通州最大的賭坊，第二扇門中藏著通州最美酒水，第三扇門便是……便是……」
當她說到第三門之時臉上已布滿了紅暈，顯然是些難以啟齒的羞恥事情。
小天一陣哆嗦，心裡南無阿彌陀佛了百遍，倘若讓師傅知道自己去這種地方非把他打死不可。
於是他擺手制止道：「夠了夠了……你且說哪扇門后能讓我睡覺便是了。」
「公子何必如此焦急，我……」她臉更紅。
「你不肯？」小天冷聲問道。
「不……那公子請隨我來……」她咬唇領著小天往最後一扇門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