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西路軍梨園口再受挫

3月11日午夜，西路軍紅三十軍二六五團開路，八十九師掩護總部居中，九軍殿後，從三道柳溝沿出發，沿祁連山北坡向東南方25公裡外的梨園口急進。

梨園口兩旁大小山頭高低起伏，連綿不絕，山口內便是梨園河。梨園口有大小兩個山口可以進山。東面是大口子，梨園河從這裡奔騰而出。小口子東南面自北向南有寺灣和梨園堡兩個村莊。梨園堡在地勢稍高的一個平台上，可控制大小口子。

3月12日一早，西路軍總部率領紅三十軍到達梨園堡一帶，擔任後衛的紅九軍也到達梨園口。

這時馬彪騎兵旅、馬步鑾騎兵團、馬忠義騎兵旅，韓起功步兵旅、劉呈德步兵團、馬玉龍手槍團及青海的四個民團緊緊追趕紅軍。敵騎兵搶先佔領山口東面的山頭，從東、北兩面向紅軍撲來。

陳海松立即率領部隊搶佔小口子南側制高點，把大部分敵人吸引到這裡，掩護總部及三十軍構築陣地，轉移進山。

九軍剛佔領小口子，一股敵人從小口子北面追來，另一股敵人從大口子包抄過來，兩股敵人向九軍陣地發起猛攻。紅九軍及婦女團一部與敵拚命爭奪小口子兩側的山頭。

敵馬彪部騎兵穿插切斷了九軍的退路。紅九軍被分割包圍在小口子南側的山上。

祁連山邊緣呈緩坡狀，騎兵在此如履平地。敵三個騎兵旅、三個步兵團，採用步騎結合的方式，輪番攻擊九軍陣地，將九軍的陣地沖得七零八落。紅三十軍和騎兵師發現九軍處境危險，派部隊回援，被敵阻止。紅九軍的800壯士，包括陳海松政委，婦女獨立團二營英勇戰死在梨園口。敵團長譚成祥、馬占成等被紅軍擊斃。

在陳海松率部阻擊敵人的時候，西路軍副總指揮、紅九軍軍長王樹聲發現總部的電台和供應部的同志還落在後面，立即率騎兵師返回接應。剛將電台接應過小口子，敵人的騎兵就殺到了。王樹聲一面指揮部隊抵擋蜂擁而上的敵軍，一面帶領電台和供應部的同志拚死沖向山上。

敵人突破紅九軍和婦女團的陣地后，立即衝進山口。總部調紅三十軍八十八師二六三團、二六四團返回阻擊敵人。兩團趕到梨園堡南時，與大口子進來的敵人遭遇，東面山頭上的敵人也猛衝過來。二六四團被敵壓迫在一道峽谷里，二六三團被分割到另一條山樑上。他們與馬家軍展開白刃格鬥，最後大部損失。

紅二十五師政治委員楊朝禮、軍政治部敵工部長黃思慶、七十三團團長孫漢言、八十一團團長肖永繼、政委李發慶先後犧牲。

當晚,西路軍總部率西路軍余部邊戰邊向康隆寺撤退。此時，西路軍總部「能夠直接掌握的，僅有三十軍一二千尚成建制的戰鬥人員，其餘大都同指揮部失去聯繫。馬敵熟悉地形，運動快，兵力多，不少分散的紅軍力量，均被敵各個消滅。」

3月12日1時，西路軍領導人徐向前、陳昌浩致電jun委：

「（一）西柳溝激戰四五日夜，敵集團強攻，我火力弱，死戰堡內外。又因無彈少糧，昨日我傷亡七百名。早移梨園堡，寨房小，又多近山，敵三個騎旅及步兵兩三個團隨至猛攻。

（二）九軍子彈每人只有幾發，損失兩個多團，海松犧牲，玉清、厚發等帶彩，行百里到番地康龍（隆）寺。敵騎在白天撲滅我二六四團全部共三四百人，現全軍不足五團，在野外老林中食騾馬，續死戰。

（三）現百分之七十系彩病員，無日無夜不戰，彈藥幾盡，疲乏太過，挖堡寨不易，現全軍決死斗待援，希望速配合反攻。」

從內容看，該電應該是紅軍到達康隆寺后所發，但時間上似乎不知哪個弄錯了，按照目前回憶錄，這個時間西路軍尚在梨園口。

這時西路軍領導仍希望在援軍的配合下發起反攻，這是根本不現實的。

第十八章西路軍失敗援西軍待命

康隆寺位於祁連山內，周圍居民以裕固族為主。當地百姓稱裕固族黃番，所以康隆寺又叫黃寺。

部隊剛剛到達康隆寺附近，馬家軍就追了上來！程世才令88師政委鄭維山率領265團僅有的200餘名指戰員人阻擊敵人。

鄭維山率領265團與馬家軍展開殊死搏鬥。戰至最後，265團僅剩幾十人，其中多人負傷，鄭維山帶領他們趁隙撤退到一片亂石叢中。

由於265團的苦戰犧牲，總部、直屬部隊、紅九軍部分人馬、三十軍殘部得以迅速向祁連山深處轉移。

3月13日天剛亮，敵兵緊跟紅軍追擊到馬場灘。這裡山坡寬廣，遍地是齊膝深的枯草，極利敵騎兵發起衝擊。擔任後衛的二六四團和二六三團余部立即就地展開阻擊。二六四團陷入敵人包圍之中，在敵人猛烈的炮火下全部壯烈犧牲。二六三團大部分戰士也在敵人的衝擊下英勇犧牲，其餘的戰士一邊抗擊敵人，一邊向山樑高處退卻。

馬場灘後面是海拔三千多米牛毛山。西路軍一些戰鬥部隊已搶先登上牛毛山，佔領制高點。但一些女同志、傷員、勤雜人員剛走到半山坡。敵人的馬隊就沖了過來，二六三團的剩餘人員立即展開反擊，二六八團也從山頭上反擊下來，打退了敵人的進攻。

西路軍在牛毛山的山林里戰鬥了一整天，打退了敵人無數次衝鋒，十三日傍晚，部隊向祁連山深處轉移。

3月13日，西路軍領導人徐向前、陳昌浩及軍政會致電jun委並告中央：

「（一）我們十三日晨，被敵猛迫進到西洞堡西邊九十里祁連山腹地，全在山上露營，現敵已趕到，正持戰中。

（二）西路軍現不足三個團，雖精神團結，鬥志堅決，但子彈幾盡，日夜連續血戰，受挫極大。

（三）附近皆高山險路，轉移困難，在這緊急情況下，望援西軍火速前進。估計援軍全部或大部若能與五日內渡過黃河，先頭部隊渡河后即向涼州進逼，則圍可立解。西路軍現存的大批幹部及積極分子可以保存，並可協同援軍解決二馬，否則全部危險性極大。時迫詞切，望即復示，並爭取白天與我們通報。」

從這封電報中我們看到，西路軍已到覆沒邊緣。西路軍領導人向jun委報告了他們所在的位置，要求援西軍火速前進。至於他們提出的援西軍五日內渡河，圍可立解，則帶有幾分理想化的色彩。在西路軍失敗之際，即使河東紅軍能夠渡河，馬家軍也絕不會放棄殲滅西路軍的機會。要援西軍短時間內趕到祁連山深處援救西路軍也是不現實的。

接到西路軍領導人的電報后，3月13日軍委主xi團立即複電西路軍領導人徐向前、陳昌浩：

「你們現在已處於特殊情況之下，已不是一般方法的解決問題，必須立即採取特殊方法，達到保存一部分力量之目的。因此我們向你們提出下列事項和方法，請你們考慮決定一種：率現存之三團人員向外蒙衝去。率現存之三團人員打游擊戰爭。以上方法不論採取那一種，均需將傷病兵員安置民間，仍（均）需採取自主自動姿態，均需輕裝，均需取變化不測戰術。如何，望立復。」

從西路軍領導人的來電中，中央意識到西路軍已處於失敗之際，電報中說不是一般方法所能解決問題，實際上就是說援助已經失去效力，中央決定停止援助。同時希望西路軍余部採取自主、輕裝和變化莫測的戰術，保存力量。

鑒於西路軍退入祁連山，已經失敗，3月13日，毛ze東致電劉伯承浩並致彭德懷、任弼時、賀龍等：「（一）西路軍情況如所知。（二）援西軍全部在鎮原、青石嘴線停止、待命，加緊訓練。」

我們看到，在西路軍失敗之際，中央及時停止援西軍是理智的選擇。如果不計後果，繼續渡河西進，那麼就有可能使援西軍重新陷入困境，也會危及剛剛形成的國共兩黨聯合抗日的新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