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七十一章 重陽宴
清音妙曲寄旖舞,毒言惡語遭熱茶。
仁平四年的重陽宴,規模空前,熱鬧非凡。
受邀者除了王室宗親、諸位和白、各大貴族,甚至包括了五品以上的各級朝官,以及家眷,於是九月初九重陽日,蓮池西畔香衣羅織,彩袖翩飛,絲竹繞耳不斷,宮女穿梭不休,一派歌舞升騰,滿目奼紫嫣紅。
宴廳設在紫宸殿,正對蓮池,飛檐攢頂,朱檀雕梁,寬敞的大廳可容千人,當中鋪著柔軟的紅氈,從階前一直沿升至正北的金座下方。
紅氈上,數十名舞女衣帶翩翩,隨著絲竹之聲踏樂而舞,身著紅衣手捧金菊,轉腰時彩帛曼妙,回眸處風情萬種,舞袖抬足間,幽香暗揚,輕旋飛躍時,艷溢明展。
洛伊看得入了神,一時間竟然沒有聽清毗曇的話。
「夫人,龍春公在敬我們酒呢。」毗曇又說了一遍,用胳膊肘輕蹭了一下洛伊的手臂。
方才回過神來,接過酒時才覺得驚訝,龍春這是怎麼了?居然改了脾氣,敬起毗曇酒來。
一看龍春,笑得雖然有些僵硬,可全無戾氣,果真是心甘情願地敬酒來了。洛伊心下暗疑,面上卻是不顯,沖龍春與靛秋一笑,微抿了一口杯中的桂花醇。
今日這場重陽宴,全沒有以往宮宴的嚴肅氣氛,除了坐在金露台上的王室宗親們談笑風聲,底下貴族官吏們也是自得其樂,當然,再怎麼和諧,也不會像府中私宴時,猜拳賭酒那般鬧騰。
除了王室宗親們攜眷共坐,貴族官吏們還是男、女分席的,男賓在左,女賓在右,中間隔著紅氈。
洛伊放眼一望,想在女賓中尋找流雲,看了半響也沒瞧見,卻接收到兩道恨恨的目光,來自於因為這場宮廷盛宴,才解除了禁足的紫秋,她似乎也感覺到了洛伊的目光,輕哼一聲,挑釁一般地揚了揚下巴。
洛伊收回了目光,笑著問側對面的寶良:「文明還好吧,她的產期是什麼時候?」
寶良依然是溫和一笑,畢恭畢敬地回答:「就在這兩日了,一切都已準備妥當,國公夫人放心。」
正首金坐上的女王沖瘐信舉杯:「這次能將保住奪泗,取回奔城,瘐信當居首功。」
一時之間,王室諸人都朝瘐信紛紛舉杯,坐在近處的和白們聽了,也跟著舉杯相敬。
瘐信謝了恩,飲盡了杯中的清酒,方才說道:「要說奪泗,若非毗曇解困,只怕早已不保。」
毗曇還未開口,不想卻引來了龍春的附和:「就連平定叛亂,也多虧了毗曇的良計,我這次算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洛伊更加驚奇,原以為龍春只是做做樣子,沒想到他還果真五體投地了。
靛秋湊過身來,在洛伊耳畔輕語:「弟妹也覺得詫異吧,我都不敢相信,沒想到夫君會對興國公改觀。」
「如此甚好,總比他們一見面,就吹鬍子瞪眼要強。」洛伊笑道。
上首女王又問:「原花的傷勢可大好了,聽說你負了傷,孤甚為憂心。」
洛伊忙答:「有勞陛下牽挂,已經沒有大礙了。」
太后與女王並坐首席,聽了這話淡淡掃了洛伊一眼,不咸不淡地說了句:「陛下也是,原花終究是女兒身,怎麼捨得讓她去冒險?」
此話一說,眾人竟然都搭不上腔,女王也有幾分尷尬,無奈地沖洛伊一笑。
萬明夫人見氣氛有些僵持,忙舉杯敬太后:「娘娘關心原花,是一片慈心,不過陛下以國事為重,也並非不心疼原花,臣妾若不是老了,也想帶兵上陣呢,可惜時不與我。」
一旁的勝曼聽了這話,也微笑著附和:「夫人說得是,母后就別怪陛下了。」
洛伊聽見毗曇似乎輕哼一聲,詢問般地側眸,卻見他垂眸端坐,神情淡然。
太后似乎也並不想在席上繼續這個話題,點了點頭,又將目光關注在瘐信身旁的婉櫻身上,這才有了笑容:「瘐信,你可別只顧著自己盡興,多照顧著點你媳婦。」
自從乙祭被流放,婉櫻失去了娘家的支持,生活在膽顫心驚之中,今天來赴宮宴,雖然也穿得花團錦簇,但言談舉止都拘束得很,整個人都籠罩在惶恐不安中,就連頰上厚厚的胭紅,都無法掩飾她蒼白的雙靨。
聽見太后提到她,婉櫻更是受了驚嚇一般,險些將銀著拂在地上。
萬明夫人看在眼裡,似乎有微不滿,乾脆調開了目光。
重陽宴一般要持續申時,不過午時未盡,太后就稱身子乏了,率先離席,勝曼也陪著去了純陽殿,過了不久,太后又讓女官傳來懿旨,說是太后嫌悶,想讓外命婦們去榮華堂飲茶賞菊,這當然不是讓所有外命婦都去,除了宗親們,還有和白女眷,以及一些貴族女眷。
「你別去了,就在這兒坐著,誰知道太后又想幹嘛?」毗曇皺著眉,小聲地勸阻洛伊。
洛伊一笑:「這是太后的懿旨,我怎麼能違背,你就別操心了。」
她未必不知太后一心想要找碴,不過對於洛伊來說,要正面怦擊那些流言蜚語,這也是個合適的機會,橫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更何況她本來也有安排。
因著玲阿也來赴宴,她自然在受邀榮華堂之列,流雲也就跟著一起去了。
榮華堂前,有整整五圃秋菊,正當盛放時候,燦爛的有金綉沉香,華貴的如紫珠蟠龍,雅緻的數水月流霞,綺麗得當湘妃晚妝,赤橙黃紫爭先竟放,一路行來,讓人目不睱接。
菊圃之間,有石亭若干,又搭著遮陽竹榭,在其中設案飲茶,既不怕炙陽酷烈,又可觀秋菊燦爛,自然怡情,實乃樂事,當然,如果沒人有意挑起風波的話。
當洛伊與玲阿、流雲並萬明夫人、靛秋等人到榮華堂前之時,一些貴婦們已經在石亭或竹榭之中分別落坐,而延榮太后正在當中的一方竹榭之中,與幾個貴婦、貴女親熱地說著話。
一見洛伊等人要行叩首禮,太后忙擺手道:「哀家一時來了興緻,倒是擾了你們興緻,快別拘著那些禮數了,都過來坐。」
宮女們忙引著眾人入座,擺下茶案,奉上香茶。
洛伊看了一眼太後身邊的年輕女子,仿若十五、六歲的年紀,穿著一襲櫻花色的大袖紗衣,衣襟處用綉著淺紫玉蘭邊,脖子上帶著串透亮的珊瑚掛珠,更襯得那一抹肌膚勝雪,下頷尖尖,雙頰微紅,她似乎注意到洛伊的打量,也抬眸看了過來,一雙幽深的眼眸清澈見底,兩彎涓涓翠眉深長入鬢,雖算不得國色天香,卻委實清秀可人。
少女一眼看見洛伊,顯然也有些吃驚,便挪不開眼去,清澈的烏眸里卻泛出一絲羞澀來。
「洛伊,要說起來,她們可算是你的親人了。」太后忽然說道,笑得十分和藹,不過看在洛伊眼裡,卻是有些莫測高深。
洛伊這才注意到少女左側的貴婦。
一襲淺紫軟煙長裙,外罩墨綠寬紗大袖長衣,雍容華貴卻不張揚,面貌與少女有七分相像,看來是那少女的母親了。
不過這麼兩個親人,又該從何說起?
卻聽萬明夫人驚訝地說道:「這位可是桐華?」
貴婦帶笑頷首:「萬明公主,想不到您還記得妾身。」
萬明夫人拍掌驚奇:「當年秋夕宴上見你,不過才是十五歲的少女,這一轉眼,你女兒都這般大了。」說完又細細打量桐華身邊的少女:「跟你年輕時一個模樣。」
少女十分乖巧,立即上前見禮:「小女余嫣,見過萬明夫人。」
太后和藹地看著余嫣,又指指洛伊:「這位是原花,可是你的姐姐。」
姐姐?!洛伊完全回不過神來,她什麼時候又多了個妹妹?
「洛伊,余嫣的父親金五志,可是你外祖父的侄子。」太后好心地解釋。
洛伊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文努的女兒,這麼說來……
這個少女的祖父,是居柒夫的弟弟?
見洛伊似乎並不想認親,太後有些不滿,再一次提醒:「按輩份的話,洛伊應該稱呼桐華為舅母呢。」
洛伊心中哀嘆,卻不得起身施禮,稱了一聲舅母。
桐華正襟危坐,略抬著下頷,冷冷地打量著洛伊,直到余嫣在一旁扯她袖子,方才淡淡說道:「原以為我那可憐的表姐未及留下骨血便辭世,想不到還有個如此美貌的女兒。」
無論是態度,還是語氣,都帶著十分挑釁。
偏偏太后還好心地解釋:「你與五志長居皇南洞,想來也是不知的,洛伊是文努的庶女。」又對洛伊說道:「你回新羅的時間不長,想必不清楚,你的外祖父居柒夫祖居皇南洞,五志的父親可是居柒夫唯一的弟弟,原本他們一家在皇南洞的,上月才遷居國都。」
「臣妾彷彿聽說陛下親自下令,讓五志公入工部任職,原來是果有其事。」太后左側的貴婦插言,這個人是熟面孔,洛伊本就認得,正是太后的族人,朴景候的夫人蘭氏。
居柒夫只有一女,在閨中留到二十,才召文努入贅,據說與文努感情十分深厚,婚後多年,雖然並無子嗣,文努也堅持著不肯納妾,當然,在世人眼中,洛伊正是文努的妾生女,可是這不過只是一個謊言而已。
「妾身遠在皇南洞,卻沒有聽說過姐夫納妾之事。」桐華冷眼斜睨著洛伊,態度極為囂張。
連萬明夫人都看不過眼,淡淡一笑:「這一點國仙曾經當陛下之面解釋過了,皆是因為芸夫人當年重病,國仙方才瞞著她納了妾室,桐華你遠在皇南洞自然沒有聽說過。」
洛伊哀嘆,文努當初本就是隨口一句謊言,這個妾室,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也罷了,不過就是個庶女而已。」桐華依然是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仿若心不甘情不願地承認了洛伊這個親戚。
縱使洛伊對「冒充」文努之女還有幾分歉意,這時也覺得幾分惱火,掃了桐華一眼,沒有吭聲。
太后似乎沒有聽到這句話,依然笑得十分和藹。
流雲一直旁邊默坐著,腦子裡正掰扯著這個什麼桐華與洛伊究竟是個什麼關係,突然聽到這話,險些火冒三丈,正想挺身而出,卻實在不知應當如何反駁,這麼一猶豫,就被靛秋搶了先,只聽她充滿好奇地問道:「臣妾聽說居柒夫公是獨子,怎麼又有個弟弟了?」
居柒夫是獨子?這個,洛伊倒是不清楚的,唉,誰讓後世史書沒有介紹清楚呢?
流雲一雙鳳目微挑:「真的嗎?難道這位夫人的公公,並非居柒夫公的親弟弟?」
桐華一聽這話,頓時變了顏色,狠狠地瞪著靛秋與流雲,就連太后也拉長了臉,淡淡掃了一眼靛秋。
萬明夫人笑了,解釋道:「靛秋你還年輕,哪裡知道老一輩人的事,居柒夫並非獨子,還是有個庶出的弟弟的。」
「哦,原來也是庶出,難怪臣妾沒聽說過。」靛秋笑道。
一個庶系出身,偏偏要在嫡系面前來擺架子,還真虧她做得出來,靛秋掃了一眼桐華,跟著打擊道:「臣妾就說,若真是嫡系一脈,金五志怎麼只是個緋衣沙飡。」
眼看著桐華鐵青了面色,太后這才開口:「靛秋,你今日倒是話多,既然這麼有興緻,就說個笑話來給哀家解悶,若不好笑,可是要罰你的。」
一句話就緩解了桐華的尷尬,太后看來是偏幫著她的。
洛伊全不顧對面便宜表舅母刺來的滿含不憤的目光,只微笑著聽靛秋說笑,一邊丟了一個眼色給流雲。
流雲立時會意,悄悄退出了竹榭。
午後的陽光從湛藍的天幕遙遙而落,帶著夏季將盡的囂張與張狂,每一縷微風,似乎都襲卷著酷熱的味道,涼亭攢頂上鋪著的深藍琉璃瓦,在茂盛的天光中泛著暗金的光澤,微微翹起的亭角上掛著的青銅鈴一動不動,似乎是被季末的炎熱震懾了一般。
流雲遠遠地看著,亭子里華衣金繡的貴婦們,下意識地扶了扶髮髻上的一枚珠釵,她畢竟還沒習慣這樣累贅的妝扮,儘管比起那些貴婦們,已經算是十分簡薄了。
明眸往四面一掃,她看見一身深紫牡丹長衣的青暄夫人,正與幾名貴婦跽坐在菊圃間的竹榭中,發上一支金簪,在傾斜的陽光里泛著燦爛華麗的光澤。
這方竹榭離得不遠,與太后所在的居中竹榭斜斜相對。
青暄夫人眼看著流雲入內,下意識地頓住了嘴上的言辭,微咪著一雙杏眼,目光里便帶著一些輕蔑,一些不憤,還有一些挑釁。
這些日子以來,她似乎養成了一個習慣,每當身旁有人,都忍不住地要說上一歇關於原花的傳言,早先在宴席上,她就忍得辛苦,等來了榮華堂,又在紫秋的一番挑唆之下,她早已顧不得一旁坐得不遠的桃芝、月姜兩個與原花沾親帶故的夫人,極盡冷嘲熱諷之能事,恨不得將「不守婦道」「紅杏出牆」這些罪名,釘牢在原花的身上。
當然除了紫秋,其他的一些貴婦都不敢搭腔,可聽得都是興緻勃勃的,這時一見到流雲,面面相覷之間,都帶著一些坐壁上觀的興奮。
桃芝與月姜隱隱聽著,面上都帶著絲惶急,深知這樣的場合,若是出言喝止,說不定會引起些爭執來,反而將事情鬧大,儘管心有不憤,也只得忍著,這時一見到流雲,兩人都有些緊張,副天官與原花本就親厚,性子也是個直率的,只怕她忍不住……
流雲只淡淡地掃了一眼青暄夫人與紫秋,目光並未停留,就望向桃芝、月姜兩位夫人去了。
「兩位夫人,賞我一碗茶喝可好?」流雲淺淺地笑著,略提著長長的裙子走了過去。
「瞧副天官說的,快過來坐。」桃芝忙招了招手,讓出一個席位來,便有宮女從一旁捧過茶盞,放在了案上。
月姜也是一臉的笑,看著流雲坐下,沖她友好地點了點頭。
流雲才端上茶,尚未及潤潤嗓子,找碴的就來了,只見身著大紅長錦衣,嵌珠海棠裙的紫秋幾步走來,面上儘是不懷好意的笑容:「我這些時日在家裡靜養,才聽說原花竟然受了重傷,可今日遠遠瞧見,想必是大好了吧。」
「你是在家靜養呀,我怎麼聽說是因為砸了別人的首飾鋪,惹惱了華璋才被禁的足?」流雲鳳眼斜挑,滿含戲謔。
這一上來就是火藥味十足,桃芝與月姜都緊張起來,擔憂地看著流雲與紫秋。
紫秋被這一句噎得面紅耳赤,難得的是並沒有大發雷霆,不過冷冷一笑,乾脆挨著月姜夫人坐下:「副天官倒是知道得多,只不知當日原花被劫持的事你又知道多少,我真是好奇,還希望副天官能替我解惑。」
「好好的坐著飲茶消暑,為何總纏著這事不放。」桃芝有些急促的插言。
「桃芝夫人,你這麼說,可是讓人覺得心虛呀。」紫秋掃了一眼桃芝,拔高了聲音。
貴婦們的目光都朝這邊看了過來,青暄夫人卻喝了口茶,依然微咪著眼,欣賞著金日下燦爛的秋菊。
「越說越不像樣,我有什麼好心虛的。」饒是桃芝一向與人為善,也被挑起了火氣,一張臉沉了下來。
月姜緊張地拉了拉她的衣袖,憂心忡忡地往太后所坐的竹榭看過去,依稀能瞧見原花,垂眸端坐的身姿。
「若不是心虛,又怎麼會害怕別人問呢?」紫秋顯然是想激怒桃芝,尖利地嗓音中,帶著些意味深長。
流雲瞧不慣她的裝模作樣,將茶碗重重一放:「你有什麼好疑惑的,問來聽聽?」
「我聽說原花一失蹤,月夜將軍可連戰事都棄之不顧,孤身一人救美,也不知月夜與原花是什麼樣的情份,拋下上萬將士,也要去相救原花?難怪原花也不顧生死,捨身替他擋劍呢,兩人真是情深意長。」紫秋吃吃地笑著,盯著流云:「不知這傳言,到底真是不真,副天官為人豪爽,又與原花交好,總不會不知道吧,或者是知道,也會幫著原花掩飾?」
一眾貴婦都沒想到紫秋會問得這般直接,有人絲絲地倒吸著氣,有人滿帶興奮地看向流雲。
流雲冷冷一笑,又端起了茶:「你可知道,誣衊王室宗親,後果將會如何?」
「這麼說這事是假的了?」紫秋故作吃驚:「今日重陽宴,月夜將軍卻未能出席,難道不是因為擅離職守,讓陛下責令在府中靜思己過?或者副天官要說,原花身負重傷,也不是為了救月夜將軍一命?」
說完也不等流雲回答,紫秋扭過身去,沖青暄夫人發難:「夫人,這可是你的不對,好好的讓我背上這個罪名,誣衊王室宗親,這我可擔不起,你為何要騙我?」
演吧,演吧,看你們能演出什麼來,流雲喝了口茶,垂下眼眸,掩盡凌厲。
「誣衊王室乃是重罪,我怎麼會明知故犯。」青暄夫人這才收回目光,看了過來,滋滋地噴著毒液:「不知副天官為何給我扣個這麼大的帽子?難道月夜拼著擅離職守去救原花是假的,或者原花替月夜擋劍也沒有發生過?」
「就算這事是真的,又能說明什麼?」流雲微微一笑:「值得青暄夫人你如此張揚?」
「既然副天官承認果有其事,那我倒是要問問,為何原花拼著自己的性命不顧,也要救下月夜?若說他們之間沒有姦情,何至於此,原花身為宗親之婦,卻與男子發生了這等韻事,難道還不讓我們議論一二,副天官雖與原花交好,可也不能黑白不分。」青暄夫人早已被仇恨吞沒了理智,又仗著是在宮中,太后就在不遠處,料流雲也不敢拿她如何,這番話簡直沒有經過腦子衝口而出。
等的,就是她說出這些話來。
流雲冷笑,手中還端著茶碗,卻起身逼近青暄夫人,穩穩與她隔案而坐。
貴婦們都以為流雲是要開口理論了,立時豎直了耳朵。
忽然,只聽一聲尖叫。
青暄夫人一張敷粉塗脂的臉上,在流雲的揚手之間,布滿了溫熱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