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突破
峽谷涼風習習，陽光溫和，流水溪溪！
林風盤坐在巨大岩石上，雙手放於膝蓋，手捏法訣，雙目自然而閉，額頭前的幾縷髮絲在微風中飄蕩。
此刻除了段楓，其他三人已經離去。
段楓站在他的身後為林風點撥，徐徐道出：「凡人血心，後天則性！修心煉行，修則不亂，抱守元一！明心見性，心明不蔽，萬法歸一！存心養性，心存不放，執靈屏息……！」
「萬物有法，法為天地，天地有道，道，可一言而盡，為物不二，其靈不可測……！」
林風聽得段楓指點，霍然開朗，他在腦海里來返往複念著這幾句心法，只覺字字珠璣，點在了自己的癢處。
他突然又想到《破劍訣》上的一段心法：心中忘有，渾然無我，萬象為我，我本為無！
林風情不自禁嘴角上揚！
執著於忘，故而未忘！
自己一本心思思索如何忘去本我，歸於虛無，殊不知卻是反其道而行之，徹底歸於無，才能識得自身寶藏，那才是天之極道！
從修鍊那一日起，困惑在他心中的莫大疑惑終是解開，答案顯得如此簡單而奧妙！
林風覺得自己整個人由內而外燃燒起來，體內靈氣迅速凝結到一起，形成一滴水珠沒入丹田中，而後劇烈燃燒起來。
這次燃燒不僅沒有上次那麼熾熱，反而清涼得很，水珠不停的燃燒著，最後轟的一聲，猶如爆炸，那滴由靈氣形成的水珠突然化作蒙蒙薄氣散布全身各處。
不可思議的事情隨之發生，林風只覺自己身處無盡頭的黑暗虛無中，而後一顆米粒大小散發白芒的種子出現在他的視線中，種子生根發芽，高約半寸，色呈青黃，長出一片肉眼難辨的赤色葉子，充滿了生命的氣息。
林風情不自禁的睜開眼，就見段楓驚奇地看著他。
不過此刻林風卻感覺到自己似乎徹底變了。
可以清晰感覺到每一縷清風吹拂過髮絲的痕迹，隨時沒有用「眼睛」故意去看，卻已將周圍數丈內的動靜盡收眼底。
更玄妙的是他察覺出自己的身體彷彿從睜眼的那一刻起，連每一口呼吸都可感受到因天地之力所產生的種種自然細微變化，這種奇妙的滋味實在是難以用語言說明，卻又那麼真實的發生。
一旁目若驚呆的段楓心裡暗自驚異道：「好傢夥，短短半天時間就突破『識藏』境界，了不得！」
他又怎麼會知道林風從最初的修鍊到現在，全是靠自己艱辛索悟，並無任何人傳授過。
要知這「悟」與「授」雖只有一字只差，但這卻左右了修行之人的道基，又豈可同日而語！
見段楓那樣子，林風笑道：「你怎麼這麼看著我，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他又怎麼能理解段楓的心情，段楓修鍊至今已有長達十年的光陰，卻始終徘徊在『啟智』的境界，想突破『識藏』境界每次都以失敗告終。
段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道：「恭喜你了，我真懷疑你是不是個怪物，居然一次就通過了，以後就是我們向你請教了。」
林風尷尬地笑了笑，道：「你這是哪裡話，我得請教你們才是。」
當林風突破『識藏』境界的事情被其他三人知道后，都是心裡不平衡了大半天，別人怎麼就能做到？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隨後數日，林風又向他們四人討教了攻敵防禦之法，每日下來四人都與林風過招，讓他累積對敵經驗，到此刻，離『道蹤會舞』的時間只有短短四天了。
林風的心也是喜憂各半，喜的是終於等到這一天了。憂的是自己雖然在拚命修鍊，那王騰也是一樣在閉關，而且從段楓他們的訴說來看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王騰恐怕已到『通靈』的境界，比自己足足高了兩個境界！
第二日，久久不來的長青來到了思悟峰，一見林風就知他修為提升了，心裡甚是欣慰，也提無名師叔感到開心，有這麼一個天賦良好的弟子。
林風見到長青也是歡喜不已，對他來說，長青就如兄長，兩人一起到無名的墳前上過香燒過紙后各自沉默了片刻便回來，在回來的路上，長青將自己的一些修鍊心得體會說給他聽，林風生怕遺漏了半個字，全部記在腦海里。
而後林風告訴長青他要參加『道蹤會舞』，長青臉上的驚訝一閃而逝，便說讓他以無名弟子的身份先贏得門中名額。一番噓寒問暖后長青便又離開。
林風卻陷入了思索的狀態，站在屋中來回走動，時而嘆氣時而搖頭，像是碰到了無可奈何的情況，最後猛地一跺腳，咬牙切齒道：「三十年就三十年，只要能報仇就行。」
他在深夜時分，獨自一人走到峽谷處，從袖口裡掏出一張符紙，往上空一扔，指尖凝火激射而出，符紙頓時燃燒殆盡，夢逸又出現了。
依然是那麼一句「三千世界亦如夢，道盡紅塵千百尺」后才與殘如雪交談起來。
林風沒有任何廢話，直接說出目的：「我用三十年的壽命換取一樣可以一招殺死修為在『入劫』期的人。」
夢逸道：「你考慮清楚了，一經典當便不可贖回。」
「考慮清楚了，不過你必須要保證能夠殺死。」
「放心，我們是公平交易，我給你的定有你想要的效果。不過我只能保證我給你的東西有這個能力，但前提是在方圓五丈之內，五丈之外的距離我可就不敢保證了。」
林風沉吟片刻，道：「好，成交。」
「想好了？」
「想好了。」
夢逸右手伸出朝向林風，林風頓時感覺暈眩，一團猶如火焰般跳動的白芒從額頭出飛出緩緩落到夢逸手掌之中。
夢逸手掌猛然一握，再次張開白芒已經不見，對著殘林風：「你可有兵刃？」
林風拔出背後殘劍橫於胸前：「這就是我的兵刃。」
夢逸右手曲指一彈，一道紅光鑽入殘劍內，緊接著一張布滿密密麻麻字跡的紅色絲綢飛入殘如雪手中，就聽夢逸道：「這是契約，催動劍中那股力量的方法也在契約上，下次我們再見。」
夢逸消失，半空又是一張聯絡的符紙出現，接過符紙后林風喃喃道：「應該不會有下次了。」
夜色深沉，蒼穹如墨，環蓋大地，似乎隨時都要塌了下來，林風也在烏雲密布之下漸漸隱去身影。
片刻后，雨珠低落，密集如雨，打在石頭上、樹木上嘀嗒作響！
這日清晨，整個無空門都沉浸在濃濃的喜悅和喧鬧中。
因為今天是無空門『劍會』的第一日，亦是各路弟子名揚無空，朝著『道蹤會武』的必經之選。
凡參加劍會比試者興高采烈，摩拳擦掌，憋足一股勁要到劍會上一試身手，也好在門派中出出風頭。
而那些有自知之明的弟子心裡想的卻是能在劍會上一睹其他師兄弟的風采也是不錯的事。
無空弟子不下萬人，尤其是十之八九的弟子同時出現在若大的廣場后，簡直就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然而在思悟峰上，林風卻是靜靜坐在房屋內，面色堅毅，眼眸深處有興奮和緊張的神色。
這一天，終於到了，一年半的修鍊，就是為了這一天的到來，如何能不激動？
他換上了嶄新的白衣，白衣如雪，黑髮如瀑，殘劍如血。
他心裡清楚，今日離開便再也不可能回到思悟峰，所以在離開之前到恩施墳墓前莊嚴跪下，三拜一叩，然後才離去。
長青早已等候多時，兩人也不廢話，御劍而行。
兩人一飛出思悟峰就能看見周圍一道道劍光衝天，或青或紅，或藍或綠，宛如驚天的七色長虹！
長青帶著林風來到舉行劍會的廣場。
廣場寬廣如海，青石鋪地，白玉做柱，在陽光下看去蒼老而肅穆。
他們兩人剛一落地，迎面就有一人笑臉相迎。
此人書生打扮，配上背後一柄金色大劍讓他看去有些不倫不類。
不過卻絲毫不損其風度。
見長青和林風到來，眼睛里卻只有長青，恭敬道：「五年未見，長青師兄風采更勝往昔，想必修為也是精進了許多。」
長青看著來人意味深長地笑了下，道：「哪裡哪裡，跟長平兄你比起來愚兄是自愧不如，奈何此次劍會我不能參加，不然定要請長平兄指教一二。」
其實兩人很早就結下了梁子，以往每次劍會兩人總會成為對手，可每次勝利的觸角都是伸向長青。
頭一兩次失敗長平覺得是自己輕敵所致，倒也沒放在心上，可是後來都是輸就讓他心裡不好受了，師傅對自己的修鍊進展也是越發冷淡。
思前想後全都是因為長青，所以每次兩人只要碰在一起就是唇舌相爭，聽聞長青如此說，那豈不證明自己的確不如長青，不然怎會是自己要參加劍會後才能成為門派代表參加『道蹤會武』，而他卻是直接通過？
長平臉上笑容一僵，心裡的火氣瞬間攀升到極點，但他涵養極好，很快就恢復從容之色，彷彿這時候才看到長青身後還有一人，道：「這位道兄面生得很，不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