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遇見前隊友
中午休息時間，大概兩個小時，李富林沒有像往常一樣午睡，而是來到操場上閑逛。在他看來，下午恐怕也是無所事事。既然不耗費任何精力，李富林覺得，就沒必要休息太多。
由於是午休時間，操場上非常安靜，邊上聽著幾輛車。那是專案組的公車，考慮到突發事件會比較多，局裡允許他們把車停在操場上。以備應急時，可以馬上用到車，而不必要到地下停車場。
否則，操場上是絕對不允許停放車輛。一旦被發現有警員把車停在操場上，會被立即行政處罰。
站在操場上，可以看到訓練中心。若有人在訓練，操場是可以聽到微弱的槍聲。再往遠處，就是執法者的戰術訓練所。
那裡面有各種實景，是局裡按照要求一比一的比例進行建造。目的是為了訓練執法者，在街頭巷戰的實戰能力。
李富林來到操場邊上，一旁有好幾個籃球場，再過去一些是一條四百米的標準跑道。跑道圍繞的中間是一個足球場。在這裡，下了班會比較熱鬧，足球場上都是進行鍛煉的人群。
再過去那頭，就是訓練中心了。李富林來到跑道邊上的石頭凳子上坐下。兩眼看著戰術訓練所，他很期待回到那裡。
那裡有他在九科系統的所有回憶，還曾經在那裡創造過不少好成績。對比起現在，巡邏隊或者是樓上那些狗屎一樣的調查員。戰術訓練所才是他唯一的歸屬，執法者才是他心中的嚮往之地。
有過那麼一刻，他就像已經回到了執法者，休息時間結束的時候，他就要到訓練中心報道，開始下午的訓練。
「李富林？」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李富林轉身，身後幾米開外的地方，站著一個女孩子。她不是別人，是以前的同事覃靜。
「真的是你。」覃靜的臉上立即舒展開來。
李富林有點愣了，這個時候在操場遇到她，頗為有些尷尬。如果有旁人在，他可以只打招呼，然後裝作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讓她識趣的離開，可惜的是，這裡只有他們兩個人。
「我以為我認錯人了。」覃靜輕聲笑道。
「好巧。」李富林感到聲音變得有些不像自己的，他不應該回應她。覃靜主動打招呼，讓他有點意外。
沒有記錯的話，那份罷免書上，覃靜是第一個簽字。而且，從當時隊里的氣氛來看，覃靜也許還是其中的反對派主力也說不定。
「我跟從食堂回來，準備要到槍械室，」覃靜指了指食堂的方向，「我剛才還不敢確定是你，你知道嗎？」
她的笑容依舊，就好像遇到李富林，是件值得開心的事情。李富林不知道她臉上的笑容，有多少是裝出來的。
「你怎麼會在這裡？」覃靜繼續問他。
「今天才到專案組。」李富林說話的慾望不強，他只想安靜地度過兩個小時。
「不錯啊！」覃靜往前走了幾步，來到李富林面前，就像兩個久未見面的朋友進行閑聊。
「我之前聽他們說過，你在巡警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覃靜說。
拜你們所賜，李富林想把話丟下，然後轉身就走。但天性並沒有讓他說出那樣的話，他是個好說話的人。
「是的，我現在是個巡警。」李富林刻意加重語氣，想讓她知道，他之所以今天變成這樣，也就是因為你們那份罷免書。
覃靜聽懂了他的意思，她面露難堪，笑容變得僵硬。可是，她並沒有打算離開。
「關於那件事，我感到很抱歉，」覃靜說著咬了咬嘴唇，「那是我這輩子，做過的事情中，最愚蠢的一次。」
這算是道歉嗎？李富林心想。他別過頭，望向足球場。李富林原本不打算接受道歉，打感情牌不是他的風格。可想到石頭生前說的那番話，他的心就軟下來。
既然能接受石頭的道歉，為什麼她的不行呢？
「你怎麼也在...」李富林打算轉移話題，才注意到她身上制服，已經不是「執法者」的速干緊身衣。而是深藍色的「技術裝備中心」工作服。
覃靜感受到李富林的眼光，她低頭迴避，片刻后，又抬起頭。她無奈地聳聳肩，「你一定對這個有很多疑問吧！」覃靜扯了扯衣服上的肩章。
但它不是我接受道歉的原因，李富林心想，是石頭，懂嗎？是石頭。
李富林微微地點點頭，就像石頭生前說過，執法者已經物是人非。B隊的人走了不少，調職的不少，覃靜就是其中一份子。
她和石頭說的內容差不多，只是更加詳細。在李富林離開B隊以後，大家都積極地準備，因為隊長不能長期空缺，而上頭的意思，B隊必須重新競聘隊長。
在組員裡面，章魚和石頭最積極。隊里當時的氣氛非常團結一致，不管是誰他們當選，B隊都會改頭換面。
去你媽的，我可不是來聽你否定我，李富林有些生氣，他為他們付出過，卻一點也得不到認可。
「可惜，是我們想錯了。」覃靜看了李富林一眼。
讓人沒想到的是，對內競聘被中途喊停。上面給出的理由是，為了公平起見，其他隊的隊員，也可以競選。
有個前提條件是在執法者有一定資歷，且成績不錯的隊員，才可以參加。如此一來，就篩去了大批人。
石頭就是其中一個，由於前提條件不滿足，不能參選。而最有希望獲得隊長一職的，就是章魚和林雅彤。當時B隊上下都覺得，必須全力支持章魚，因為他才是真正的「自己人」。
「後來，章魚退出了。」覃靜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
「退出？」李富林難以置信，這個老狐狸竟然會退出？隊長不是他做夢都在想的嗎？李富林覺得，覃靜是不是在給章魚洗白。
石頭曾經說過，章魚就是罷免書的提出者之一，雖然李富林不知道另一個是誰，但章魚為了當上隊長，在李富林身後插一刀，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原諒的人。
「主動退出。」李富林搖搖頭，又重複一遍。他語帶不屑，覺得章魚讓人噁心。
「是的，後來李楓就像一匹黑馬，票數一直往上漲，而且。」覃靜有些猶豫，她的在擔心著什麼。
「而且什麼？」李富林追問。
「隊長選票的時候，除了趙熙，大家都把選票投給李楓。」覃靜到現在也不明白，為什麼大家會把票投給一個作風這麼差的人。而競聘條件裡面，竟然也沒有作風這一項。
林雅彤可是趙熙心中的女神，李富林心想。
「你不覺得很怪異嗎？」覃靜顧忌地看了一眼四周，像是害怕有人偷聽。
「也許吧！」李富林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今天之所以有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們瞎了眼，在那份所謂的罷免書上簽字。
現在B隊已經散了，李富林覺得好，說得好聽點，是沒有不散的宴席，說得難聽點，那都是你們這幫人咎由自取。
「你不覺得裡面有些什麼嗎？」覃靜說。
「沒這麼多東西，我小學那會，競選班長也有人說是陰謀論。」李富林覺得人就是這樣，當自己支持的一方選不上時，就會有所謂的內幕和陰謀論出現。
覃靜繼續說，李楓當選B隊隊長后，就把不聽從命令的人清理出隊。而且，他在很多公開場合，都替雷諾斌說話，還讓B隊的人向E隊學習。
我走了，你們都爛成什麼樣了，還需要向E隊學習，李富林在心想罵道，再說李楓以前在F隊就經常跟E隊混在一塊。
讓覃靜申請調職的原因，也是李楓。他的為人作風，大家都很清楚。好幾次訓練后，對覃靜動手動腳。覃靜為了留在隊里，對他百般忍讓。
不知是害怕還是激動，覃靜的聲音變得顫抖。有一次訓練完成後她需要檢查，她躺在醫療室的床上，有些昏昏欲睡。李楓那天偷偷摸摸進來，覃靜只感覺到有人在撫摸她，埋頭在她的胸前，好在石頭經過。
她沒有說下去，李富林也沒有要聽的意思。也正是那天，石頭和李楓在訓練中心的醫療室幹了一架，直接導致石頭被開除。
大家都認為李楓是跟醫療組的人串通好，下了葯給她。最後局裡沒進行調查，只是慣例的問話。更可怕的是，李楓沒有受到處罰，趙科長僅僅只是做了口頭警告。
覃靜很心寒，她對執法者算是死心了。於是便做出調職申請，起初趙科長並不同意。他讓覃靜忍耐，這樣的日子不會持續太久。
覃靜當然受不了，一想到那天在醫療室，她就感覺自己被李楓侵犯了。之後，她又說起石頭，還哭起來。她說要不是那件事情，石頭也不會走，更不會死在家裡。
李富林記得，他們兩個以前的關係很好。
「你們找到兇手了嗎？」她用手拭去眼角的淚水。
「還在調查。」李富林原本不想回答，他不想跟B隊的人，尤其是在罷免書上簽字的人有聯繫。可想到她和石頭的關係，還有石頭的死，跟自己有很大的關係。
「我相信很快能找到兇手。」李富林的話帶有一種無力感，他想起今天在專案組的待遇，就有一種即便找到兇手，他恐怕也是坐在椅子上聽到消息。
覃靜眼中流露出乞求，像是在乞求李富林抓到兇手。李富林也希望自己能抓到兇手，這樣就可以親手把他給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