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隕鐵 二

「攻下斷岳門？」

眾人大驚，陳教頭瞪大了眼睛，說道：「以斷岳門為首的北城勢力屢次越界，時常到南城來作威作福，全然不把南城勢力放在眼裡，若能攻下斷岳門，倒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只是那斷岳門手段強橫，其中高手眾多，我們如何攻得下？」

未等劉雲辰開口，陸離先說道：「劉兄，若是因我鑄劍需要一塊隕鐵，便如此興師動眾，這如何使得？」

劉雲辰說道：「若能以此為契機，除掉斷岳門這個洛陽大害，陸道長也得了隕鐵去鑄劍，豈不是一箭雙鵰的大好事？」他又對陳教頭說道：「陳教頭，單憑藏龍閣之力，就算如今有了這兩位道長在此，的確難以攻下斷岳門。可若是集整個南城之力，也不能攻下嗎？」

陳教頭不解其意，說道：「劉大俠是說……」

劉雲辰笑道：「還請陳教頭速速召集南城各派領袖到此，就說有大事要與他們商量！」

陳教頭似乎明白了些，便喜道：「在下這便去辦！」陳教頭當即喚來眾多親信弟兄，各自下了命令。只見他們得令之後並不逗留，立即散到南城各派所在，傳信去了。

「巨靈派王大俠到！」

「伏虎門趙門主到！」

「長虹幫李幫主到！」

未至半個時辰，南城大小幫派十餘個首領便齊聚在藏龍閣大堂中。眾人依次落座，劉雲辰居首位，一邊坐了陸離、陳教頭，另一邊坐了畢十三、任清秋。其餘各位首領沿左右排開，整個大堂熱鬧至極。

一位首領說道：「劉大俠好大的手筆，竟將南城各位兄弟都召集到此處，不知要商量何事？」

眾人聽了，便紛紛止住話音，靜等劉雲辰開口。

劉雲辰說道：「夜已深了，還要勞煩眾位兄弟到此議事，劉某先謝過了！」說著，便起身拱手向眾人施禮。

眾人紛紛還禮，一人說道：「劉大俠不必如此客氣，三年前，若不是劉大俠助我等穩定南城局勢，南城豈有今日繁榮的景象？」

劉雲辰淡然一笑，說道：「兄台言重，當時情形，非我一人之力扭轉，眾位兄弟都是功不可沒！幾日劉某召集大家前來，只因有一件關乎洛陽局勢的大事要與眾位兄弟商量。不知大家對那北城斷岳門有何看法？」

一人說道：「哼！提起那斷岳門我便來氣！一個月前，斷岳門的人在城外打傷我幫中兄弟，我到北城去理論，誰知那斷岳門卻不認賬，無奈之下，此事只得草草作罷。」

一人說道：「兩個月前，我夫人外出踏青，也遭那斷岳門副門主出言調戲。奈何我神風堂力小勢微，不敢與那斷岳門發生爭執，此事便不了了之。」

眾位頭領紛紛談起斷岳門的罪狀，場面尤為激烈。

過了一陣，有一人說道：「依我看來，這斷岳門在洛陽為非作歹，那門主更是目中無人，全然未把我南城的各位兄弟放在眼裡。一條洛水將洛陽隔為南北兩城，自那斷岳門興起之後，南北二城便時常有衝突，最後竟鬧了個隔河而治的局面。近來那斷岳門又如此猖狂，屢次越界，恐怕再過不久，他斷岳門會大舉進犯我南城，將我等通通逐出洛陽！」

眾人聽了，都覺此言不假，默默點頭。

劉雲辰掃視一番，說道：「看來眾位兄弟都對那斷岳門恨之入骨。近年來我一直在南方楚國境內遊歷，此次回洛陽不過十餘天。這幾日我得知那斷岳門在洛陽的作為，不由怒火中燒。我陳國聖上，於洛陽不設官府，歸於將江湖人所自治，意在我等江湖中人漂泊四方，疲倦之時也好有個去處。絕不是讓那斷岳門藉此作威作福，欺壓我南城兄弟！」

「對！劉大俠說得對！」眾人紛紛喊道。

劉雲辰又道：「既如此，不如我南城各派勢力齊心協力，一舉攻下那斷岳門，還洛陽一個清靜！」

此言一出，大堂內頓時鴉雀無聲。幾息過後，有一位頭領喊道：「我忍那斷岳門太久，實在是不想忍了！我巨靈派上下，全憑劉大俠差遣！」

眾人聽了，均被激起血性，紛紛喊道：「我伏虎門願意追隨劉大俠，攻下那斷岳門，為我南城弟兄出一口惡氣！」

「神風堂雖是小派，實力不如眾位兄弟的勢力，血性卻不輸你們！只要劉大俠有用得上我神風堂，只管招呼一聲便是！」

「劉大俠一聲號令，我長虹幫豈肯袖手旁觀？算我長虹幫一份！大不了與那斷岳門拼個魚死網破，總好過忍氣吞聲！」

劉雲辰笑道：「未必便是魚死網破的局面，洛陽城裡，來了兩位道門高手，大家可知是哪兩位？」

眾人聽了，大喜之餘卻不知是哪兩位，互相看了幾眼，有一人看見劉雲辰身邊坐了兩位氣定神閑的年輕人，眼中的神采非常人可比，分明是修道之人，便問道：「難道是劉大俠身旁的兩位年輕道長？」

眾人聞言，紛紛看向陸離、畢十三二人。

劉雲辰笑道：「正是！南北道門於金陵論道之事，大家可曾聽說？」

「此事早已傳遍江湖，我等如何不知？」

劉雲辰聽了，便指向陸離，說道：「這位便是論道之時，力敵全真的陸離陸道長！」又指向畢十三，「這位便是論道之時，降下天雷破敵的畢十三畢道長」

眾人喜道：「原來是這兩位道長，久仰大名！有兩位道長在此，攻下斷岳門又有何難？」

說完，在場的所有勢力都表示願意隨劉雲辰一起攻打斷岳門。

陸離、畢十三二人起身拱手向眾人施禮，坐下后，畢十三小聲向劉雲辰說道：「劉兄，我只說幫陸道友殺蛇妖，這攻打斷岳門又怎麼算？」

劉雲辰輕聲答道：「條件畢道長只管開便是。」

畢十三聽后笑了笑，沒再說話。

有人說道：「劉大俠，既要攻打斷岳門，不知何時動手？」

劉雲辰笑道：「便在今夜如何？我們初初議定此事，便前去攻打，斷岳門必定措手不及！」

眾人聽了，齊聲喝道：「好！便在今夜！」

劉雲辰又道：「大家皆知，洛水穿城而過，將洛陽隔為南北二城，使二城相連的，只有東西兩座石橋。藏龍閣臨近東橋，斷岳門臨近西橋。若是從東橋進入北城，離斷岳門還有些距離，中間又隔著許多北城的勢力，未免不妥。大家便從西橋進入北城，只要過了橋，斷岳門便近在咫尺了！」

眾人說道：「好！便聽劉大俠安排！」

劉雲辰起身拱手說道：「既如此，便請眾位兄弟速速回到幫中召集人手，半個時辰之後，我們在西橋南側三里處匯合！」

眾人得令，便速速退下，大堂內只余劉雲辰、陸離、畢十三、任清秋、陳教頭五人。劉雲辰對陳教頭說道：「陳教頭，還請你召集閣中弟兄至院中等候。」

陳教頭離開之後，劉雲辰又說道：「任姑娘，我見你輕功精妙，若論腳下的功夫，恐怕連陸離道長也不及你，所以有一事想請你幫忙。」

陸離微微一笑，表示贊同。

任清秋笑道：「那當然了，我本是飛賊，輕功可是我吃飯的功夫！」

畢十三卻皺眉道：「劉兄，清秋她武藝不精，只會些輕功，能幫上什麼忙？難道你想讓她也去攻打斷岳門，那可是萬萬不可的！」

劉雲辰說道：「畢道長放心，任姑娘既然說她是飛賊，我不過是想讓任姑娘幫忙把那隕鐵偷來。」

陸離奇道：「劉兄不是已命南城各個勢力一齊攻打斷岳門了嗎？那這隕鐵為何還需任姑娘去偷？」

畢十三、任清秋也都疑惑地看著劉雲辰。

劉雲辰輕聲說道：「其實，率眾攻打斷岳門只是個虛招。北城勢力在南城一定有耳目，想來未等我們過橋，斷岳門已然得知此事，必會在橋頭防範。洛陽南北二城相連只有東西兩座石橋，之外便是寬闊水面。橋上不過一丈寬，僅能並排站下六七人，而到時兩邊拚鬥的人數相加恐怕不下五百人，都擠在橋上，也不知需要多久才能分勝負，隕鐵難以如願拿到。若是任姑娘先行由東橋進入北城，再埋伏到斷岳門周邊，待我們攻打之時，斷岳門定會召集所有人手前來橋頭防守，本部必然空虛，任姑娘便稱此時潛入斷岳門，偷出隕鐵。」

畢十三聽后不禁說道：「劉兄好計謀，若是當真如同劉兄所言，我們攻打之時，斷岳門內無人把守，任清秋進去偷隕鐵，倒也不是太危險。」

劉雲辰笑道：「如此說來，畢道長是同意任姑娘幫忙了？」

畢十三說道：「這要看她自己的意願了，她若不願去，我也不能強迫她。」

劉雲辰便說道：「任姑娘願意去嗎？」

任清秋本是飛賊，聽到劉雲辰想請她幫忙去偷東西，早已技癢難耐，便說道：「可以是可以，不過本姑娘若偷得隕鐵回來，總歸有些好處吧。」

劉雲辰說道：「當然有好處！」

任清秋忽然急道：「先說好，可不能再給美酒什麼的，本姑娘要銀子，真金白銀！」

劉雲辰笑道：「待我說個門路，任姑娘便知此行值與不值。」

任清秋奇道：「你且說來！」

「北城勢力大多做些攔路打劫，強徵稅錢的營生，那斷岳門乃是北城首霸，莫說藏匿在別處的銀子，便是門中成員一天的流水，恐怕也要幾百兩銀子。任姑娘找準時機潛進斷岳門，偷得隕鐵之後，不妨再去帳房一趟。」

任清秋聽到此，已是心花怒放，便說道：「好，我去便是！」

畢十三說道：「清秋，你可要小心才是！」

任清秋說道：「對了，畢十三，你快給我畫一道隱身符，如此一來，就算他們有人守著門口我也能大搖大擺的進去！」

「這倒是，畫了符你也安全些！」說著，畢十三便牽過任清秋的左手，將她的衣袖挽起，咬破指尖，在她的手腕處畫了一道符咒。畢十三又說道：「你要用這隱身符時，只要將內力運行至此，激起我附在符咒上的真氣便可。你不是道門弟子，不會玄門功法，這道隱身符在你身上只能維持一炷香的功夫，非是緊要關頭不得使用。清秋，你千萬切記！」

陸離想到任清秋因他鑄劍便要隻身潛入斷岳門，心中有愧，不敢讓她發生危險，便想將從逸雲子處學來的龜息術傳與她。陸離說道：「任姑娘，我偶然學得一門法術，喚作龜息術，此術能使人閉去氣脈呼吸，僅靠體內一絲丹田氣運轉，便能維持性命。此術使出，莫說習武之人，便是修道之人也難察覺。」

任清秋聽了，大喜過望，說道：「這門法術和飛賊真是絕配！陸道長能教我這門法術，就算我不去那斷岳門的帳房，也值得我將隕鐵偷來！」

畢十三驚道：「陸道友，這龜息術雖不如何神奇，卻也是一門獨到的法術，你如此輕易便穿與清秋了？」

陸離笑道：「這門法術是一位道門前輩傳與我的，並無什麼不許外傳他人之言，畢道友和劉兄若是想學，我也一併傳與你們！」

畢十三並無異色，倒是劉雲辰喜道：「那便多謝陸道長了！」

「劉兄客氣了，你為我鑄劍之事如此勞心，該我謝你才是！」說完，陸離便將龜息術的旨要傳與三人。

劉雲辰與任清秋悉心靜聽，畢十三拿出法卷在空白處記下。待陸離講完，三人又各自試驗了一番，均已學會了。

不久后，任清秋自東橋進了北城，劉雲辰、陸離、畢十三、陳教頭四人領了藏龍閣內七十餘位好手前往西橋。此時已至亥時，南城各條街巷都有頭領帶了人手前往西橋，其聲勢浩大，引得許多夜遊洛陽的俠客立在街邊觀看。眾多隊伍匯至西橋南城這一側，很快便將附近的街道記得水泄不通。他們都持著稱手的兵刃，眾多鐵器在月光的照耀下，將周圍映得一片刀光劍影。

頭領們都站在最前端，其中又以劉雲辰為首。劉雲辰的眼光越過的西橋和水面，看見對面的街道同樣是一片浩蕩，密密麻麻全是人。劉雲辰輕笑一聲，對眾人說道：「都準備妥當了嗎？」

眾位頭領紛紛點頭，劉雲辰便喊道：「大家隨我過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