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驚變 一

82 驚變 一

劉雲辰見陸離神情恍惚,好似心有所思,便說道:「陸道長在想些什麼?難道是因卓姑娘之事苦惱?」又笑道:「是了,一定是因每次都是卓姑娘來藏龍閣找你,這次卻要陸道長去拜火教分壇找卓姑娘,陸道長臉面上過不去。」

陸離只是笑著搖頭,說道:「二位還不去休息,難道非要飲至大醉才肯罷休嗎?」

劉雲辰嘆道:「並非是為了飲酒。南城各個勢力還在斷岳門搬運銀兩,而北城其他勢力自我等在西橋與斷岳門動起手來之後,都無所動,好似此事沒發生過一般,這實在太不尋常。我是想等銀兩搬運完畢之後,再去休息。萬一事態有變,我也好前去幫忙。」

畢十三笑道:「劉兄獨身一人在此等候那豈不成了喝悶酒了嗎?我便陪劉兄喝兩杯。」

劉雲辰端起酒杯笑道:「那便謝過畢道長了,這杯酒在下敬你!」

畢十三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說道:「劉兄客氣了!有如此美酒,你就算趕我走我也不走,居然還要謝我!」

二人相視大笑,卻聽陸離說道:「劉兄可知洛陽城內的拜火教分壇在何處?」

劉雲辰說道「在北城東北角,大門前燃了兩個大大火盆便是。陸道長打算何時去找卓姑娘?」

陸離起身說道:「現在便去。兩位切莫貪杯,要是事情當真生變,誤了事可不好。我先走了。」說完,陸離便離開了。

劉雲辰愣了一陣,說道:「陸道長怎麼這般心急?這麼晚了,要是卓姑娘已經睡下,他此時前去,豈不失禮嗎?」

畢十三端起酒杯笑道:「隨他去吧!我二人只顧喝酒便是。」

陸離出了藏龍閣,由東橋行至北城。此時街上沒有行人,各式店鋪也已關門,陸離一人在街道上走著,更顯冷清之意。

「原來已這麼晚了,卓姑娘休息了嗎?我此時前去,會不會太唐突?鑄劍並非什麼急事,等白天再去也許更好。」想到此,陸離驀然停下腳步。

「可我已經在北城走了一陣,想來離拜火教已經不遠了,難道要我返身回去嗎?她被畢道友氣走,也不知現在氣消了沒有。為何我心裡會如此慌張?是太久沒念凈心咒了嗎?一定是因她感激我救她性命,幫我鑄劍,又不知是我暴露了她身份的緣故。既如此,我便要快些前去向她道歉了!」想到此,陸離便邁開了腳步。

陸離轉過幾條街巷,遠遠便看見前方一座院子門前燃起的火盆。那兩個火盆都有一張桌子那般大,其中卻不見任何木材燃料,熊熊火焰便將附近極遠的範圍照耀得明亮至極。陸離走到近前,只見大門洞開著,沒掛牌匾,兩邊也無守衛,只是透過門口可以看見院子里有一座石質屏風,上面刻了和卓青焰眉間一樣的火焰印記,並用朱漆填了色。陸離見了,便知此地便是拜火教。

他邁步走進,繞過屏風到了院子里,仍然未見到一人,正想開口通報,忽聽得兩邊有人齊聲喊道:「你是何人?為何深夜擅闖聖教?」說著,便有兩個紅袍女子不知從何處躍出,將陸離圍住。

陸離見這兩位紅袍女子面色兇惡,一人持一把鋼鞭,已擺好了起手式,隨時準備向他進攻。陸離拱手說道:「我是真武宗道士陸離,此地大門洞開,又無守衛,我便擅自進來,還望恕罪。我前來是想見一見貴教聖女卓青焰姑娘,不知卓姑娘睡下了嗎?」

兩人聽了,便放下鋼鞭,一人說道:「你便是陸離?聖女豈是你相見便能見的,你且在此地等候,待我前去通報一番。」

稍早些時候,卓青焰披散著頭髮,已打算休息,洛陽分壇的壇主卻前來報告,說道:「殿下,藏龍閣帶領南城所有勢力攻打斷岳門,已有了結果。」

卓青焰說道:「是嗎?說來聽聽。」

壇主說道:「據我聖教密探來報,那斷岳門所有成員均被殲滅,門主、副門主二人雙雙慘死。藏龍閣更是在斷岳門本部大堂地下發現了一個暗室,其中藏有大量白銀,共計一百萬兩。」

卓青焰驚了片刻,又說道:「一百萬兩銀子?斷岳門真是狗膽包天,活該落得個一夜之間覆滅的下場。那藏龍閣忽然得了一百萬兩銀子,也不知道其他北城勢力坐不坐得住。」

壇主說道:「殿下,據密探來報,藏龍閣並沒有將一百萬兩銀子盡數私吞,而是拿出來讓南城所有勢力瓜分了。」

卓青焰點了點頭,說道:「此舉甚妙,那藏龍閣的頭領是個人物。斷岳門中藏有一百萬兩銀子的消息一定是藏不住的,這麼大一筆數目,難保北城其他勢力沒有心思。若是藏龍閣將其私吞,北城勢力心動,聚眾攻打藏龍閣也不是不可能。而銀兩被南城勢力盡數瓜分,北城勢力儘管眼紅,是否出手搶奪也要猶豫好久。」

壇主說道:「現下北城勢力均無動向,南城勢力正在指揮人手搬運銀兩,我聖教是不是乘此機會撈些好處?」

卓青焰冷笑道:「攻打斷岳門我們並未出力,你想帶人搶奪銀兩,是嫌我聖教名聲還不夠壞嗎?若不是你們這等行徑,我在金陵身份暴露,豈會引得眾人圍殺?若不是陸道長相救,恐怕我就死在金陵了!」

壇主聽了,心中想道:「你倒是顧起聖教的名聲來了!你先是為保私仇,僱人殺了仇家滿門,之後在金陵又與那陸道士不清不楚,江湖上都傳遍了!你做這些事的時候,怎麼不想想聖教的名聲?」壇主雖如此想著,嘴裡卻萬萬不敢如此說。壇主說道:「這幾日洛陽城裡謠傳殿下與那陸道士有些關係,近來殿下又幾次主動去找陸道士,更是令謠言火上澆油。還望殿下慎言慎行,不要與人落下話柄。」

卓青焰聽了這話,忽然怒道:「你的意思,是說我敗壞聖教名聲了?」

「我好言相勸,你倒發起火來了!罷了,我且忍下這口氣,看你回長安總壇如何跟聖教主和聖子交待!」壇主如此想著,卻忽然跪下,嘴裡惶恐地說道:「不敢!是小人失言,還望殿下贖罪!」

卓青焰正上走上前扇壇主一個耳光,卻聽門外想起一個聲音說道:「稟殿下,真武宗道士陸離求見!」

卓青焰聽了,心中忽然一喜,氣也消了,便對外說道:「快請他進來!」又對壇主說道:「你且退下,搶奪銀兩之事不準再提!」

壇主恭敬說道:「是!」便自行退下。

陸離被那紅袍女子引著,穿過層層庭院,來到一處閣樓前。紅袍女子說道:「聖女便在此處,陸道長自行進去吧。」說完,便轉身離去。

陸離見這閣樓有兩層高,正中的木門半掩著,便推門進去,卻未見一人,於是喊道:「卓姑娘,陸離求見。」

說完,他便聽見卓青焰的聲音從第二層傳下來:「我在第二層,陸道長請上來吧。」

陸離便走上樓梯,只見第二層的光線黯淡了許多,並不像第一層那般明亮,空氣中還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清香,想來是焚了一爐上好的香。卓青焰背對著樓梯口,陸離只能看見她垂在背後的濃密黑髮,便說道:「我打擾卓姑娘休息了嗎?」

卓青焰並未回頭,只是說道:「我早已卸了妝容,本是要睡下的,可好久都睡不著,便到此處調試琴弦,恰好陸道長來了,便聽我彈奏一曲吧。」說完,她並沒有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又說道:「我臉上未施粉黛,頭髮也胡亂披散著,如果陸道長不嫌我失禮,便請到我對面一坐。」

陸離聽了,心裡暗笑,想道:「來洛陽的馬車上,你身受重傷,那般憔悴的樣子我都見過,此時怎會失禮?」便走向前,在卓青焰對面坐下。

二人中間隔著一個不大的條案,條案中間擺了一張七弦琴,琴的一側是正有縷縷青煙升起的香爐,另一側是一壺熱茶和幾個瓷杯。卓青焰倒了一杯茶遞給陸離,說道:「若聽琴曲,須得心靜。陸道長且喝下這杯熱茶靜靜心!」

陸離接過茶杯,見卓青焰臉色紅潤,眼裡水波盈盈正看著他。他慌忙移開目光,看著茶杯笑道:「這茶里沒有迷藥吧?」

卓青焰聽后也笑了,說道:「茶里全是迷藥,只怕陸道長不敢喝!」

陸離喝一口,說道:「希望這迷藥不要見效太快,待我聽完卓姑娘彈奏的琴曲之後,再將我迷倒。」

卓青焰又是一笑,說道:「那我可得快些彈了!」說著,便將纖細的手指放到琴弦上,緩緩撥弄起來。

陸離閉上眼睛,側耳傾聽起來,只覺得曲調柔和,似有有暖風拂面,令人心情舒暢。

琴聲還在繼續,又聽見卓青焰說道:「陸道長深夜前來,是有什麼急事嗎?」

陸離睜開眼睛,見卓青焰頭微微低著,手指在琴弦上撩動,雙眼也注視著琴弦,並未看他。他說道:「不是什麼急事,只是前來告訴卓姑娘一聲,鑄劍所需的隕鐵已經找到。還有便是之前你被我師祖氣走,后又被畢道友氣走,我想來與你賠罪。」

卓青焰笑道:「當時氣過之後便不生氣了。隕鐵既已找到,那我們明日便去找那位鑄劍師。」

「如此便多謝卓姑娘了。」

「陸道長不必謝我,我也有一件事想請陸道長幫忙。」卓青焰停下手指,將手掌按在琴弦上,琴聲便止住。她殷切地看著陸離,想聽陸離怎麼回答。

陸離當即說道:「不知是何事?如果我能幫忙,一定不會推辭。」

「其實也不是什麼難事,我想請陸道長隨我到長安聖教總壇,面見我聖教教主。」

陸離奇道:「這是為何?」

卓青焰本來編造了許多理由,但此時見了陸離,卻還是打算如實說出。她說道:「陸道長知道,我先前為報私仇,僱人殺了杜純滿門。此事傳到教中,教主大為不滿,唯恐世人將此事算在我聖教頭上,有損聖教名譽。我是為躲避教中責罰,才藏到金陵,又一時興起,奪了個花魁之名。後來我怨恨陸道長阻我報仇,又使計污了陸道長的名譽,誰知造化弄人,沒成想連我自己的名譽也搭進去了。」

卓青焰幽幽地嘆了口氣,看向陸離,只見他正盯著自己放在琴弦上的雙手,不禁心中一甜,又說道:「我到洛陽分壇之後,長安總壇已傳來消息,要我速速返回總壇,想來是要降下責罰與我。所以我想請陸道長和我一同前去。動身前往長安之前,我會派人到長安總壇送信,就說我之前在金陵所為,只是想引誘陸道長,使你加入聖教,為我聖教拉攏來一位高手。」

陸離聽后驚道:「我是道門弟子,如何能夠加入貴教?其他事情我都可做得,只是轉投他教乃是欺師滅祖的大事,我是如何也做不得的!」

卓青焰笑道:「陸離道長莫慌!當然不是真的要陸道長加入我聖教,這只是我給聖教主的說法。我派人將這個消息送往總壇之後,陸道長再隨我一同去到長安面見聖教主,我和陸道長在金陵的傳言便有了合理解釋。面見聖教主之時,陸道長不必當時答應加入聖教,聖教主念及你是道門弟子的身份,也不會為難你。」

卓青焰見陸離沉思,又說道:「陸道長你也知道,道門與我聖教素來不和。聖教主執掌大權之後,一直想與道門修好,卻無合適的契機。陸道長願意到長安總壇去見聖教主,便是一個合適的開端。陸道長是我引去長安總壇的,此事自然也有我的功勞,聖教主便不會責罰我之前做過的事了。」

陸離仍未開口,卓青焰繼續說道:「我聖教有資格繼承聖教主大位的,只有聖子聖女兩人。那聖子一直與我不和,千方百計地想使我失掉教眾的人心,他好繼承聖教主大位。其實我僱人殺掉杜純滿門之事,廢我幾年功力便過去了。只是我身為教中聖女,竟敢在金陵扮成風塵女子,不僅得了個花魁之名,還與陸道長……共度了三天三夜,鬧得江湖上人盡皆知。此事若無合理的解釋,我也許會被廢掉武藝,開除教籍。」

她停頓了一陣,便幽怨地看著陸離,說道:「陸道長願意幫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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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玄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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