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黑與白（鬼魂相助）

「我們遍尋三日，未見一株迎陽朵。不想這裡竟生有那麼多。果然不虛此行。」

雲天抱起姜曉蝶歡呼，誰知走近花叢附近，周身驟然變冷，邪毒發作，少年因痛摔倒。

姜曉蝶無礙，為之頭痛，便以炎力替少年療毒。

片刻，雲天雖有恢復，但仍是面泛黑邪，看似病入膏肓。

「迎陽朵多生於陽面，按理說這常為日照的地方，不應該如此陰冷啊。」

「我早說這山裡有古怪，你偏要夜裡來。我們快些採集迎陽朵，然後離開這個地方吧。」

雲天撐坐起來，大喘幾口氣，道：「嗯，只能這樣了。對啦，你那紫葫蘆里還裝的下嗎？」

姜曉蝶采了幾株迎陽朵，卻是收不進紫葫蘆里。

雲天立即用胸前的葫蘆幫她裝了些。

「唔，這些寶物確實很方便呀。」

少女接過紫葫蘆，又繼續自顧自收集藥草。

少年休息片刻，雖覺全身僵硬，但亦是上前幫忙。

「蝶兒，難道神農氏沒有類似的法寶嗎？」

「我印象之中，只有那柄赤炎劍才算得上是族中至寶。其餘便是些不起眼的小物件。神農氏自幾千年前就已開始衰落，而我們這一族更是歷經數次劫難重創，導致族之傳承所剩無幾，就連本草經也只剩些殘篇。除去口口相傳的事情，其他族史多有不知。」

……

話語間，雲蝶二人采了數十株迎陽朵。

正欲收手離開，卻是發現不知不覺來到一處山澗小溝。

只見那水柱流淌出的山壁下，生有一株半人高的藍花。

艷麗的花瓣足有手掌大小，花蕊間散落的點點藍光，就如黑暗中的明燈。

走進一看，藍花生於凹坑中，其葉莖偏玄色，較為纖細。

這纖弱腰身托著飽滿的花朵，在夜風中搖搖欲墜，好似下一瞬就會折毀。

雲蝶皆認不得此花為何物，心中十分好奇，就原地掏出竹卷翻閱。

奈何姜氏遠親交予他們的這卷中州藥草詳錄亦無記載。

越是如此，心中的好奇感就越發濃烈。二人因此忘了居溪的經歷，一步步接近那朵寒氣逼人的藍花。

雲天根本沒有察覺到周圍已是滴水成冰。

姜曉蝶心底傳來燥熱感，突然驚醒過來，發覺了周身的異常變化。並剛好看見少年鬼使神差把手伸向花瓣。

剛想叫住雲天，身後已然響起喝聲：「不想死就快住手！」

這聲音空靈清脆，似能攝人心魂，瞬間激醒雲天。

雲蝶尋聲望去，只見黑暗中飄來一道光影。

「陰…陰…靈！」姜曉蝶一嚇，不由發抖。此時周圍又冷，當是抖得十分厲害。

雲天還在思索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卻是將那無腳的人影看得清清楚楚。

「鬼呀！」

二人雖然經歷過可怕的事情，但還是對鬼物心有餘悸，本能便會為之害怕。

「鬼什麼鬼？姊姊我是靈體！那花會殺人的，你們快些過來呀！」

女子不在意雲蝶的反應，並忙催促二人。

二人抱得更緊，姜曉蝶道：「千萬不能過去。有些鬼怪就愛化作這般模樣，誘人以害之。」

女子氣的蛾眉倒蹙，疾飛向二人。

雲蝶驚出淚花，或喚附近的熊狼，或招火鳥。

「食鐵獸？浴日金烏？」

女子遲疑瞬間，熊狼鳥聚集到一起。

可狼鳥一見女子，亦是嚇得躲到雲蝶身後。

而黑白好似不感興趣，則是低吼一聲，轉身回到灌木叢中。

見女子繼而飛來，姜曉蝶不得已收了金烏小灰，上前一步使那火焰游飛，擋住來路。

「你們真是要氣死我！」

女子揮手，只見一道青光繩索憑空出現，射向二人。

姜曉蝶視線為火遮擋，故被青光纏上，扯了出去。

「啊，你這惡鬼竟敢抓我蝶妹！」

雲天大喝一聲，欲施展乘風行。誰想腳下生根，無法躍起。

低頭卻見藍花根莖不知何時破土而出，纏住腳踝，凝霧成冰，凍住雙腿。

眼見姜曉蝶消失於火中，雲天慌了神，即變出玉劍破冰。

冰碎裂之際，那地上雜草又似有了生命，將雲天五花大綁，拖向藍花。

火焰消散，女子瞧見雲天處境，猛地縱身，使手中青光化為龍影，打向藍花外露的根莖。

雲天周身一丈內的草木蔓藤瞬間纏聚成巨大草蟒，與青光相撞。

青光破開草莽，便也逐一消散。

女子轉頭，苦笑道：「你的小情郎怕是活不成了。」

姜曉蝶身浴烈火，奮不顧身衝出，卻被青光束縛。

她狠狠揮手劈出一道焰光，驚得女子急忙躲閃。

驚魂未定，只見少女已然衝出。

「嗨呀，真是不知好人心那。」

嘆息間，只見烈火被點點冰晶熄滅，又一條根莖破土而出，貫穿少女腰腹。

寒冰從根莖底部迅速生長而上。

在那密密麻麻的尖銳冰刺攻勢下，姜曉蝶是必死無疑。

女子出於好心，化出青光將其救回。

此時，凹坑為寒冰所覆蓋，看不見雲天的情況。

「雲郎！你決不能死！快用神力啊！」姜曉蝶淚如雨下，已不知身體疼痛。

不知是不是姜曉蝶的呼喊起了作用。

那堅冰陡然碎裂，冰塵亦如迷霧，四處飄蕩。

不時，少年出現在視線中，花蕊散發出點點藍光，被其盡數吸入體內。

藍花因此漸漸枯萎，明艷之色不復存在。

正當藍花要凋零之時，它竟是用根莖將少年擲了出來。

女子一見如此，立即用青光將之救回。

……

雲天體膚凝了一層薄薄冰霜，竟是喘出大片冰霧，且落地為霜，滲人皮骨。

在女子替其查看身體情況時，邪毒發作，使至少年冷到麻木，筋肉抽搐，渾身刺痛，意識全無。

「他既然能納寒氣入體，又怎會凍成這樣？」女子皺眉，為之不解。

少女將少年中毒的事情一無隱瞞全部道出。

女子聞之，便讓她劃開雲天手背血脈。

姜曉蝶知道這鬼魂不會害他們，就也照做。

血液噴涌而出，剎那凝結起來。

女子暗道不妙，即運用青光龍影在山澗旁的岩地鑿出一個大坑，命姜曉蝶想辦法引水入坑。

不時，她從花草里捲來許些迎陽朵。

姜曉蝶以葫蘆填滿水后，又被安排去她御火燒水。

女子則在一旁挑選著葫蘆里的藥材。

姜曉蝶此時才知女子是要幫助雲天驅毒。

有人相助，自然是比他們自己琢磨解毒之法要省心，就也幹得更加賣力。

……

葯香瀰漫，熱氣騰騰。

姜曉蝶叫來黑白欲將雲天扒光搬入葯池。

女子飛回，急忙喝止。

「怎這般心急？我才離開一會兒，你就差點闖出大禍。」

女子自然理解不了姜曉蝶的心情，便也是一頓斥罵。

姜曉蝶不知女子還要做什麼，開口詢問。

「此山鎮有邪物，故而陰氣濃郁。難道你們沒發現此處的迎陽朵與平常的不一樣嗎？」

姜曉蝶凝神回想，沉吟著：「迎陽朵…夏秋兩季成花…晝見陽光而開放，夜感陰生而收合…」

忽是一驚：「這裡的迎陽朵夜裡開花？！」

「迎陽朵若生於陰氣掩過陽氣的地方，可長為陰陽朵。陰陽朵汲日月之精華而成，乃是上等靈草，不僅可以用來修鍊，更可調和人體陰陽，去除病疾。這裡陰氣太重，所生陰陽朵藥性陰寒，你這麼將他放下去，無異於親手殺死他。」

「那我們不是白費力氣嗎？」

「我之所以放入許多溫熱陽屬的藥材，便是想激發陰陽朵蘊含的陽氣。待陽氣初生之時，我會試著吸收陰氣，到時你再以火焰加熱，方可徹底去除陰寒之氣。那時，將他放入葯池，即可痊癒。」

姜曉蝶安了心，連忙道謝。

……

第一縷陽光出現，二女做完準備，將雲天放入葯池。

見到雲天的情況好轉，女子叮囑姜曉蝶早些離開，勿要再來此處，便急忙遁入山岩之中。

女子消失后，姜曉蝶關於這段偶遇的記憶也隨之而去，就如同沒經歷過一樣，什麼都想不起來。

但奇怪的是她卻能記得此山很危險，迎陽朵不能采，以後不再來此地。

……

雲天於辰時醒來，已恢復常態。

其手背上的血冰此前融化，便被少女包紮起來。

少年解開一看，血液中再無玄色，說明毒已清。

得知姜曉蝶口中所說的解毒之法，他直誇曉蝶厲害，竟能獨自尋得辦法。

姜曉蝶忽覺頭昏，不再去想此事，並催促雲天快些離開。

雲天剛站起來，那漆黑池水就變得刺骨無比，遂見表面凝成一層冰。

寒氣襲卷，凍裂大地。

姜曉蝶聞得動靜，也不顧雲天赤裸，即御火上前融冰。

正當此時，雲天額前浮現出一朵黑色蓮紋，湧出狂流風氣將那四周的陰寒之氣盡收其中。

姜曉蝶看見黑蓮漸為藍氣纏繞，后又消失不見。不知其故，便為之分神。

雲天以為姜曉蝶在看自己，忙捂住私處，哀怨地跑去樹后穿衣裳。

姜曉蝶又羞又怒，當是啐了他幾句。

之後，二人商議片刻，決定先去附近城邑換些錢財，再去買齊要用來解毒的藥草。

乘金烏飛上雲海，姜曉蝶出於擔心，詢問額上黑蓮之事。

雲天將腦袋放到少女肩上，雙臂環上其腰，手掌作合捧之狀。

倏見一朵黑蓮現於雙掌之中，為淡藍氣流所纏繞。

姜曉蝶感覺到寒意滲人，即讓他收了黑蓮，又問這東西來歷。

「之前忘記與你說了，這是我在黑蟒洞穴中發現的。當時我以為它消失了，卻不想它藏在我意識之中，後來被爺爺發現，就也將它留了下來。昨夜我被那朵藍花束縛，便是它救了我。」

「難道爺爺不知道它是何物？」

雲天搖搖頭，默默回想著關於爺爺的記憶。

「你總是能尋得神奇之物，我也是沾了你的光呀。」少女晃晃紫葫蘆，想幫雲天擺脫苦悶的心思。

「咦？什麼東西在叫？」少年忽然問道。

「啊？什麼？」

姜曉蝶不知所云，雲天卻是將手伸向她的衣裳里，摸出掛在胸前的火石頭。

「你怎麼這般不正經！」少女嬌羞埋首，看到了那顆赤猊所化的火石。

雲天一愣，也羞道：「蝶妹，你以為我在占你便宜？我乃正人君子，雖說方才輕薄了些，但絕無非分之想。」

「少來，你就是故意藉此占我便宜。好你個雲天，不僅趁著無人對我亂來，竟然還敢狡辯？哼，有天地為證，你怎賴得掉？」

少年哭笑不得，將火石放到少女耳邊，道：「蝶妹，真有聲音。不信你聽聽。」

姜曉蝶確實聽見聲響，但還是冷哼一聲，故意不理會雲天。

——

六月初，雲蝶回到白龍河，帶來好消息，令得眾人大喜。

之後幾日，雲蝶以同樣的辦法替眾人療毒，雖說未能直接清除毒性，但眾人至少不會再痛不欲生，亦能自理其事了。

直到六月中，眾人的氣色終是開始慢慢恢復。可此時藥材用盡，實在令人頭疼。

姜伯量提議回他一族封邑繼續療毒。路上可以通過採集野生藥草維持眾人身體現狀。

眼下留在白龍河確也沒有任何意義，明陽眾人本就是為了等待雲天，才停留在此地。

而雲天早已歸來，遂眾人沒有任何留戀，紛紛收拾好行裝，棄了車架，牽馬繞山而行。

為何不走大路呢？是因為大路被茂密草木覆蓋，難以前行。

……

翻山越嶺步行一月，終是到達目的地，青炎城。

明陽眾人受到姜伯量一族熱情相待，輕鬆愉快地度過了這療毒的枯燥過程。

雲蝶則在這段時間踏山行野以作歷練，或增長見識，或精進武藝，或遍尋未知事物，亦或探查販賣奴隸的背後勢力。

在明陽眾人臨走之際，青炎城姜氏組織比武，磨練小輩。而雲蝶自然在其中大放異彩，為人稱讚。

在戰勝最後一隊挑戰者之後，他們形象便被刻入青炎城尚武石上，分別為：

白衣玉劍，黑甲赤矛。

當天夜裡青炎城姜氏設宴送行，許言作謝，回送了些大禮。

雲蝶以小輩身份，畢恭畢敬給其族長輩送上些奇珍異寶、罕見藥材。

……

次日，整備完畢的車隊踏上了行程。

在大道上，雲天詢問許言接下來要去往何方。

「西東城。」

「啊？羲東城不是毀了嗎？」

「哈哈，此西非彼羲。我所說的西東城地處鳳西州若水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