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黃雀行動小組
神秘,特權!這是國安人員的關鍵詞。在法律規定的範圍內,他們擁有獨立的偵查、拘留、預審和逮捕權,不受同級任何政治、經濟、軍事單位干涉。
無論是在五處本身,還是整個特情局,孫意映肩扛銀色橄欖枝和兩枚四角星花,雖然和李鐵奎同屬於高中級節警官,卻能夠接觸和掌握許多不為一般人所知的機密情報,被大家看成了領軍性的諜材人物。
這不僅是她姿色清麗的外表下,時而優雅綿柔,婉約動人,如小家碧玉;又時而性格狂野,豪放不羈,如意氣風發的鐵血男人,不差分毫。而是因為她在特情局裡,只要上級做出指示,哪怕單人匹馬也在所不辭。所以從上到下,她幾乎贏得每一個人的敬佩和信任。
雖然她從小成長在軍隊大院,父親是大軍區級的高級將官,有著優越顯赫的家庭背景,但從未見她擺譜過有什麼與眾不同。同事們有了家庭和個人上的原因請她相助,都是來者不拒,總能想方設法提供方便。
熊敬釗看待孫意映,有三方面的考慮。
第一是她在西華州時,作為社會心理學系研究生,敢於直言,甚至在皮思平與學生對話時,當眾放出男女一夜宿情話題。由此可見她桀驁不馴。
第二是她享有不同於一般女人的身價,出沒各種特別場合,居然在中央黨校夾帶著手槍,隨便進入森嚴戒備場所,如入無人之境。由此可見她身份特殊。
第三是她全憑個人意志,行事風格飄忽不定,似如懷揣尚方寶劍,敢於叫板各種人物,甚至對上司李鐵奎輕易就能發飆。由此可見她來頭不小。
神秘和特權,在孫意映的身上抒發的淋漓盡致。
因此如何面對無所不能、無所不至的孫意映,更好地掩飾住自己是誰,這對熊敬釗來說,絕對是一個重要的難題。
周一的下午,處長李鐵奎另有要事外出,孫意映把熊敬釗留在自己的辦公室,拿著厚厚的報告,一個人到陳宗局長那裡復命。
陳局長只用簡短的時間把報告瀏覽了一遍,就拍案叫好。他叫來機要秘書,命令立即呈文上報,算是了卻一項擔憂了兩個多月的重要工作。等機要秘書走開,孫意映向陳局長請示,該怎樣打發熊敬釗。
陳宗反而若有所思,向她問道,對熊敬釗這個人到底了解多少。
孫意映眼前頓時一亮,心中立刻清楚,果然如她之前所料,熊敬釗真得就被特情局破格錄用。
「根據部里的指示,特情局很快就會成立一個代號『黃雀』的聯勤行動小組,這事你知道么?」陳宗道,「你,李鐵奎,六處的賈志明,還有三處搞技術的丁凱,都已經正式列入成員名單。姜副局長親自擔任組長。」
「至於熊敬釗,」陳宗繼續道,「上午的局務會議經過討論,從人員搭配上考慮,已經決定把他也安排進去。不過,是屬於暫時性的秘密吸收,因為姜副局長始終持保留意見,他認為熊敬釗來歷不明,很難加入我們機關的正式編製。」
「原來不過是臨時特工?」孫意映略微有些失望。
她想,這在任何國家的情報部門,都是史無前例,荒唐可笑。
「臨時特工!」陳宗笑道,「你這個提法非常形象。我們已經給他起了一個獨特的代號,叫『芝麻』!」
「一粒芝麻,無足輕重,可有可無!」孫意映皺眉道,「這個代號可不怎麼公平,聽起來好像很殘酷!那麼我的代號是什麼?」
「美人魚!這名字很好聽,非你莫屬!」陳局長笑道,「黃雀行動小組的每個人都有不同的代號。姜副局長叫梧桐樹,李鐵奎叫老槍,賈志明叫紅蜘蛛,小丁叫黑鳳凰。」
「我們的任務是什麼?」孫意映問。
「我暫時還不便多說。」陳局長道。「待姜副局長正式上任后,他會安排你們進行特訓,並告訴你們具體工作內容。一切聽他布置吧。」
因為部里已經決定,由姜副局長全面負責黃雀行動小組的工作,陳宗擔心自己說得太多,會引起姜副局長不必要的誤會。
孫意映回到辦公室,見熊敬釗已經斜靠在沙發上,像是睡著有了一會。她悄悄在辦公桌前坐下,生怕驚動了他。
此時的熊敬釗,一改孫意映初見時,那種鬍子拉渣、不修邊幅的邋遢。
因為換了一套新制服在身,使得熊敬釗此時看上去身姿挺拔,強健的胸肌和寬闊的肩膀十分搶眼,全身透射出一種青春逼人的英武陽剛之氣。
他剛才在樓下洗了澡,又在李鐵奎那裡光凈了臉,露出蒼白的臉色和性感的下巴。但在他的眉宇之間,那種深藏的憂鬱和內斂,卻是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
孫意映靜靜地觀察著眼前這個變化莫測的男人。
對她來說,之前的熊敬釗既算不上陌生,也算不上非常熟悉。如果不是因為她要千方百計,摸探清楚皮思平的最終結局是什麼;也如果不是他死而復生,意外地闖入她的視野,熊敬釗對孫意映來說,只不過是她在西華州期間一個印象不深,概念十分模糊的地方警官。
但是現在完全不同。
熊敬釗恰似經過一番修鍊,重出江湖的俠客。他不僅變得年輕英俊,氣度不凡,同時也乖張怪戾,亦正亦邪,更是在腦袋裡添增了許多難以想象的秘密,使得她捉摸不透,謎底難解。
「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她又一下子想到那天深夜,在送熊敬釗回到洗車行門口,他突然間對她肆無忌憚的挑逗,心裡不由得又有了一種莫名其妙的緊張。
正在這時,手機在懷裡響起了鈴聲。拿出來一看,是汪西堯打過來的。
「你頭上的傷……好些沒有,還痛嗎?」孫意映問道。自從打傷男友,她只去看過他一次。
「還好吧,已經拆了線,不怎麼痛了。」汪西堯道,「聽伯母說,你這幾天一直在單位忙加班,連家也沒回。工作進展如何。你住的好,吃的好么?春天的北京夜晚,還是挺涼的,你單位的被子夠厚么?」
熊敬釗已經醒了過來。他本要知趣地起身走開,但聽到對方問及孫意映的工作,這是自己所關心的事,便想留下來聽聽孫意映如何回答。
「啊,工作完成的很順利,剛才已經如期交差。你好好養傷,不要為我操心!」孫意映語氣盡量輕柔。
她不喜歡汪西堯打聽自己的工作,更不滿意他女人一般的婆婆媽媽,但因為有熊敬釗在對面,且前幾天又令對方腦袋受傷,只好這時忍住了性子。
「晚上,爸爸請姜東宇叔叔吃飯。他可是你的領導,一起參加好么?」顯然,汪西堯口裡的姜叔叔,指的是姜副局長。
「好吧,我會盡量趕過去!」孫意映答應。姜副局長的面子,她多少還是要給。
等孫意映打完電話,熊敬釗這才起身道:「現在,已經到了我該離開這裡的時候。請帶我向李處長告別!」
「這身警服如何,我看對你來說,夠潮,夠酷!難道就沒有找回你在西華州做公安局領導的感覺!」孫意映所答非所問。
「哦,我馬上換下來還給你們。」熊敬釗道。
「熊副局長怕是脫不下來了。」孫意映得意道,「陳局長讓我通知你,過幾天就會把你安排到黃雀行動小組,今後和我們一起開展工作。」
「你莫非在騙我?」熊敬釗盯住孫意映,不敢相信她先前的所謂胡亂說說,如今果真成為事實。
「是真的,我沒有瞎說!」孫意映一臉認真,「連你的封號都已經定下來,叫……芝麻!」
至於熊敬釗的身份不在特情局編製以內,只能作為臨時特工對待,她實在不忍心對他講出來。
「那麼請告訴我,黃雀行動小組,具體承擔什麼工作嗎!」熊敬釗問。
「說實話,我和你差不多,目前也是對其一無所知。」孫意映道,「但是,黃雀行動小組既然隸屬於特情局,並且由姜東宇副局長親自擔任組長,你大概不難想象,有關任務一定會極端重要,非常機密。」
「可是,我能為你們做什麼呢?」熊敬釗陷入了沉思。
……他所擁有的熊敬釗體魄,曾有過海軍陸戰隊脫骨換胎式的、艱苦而嚴格的軍事訓練,造就了一副剛韌強健、速動靈敏的機能。
但這只是他的軀幹和四肢所在,憑著一個人的大腦本能,甚至是機械般地反應,就能控制自如。所以才有了與金花蟒蛇搏鬥、收服張二哥眾兄弟、擒拿姚順柱的矯健身手。
他所擁有的皮思平意識,腦子裡塞滿的是家庭耳濡目染的品質教育,以及在大學里的讀書以及積澱的理論知識;再就是,他又作為一個多年的領導幹部,所曾經具備的政治思想和對政策的把握能力,有了與眾不同的深刻烙印。
世事變換難料。如今突然由流浪者轉換身份,被接納到神秘機關特警局,並且即將進入深不可測的黃雀行動小組,真是太多的人生轉折。所有的一切只能別無選擇。他不能不開始擔心到底能否承受得住,作為國安人員這一特別職業的嚴峻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