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廢話
丁少陽領著梁佳走進咖啡廳，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我拐了一個大彎，躲在一輛汽車後面，時刻注意著。我心裡已經算計好，只要這傢伙稍微表現出半分不規矩我就立刻衝進去打他一個滿地找牙。問題是，這傢伙規矩的很，而且不得不承認，他還蠻有紳士風度，看模樣口才也不錯，否則不會逗到梁佳那麼開心……
算了，回房間，眼不見為凈。
往回走，越想越不是滋味，偏偏此時樊辣椒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事情有進展么？」
「不知道，煩著，別惹我！」說完以後我毫不猶豫掛斷電話，直到好幾十秒才清醒過來，同時意識兩個非常嚴重的問題。第一，我罵了樊辣椒。第二，我貌似在――吃醋。
樊辣椒沒再打進來，我又沒勇氣撥過去，最後不了了之。
躺在床上發了一會呆，有人敲門，我以為是梁佳，打開門卻看見一臉淫蕩的張定軍。
「老弟，在幹嘛呢？」
「發獃唄！」我把張定軍迎進房間。
「哦，發獃是一項思想運動，能開發腦力。」你也太會見風駛陀了吧？
「呵呵，大概吧！」
張定軍給我遞了一根煙，幫我點燃后示意我到陽台外面說話。
「老弟，你覺得老哥為人如何？」
「很好啊，做為領導你能夠充份體貼下屬；做為朋友你重情重義、慷慨大方。」靠，原來我也可以這麼虛偽。
「那麼，老哥有困難你會幫忙嗎？」看我不是很樂意的表情，張定軍立刻補充道，「放心，不會虧待你，你把我當哥們，我絕不會把你當路人甲，此心天地可鑒。」
我裝出一副大為感動的樣子。
其實我心裡清楚，一個老總級別的人物越對你掏心挖肺越要小心謹慎。不過話說回頭，不表現出感動到一塌糊塗的樣子很遭人懷疑，畢竟是擺在明裡的一道題，你什麼身份，別人什麼身份？要使人相信，首先就要按常規出牌，然後埋把陰刀慢慢屠宰……
「飛雅內部的派系鬥爭想必老弟也略有所聞。」
「大概知道一些。」
「真正的鬥爭遠比傳說的要殘酷很多，而為了應付這種未知的殘酷，各位老總都在暗暗培養自己的派系勢力。」
「你呢？」
「我？」張定軍不屑的笑道，「培養太費時間，我比較喜歡吸收、拉攏。」
「這叫不叫坐享其成？」
「哈哈，可以這麼說。」
奶奶的，這頭老狐狸拐彎抹角到底想說些什麼？進一步拉攏我嗎？
「老弟啊，我一直覺得你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張定軍用一種不加修飾的很強橫的目光看了我好幾秒，「問你一個問題，你知道人才是怎麼被埋沒的嗎？」
我搖頭。
「站錯隊。」
「那是天才吧？」
「差不多啦。」張定軍吸了口煙，「我們三個老總其實屬於合作關係，只是這種關係僅僅形成在遇到比我們加起來更強大的敵對勢力的時候，一但強敵垮台，我們的關係隨即亦土崩瓦解，然後會有另一股勢力掘起。」
「張總，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而且……我恐怕不是什麼人才。」我確實不明白張定軍耍什麼心眼，如此這般把一些機密告訴我，是相信我嗎？我認為不是。
「是與不是你自己說的不算。」
「難道要經過IS認證？」
「呵呵，你真逗。」
「我真的不明白。」
「人才不人才不重要，決勝往往在於細節，我喜歡賭博，我願意進行遠期投資，只要有那麼一次閃光我都能賺翻。」張定軍拍著我肩膀，意味深長道，「老弟，出來混無非求財，權勢、金錢、美女，是個男人都夢寐以求，有些人擁有了，並非腦袋比你我好用，而是運氣好，手段卑鄙毒辣，無所不用其極。這個世界什麼是真理？弱肉強食、適者生存。什麼叫強橫？你足夠強你就可以橫著走……」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交流我徹底對張定軍刮目相看。其實張定軍並非樊辣椒說的那麼一無是處，他是深藏不露，至於為何在我面前掏心挖肺，我不知道。或者因為我與樊辣椒關係的不一般，如他自己所說，我是創意部唯一一個敢跟樊辣椒抬杠的人。
總結這一個多小時的談話內容，張定軍大概意思是，不管我是不是卧底，只要我其中一個身份是他的卧底他就會給我大大的好處。金錢、權勢、美女……靠，他給得起么？
張定軍前腳剛走，梁佳後腳回來，看樣子心情還不錯，不過越是這樣我越不爽。
「寧浩，今晚一起吃飯。」
「哦！」
「怎麼啦？不高興？」
「有嗎？」我翻白眼，「你敲我門就為了說這個？」
「對啊，不然你以為。」
「那請問所謂的一起包括不包括別人？」我重重哼了聲，然後發覺不妥，我幹嘛要哼？
「那你要不要參加？」
「參加，我幹嘛不參加？」如果「一起」包括丁少陽在內，我不參加不是讓丁少陽奸計得逞？靠，無論如何都必須參加，而且要敞開了狠狠吃他一頓，順帶給他找些……小麻煩。
「晚上見！」梁佳幫我關上門。
好無聊，特別無聊，躺在床上時兒想一下樊辣椒，時兒又想一下張定軍，這兩個大人物弄到我頭昏腦漲，進一步不是，退一步更不是。我他媽怎麼就卷進這種亂七八糟的辦公室紛爭呢？招誰惹誰了？
思前想後，還是決定把剛剛與張定軍的談話內容轉告樊辣椒。
「的確，我低估了張定軍。」聽完我的敘述，樊辣椒說。
「下一步怎麼辦？」
「下一步？」
「廢話。」
「第一階段已經取得勝利，暫時不需要任何行動。」樊辣椒說完劈啪掛電話。
看時間差不多了，把自己洗乾淨，換上一套最帥的衣服，出門……
梁佳果然與丁少陽約好，幸好我有參加。丁少陽顯然不知道我會來，所以臉上露出幾分不滿，不過這傢伙心理素質極好，很快恢復如常，依舊談笑風間、幽默風趣，祖上不積德噼里啪啦說個沒完，最後還變出一束鮮艷的玫瑰花。
此時此刻再不搞破壞還不讓這傢伙風光無限？
丁少陽給梁佳遞花的瞬間，我不經意實則故意打翻一杯開水，直接潑到花瓣里……
「你幹什麼？」丁少陽壓著火氣。
「對不起、對不起，不是故意的。」
「你……沒關係。」把假話演繹到這麼具有真實感，演員啊。
過了幾分鐘，張少陽故技重施變出一隻製作精良高檔的錦盒，裡面裝著一條光芒四射、無比璀璨的項鏈，眼看就知道價值不菲。看來這傢伙不惜血本啟動了金元攻勢，目的實要把梁佳搞到手，狼子野心啊。
「這個……？」女人看見金銀珠寶那種貪婪在梁佳臉上充分表現出來。
「喜歡嗎？」丁少陽的聲音充滿誘惑，「只要你喜歡，它就屬於你。」
「等等，丁大帥哥，這項鏈要多少錢？貴么？」說完，我迅速含了一口開水。
「不貴，十一……」
丁少陽話沒說完，我一口開水就噴了出來，直接噴他臉上。
「你他媽幹什麼？」丁少陽終於發飆，卸去紳士臉孔換上惡魔怒容，「找抽是不是？」
「對不起、對不起，不是故意的。聽到這麼漂亮的鏈子才十一塊，我只是有點不敢想象，情緒方面控制不住，讓你受委屈了……」我強忍笑意，「對了，這鏈子什麼地方買的？還有貨嗎？我打算給我家裡的寵物買一條。」
丁少陽被氣煞了，又不好當梁佳面發作，憋到臉色暗綠。不過心理素質好的人就不一樣，同樣只用幾分鐘就調整好情緒，重新與梁佳取得交流，此前一系列的尷尬彷彿沒發生過。而梁佳，不停在桌子下面對我施展亂踩大法，我閃開，她追著踩……
不一會兒，丁少陽向餐廳的小提琴師招了招手，塞給小提琴師一百塊，隨後在小提琴師耳邊說了幾句，小提琴師點頭會意，醞釀了一下隨即開始拉，一首前奏很浪漫的小曲。
靠，居然出這種招。
我想了想，立刻站起來，清了請喉嚨開始根據小提琴曲的節奏唱起――東方紅，而且老老破音，壓著嗓子盡量有多難聽唱多難聽，頓時把氣氛徹底破壞，還招來許多嘲笑的目光。
「你他媽有完沒完？」丁少陽再次發飆。
「不是，我這人有個怪毛病，聽到拉小提琴就想唱歌，不好意思，影響到你的雅興。」
「放屁，你就故意找茬。」
「丁大帥哥，請注意你的用詞，我只是唱歌，沒放屁。」
「你……素質低，不懂尊重別人。」丁少陽指著我鼻子惡狠狠大罵，「下等賤人。」
「死流氓，你他媽泡別人馬子就是尊重別人？」我決定不裝了，都已經被指著鼻子罵，裝也沒用，只是……說出這種話我自己都吃一驚。
丁少陽望向梁佳，但梁佳適時低下頭裝做喝飲料，根本不打算理會他。
「梁小……」
「別喊了！」我拉起梁佳，飛快用嘴巴堵上去，狠狠吻住梁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