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隔代對決（一）

會所一個相對僻靜而又昏暗的小房間內，「蝴蝶」和青青面對面坐著。隔著玻璃門，時而有些斑駁的光線射進來，在她倆的臉上一閃而逝。她倆都想努力看清楚對方此時此刻的面部表情的，但是，非常遺憾，光線很不給力。好半天，她倆都在沉默，都在靜靜地看著對方，揣摩對方。也許，這就是武功高手之間的巔峰對決，她倆都在等待對方先出招，露出致命破綻。

「這小屁孩兒的心理抵抗能力超強，已經遠遠超出了她這個年齡段應有的稚嫩。所以，註定，今晚的這場隔代對決，將會以我的完敗告終。」「蝴蝶」默默地想。

「比我大個幾歲，就自認為是我的人生導師了？你也太瞧不起我們年輕一代了。這個時代，幾個小時，甚至幾十分鐘乃至幾分鐘，就會產生代溝。你的那一套我根本不吃。」青青靜靜地想。

「青青，我知道，以我目前的身份和身處的環境規勸你，完全沒有任何說服力。」「蝴蝶」斟酌再三，大費一番思量之後，才想起這麼個開場白。

「『蝴蝶』姐，真的是難為您了。」青青面上淡然一笑，似乎含著譏笑的成分，「所以，您完全可以就此打住，枉費口舌的結局很可能適得其反。請不要講啥道德和法律，因為道德和法律，在這個競爭激烈而又資源不公的社會裡，早已經羞愧萬分。他們是保護有權又有錢的上等人的。您難道沒看出來？」

「青青，你的思想太偏狹、太極端了，我根本無法相信這個話是從一個剛滿十七歲的小姑娘嘴裡說出來的。我感到非常非常震驚。」

「『蝴蝶』姐，如果您到我的家鄉去看看，看看我們遭受怎樣的貧窮和苦難，您也許會稍微理解我的想法。您知道的，我父親承包的這個社區小賓館，其實是在勉力維持生計，表面上看起來很風光，但是，您不知道，他為了開這個小賓館，是借了高利貸來的。每天，沉重的利息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為什麼不借銀行貸款呢？」

「銀行貸款？你沒錢，沒有償還能力，沒有有能力的擔保人，誰敢貸給你？那些貸款都是給有錢人準備的。這個世界，有錢人越有錢，窮人越窮，因為窮人缺乏發展資金。怪銀行嗎？萬一貸款收不回去，那是責任貸款，放款人是要承擔責任的。怪誰合適？只能怪我們是窮人！」

「蝴蝶」聽得目瞪口呆。

「說實話，我原先並不知道這些，每天快樂地生活著，成長著，過著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即使窮，我也是快樂的小公主。但是，自從前天我偷偷地聽到父親和我媽通電話，我才知道，無比堅強的父親，承受著怎樣的生活重壓。我感覺，他就要瀕臨崩潰的邊緣了，也許一根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稻草，都可以輕易地壓垮他。」青青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咋會這樣？」「蝴蝶」睜大眼睛。

「有一種貧窮叫你想像不到！」青青用手背輕拭一下眼角，淡定地說。

「蝴蝶」再次驚訝了，驚訝於青青情境轉逆之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