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聯手
「原來是顧公子。失敬失敬。」秦守京拱了拱手。
顧恤部上下打量秦守京,並沒答腔。
秦守京繼續言道:「顧公子,你說我這寨子是擾民水匪,然而事實是,寨中雖有一萬三千多人,但青壯不足五千,其餘皆是老弱婦孺,都是各地戰亂中受到波及的難民。」
「那又怎樣?」顧恤部懶洋洋地打了個飽嗝。「難道因為你養著這些難民,所以在古隴湖上劫掠船隻就是天經地義的了?」
「按顧公子的意思?我們這些流民在亂世之中該怎麼活?」秦守京據理力爭「還是說,顧公子和顧元帥願意收留我們?」
「濱州雖大,黃巾軍兵勢雖盛,但從不養閑人,更不養不服之將領。」顧恤部挑起眉梢「五十歲以下的青壯可以投降,但剩下的,只能讓他們自生自滅!」
秦守京略一思忖,低聲自語:「這也許是最好的結果了……」當下朝顧恤部抱拳「還請顧公子稍等,我安排一下寨中事宜,隨即帶人投誠。」
「噢對了」顧恤部撫著馬匹後頸上的鬃毛,心不在焉道「你們來時順便把兵械都繳了,待到軍營,自會發下統一的盔甲與刀刃。」
秦守京不疑有他:「這是自然。」
「還有一點。」顧恤部笑起來「你們沿湖劫掠了不少官軍與商賈的船隊,得了不少寶貝吧?」
「珍寶沒幾件,銀兩也不多。」秦守京苦笑著據實以告「搶來的糧食倒能夠供寨中一萬多人吃上半年。」
「好!」顧恤部在馬背上直起身來「現在這亂世,糧草比什麼都值錢,快快運出來,讓我的兵馬先帶走。」
「這……」秦守京眉頭微皺,猶豫起來。
「怎麼?」顧恤部眯著雙眼覷他「有什麼問題么?要知道,一旦入了黃巾大營,就連你們的性命也是我顧家的,何況是這區區的糧食?」
「我與難民青壯既來投靠,必然傾盡全力效忠顧氏。」秦守京說得不卑不亢「只是這糧草,可否留下一半給寨中的老弱?畢竟沒了青壯幫扶,他們的日子本就十分難過……」
「本將軍方才說了!」顧恤部趾高氣揚地俯視著寨中之人「讓這些老弱婦孺自生自滅,你連這句人話都聽不懂么?」
秦守京牙關一緊,深吸一口氣:「既如此,恕秦某人冒犯,我與寨中老幼同生共死,顧公子若是要殺,那便放馬過來!」
「好好好!」顧恤部咧嘴怪笑「這可是你不識抬舉,就別怪本將軍不給你們活命的機會。」
說著,顧恤部高舉右手一抓,身後便有將領揮舞紅色令旗,傳令兵立時拖長音調高喊:「箭——手——准——備——」
「都躲起來!」秦守京返身狂奔回大寨「快!」
千鈞一髮之際,宋子崖獨自一人站出人群,與秦守京擦肩而過,震聲大叫:
「顧恤部,看看我是誰?!」
顧恤部調轉馬頭正準備離開,聞聽宋子崖的音色,驚得直接跳下馬背,抽刀出鞘,咬牙切齒:
「宋子崖!」
「放他們走。」宋子崖正氣凜凜,將快刀插在腳邊的山土中「我留在這裡,任憑你發落。」
顧恤部並沒有答應放人,但是已經高舉拳頭,示意部下停止射箭:「你在這裡?你怎會在這裡?那思慕與馮若沁也在對不對?」顧恤部說著便喜形於色,要知道這濱州可是他的天下。
宋子崖搖頭。
「混帳!」顧恤部激動得滿額青筋「你若不說實話,這裡的人都得死!」
「思慕與若沁在魯州——趙世皓的手中。」宋子崖迎著顧恤部惡狠狠的目光,絲毫不懼「我迫不得已……逃了出來……」
「你這懦夫!」顧恤部怒目切齒,痛心疾首,說話時唾液從齒縫間噴濺而出「你這沒種的膽小鬼!竟然捨棄思慕與若沁!竟然置她們於不顧!虧她們二人傾心待你!你這該死的東西!本將軍要將你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宋子崖深吸一口氣:「趙世皓的人馬太多。我若硬拼惹惱了他,他狗急跳牆傷害思慕與若沁當如何?」
「借口!」顧恤部五內俱焚,焦躁地來回踱步,手中刀刃劈著虛空,嚯嚯作響「你有麒麟神瑞護體,怎會打不過普通士卒?」
「我與麒麟神瑞現在最多以一敵十,還得不停地補充命元精氣,所以當時沒和趙世皓硬拼。」宋子崖徒勞地解釋「而且我告訴你,趙世皓對思慕,可比我們對她要露骨得多,竟然當面威脅要強要了思慕。」
「那你還在這裡?」顧恤部兩眼暴突「你就任由姓趙的侮辱她?」
「思慕有若沁護著,暫時沒事,但難保一直沒事。」宋子崖回望大寨中人「我這次來,就是準備搬救兵營救思慕與若沁。哪像你,一天到晚排除異己,這水寨也就一萬多人,你竟然興師動眾地跑來圍殲,簡直可笑!」
「誰說本將軍要圍殲?」顧恤部矢口否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宋子崖反唇相譏:「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寨中的青壯!否則何必讓他們上繳兵械?」
顧恤部冷哼一聲,迴避了宋子崖的質問,轉而對他的計劃嗤之以鼻:「就大寨中這點人馬,你想從趙世皓手中救出思慕與若沁?簡直痴人說夢!」
「那你倒是借我個十萬八萬人,讓我去救啊。」
「黃巾兵馬是準備打越州,奪天下的!」顧恤部怒指宋子崖,激動得滿臉青筋。「就憑你也配率領?」
「你口口聲聲說在意思慕,可最後,畢竟還是江山重要一些。」宋子崖竭盡所能地激將和挖苦「幸虧思慕沒有選你,不然她上哪兒哭去?」
顧恤部張嘴要反駁,卻被宋子崖提高音量蓋了過去:「你現在有四個選擇,一是放了大寨里的人,扣下我;二是殺掉大寨的人,你我同歸於盡;三,我們聯手去救思慕和若沁;四,放了我和大寨的人,我自己去救。」
「你已經捨棄了思慕一次,我憑什麼相信你會去救她們?」顧恤部冷聲反問,右手握刀,左手的食指拇指不斷搓動。
「信不信隨你,但我必須說明一點。」宋子崖道「我與你們不一樣,我對思慕和若沁沒有非分之想,只要她們好,我便好,她們不好,我便不好——在沒有百分百的把握時,我不會冒險救人的。」
顧恤部若有所思地擰著眉頭,不久后把佩刀也插在土中,朝宋子崖招了招手,自己往無人的空地走去。
宋子崖會意,立時跟上。
就聽顧恤部道:「看來你和你兄弟今晚命不該絕。」
宋子崖挑起眉梢:「你是打算與我聯手么?」
顧恤部呵呵一笑,陰陽怪氣道:「咱們好歹是師兄弟啊子崖,為什麼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