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你要去砸靈
然而有一點，人家打小鬼打的都是已經成型的鬼，也就是最起碼過了頭七之後才算的那種。至於頭七之前的，卻不算是鬼。
人死之後，頭七之前是靈魂，頭七之後則還剩下無意識的靈，等十五日之後燒完靈了，之後才算是真正的鬼。
因此，按照道理說，華剛媽媽還沒過頭七，她應該還是有意識的靈魂，是認得我的。
五奶奶說，我和華剛媽媽生前無仇無怨，按照道理說她是不會害我的。然而既然在頭七沒到的時候就幹了這樣的事情，那就證明了她對我的怨念還是非常大的。正因為如此，我必須趕緊到三表伯家，趕緊將三表媽的靈牌給砸了，才能確保自己日後的安全。
話是沒錯，然而有一點卻讓我為難了：三表伯全家現在正在因為三表媽的死而傷痛著呢，我這去鬧一場算什麼樣子，人家會讓我砸靈么？
「我去幫你說去。」五奶奶催促著，「你趕緊去吧……哦，對了，你在這等著，帶一隻公雞上路，遇到什麼情況也別慌。」
說完，她一邊叫著：「你等著啊。」一邊急匆匆地跑回家拿公雞去了。而見到五奶奶這副正兒八經的樣子，我不但沒有絲毫的放鬆，反而更加害怕了。
看她樣子，彷彿我在繞道去往華剛家的路上一定會遇到什麼似的……
如果這種事情放在相信神鬼說的人身上，或者那人會鎮定很多。但是我對神鬼說是個門外漢，以前從沒關注，現在突然讓我接觸到這方面的，我還真的很緊張。
想象著自己拿著個公雞在山路里亂走，然後會遇到什麼我未知的情況，再跑到人家去砸靈。
且不說遇到什麼情況了，單說砸靈就非常的行不通了——你說你遇到死人了，人家死者家屬憑什麼相信？就算相信了，死人又沒害過你，人家又憑什麼讓你砸靈？
雖說五奶奶答應了幫我去姓華的人家走這一趟，然而我們村裡，華姓和林姓本來就不怎麼來往，五奶奶就算再有面子，人家也未必肯給她。
正因如此，我覺得這趟砸靈恐怕沒那麼簡單！
心裡正打鼓著，五奶奶已經抱了一隻大公雞跑來了，又給我遞了一把剪刀：「等你走到桂窪后，你就順著雞頭的方向走，雞頭朝哪裡你就走哪裡，不能有一步偏差。如果遇到非常緊急的情況的話，你就拿這把剪刀剪掉雞頭，然後把公雞放下。」
「啊……」聽五奶奶說的玄乎，我更加緊張了，「會遇到什麼情況？」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我是聽我以前的老人們說的。」五奶奶道，一邊安慰著我，「應該沒多大問題，畢竟桂窪後面的那個小山離華家也沒多遠——但是不管怎麼說，不到萬不得已，別把雞頭給剪掉了，聽懂了沒？」
我猛地點點頭：「聽懂了。可是你不是說我必須順著雞頭的方向走路么？假如我把雞頭給剪掉了，我下一步怎麼走？」
有的事情真不相信也真是能害死人啊，早知道這個世界上有鬼神的話，我以前就一定不會那樣武斷地認為沒那回事，然後也就不會弄的如今這樣手足無措了。
越想越覺得鬱悶，而五奶奶的話，更是在我的心頭上潑了一盆冷水：「總之你不管怎麼樣，都要走這一趟，因為如果不去的話，你不能進村子的。」
言外之意，她只知道剪掉雞頭能保命，至於雞頭被剪掉之後又會發生什麼樣的狀況，她自己也是不知道的。
也是，五奶奶就算經驗再如何的豐富，畢竟也是從她們那個時代那繼承過來的。她又不是行巫的人，她又如何能知道這裡面具體的事項呢。
然而事到如今，我知道被三表媽魂魄上身的我，是不受咱大窪的人的待見了，而我不走這一趟的話，我帶給人的只會是災難，所以就算前面有千難萬險，我還是要走的。
「那麼，三表伯家那邊……」我有些擔心砸靈的事情。
「你放心，我會去華家說的，趁著太陽還沒落山，你趕緊去吧，晚了就不好了。」她說，一邊催促著我趕緊動身。
如此一來，我就算再不想走這一趟，也要走了。
從五奶奶那接過那隻大公雞，一隻手拿著剪刀。此時如果站在鏡子面前的話，我一定會覺得鏡子里的自己一定很滑稽。
事實上，如果我的朋友知道我在家幹了這種事情的話，一定會笑話我讀了那麼多年書出來的，居然還相信封建迷信這一套，傳出去一定會讓人笑掉大牙的。
然而不管別人覺得我到底是不是在鬧迷信，總之有一點我相信的是，我剛才在桂窪看到的都是真的，和三表媽說話並且三表媽拍了我的脊梁骨一下也是真的，而三表媽實際上已經死了好幾天了，更是我們整個大窪村民組的人都知道的事實！
所有的這一切，最起碼以我目前的知識水平，我是沒辦法用科學來予以解釋的，我只能用這種迷信的方法來加以解決！
傻乎乎的抱著那隻大公雞，我沿著回來的路往桂窪的方向走去，心裡卻是後悔的要命：早知道這樣，剛才在村口的時候，我就該打車回來，那樣也不會弄出這麼多事情了。
看來有時候，事情還真是鬼使神差地降臨到你的頭上。
路上也三三兩兩地遇到了幾個正往家裡趕的熟悉的村民，讓我很奇怪的是，他們彷彿知道了我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一樣。見到我手裡拿著公雞和剪刀，他們都馬上走到離我很遠的距離，生怕從我身上沾染上任何晦氣似的。
這種心照不宣的表情，讓我真的很難受。而這段離桂窪口其實並沒有多遠的羊腸小路，我卻覺得自己走了很遠。
然而即便這條路再如何的遠，我終究還是走到盡頭，並且很快就走到了桂窪口我剛站著的地方。
當我剛走到剛才我遇到三表媽的地方的那一瞬間，奇迹馬上就出現了。
那隻大公雞本來還安安分分地躺在我的懷中，然而在我剛走到桂窪口我剛碰到三表媽的那個地方時，懷裡的公雞立馬「咯咯」地叫了起來，眼神中露出一副驚慌的神情。
現在的它，再不像剛才那樣睡的踏踏實實的了，而是帶著驚慌，四下張望著，彷彿這四周有什麼讓它感到驚慌的東西似的。
看來，這個地方恐怕真的有些不大對勁了。
本來一直往前走的我，見到懷中的大公雞這個樣子，便頓時停步不前——五奶奶說了，進了窪口之後，我就要一直跟著雞頭所指的方向走，半步都不能出差錯！
果然，那隻大公雞躺在我的懷中，咯咯地叫個不停，四下張望了好一會兒的功夫，才稍稍地安定了下來。
當它安定下來的時候，大公雞的腦袋也隨即朝著一個方向一動不動了起來。
順著大公雞腦袋所指著的方向，我很驚訝地發現，它所指著的，竟是三表媽剛才說去「小店」的方向，也就是山上！
我心中暗暗稱奇：大公雞的雞頭為何會有這樣的朝向，這種事情，恐怕科學是沒辦法進行解釋的。
在這一瞬間的功夫，我突然間有了一種感覺，那就是我讀了這麼多年的書，真是白讀了。
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所堅守著的無神論，也在這一瞬間，配合著之前看到的異事，頓時被擊得粉碎！
什麼科學，什麼自然，所有的一切，現在對我來說根本就是狗屁。現在，我所能做的事情，就是相信自己眼睛所見到的，相信五奶奶之前告誡過我的那些話，然後抱著這隻大公雞，順著大公雞雞頭所指著的方向，去三表伯家砸靈。
我能做的事情，就是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然後按照驅鬼的辦法，一路走下去！
順著公雞腦袋所指著的方向，我走進了三表媽之前所走進的那個山林里。當踏入那條兩邊都是由密密麻麻的松樹林所籠罩著的山路的時候，我覺得自己整個人頓時毛毛的。
這是一條荒草叢生的山路。
事實上，在我上高中的時候，這條山路還是比較乾淨的，最起碼沒有現在這樣被一人高的荒草所阻斷著。現在隨著人們的生活水平好了，每個家庭都不用柴禾，自然就不會有人沒事找事，跑山上砍草了。
話說回來，不要說現在走進這個山林，一路趟過茅草和荊棘心裡毛毛的，即便是以前上高中的時候，每次從這邊走的時候，我都會覺得怪怪的。
那個時候，我們總覺得這個地方陰森森的，就是夏天從這裡走，都覺得身上涼颼颼的。所以每次翻山去鎮上上學從這經過的時候，我們都會以最快的速度走開。
那時候還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然而現在，這裡真的有鬼走過……
沿著雞頭所指著的方向，我急匆匆地向前走著。現在，我只想以最快的時間，穿過這個鬼地方。至於能否砸靈成功，那是另外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