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宋老二可是真的脫了褲子的
七、宋老二可是真的脫了褲子的隔了幾天,就在桃花漸漸把搭韓紅軍車這事兒淡忘了的時候,有天晚上,車隊調度何勝利(見《混社會》里的《最後的江湖》,裡面有交代)喝多了,不知怎麼就拐進了桃花家的院子里。
「大海,胡大海在家沒?」何勝利腳步踉蹌著。
大海在屋裡隔著窗子往外一看,趕緊跑出來,「呦,何調度啊,您可是稀客呀。」
「小兔崽子,什麼時候學會文縐縐說話了,還稀客,我特么是稀粥嗎?連句叔兒也不會喊了?」何勝利大著胡大海將近二十歲,已經是快退休的人了,倚老賣老是有資本的。
「對對,您是叔,何叔你快屋裡坐。」大海看何勝利喝多了,怕他找自己的麻煩,戰戰兢兢地賠著小心。
其實何勝利今天來是另有目的,他是來給胡大海做媒的。
車隊里有個寡婦,叫李雪,今年剛剛四十歲,半老徐娘的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兩年前男人病死了,一個人拖著個男孩過活,自然是挺不容易的。她不開車,只坐在車隊門口登記派出去的車有沒有工作單,幾點出去的,幾點回來的,主要是起防止公車私用的作用。整個車隊里,她的工資和獎金最低,又沒外撈可撈。
早上的時候,女人以兒子要上高中為名,又去找何勝利鬧鬧困難補貼的事情,搞的何勝利煩得很,最後自掏腰包甩給了女人200塊錢才算完事。
提起這個女人,她也是個挺苦命的人。李雪屬於那種後面看愛死人,等看了前面嚇死人的主,一臉坑坑窪窪的麻子點,像面門上掛了個大個的芝麻燒餅。
李雪年輕時一個人走夜路,被一男的從背後用刀逼著上了後山,完事後,那男的借著月光才看清楚哭哭啼啼的李雪的長相,嚇得得連用來綁李雪雙手的皮帶都沒解,提著褲子就跑了。
李雪哭夠了就去報案,等派出所抓了人,她當著警察的面給男的開出了個條件:立馬和我結婚!
當時強姦案是重案,最少要被判15年的,趕上嚴打那年都可能會被槍斃。男的害怕,就點頭答應了。
派出所的民警也挺同情那男人,說這特么以後比坐牢也好不到哪兒去,也算是給了他應有的懲罰吧,這才同意消了案子。
兩人結婚後,辦事時男人一直不讓開燈,也不面對李雪,每次只在後面吭哧蹩肚的耕耘。就是這樣,沒過多長時間,男人還是萎了。李雪也不在意,此時她已經懷了孩子。
男人後來就不再碰李雪,憋不住了就去外面找別的女人,再後來還是因為強姦,在嚴打時被判了18年發往了大西北。幾年後,男人刑期未滿,卻被提前釋放了,原因是得了絕症。他回到家沒幾天,就病死了。
晚上何勝利跟一群哥們兒喝酒時提起李雪這事兒,還是一臉的不高興。有人說到了胡大海,說他幾年前打跑了媳婦兒,至今還是光棍一根。
何勝利一拍大腿,對啊,這鍋他胡大海背最合適了,我怎麼早沒想到呢!
何勝利這個老混混哪是保媒的人,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就開始跟大海神侃。侃什麼呢,當然是侃女人,何勝利本想就著這話題慢慢繞到保媒拉縴的主題上去,可侃著侃著就給忘了,把這幾年自己睡過的女人如數家珍般的全都拿了出來晾曬晾曬。
據第二天酒醒的何勝利自己說,別看當時自己喝多了上頭才進了胡家,可當看到大海時,他的思維還是清醒的。大海一表人才的,四十歲的人看著就像個小夥子,那李雪是真配不上他。所以,當時他就起了惻隱之心,才遲遲沒有把保媒的事情說出來。
大海鬧不清何勝利的來意,便在邊上惴惴地陪著,茶水喝了好幾壺,一盒黃桂花也抽乾淨了,何勝利卻是越講越興奮,吐沫星子滿屋子飛。眼瞅著快十二點了,桃花從自己屋子出來上廁所,聽老爹那屋還在大聲嚎氣地說話,推門進來。
「呦,是何大爺啊,何大爺好。」桃花睡眼惺忪地打了招呼。
「大海,這是咱閨女?我靠,出落的這麼漂亮啊!」何勝利瞪著牛眼大聲說,「上學還是上班呢?」
「她早就上班了,在南廠設備。」大海回答著。
「咱廠子?操,你早說啊,這閨女放那窩窩囊囊的地兒上班不是糟蹋了嗎,你咋不去找我,去車隊還不是我一句話的事兒。」何勝利又來了往死吹牛逼的勁兒。
大海心說,找你進車隊?沒個幾千塊錢好使嗎?就是送了錢還指不定能成不能成的,嘴上佔便宜我也會。
聽到車隊兩個字,桃花卻是精神一震,立刻從迷迷糊糊的狀態中醒了過來,「何大爺,你們車隊是不是有個姓韓的?」
「有啊,韓矮子,他不也住你們一趟房嗎?」
「不是韓叔,是個年輕的小伙兒。」桃花話一出口,臉紅了起來。
「你說是韓紅軍吧,當過兵的那個?」何勝利又想起自己來的任務,對大海嚷著,「咱閨女是不是對人家有意思啦?
桃花倒是挺大方,一五一十把那天搭車的事兒講給了何勝利。
說者有心,聽者也有意。
第二天,臨要下班的時候,就聽走廊有人喊,「桃花,有人找。」
桃花應了一聲跑出來,就見車間大門逆光處站著兩個人,一個是掐著腰的何勝利,另一個是韓紅軍。兩人長長的身影,一下子把桃花緊緊包裹在了裡面。
何勝利讓人找來了車間主任和桃花的師傅,大言不慚地當著全車間的人面說,「今兒我在這裡充把老大。現在,我宣布小韓和桃花正式處對象,見證人何勝利、吳主任和李師傅,旁人如果有什麼意見,請繼續沉默保持。大家鼓掌,以示慶賀。」
在工友們的熱烈掌聲和起鬨聲中,桃花羞的立刻就跑開了,連工作服都沒換地往家跑。幾公里的距離,愣是一步沒停全程跑下來的。
等到了十字路口大市場,她才緩下腳步。回頭看時,韓紅軍開著東風大貨車在十幾米外正笑嘻嘻地對著她擺手。
金魚兒曾經很嚴肅地問過桃花,你覺得你和小韓之間誰是主動的一方?
桃花毫不遲疑地答,是我!第一眼就看他很帥,依稀有著費翔的感覺。等第二眼看著就更帥,開車的人都帥呆了。
金魚兒繼續問,聽說當時汽改廠可是好多人都看好你了,包扣副廠長家的公子,還有那麼多大學生,任何一個都會讓你沒心沒肺地幸福一輩子,為什麼單單就選了個開車的小韓呢?
鬼迷心竅!這是桃花下的定論。
金魚兒特意去百度了一下這個成語。「鬼迷心竅」指鬼怪迷惑住心竅,對問題認識不清。出自清·李綠園《歧路燈》第六十回:「一時鬼迷心竅,後悔不及。」
桃花和韓紅軍的熱度升溫很快,那時通訊工具只有電話,只要韓紅軍不出車,兩人就用廠內電話說個不停。桃花是真稀罕小韓,而小韓聽說外面很多人眼紅著桃花,就更是無時不刻地盯著自己的未來老婆。
小韓每天第一個上班,開了車接桃花去南廠,下班再開車接回來。由於是何勝利保的媒,車隊其他人也怕出了意外打了何老大的臉,就沒人跟著攀比。李雪倒是堵了小韓兩次,後來聽車隊里的人說,何老大要把小韓未來的老丈人介紹給自己當男人,瞬間,怎麼看小韓怎麼得勁兒了。
小韓就是這麼一刻不離桃花還是不放心,他聽別人說宋老二宋天泉揚言要收拾自己,因為小韓搶了他的女朋友。
宋老二自從扎了王志新,在汽改廠一帶也算是名人了,等在外面躲了一陣子再回來,情況就大不一樣了。通過幾次喝大酒侃大山,混混們對當年他扎人有了充分的理解,理解之後便是崇拜,沒幾天宋老二後面就聚集了二十幾個混混,他們靠在街上擺三仙歸洞(三個碗和三個海綿小球的魔術)和象棋殘局的把戲糊弄錢花。有時宋老二也上桃花家坐坐,不過大海煩他,桃花也是有一句沒一句的應付。
韓紅軍打心裡挺怵宋老二,自己一個有工作的人跟個無事可做的混子扯上恩怨,早晚都是自己吃虧。他問過何勝利,何勝利卻不願參呼現在江湖上的那些破事,一兩句話把他打發了。他也找過別的混子,想通過說和避開這一段矛盾。
宋老二很大度,客客氣氣地請來人喝酒,還低三下四地求來人給韓紅軍捎話兒,「我跟桃花的感情是純真和堅定的,前幾年我就去了鳳凰山的娘娘廟,在娘娘面前立了重誓,此生非桃花不娶,如有違背,讓我今後不長小雞雞。」
說完,他在飯店還有其他客人吃飯的場合下,突然解了腰帶,脫了棉褲、秋褲,最後連褲衩也一退到腳脖子,就那麼赤挺挺的說,「哥們兒,您要是想讓我沒有小雞雞,今兒你就把它剁了去,拿給你那姓韓的哥們兒,我立馬斷了跟桃花的念相。我姓宋說到做到,如有違背,天打五雷轟。」
說完,從懷裡掏出一把彈簧刀,「啪」的一聲剁在了說客的面前。
宋老二脫褲子這段在汽改廠流傳的很廣泛,內容絕對是真實可靠的,兒白。
後來人們背後都叫宋老二為宋褲子,跟時下的風口浪尖上的馮褲子不同,宋老二可是真的脫了褲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