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死期
片刻之後，當戰堂的丫鬟急匆匆跑了過來，說老夫人請秦艽過去。
秦艽立刻便跟著她前去，半路上問道：「祖母叫我過去有什麼急事嗎？」
丫鬟搖頭，道：「奴婢不知，只知道老夫人臉色不太好。」
到了老夫人的寢房之時，秦艽剛進門就看到她臉色蒼白，一臉的驚惶之色，正拉著張嬤嬤的手在說著什麼。
看到秦艽來，她忙說道：「別行禮了，快過來坐下！」
秦艽快步上前，關切地問：「祖母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是出什麼事了嗎？」
老夫人抓住她的手，急急說道：「我，我昨夜裡見鬼了！」
秦艽臉色一變：「怎麼可能？！」
「當真！」老夫人壓低聲音，抓得秦艽的手生疼：「半夜的時候我聽見房裡有動靜，睜開眼睛一看，就見一個披頭散髮的女鬼吊在這房樑上面！」
秦艽蹙眉，問：「這是祖母在做夢吧？」
老夫人搖頭：「不，不是，當時那隻女鬼還跟我說話了，說她要殺了我！我嚇得暈了過去，再醒過來就已經天亮了……可又不是我下令殺她的，她為什麼會找到我這裡來！」
秦艽沉默片刻，遲疑著說道：「據說女屬陰男屬陽，或許是因為父親陽氣重，所以，才找到了我和祖母這裡來。」
老夫人的臉色越發難看：「先是你，后是我，看來她是死了都不安寧，連變成鬼了都還要作祟！」
「或許真的只是一場夢呢？」秦艽說道：「昨天我和祖母說了我做的噩夢，所以您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才夢到了她。」
老夫人稀疏的眉毛皺成了一團，緩緩說道：「我總覺得和真的一樣，不像是夢啊。」
秦艽想了想，說道：「那不如這樣吧，祖母您今日再等一天，若是晚上還做噩夢，明天艽兒便和您一起去寺廟裡拜拜佛，求個辟邪的護身符回來。」
老夫人猶疑了一下，點頭道：「就再等一日，不過不管今夜是否還做噩夢，明日我們都去廟裡走一趟為妙。順便也好讓廟裡的大師替我們看看，到底是不是招惹上邪祟了。」
秦艽應了一聲，又安撫了她幾句，叮囑張嬤嬤為她熬些寧神湯，之後才回瞭望歸樓。
回去之後，她便去了書房。
封紂的精神比剛醒來時要好些了，見到秦艽進來，他便說道：「那一夜的事情，我全都想了一遍，並無不同尋常之處，但若說意外之事，倒的確是有。」
「哦？說來聽聽。」秦艽走過去坐在太師椅上。
封紂輕咳一聲，道：「那一夜皇上讓我留宿宮中，大公主便跟著我過去了，我不好趕她走，她又要勸酒，推讓之下那杯酒倒在了我的衣服上。我便以換衣為由讓大公主走了，又請陳內侍幫我找件衣服來。」
「當他拿了衣服來給我時，我解開衣襟，就看到他的臉色突然一變，還不由自主地發出啊地一聲。我問他怎麼了，他卻又笑說沒事，臉色依然不太正常。當時我沒有多想，今天你讓我回憶時，我才覺得奇怪。」
一個伺候宮裡人的內侍，總不可能因為見到男人脫下上衣就驚呼吧？
秦艽問：「是因為你身上有什麼特殊之處嗎？」
封紂指了指鎖骨下方的位置，道：「當時不過是解開了衣襟而已，能看到的，大概只有這裡的一枚彎月形的紅色胎記。」
胎記？
秦艽皺眉，道：「你生長於偏遠小鎮，陳內侍不可能認識你，更不可能為了一枚胎記就大驚失色，這其中一定有問題，如果可以，你要想辦法找到他逼問一次。」
「等我好些了便去辦。」封紂點了下頭。
該說的都說完了，秦艽便起身走了出去。
這一夜，老夫人睡得依然不安穩，半夜時分，便在一陣幽怨的說話聲中驚醒，一醒過來就看到了站在床邊披頭散髮的女鬼。
女鬼的頭髮擋住了臉，只露出一點額頭和眼睛，額頭上看起來似乎有些血跡。
老夫人啊地一聲慘叫，兩眼一翻就暈死過去。
秦艽卻翻來覆去的，一整夜都沒有睡好。她知道這夜會發生什麼，也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
將老夫人引出秦府，目的便是要在外面殺了她。
只有在外面動手，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動手的人不會是秦艽自己，季風也提前派了數名武功高手在路上埋伏著，只要秦府的馬車到達那裡，那些殺手就會衝出來取其性命。
秦府的護衛一般會帶三十名，但在出其不意的情況下，三十名也不見得能打得過十名。
而季風也所派去的，一定會比護衛們的身手更高強。
明日，可以確定就是老夫人的死期了。
秦艽知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即便她想要後悔，也辦不到。更何況，她若是反悔，怎麼對得起至今連骸骨都收殮不齊全的爹娘？
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窗外的亮光越來越甚，很快，長夜過去，清晨來臨。
秦艽疲憊地起床，溫香關切地問：「小姐是不是又做噩夢了，怎麼臉色這麼差？」
秦艽點頭，道：「今日我和祖母去廟裡上香，會帶不少護衛，張嬤嬤也會隨行，你和文竹就不必跟去了，免得人多嘴雜，擾了寺廟的清凈。」
溫香沒有多想，點頭答應下來。
梳理好后，秦艽連早飯也沒有心情吃，很快就收到老夫人派人來傳信，說半個時辰后便出發。
秦艽心煩意亂，吩咐溫香去書房拿了本詩集過來翻看。
溫香卻空著手回來了，說道：「小姐，將軍說想見您。」
書房內，封紂示意秦艽讓溫香出去后，才開口道：「聽丫鬟說，稍後你和老夫人要去寺廟上香？」
秦艽點頭，神情平靜：「怎麼，你也想去嗎？」
封紂沒有回答，盯著她的臉看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不要做會後悔的事情。」
秦艽心中一跳，笑道：「上個香而已，有什麼可後悔的？」
封紂便不再多言，垂下眼眸，低聲道：「我想你是個好姑娘。」
是嗎？
秦艽笑得更厲害了，沉默著轉身走出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