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異術
裴繼歡師從兩派,內力修為雖尚未臻於化境,但已算得上江湖中年輕一代有數的高手,以他的內力修為,竟未察覺到動靜,一直在侃侃而談的大輪法王卻先發現門外來了人,裴繼歡不由暗暗欽佩。
陽光投射在門口草地上一片斑駁,門外的樹葉被風吹得嘩啦啦地響。
一人無聲無息地走了進來,但見那人身材修長,臉上毫無表情,只是一雙眸子精光閃爍,裴繼歡一眼就看出這人臉上戴著一層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這人眼光一掃,似乎在裴繼歡臉上短暫停留了一下,又望著佝僂而立的大輪法王,尖聲尖氣地道:「你是大輪法王么?」他說話的聲音十分生硬,好似一塊生鏽的鐵板在滿是沙石的地面上來回摩擦,十分難聽。大輪法王紋絲不動,微笑道:「不錯。請問你是來殺老衲還是求老衲誦經消災的?」
那人冷冷地笑了一聲道:「我是來殺你的。」
大輪法王笑了一聲道:「那麼老衲只好替這位小居士指點迷津了。就算你殺了我,終有一天也會死在他的劍下,因為以老衲和張紅拂的交情,不用老衲開口,張紅拂必然親自下山,從今往後,追得你上天入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裴小居士,你認為你的師父能答應老衲臨終的託付么?」
裴繼歡一本正經地說:「會。以大師所言,這人只要對你絲毫不敬,晚輩也必然決不坐視,決不能放這兇徒傷害了大師,還讓他輕輕巧巧地走出門去,否則,晚輩就白白學了一身武功了。」
大輪法王微笑一聲道:「孺子可教。那老衲告訴你,他的來意並不是我,而是裴小居士你。所以你答應我要求的同時,或許該考慮一下你自己的安危了。」他話音剛落,那人已一聲長嘯,從背後掣出一把明晃晃的短劍,旋風般撲了上來,凌空一劍,卻是越過了裴繼歡的頭頂,刺向大輪法王俯刺下來。但大輪法王似乎早已料到他的舉動,當那人的短劍離著他還有三四尺遠時,他左手五根修長的手指忽然向外一翻,迎著那人的短劍,五指微屈,一按一勾,錚地聲響,半空中竟冒出一點火星,那人凌空一個倒縱,落地時腳步漂浮,險些摔倒。大輪法王輕聲道:「這就是所謂『古往今來邪派第一神功』――『腐骨神掌』中化出來的劍法了吧?可惜你練得還遠遠不夠火候,換了是個比老衲更心狠手辣的人,這一掌,足夠將你致於死地。」
那人沉聲道:「巧言令色!」倏地身形一轉,短劍指處,劍光如電,刺向裴繼歡。但裴繼歡端立不動,身軀忽地向後移了三尺,那人劍招放盡,明晃晃的劍尖停在他身前半尺,再無寸進分毫,急忙收劍。裴繼歡氣凝如山,那人劍尖斜斜指地,盈盈殺氣,撲面而來!
「交出『無字天書』,饒你不死。」那人冷森森地說。
「想要『無字天書』,要看看你有多少本事。」裴繼歡神色不動。
劍光一閃,那人瞬間出劍。這一劍劍光飛縱,如波如濤如絲如縷,劍尖顫動,劍點倏地一分為三,裴繼歡胸腹要害須臾之間,都在對方劍光籠罩之下。裴繼歡喝聲:「好劍!但就憑這點劍法想要傷我,還遠遠不夠!」一道劍光倏地一閃,只聽錚地一聲,陽光照射之下,爆散出火星數點。劍聲呼嘯中,寒光爆起,裴繼歡就在這瞬間以快到不及眨眼的速度,連出三劍!那人伸劍一平一絞,錚錚之聲再度響起,那人退出三丈,裴繼歡身軀微微一晃。
「般若無雙劍,陰陽雙撞掌」,這兩門令江湖中人膾炙人口的武功絕學,都是楊白眉中年隱居天山,精心所創。般若者,無上大力也,當年能接得起楊白眉般若神劍者,放眼江湖,寥寥可數。裴繼歡固然沒到楊白眉中年登峰造極之境,但已相去不遠,那人劍法怪異,卻無法擋得住他并力一擊。相反,裴繼歡聽大輪法王叫破了對方的武功路數,已是心存戒意,對方陰寒掌力化在劍招之中的法子,已是不穿自穿,陰寒之氣非但未曾傷到裴繼歡分毫,反倒被裴繼歡雄渾無比的內氣反激回去,全部打進了他自己身體中。
大輪法王輕輕搖頭道:「『腐骨神掌』雖然號稱古往今來邪派第一神功,你把掌力化在劍招中,按理應當威力平添三倍以上,可惜你不會運使法門,以至於威力大打折扣。」話音未落,人跡已杳。彷彿那人從未來過,門外靜悄悄的,三兩蝴蝶,翩躚飛過,自由自在。
「想不到這種武功真的還在世間流傳。」大輪法王喟然輕聲道:「『腐骨神掌』面世之初,便令人毛骨悚然。傳說這種掌法無堅不摧,陰寒掌力銷骨噬魂,世間沒有哪一種武功可以剋制得了它,中了腐骨神掌無藥可救,就算你多好武功,也擋不住陰寒及髓。」
裴繼歡暗暗心驚,道:「請大師為我白之。」
大輪法王帶他走進修行精舍,道:「這種武功實在太過邪惡,也太過厲害。從獨孤城被殺之後,老衲第一次見識這種武功的厲害。」他輕輕抬起左手,但見月白僧袍之上,赫然有一個淡黑色的掌印!「我以為獨孤城死後,這種武功當會從此消失,沒想到。」大輪法王淡淡地說:「這人的『腐骨神掌』才練到第一重入門,想要傷我,卻還難能。小居士,你的敵人既有這樣的人物存在,老衲想你不論去做什麼事,也該謹慎小心點了。」
裴繼歡一驚,道:「晚輩打攪大師的清靜清修,實在罪莫大焉。」大輪法王笑道:「都已打到老衲的家門口來了,還談什麼清靜不清靜?老衲眼快瞎了,對方依然咄咄逼人,既然如此,老衲偏偏不讓他們如願。小居士,你跟我進來。」裴繼歡扶著他走進辯機堂坐下,只聽大輪法王道:「裡面第三個書架後有一卷書,小居士你幫老衲拿過來。」
裴繼歡找了一陣,翻出來一卷,道:「是黃色的還是白色的?」
大輪法王沉吟了一下,道:「兩卷都有聯繫,你一併拿過來罷。」
裴繼歡取了書卷交給大輪法王,道:「這是什麼?」
大輪法王道:「小居士此來何意?」
裴繼歡心中吃驚,道:「這個」
大輪法王枯瘦的手掌微微豎起搖了一搖,道:「以那人所言,傳聞中裴家遺失已久卻在江湖中甚囂塵上的『無字天書』,大概落到了你手裡了?」裴繼歡道:「大師何以得知?」
大輪法王卻不回答他的問題,只問他道:「可有所得?」
裴繼歡道:「晚輩愚鈍,並無所得。」
大輪法王道:「很好。你先後拜兩位世間一等一的劍客為師,當聽過『讀心術』么?」
裴繼歡道:「晚輩僅限於聽說而已。」
大輪法王道:「老衲來告訴你。『無字天書』必須配以『讀心術』方能窺其全豹。張紅拂明知老衲精研『讀心術』卻不告訴你此行結局如何,可見她也是慎之又慎,只怕一朝消息走漏,對你不利。不過你要想好,你是要看這卷書,還是不要看,老衲不妨明白告訴你,這卷書里的圖形,看多了,你的眼睛就會跟我一樣。」他抬起頭來,迎著窗外投射進來的陽光,裴繼歡清清楚楚看見他一雙眸子只有白色,並無絲毫黑色,他不禁微微顫抖了一下。
「無字天書」與裴家先祖有關,而風聞學會了「無字天書」的武功,就是天下一人,從此以後,無人可及。裴繼歡對武學並非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和他的師父紅拂女一樣,他認為武學過濫,對於人當是只有壞處,決無好處可言,但「無字天書」竟和他去世的母親的家族有關,這就由不得他不好奇、而想將這僅僅只是停留在傳說中的「無字天書」之謎大白眼前了。想到這裡,他毅然決然地打開了第一頁。
圖卷的第一頁繪著一個怪異但氣勢磅礴的四方形,只是這四方形看上去極為詭異。原來圖上所繪的第一層與地面平齊,第二層比第一層小一圈,第三層又比第二層小,第四層比第三層小,以此類推,看上去竟是一個口大底小的漏斗形狀,這個大「漏斗」的旁邊,繪著四座形狀詭異的黑色四角亭。先不說「無字天書」到底有多神秘兇險,單從這張圖上看「讀心術」,裴繼歡自問內力修為不算低,只看了片刻,竟自感覺隱隱不舒服。原來這個大漏斗從上到下的「階梯」粗看象是精細的波紋紋路,盤旋向下延伸到無底的黑暗之中,正是這些「階梯」的迴環往複形成的視覺衝擊,引起了裴繼歡的不舒服。一張圖就能顯示出如此大的力量,真正的「讀心術」的厲害恐怕可能還遠不若此。
「知道老衲的眼睛是怎麼瞎的么?」
「因為疾病?」
大輪法王冷笑了一聲:「什麼病能令老衲這樣一個人眼睛都瞎掉呢?」
「難道是因為這張圖?」
大輪法王點頭道:「沒錯。『讀心術』盛行於西方,但自『讀心術』面世之始,便分作了無數個大小不同的派系,深通『讀心術』的每個派系,只能將自己派系所得練到爐火純青,而沒人敢把所有派系所掌管的『讀心術』合為一處來研習。你手裡的這卷『讀心術』,是歷代『讀心術』的總成,這卷書何時來到中土已然無證可考,後來被大輪寺收存之後,大輪寺歷代祖師都嚴厲警告後代弟子,修為未到,絕對不能輕易去看這張圖。老衲當時年少氣盛,正是見神殺神見佛殺佛的懵懂年紀,師父又去世得早,他留給老衲的除了本門的武功圖譜,最重要的就是這兩卷手卷。老衲不相信一卷手卷能有什麼厲害之處,於是趁師兄們都出門去化齋時,打開了這捲圖。」
其後果可想而知。大輪法王帶著獵奇的心理打開了這捲圖,他首先看到了四座黑色四角亭中的兩座和一半的漏斗。因為定力尚淺,武功也未全部練成,他當時只覺看到這一半圖的時候,腦海中一片混沌,四周的光線似乎也忽然之間暗了下來。他下意識地去擦眼睛,發現眼前一片朦朧,就好像一個正嚎啕大哭的人雙眼被淚水模糊了視線一樣。他想起歷代祖師的嚴厲告誡,大驚之下急忙收起圖卷,而片刻之後他發現眼前的光線又漸漸亮了起來,他的眼睛又能看得清東西了,只是無論如何,他的眼光總不如以前那麼利索,多少還是有一些模糊。過了幾天,經過坐關修鍊,他的眼睛終於恢復得完好如初。
私自偷看歷代祖師嚴令不得偷看的圖卷這件事被他隱瞞下來,他的師兄們也並未發覺小師弟有什麼怪異之處,加上師父新死,寺里的事務太多,沒人有心思來注意他。何況那時他也已有十三歲了,這麼大一個人還需要別人的照顧,這在自力更生觀念極強的佛門之中,是會惹人笑話、引起別人的鄙夷的。何況大輪法王也並不是一個意志軟弱的人。
但大輪法王的獵奇心理又一次劇烈地膨脹了一下。
他的眼睛雖然無恙,但那捲打開一半的圖卷似乎有著一種無形無質的強烈吸引力,促使他做出了又一次偷看圖卷的舉動。他趁著師兄們忙於料理師父的後事、參禪打坐念經化緣等日常事務繁忙交雜之下,再次找到了那捲用牛皮紙封著的手卷。他是師父最喜歡的小弟子,佛學武學都深承師意,未來的大輪寺的掌門要由他來繼承也都已經過了同門公決再無異議,師兄們對他也頗為照顧和關懷,師父去世后,師父原先用的那間比較寬敞明亮的寮房交給了他使用,於是他將這捲圖卷藏在寬大的僧衣里,偷偷帶回了寮房。
不過這是他最後一次看到完整的圖卷。
因為他急切想弄明白這張圖卷里到底說明了什麼,加上害怕師兄們發現他的行為而對他進行斥責誡勉的緣故,他當時處於十分緊張的心理,將兩卷手卷一起打開放在了眼前。
「事後老衲才知道,這兩捲圖乃是由一個遠古遊民部落的巫師親手所繪。這位巫師是個中絕頂高手,他為了不讓人輕易看懂這張圖,於是在這張圖裡以各種手法嵌入了一些神秘而無法破解的符號,這種以特殊符號組成的圖卷,其實有另外一個名字,叫『神至殺人卷』,是波斯『神至殺人法』的老祖先。只是這種手法起自華夏,我們的鄰國波斯得到這種手法提示之後,不但衍生出了『神至殺人法』,並且破解了『神至殺人法』的奧秘,在此基礎上又發明了另外一種怪異的學問,這就是真正的『讀心術』。我的雙眼漸漸失明后,師兄們在翻閱本寺歷代祖師留下的經典,發現了某一位祖師記載的『神至殺人法』的醫案並且告訴我,我才知道歷代祖師為什麼嚴令禁止修為不到的弟子偷看兩卷手卷。而那時已是為時晚矣,我的眼睛就這樣一天不如一天,到現在,我的雙眼雖然還能勉強感覺到外界的光線之外,基本已無法看清別的什麼東西了,整個世界陷入了一片即將到來的黑暗之中。」
遠古的人們並不知道,所謂「神至殺人法」和「讀心術」,都是現代醫學和心理學領域裡催眠術的一種,一旦得到充足的心理暗示,便可以令人失去正常狀態而進入極為偏激的大腦思維。大輪法王得到的暗示就是一百零三種催眠術心理暗示的一種,名叫「厭懼」,是所有催眠術中最為厲害、心理暗示也最強大的一種,這種暗示終於導致了他神思焦慮,眼球肌肉忽然萎縮,使他在第二次懷著急切的心理偷看了圖卷之後,就近乎完全失明。三十年來若不是靠著精深無比的內力不斷坐關驅除魔障,恐怕他早就要全部瞎掉了。
裴繼歡是正宗玄門,身兼兩大宗師所傳,楊白眉那一脈的武功來自於神秘的西域「小般若寺」,小般若寺的武功繁雜紛紜,正邪不一,無意中正好能與「讀心術」的原理暗中相合,所以裴繼歡一直看完了第一卷,並未感覺到眼前的光線有絲毫變暗。大輪法王看到這卷手卷時,武功尚未練成,年紀也還輕,而裴繼歡已到了二十四歲的年齡,心理足夠成熟,內力修為非同凡響,心理也足夠強大,而且他從小到大的生存環境幽靜純凈無比,這也無意中令他練成了輕易難以受某種外力的引誘而分神的功夫,這樣的修為在十三歲的大輪法王而言,是遠遠不及的。
「老衲沒聽從師父的安排,在修為和定力不足的情況下偷看了這張怪異的圖卷,落到了今日這步田地。所以老衲在這裡住了半輩子,再也不敢跟任何人提起讀心術的任何事,師兄們也一直不知為什麼老衲的眼睛會忽然失明到幾乎無法看清任何東西,老衲也不敢跟他們說我曾經打開看過讀心術的圖卷。不過瞎了也好,因為老衲看不見,所以師父留下的圖卷都順理成章地送到老衲這裡保存,因此老衲還能保證在我的日夜看守之下,從此不再會有人再來偷看這份圖卷。」大輪法王說。
「你不怕被人偷嗎?」裴繼歡反問道。
「哼!」大輪法王鼻子里哼了一聲,他身上那種高高在上的氣質瞬間又回來了:「老衲自認以老衲的武功修為,江湖中有膽與老衲一較高下的人並不多,而且,老衲看了圖卷尚且傷害如此之大,別人看了又當如何?因此老衲並不擔心圖卷被人偷走,這份圖卷也就一直冠冕堂皇地放在顯而易見的位置上,從來未曾做過任何隱藏。」大輪法王冷笑道。
「你不用擔心。這張圖捲成就了『讀心術』的名聲,看過這張圖卷的人如果沒有什麼問題,那麼他也就可以破解『無字天書』中的秘密了。不過以本門歷代祖師的遺囑,他們是決不希望有人看『讀心術』的手卷的,因此,大輪寺在此存在百多年來,身負守護『讀心術』的使命一直不為外界所知。作為大輪寺的徒子徒孫,我們執行的是歷代祖師口口相傳的一個約定,這世界上一旦有人看過『讀心術』而絲毫無損,本寺則要立刻將兩卷讀心術統統付之一炬,從此大輪寺的使命也就圓滿完成了,大輪寺在此存在,就已無格外的必要了。」
門外的日影已經可以透入中堂,但裴繼歡聽了大輪法王這段話,還是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顫。
「你確定你的眼睛沒事嗎?」大輪法王道。
「是的。」裴繼歡一直把兩卷手卷全部認認真真地看完,這才說道。他只覺手心冰冷刺骨,身體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若是如此,相比邪惡之極的「腐骨神掌」,「腐骨神掌」不過是小兒科而已。
「老衲知道你也許不信。但隋末地下城的大魔頭獨孤城,就和你一樣,並不相信這點。他看到了『無字天書』的其中一份圖譜,妄圖參透其中的奧秘來增強『腐骨神掌』的功力,沒想到他看了這一份圖譜之後立刻心智大亂,瘋狂而不可自抑,地下城的精英殺手,竟被他殺掉了八成。那時他反形已露,被楊素抓住了這個空子,最終將獨孤城抓捕歸案,處他以車裂之刑。試問,獨孤城若是不發狂,楊素就算有千軍萬馬,想抓住他那又談何容易?」
原來「讀心術」其實並不是破解「無字天書」的鑰匙,而是一種考驗。
看過「讀心術」安然無恙的人,才能在看到「無字天書」之後不會發狂,換言之,「讀心術」是給人的定力再加一把鎖,有「讀心術」相輔,得到「無字天書」的人不但能看而不發狂,而且能幫助這個得到「無字天書」的人順順利利地完成其上武功的修練。
裴繼歡終於明白紅拂女為何要他一下山就來大雪山拜見大輪法王了。
毫無疑問,紅拂女早就得知「無字天書」的厲害,而要解決看到「無字天書」會發狂這個癥結,只有找到大輪法王,從大輪法王處學懂「讀心術」。假若裴繼歡和年輕時的大輪法王一樣,一看到「讀心術」立刻雙目暫時失明,那麼裴繼歡就不能再去尋找「無字天書」和「禹王九鼎」,紅拂女絕不願意看到這個大弟子失瘋抓狂而門戶無繼。
所以,裴繼歡來到大輪寺拜謁大輪法王,從頭到尾就是一種考驗,是紅拂女和大輪法王多年前就已約定好了的,只是紅拂女沒把裴繼歡來到大輪寺的理由說得那麼清楚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