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扭曲
只聽宇文寒石道:「修羅宮的確有野心隻手遮天,但從未想過以過分的手段取得應有的效果,歷次江湖中的腥風血雨,也絕非修羅宮所願意看到的。原因在於修羅宮勢孤力單,雖然透露出來的意思往往與執行得到的結果大相徑庭,但也無力反對既成的事實。不瞞諸位說,我們發展延攬入修羅宮的人初時來到修羅宮,未必甘心情願,但學了修羅宮的武功,卻又個個死心塌地留了下來,都覺得學武練功遠勝於做官或者報仇。修羅宮的宮主曾有秦始皇和曹孟德這樣的一時人物,宮中所藏的武功秘典自是他人所遠不能及,因此加入修羅宮的人個個都不願輕易離開,他們把練武當作一種愉悅的消遣,而不是殺人的手段。」
裴繼歡道:「那麼崑崙青城和少林派的血案,又如何解釋?」
梅花神尼道:「寒石說得很清楚,我們發布的命令並非如此,摘星散人透露過欲得天下名譜而觀之,死而無憾,寒石感於他的心愿,下令裴紫月(裴玉瓊的學名,玉瓊是她小名,這點裴繼歡並不知道)幫他完成這個心愿,豈知命令發出,最後卻變成了一場殺戮,而殺戮中夾雜的人物,遠非我們所願見到的。」
裴玉瓊道:「確實如此。我沒想到派去的人當中有霍山老人和王天罡這樣的人物,畢竟我只是傳達宮主的命令,執行的人,卻是晉王李治。而晉王李治當然不能親自去做這件事,所以他委派了李玄幽和李無垢兄妹倆,後來,事情就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了。」
裴繼歡道:「在少林寺那一回總是真的!」
裴玉瓊道:「我知道我說了你也不信。我到少林寺去,只是想拜訪一下般若堂首座大智上人,其目的無外乎是想請得大智上人親演一回少林秘傳的『四象刀法』。我知道你又該不信了――大智上人的四象刀法乃是武林一絕,幾乎可以稱得上無雙無對,獨步天下,但他十數年來韜光養晦,一手神妙無極的刀法從來秘不示人,倒不是他小氣,而是他的為人決定的。至於害死覺遠禪師,也的是李無垢和霍山老人的意思,我從來未曾下過這樣的命令,為了這件事,宮主取了我一個指頭以示懲戒。」
裴繼歡道:「你跑到藏經閣去,也是無所指?」
裴玉瓊道:「大智上人奉命坐守藏經閣,少林五老中以大智上人武功最高,我要請教他的刀法,不到藏經閣去見他,倒去哪裡找他?當日情形,晉王派去少林寺的人若是一擁而上,你以為憑几個人的力量,足夠與之抗衡么?」
說完她伸出手來,左手五指果然缺了一個中指,包紮的葯巾上血漬仍留,可見非假。各人見了,面面相覷,將信將疑,人人臉上神色十分古怪。
宇文寒石道:「我夫妻接掌修羅宮,自有自私之心。但若說對武林中人意存加害,各位可想得左了。我夫妻分遣下屬,在江湖上招攬人才,打聽訊息,並非別故,在下想,我們既住在修羅宮中,所作所為,總須對得住歷代宮主才是。可惜我們能為有限,耗盡畢生之力,終不能盡得天下英才,還在江湖中鬧出了各種事端。」
紅拂女道:「修羅宮起自先秦兩漢,勢力雖然受到較大挫折以至於今不如昔,但對屬下毫無約束之力,這著實令老尼難以相信。」傅青衣也道:「確乎如此。外界傳說修羅宮長袖善舞撥雲弄雨,難道這也是訛傳?」
西門觀止道:「霍夫人這就言不由衷了。訛傳豈能當做實信?縱觀修羅宮歷代掌門,一如秦始皇、李斯、張良、蕭何、韓信、曹孟德之輩,豈不是個個長袖善舞?這些人可曾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壞事?尊夫智伯,可曾是個怙惡不悛之人?若似如此,夫人還是寧願相信修羅宮是個罪大惡極的地方么?」
鮑東河道:「那麼七大魔為害江湖,這總該是事實吧?」
西門觀止冷冷地道:「七大魔為害江湖,和修羅宮有什麼干係?」
裴繼歡道:「我們一路來遇見楊白眉和王天罡盤山公等人,無不口口聲聲說修羅宮主,難道除了兩位宮主,世上還有一個修羅宮不成?」
宇文寒石道:「世上有沒有另外一個修羅宮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這個『修羅宮』主人是誰。」
眾人幾乎異口同聲地問道:「是誰?」
宇文寒石道:「晉王李治。」
西門觀止道:「整件事從頭到尾,都是晉王李治搞出來的。」
眾人都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
誰也想不到這晉王李治,居然是所有事件背後的始作俑者。
但裴繼歡卻還有很多想不通,他最想不通的是,是母親裴玉瓊為何在自己出生才一個多月就把自己交給了紅拂女,從此裝死二十四年。
宇文寒石沉吟片刻,拍了拍手掌,一位大漢掀起帳幕,走了進來。宇文寒石道:「這件事,只有一個人能說得明白。你去請他來吧。」肖莫愁忽然問道:「你要請誰來?」
西門觀止道:「他來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少頃,只聽外面有人咳嗽一聲,裴繼歡聽了這聲咳嗽,居然心頭大震,倏地站了起來。
來人竟然是唐太宗,扶著他的兩人,一個是明崇儼,一個是宇文駿。
唐太宗對宇文寒石點了點頭,明崇儼和宇文駿把他扶到靠近宇文寒石和西門觀止身邊的那張大椅上坐下,一名大漢端著燒好的木炭爐走了進來,把炭爐放在唐太宗身邊。
唐太宗咳嗽了一聲,微笑道:「又和大家見面了。莫愁,別來無恙?」肖莫愁不敢瞧他,咬牙道:「你還記得我」裴繼歡問道:「二叔為何到了這裡?朝廷中竟然沒人發覺您的離開嗎?!」
宇文寒石笑了一笑道:「袁天罡和李淳風蠱惑太宗燒丹練汞,閉關半月,以求自禳,是個最好的理由。聖旨一下,誰敢前去騷擾?我帶皇上來,是希望他還能多活些日子,並無他意。但中途派人把李少商和李夫人接到山上來,卻是拙荊的意思。」
鮑東河道:「怪道我追尋那兩個練古毒掌的人的氣味追到山下三十里就失去了他們的蹤跡,原來是被你夫妻倆打發走了?」裴繼歡眼見修羅宮出去的人隨便挑出一個,都能擊敗宛似摘星散人這樣的絕頂高手,那麼打發掉盤山公和盤山婆,則是輕而易舉的事了,這倒不由他不相信。
西門觀止道:「追蹤最怕的是什麼你應該比所有人都清楚。」
鮑東河喃喃地道:「不錯,最怕遇見河流,山下果然有一條冰河。」西門觀止點頭道:「不錯。我已知道你的弱點,所以中途派人把李少商母子接走,而把氣味留在正對著冰河的山路上,你們自然知道你們要找的人在哪裡,自會不遺餘力地追來。」
鮑東河冷汗涔涔,道:「若是我的敵人設下這個圈套,我豈不是死定了?」
西門觀止冷笑道:「你知道就好。飛狗之名,日後定然消失在江湖之中,是不是?」
鮑東河點頭道:「正是。我已有此意,只是小王爺一日不找回來,我一日不能輕易放手,否則,我飛狗鮑東河還有什麼臉面」在「江湖上混」這幾個字始終還是沒能說得出口來。
西門觀止道:「你不用擔心。你只要發誓退出江湖金盆洗手,你要做的事自然有人幫你去做,你的心愿,不日就可達成,不過說話不算話是什麼後果,你會知道的吧?」
鮑東河跳了起來,大聲道:「你這話果然當真?!」滿臉喜色,已然是無法抑制了。
西門觀止道:「你再在這裡大呼小叫,我立刻派人把你趕了出去。」
鮑東河一迭聲地道:「是是是!」果然立刻噤聲,半句話也不說了。
宇文寒石道:「紫月的離開,和她身負的使命有關。」
唐太宗道:「沒錯。可惜當日身為宮主的不是你們兩位。」
裴繼歡道:「還有兩位宮主?」
唐太宗點頭道:「沒錯。在宇文和西門就任宮主之前,還有兩位宮主,至於他們的名字,你就沒必要知道了。正是他們最終促成了玄武門事變,逼得我殺掉了我的長兄和三弟,誅滅了兩家王子的全家。而宇文和西門就任宮主,前後才不過十年。」說話口音甚重,呼吸漸漸急促。西門觀止從懷裡取出一顆單丹丸交給他,道:「今天的葯已經過量了,再服下去,只怕對你沒什麼好處。」宇文寒石擺了擺手,道:「皇上的身體,還有誰比他更清楚明白?」
裴玉瓊道:「既然皇上身體不適,這其中的原委還是由我來說吧。」
西門觀止道:「這件事從頭到尾都和裴家有關,你說也沒什麼不行。」
裴玉瓊道:「這件事,和『天關玉鎖』有關。」
紅拂女大吃一驚道:「天關玉鎖?」
裴玉瓊道:「是。天關玉鎖,是我家祖上勘察龍脈無心中發現,天關玉鎖乃是控制九州龍脈最緊要的一處厲害所在,我家先祖發現世上真有天關玉鎖存在,畢生的精力便都放在了這上面,至於後來裴家合族輩被發配南海,其實都是假象。」
「天關玉鎖」乃是風水地勢中極為罕見的一種,天關玉鎖的移動和維護若有差池,那就不是發動一個九天翔龍大陣這樣的陣法可比,很可能是天崩地塌,海底變成陸地,陸地升騰高山,比之傳說中三萬六千年一次的滄海桑田變化,其厲害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裴無極登長安西山望京師,但見長安四周林木雖茂,但枯枝敗葉為數過多,龍城地相,玄武藏頭,蒼龍無足,白虎銜屍,朱雀悲鳴,四害皆備,按理當是亡國之相,不出二年,心中大驚,急忙來見秦王,秦王問他:「有無可破?」裴無極應道:「非天關玉鎖不可。京師出現這個地相,那是有人移動了天關玉鎖,不到兩年,京師王氣盡失,非但亡國,且有生民之禍,天地變色,乾坤逆轉,非人力可以挽回。」秦王道:「你既然能識別京師的變亂,那就有法可破,是不是?」
裴無極道:「如果我能使天關玉鎖回歸原位,大王許我什麼?」
秦王笑道:「你要什麼?」
裴無極道:「我夜觀天象,知道我壽命已極,但兒孫短壽,唯外孫大光,是我裴家唯一的流傳。希望大王看在我為朝廷出力甚至送命的份上,無論如何,將來留下我外孫的性命。」裴無極風水之學厲害無比,一口道出裴家日後的歸著,秦王大驚,暗暗將此事記下,然後找了個理由,向高祖告狀,言說裴無極調戲宮中一位側妃,高祖果然大怒,以大不敬罪名將裴無極一族革出京師,發配南海看守孤島,暗中卻使人善待之。裴無極到了南海,果然在半年之中找到天關玉鎖,原來天關玉鎖的移動非為人故意所為,而是海邊漁民打漁放下大網,無意中以大網拖動天關玉鎖的關竅,致令王朝風水急變。高祖出身應門,應門祖師鬼谷子向來不談風水,因此高祖不會相信裴無極的話,反倒秦王李世民篤信此學,使裴無極應之,裴氏一族因此「得罪」高祖遭到發配的原因大概因此而來,而因裴無極的這段話,秦王放過了裴繼歡。
紅拂女道:「天關玉鎖可以女血鎮之,然此女必然大富大貴,否則無用,所以你也答應了皇上的請求,在玄武門事變前一個月把繼歡託付給我。」
裴玉瓊嘆了口氣道:「正是。和風水有緣,從裴家第一位先祖裴令公開始就已註定,裴家世代為國家看守龍脈,只是不能泄漏真實的身份,為此我不得不根據上代主人的要求,做出了『勾引』皇上的舉動」
「所以,新任修羅宮的宮主上台,才能洗脫你的冤屈。」唐太宗道。
裴玉瓊淡淡一笑,臉有淚痕:「宿命註定,為了完成這個宿命,我唯有選擇此途,離開兒子,拋棄丈夫,誰又願意真的這麼做?」
「但你想成為一代女王,也是實情。」西門觀止道。
「不錯我不想,自然有人會想。這件事我也不打算瞞著兩位宮主。」裴玉瓊誠惶誠恐地道:「皇上百年之後,大唐將有女主應運而生,龍圖已然註明,與其讓一個我們都不熟悉的人來做,屬下做了,至少會聽兩位宮主的話。」
紅拂女有些吃驚地道:「你是說大唐將會出一個女皇帝?」
裴玉瓊道:「不錯。無極公早就堪定,這件事還得到過袁天罡和李淳風的佐證。就因為天關玉鎖的移動,國運稍移,才出現了這個異相。」
裴繼歡這才好過了一點點,傅青衣也回頭看了他一眼,眼中淡淡的都是笑。
紅拂女道:「那麼剩下的問題就簡單了。」
宇文寒石道:「我們早有約定,這次是為了終結修羅宮來的。從我們倆之後,世間再無修羅宮,這個名字,就讓他成為過去吧。肖莫愁,你帶皇上和你兒子跟明崇儼宇文駿他們倆一道回去吧,一路上我都安排好了,算計時間,回到京師正好應該是皇上『開關』的第一天。」
他站起來拉著唐太宗的手:「希望天山的冰雪,能消化你體內丹毒引發的熱氣無法宣洩,也希望你看到修羅宮並非原先你所接觸到的那樣。」
太宗點頭:「你還回京師來嗎?」
宇文寒石道:「會的。這幾天就回來了。我答應過送你一程。」
幾人送肖莫愁和李少商五人下山,西門觀止若有所思地道:「大概皇上也沒料到肖莫愁給他留下了李少商這個兒子吧。」
裴繼歡悚然一驚:「什麼?」
西門觀止道:「不用那麼驚訝。李密死後,只有一個秦王曾經去安撫過他的家人,也因秦王力諫,高祖才放棄了坐誅李密全家的想法。肖莫愁感激之餘,以身相許,這沒什麼好奇怪的,畢竟相比高祖皇帝,她還是個弱女子,她要生存,也要把兒子養大。不過肖莫愁不想皇上知道李少商的身份,是因有你的前車之鑒。皇家之事,從來都是這麼糾結,這也是我們不想再讓修羅宮存在這世間的原因之一。」
宇文寒石道:「我想和裴公子試試我們新練的劍法,不知裴公子可否賞臉?」
裴繼歡道:「晚輩正有領教之意。」
宇文寒石淡淡一笑,道:「好,取劍來。」接了侍者遞上來的寶劍,笑道:「你是晚輩,我讓你先出招!」裴繼歡抱劍一揖,道:「有僭!」一招「玄鳥划沙」,劍鋒轉了幾個小圓圈,向宇文寒石的手腕劃去。宇文寒石道了一個「好」字,側身發劍,反點裴繼歡的脈門,裴繼歡側身一閃,便即避開,宇文寒石接著以最迅捷的手法搶攻,想在三兩招之內,便要裴繼歡扔劍認輸。他想得不錯,但交手之後,情形卻完全兩樣,裴繼歡攻擊的方向是給他看準了,但其中變化精微的地方,卻是他始料所不及。按說他一劍刺去,裴繼歡若不扔劍,非給他刺中手腕不可,不料裴繼歡卻仍然強攻,隨手抖起一個劍花,宇文寒石一劍刺來,恰恰投入圈中,雙劍一交,「錚」地一聲,各自分開,彼此都沒有傷損。
宇文寒石暗暗稱奇,一個轉身,繞到裴繼歡背後,迅即又是一劍,這一招名為「大漠孤煙」,是他最近才創出來的一招新招,宇文寒石心想:「看你如何招架?」哪知裴繼歡也好似預先知道他這一劍從背後刺來似的,突然翻身一劍,這一招奇詭絕倫,從宇文寒石絕對意想不別的方位刺來,宇文寒石大吃一驚,急忙回劍防守,但聽又是「鐺」的一聲,雙劍相交,又各自分開了。
宇文寒石心道:「這小娃娃的劍法果然真有點奇怪!」抖擻精神,一劍快似一劍,片刻之間,只見劍光,不見人影!哪知裴繼歡隨意揮灑,每一招都恰到好處,跟著他的長劍盤旋飛舞,不論宇文寒石攻得如何快疾,雙劍卻永不硬碰,裴繼歡的紫微劍竟似附著他的劍一般。宇文寒石突然心生一計,以最快捷的手法攻出一劍,劍到途中忽地煞住,這樣收發隨心,不但要劍術精妙,而且本身的功力也非達到極精純的境界不可,裴繼歡尚未達到宇文寒石的劍法內功造詣,登時給他的長劍粘住,宇文寒石暗運內力,把裴繼歡的劍壓得微微彎曲。
宇文寒石哈哈一笑,把劍收回,笑道:「不必比了,張紅拂的話,果然不錯!」要知表面看來雖是宇文寒石贏了,但其實卻並不是在劍法上贏的,而是勝在功力深厚。裴繼歡心道:「這位老前輩真是好勝得可以!」宇文寒石心道:「果然這小娃娃的劍法足以和我並駕齊驅,江湖上的傳言我一直都不太相信,今天親眼一見,果然名副!」
裴繼歡道:「以老前輩所見,我可以打敗霍山老人和楊白眉嗎?」宇文寒石道:「最少也可以和他們斗個平手了。這兩個老傢伙能再活幾年,相信一定敗在你的劍下!」裴繼歡道:「既然如此,晚輩能請前輩幫個忙么?」宇文寒石道:「什麼?」裴繼歡道:「晚輩想請前輩和我一道回京師,把這幾個老魔頭都除掉。」宇文寒石道:「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按輩分我們不便對這兩人出手,至於幫你,有別的辦法可想,包你滿意就是。」
西門觀止笑道:「你怕惹不起這兩個老魔頭么?」宇文寒石皺著眉頭說道:「不是怕他們,這兩個人雖然年紀都大了,但輩分放在眼前,我沒必要跟他們動手的。我為什麼要自低身份?有這些晚輩去做不是更好么?」裴繼歡道:「這幾個魔頭非要除掉不可,否則天下武林哪有安心日子可過?請兩位前輩一定不吝幫手。」西門觀止笑道:「怎麼連我也扯進來了?」霍紫鳶笑道:「繼歡哥哥想跟前輩學學折眉十路呢。」西門觀止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你這丫頭想說什麼。劍譜是我故意讓裴志和他的妻子拿走的,他們拿走的不過是個半真半假的贗品,真的我早傳給華山本門的弟子了,劍譜也早燒掉了。」
霍紫鳶十分奇怪,道:「前輩為什麼還要讓繼歡哥哥代你『尋回』劍譜呢?」
西門觀止笑道:「這一路來你們都經歷了什麼?」
霍紫鳶恍然大悟:「這是在指引繼歡哥哥最終回到天山來見你們兩位前輩。」
西門觀止點了點頭道:「說得沒錯。引開霍山老人和楊白眉這幫人的注意,有的是辦法,要論上玩心眼兒,他們還不是我的下飯菜呢。我們在山上也沒閑著,指點了好幾個人的劍訣竅要,讓他們閉門封劍,從此做一個正常人。」霍紫鳶道:「這我可想不明白了。」
西門觀止道:「表面的浮名算得什麼?我要讓他們做暗地裡的劍士。我們雖說要廢止修羅宮,但也不能不留下一手,以免過於被動。」霍紫鳶道:「前輩的思慮,果非晚輩們所能理解。」宇文寒石笑道:「將來的事難以逆料,走一步看一步,只有將來再說了。天山過於寒冷,我們這就啟程下山吧。」
草原上人煙稀少,幾人都是輕功的絕頂高手,白天他們可以展開輕功,或者騎馬,一日能走兩日的路程,鮑東河號稱飛狗,比幾個人的馬走得還快。宇文寒石等人都是一等一的武林老前輩,看了鮑東河的輕功絕學,不禁嘆為觀止,自愧不如。走了二十五天,越過了昆崙山和陰山黃河,關中大地,就近在眼前了。裴繼歡知道霍山老人正在苦練戒日神功中的腐骨神掌,心想:「我的劍法威力固是比以前強得多,霍山老人身受重傷,不知恢復得如何,但楊白眉的功力肯定比以前強了。若然不是去了張鐵符和李少商及西門琴夫三人,還更難對付這幫魔頭。阻止晉王發動九天翔龍大陣,談何容易?若是制止不了,此事不知如何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