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偷學
屋中突然竄出兩個人來,怒喝道:「臭小子,你好大膽,居然敢到這裡來!這樣也好,省得我們去找你!」出來的這兩個人正是盤山公和盤山婆夫妻倆。
這正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雙方不再打話,立即便廝殺起來,霍紫鳶提劍掠替愛郎壓陣,有幾個武功較強的侍者趕來,見了他們廝殺那等聲勢,都倒吸一口涼氣,不敢插手,有三兩個膽大的還待觀望,被霍紫鳶幾劍殺傷了兩個,剩下幾個嚇得魂飛膽喪,慌忙逃跑了。
盤山公夫婦剛從天山回來,身體勞累尚未全復,動手不過十招,便險象環生。盤山公起初還以為可憑著人多阻攔一陣,哪知單道玄毒掌還沒使出來就受了傷,膝蓋被削,不能再戰,東方赫剛才被裴繼歡那一劍嚇破了膽,也不敢真正接戰,揮劍狂呼,只是虛張聲勢而已。真正作戰的只有盤山公夫婦和楊白眉三人,楊白眉老奸巨滑,守多攻少,但求自己不受傷,盤山公和他是多年交情,也被他當作擋箭牌來用。
激戰中裴繼歡一劍刺去,盤山公毒劍倒掛,勉強解了他的攻勢,哪知裴繼歡劍法詭譎之極,紫微劍倏地斜刺飛來,盤山公招數使老,百忙中拼個兩敗俱傷的打法,一掌向裴繼歡拍下,他的功力和裴繼歡不相上下,這一掌若然給他拍實,裴繼歡也得重傷。哪知裴繼歡新練成的劍法奇詭絕倫,盤山公明明見他劍隨身進,攻自己左側,哪知他卻中途突變,盤山公一掌劈空,但見劍光一繞,咔嚓一聲,盤山公肩膀已經中了一劍!緊接著盤山婆也大叫一聲,寶劍噹啷墜地,原來裴繼歡那一劍收回之時,隨手一個劍走偏鋒,刺中了盤山婆的小臂!
單道玄和東方赫等人先退入了大門,楊白眉和盤山公夫婦也急忙奔進去,王天罡在裡面拋了張圓桌出來,阻了裴繼歡一阻,迅即砰的一聲關上了內院的大門。
這一戰裴繼歡初試新學鳴鏑三十六劍劍法的威力,將敵人殺得落花流水,高興非常,對霍山老人也就不那麼懼怕了。他運掌推門,那兩扇大門是極堅實的厚木做的,有六七寸厚,推之不動,擊之不碎,裴繼歡道:「待我找件合用的傢伙撞門。」轉眼一望,但見門邊種著一棵菜碗大小的樹,當下插了寶劍,奮起神力,用力一拔,將那棵樹拔出,轟轟隆隆就撞起門來!
楊白眉、單道玄、王天罡等人在裡面拚命頂住。休看他們都敗在裴繼歡劍下,但論到功力深厚,楊白眉要勝過宇文寒石些許,盤山公和盤山婆包紮傷口,二人也能和裴繼歡斗個不相上下,裴繼歡以大樹猛力攻門,他們也合力防守,雙方內力相消,守的一方還稍佔優勢。撞了一會,兩扇大門軋軋聲響,但卻絲毫無損,裴繼歡反而感到胳膊酸麻,只好放下大樹,不再撞門。
霍紫鳶罵道:「老王八蛋真不要臉,居然做了縮頭烏龜?把本姑娘惹毛了,本姑娘一把火把這裡燒成平地,看你能不能一輩子不出來?」紅拂女和傅青衣也覺得非常奇怪,心想以霍山老人的武功和身份,斷不會容許人登門辱罵,但剛才分明看見他坐在屋內,卻又為何不作一聲?紅拂女也曾想到霍山老人或者正在練功,但他卻不曾想到這種邪派的「閉關練功」和正派的練功大不相同,正派的練功縱然到了緊要關頭,最多在一時三刻之內,便可以慚復常態,出來應敵,邪派的「閉關練功」卻非到一定的期限不可,尤其現在霍山老人正練到「龍虎交會」「陰陽顛倒」之際(練功術語,指經脈逆行,真氣即將貫通)當真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裴繼歡他們雖在外面鬧得天翻地覆,他卻半點不知。
霍紫鳶道:「霍山這老不死的不敢應戰,咱們就沒有辦法了么?」裴繼歡道:「咱們破不了這兩扇大門,有何辦法可想?真奇怪,霍山老人為什麼不敢應戰?」霍紫鳶道:「咱們且別理他,先想個法子破門。」霍紫鳶道:「這老不死的不知什麼時候才出來,依我之見,找東西來放火,熏這老耗子出來!對付這些惡人,咱們還講什麼武林規矩?霍老烏龜,你再不出來,我們可要學諸葛亮火燒藤甲兵了!」
裡面無人答話,紅拂女和傅青衣又好氣又好笑,說道:「給你這麼一嚷,這老傢伙更不會出來了。」
紅拂女道:「繼歡,你試試用劍招看看能不能把大門震開?」
紫微劍是把軟劍,鋒利是鋒利到極點,卻並不好受力,霍紫鳶拔出紫霞劍遞給裴繼歡道:「繼歡哥哥,用這個!」裴繼歡點了點頭,接過紫霞劍,道:「大家退後。」凝神靜氣,寶劍一抖,用了個「燕子穿簾」的招式,劍光倏地發出,宛若一道銀虹,猛地直刺而前,只聽砰砰聲響,凌厲的劍氣觸到大門,雖然未曾立刻將大門洞開,但比他剛才用大樹撞門的效果的確好了不只一倍。他退後幾步,對準了大門上被自己紫霞劍震出來的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坑洞再次發劍,這次用上了禹王神劍中威力最大的一招「觸山舉鼎」,只見劍光如練,轟地一聲,又厚又重的大門,登時塌了半邊!
四人衝進內院,才發現楊白眉、王天罡、東方赫、單道玄早已站好了四個方位,將他們圍了起來,盤山公和盤山婆則雙劍橫胸,守住了霍山練功的密室入口。四人都不知道,此時霍山老人練功到了最緊要的關頭,對外界的一切毫無知覺,也毫無抵抗能力,只要四人能殺進密室,隨便一人出劍刺他,都可以取了他的性命。
裴繼歡喝道:「霍山老人,這個時候你還不出來嗎?」楊白眉大怒道:「裴繼歡,竟然落井下石!」寶劍一指,揮劍就刺!
裴繼歡大為奇怪,不知霍山老人的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心想:「楊白眉王天罡等人都是和他並駕齊驅的晉王麾下,四人都已經不同程度地受了傷,他兀自不肯出來應戰,難道根本就沒把他的同夥的死活放在心裡么?」心念未已,霍紫鳶早已一劍刺出,正中東方赫的手腕,「當」的一聲,東方赫長劍墜地。幽冥十二神劍劍勢何等快捷,霍紫鳶跟上去要再補一劍,裴繼歡忽地伸劍攔住,霍紫鳶怔了一怔,王天罡飛身撲上,裴繼歡反手一劍,將他的長劍盪開,這才說道:「再個你們半個時辰,霍山老人還不出來,咱們可要大開殺戒了!」楊白眉桀桀怪笑道:「再過半個時辰,你們還想活命么?最好趁現在逃走,沒人追你們!」
原來再過半個時辰,霍山老人的閉關練功也正好滿期,腐骨神掌,也由原來的第九重踏進了第十重的門檻,威力比以前要大得多了。紅拂女是老江湖,聽了這句話心中一動,縱聲笑道:「我們遠道而來是來做什麼,你們難道不知道?沒見到正主兒,我們怎們會走?!」裴繼歡知道盤山公和盤山婆背後就是霍山閉關的靜室所在,他隱隱覺得不對,立刻改了主意,喝道:「不用再等半個時辰,現在就把霍山給揪出來!」劍光一振,宛若銀蛇飛舞,一步步向那靜室逼近。楊白眉等六人果然大為著急,個個使出平生本領,但望拖得一時是一時,這幾個老魔頭都是一等一的武學高手,拚命惡戰,裴繼歡和霍紫鳶的攻勢果然被他們阻了一阻,而此時紅拂女和傅青衣還沒出手呢。
四個魔頭一擁而上,單道玄被裴繼歡傷了一劍,東方赫也被霍紫鳶刺傷,王天罡和楊白眉雖然沒有受傷,時間稍長,攔不住裴繼歡如潮的攻勢。裴繼歡恨極了楊白眉,招招向他要害招呼,激戰中猛地喝一聲:「著!」紫微劍的劍光變成了一道寒光閃閃的圓圈,圍在自己身邊,光閃閃的圓圈忽然突出一個尖刺,但聽東方赫大聲慘叫,身上竟同時被裴繼歡以無相快劍刺傷了七八處之多,東方赫滾到角落,倚著牆壁,吁吁喘氣,已變成了一個血人。再過片刻,王天罡和單道玄身上也添了兩處劍傷,當真是驚懼之極!
外面正在激戰,忽聽霍山老人的靜室之內突發奇聲,有如龍吟大澤,虎嘯空谷!裴繼歡和霍紫鳶不約而同地停下手來,長嘯中忽又聽得「喀」地一聲,突然中斷,紅拂女忽地道:「繼歡,退後!」她是一代宗師,名震天下,一聽霍山老人的嘯聲,便知他練功將到功德完滿的境界。原來靜坐練功,必要經過「風、嘯、雲、靜」四個大關,練功之初,幻覺特多,靜坐中會有萬竅生風之感,是為「風」關;在這一階段,最易走火入魔。到了第二階段,真氣充滿四肢百骸,練功者自然而然會發出深長而急促的呼吸,是為「嘯」關;到了第三階段因內氣鼓盪,氣發而有怪聲,宛若風雲大變,雲霧飛揚,便是到了「雲」關。霍山老人的怪嘯還不算駭人,若給他練功練到了頂尖狀態,一鼓而氣發,萬馬皆驚,氣息打通,龍虎交匯,寧靜和平,便是過了「靜」關,大功告成。
裴繼歡方自心想:「師父這個時候叫我退後,必然有她的道理!」拉著霍紫鳶身軀后翻,離開了大門前,他們足尖剛剛沾地,忽聽得轟地一聲,原來霍山老人閉關已然完滿,察覺外面的惡鬥,不禁又驚又怒,急不及待,一掌震破了大門,走了出來!
但見霍山老人紅光滿面,威風凜凜地走了出來,他雙目一掃,自裴繼歡和霍紫鳶臉上掃過轉到了紅拂女和傅青衣的身上,忽地揮手說道:「多謝你們幾位替我護法,大家都去調理傷口吧!」楊白眉、單道玄、王天罡、東方赫和盤山公夫婦等人,個個帶傷,這時如釋重負,一跌一拐的都退入後堂去療傷。
霍山老人舉目斜望,緩綏說道:「好威風啊,張紅拂!你們上門傷人,還把我霍山老人放在眼中嗎?我倒要瞧瞧,瞧你們憑著劍法,是否就可以在此橫行無忌!」裴繼歡沉聲道:「不必多言,來吧!」紫微劍霍地進招,急如電火,霍山老人運起掌力一翻一拍,虎虎生風,陰寒撲面,但聽「噹噹」兩聲,三條人影,倏地分開,霍紫鳶固是給他的掌力震得手臂酸麻,裴繼歡也覺陰寒沁肌,但霍山老人也給他們凌厲的劍勢逼退了幾步。
霍山老人叫了一個「好」字,倏地晃身,雙掌橫掃過來,裴繼歡和霍紫鳶雙劍齊出,劍光划空,裴繼歡趁他避招後仰,重心不穩,紫微劍疾地攻他下盤,霍紫鳶的長劍卻是中途一抖,倏地仰刺,劍尖晃動,刺他雙目,小兩口兒的劍招一上一下,配合得妙到毫巔,眼看這一劍就可以致霍山老人死命,心念未已,只見霍山老人身軀一旋,裴繼歡那一劍仍然刺中了他的身體,忽地劍尖一彎,竟然反彈出來,剛好碰著霍紫鳶刺來的劍身!霍山老人依舊毫髮無傷。霍紫鳶暗叫可惜!她哪裡知道若不是裴繼歡的功力已到了收發隨心的地步,自己險些就要被霍山老人以絕世神功,反引裴繼歡的勁力刺傷自己!
裴繼歡禁不住心頭一凜:「想不到在這短短的幾個月之中,這老魔頭的功力竟是大勝從前!」霍山老人見他們夫婦的劍法如此精妙,比起上一次的交手,已是不可同日而語,也不禁暗暗吃驚。雙方都不敢大意,各自施展平生本領,但見劍氣縱橫,掌影飛舞,看得紅拂女和傅青衣各自眼花絛亂,吊膽提心,激戰中霍山老人倏地振指一彈,裴繼歡忽地感到一股奇寒之氣從他的劍身電流般上傳到掌心,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裴繼歡知道他腐骨神掌和幻陰指的厲害,事先已潛運內力,閉住了身體各大穴道,這雖然不是對付腐骨神掌最好的辦法,但最少也可以減輕那股陰寒之氣,不致妨得真氣的運行,只要不被霍山老人的毒掌直接擊中身體,還是可以抵禦得了。想不到霍山老人的腐骨神掌已經突飛猛進,練到了第十重的境界,厲害之處,遠遠超出了裴繼歡的意想之外!
幸而裴繼歡的劍法也已大成,每出一劍,都是精妙異常,霍山老人處處都要小心應付,腐骨神掌的威力尚不能盡量發揮,但他運起「隔物傳功」,在一時三刻之內,還不能奈得裴繼歡何,霍紫鳶功力較弱,本來是禁受不起的,但她曾得母親指點她上乘內功的心法,在東天山絕頂,得到了西門觀止的點撥,內力和劍法已然大有進境,其深厚雖然不及裴繼歡,論純正則不在裴繼歡之下,因此雖感遍體寒涼,卻也還支持得住。
霍山老人暗暗稱奇,尤其是裴繼歡的功力大增,更令他吃驚不已。當下心念一動,將腐骨神掌的威力時而加強,時而減輕,試探兩人的反應。
腐骨神掌號稱古往今來邪派第一神功,是每練成一重,就比原來的功力加強一倍,裴繼歡和霍紫鳶的劍法雖已突飛猛進,但功力卻尚未相應加強,時間一久,終是霍山老人佔了上風。但在招數上霍山老人卻只有防守的份兒,因此在表面看來,反而好似裴繼歡和霍紫鳶得了優勢。
三人正在惡鬥,忽聽霍山老人哈哈一笑,叫道:「住手!」飛身跳出圈子,停了下來。裴繼歡正覺難以支持,霍山老人忽然喝止,他當然更感到奇怪,只聽霍山老人哈哈笑道:「長江後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換舊人。想不到老夫在天下諸賢之外,又逢勁敵,小老弟,你的劍法當真是妙絕天下,可喜可賀!」裴繼歡眉頭一皺,道:「霍山老人,你是要繼續打下去呢,還是願意俯首認輸?」傅青衣道:「是啊,咱們先辦了正事,再談武功。」
霍山老人笑道:「我的意思倒是先切磋武功,然後再來談論我是不是要俯首認輸!」霍紫鳶雙眉一堅,與裴繼歡並肩一站,朗聲道:「這麼說,咱們還是要照江湖的規矩辦了!好,我們再打過!」霍山老人擺了擺手,笑道:「不必著急,咱們都已打得累了,明天再斗如何?再說,你們已先經過一場惡鬥,我也不想占你們的便宜。」他故意喘了口氣,說道:「說實在的,我也確是有點力不從心了。大家養好了精神,本領才顯得出來,是不是?」
霍山老人竟然這麼說話,連裴繼歡也覺得奇怪,他收了長劍,說道:「既然你肯按照江湖規矩,我們謹依尊命。」霍山老人道:「這裡是晉王的別業,地方廣大,你們遠道而來,我當替晉王一盡地主之誼。不過你們實在不想住在這裡也沒所謂,我反正肯定是不會走的,你們想走,我也絕不出手阻攔。」四人都大感奇怪,不知道霍山老人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但傅青衣和紅拂女是兩位一等一的劍法宗師,膽子自然大,根本不在乎霍山老人的想法,冷笑道:「這叫與狼同巢,看看誰的勇氣更大了。繼歡,我們別拂逆了人家的好意,就在這裡住下吧!」
霍山老人面露喜色,吩咐侍者,收拾好了四處連在一起的客房,請四人住了進去。裴繼歡越想越覺得奇怪,沉吟道:「霍山老人耍的不知是什麼花招?」霍紫鳶道:「剛才眼看就可取勝,為何聽他的話?」傅青衣笑道:「你看差了,眼看就可以取勝的是霍山老人。」霍紫鳶呆了一呆,裴繼歡道:「傅媽媽沒有說錯,正是這樣!」霍紫鳶這才相信,也暗暗奇怪起來。
晚飯時候,霍山老人差人將酒菜送來,有魚有肉,有葷有素,準備得極為豐富,霍紫鳶道:「提防酒萊有毒。」紅拂女淡淡一笑道:「霍山老人若要對咱們不利,剛才只要把這裡的侍衛都叫出來,已可以讓咱們陷入苦戰,何須現在才來下毒?」裴繼歡道:「還是穩重點好。」先把酒菜每樣嘗了一些,這才道:「大家放心吃吧。」裴繼歡此時的功力已然深厚之極,酒菜有毒無毒,沾唇便知,一般的毒藥也害不了他,霍山老人不比單道玄,諒他沒有稀奇古怪的毒藥,若是裴繼歡發現有毒,他身上還帶著桑昆法師送給他的吐蕃秘制解毒丸,即刻解救還來得及,因此也就不攔阻他。待到試出酒萊完全無毒,他越發覺得奇怪了。
裴繼歡等四人做夢也猜想不到,霍山老人剛才之所以沒有施展殺手,實是另外打了如意算盤。原來他借藥物之助,練成了第十重的腐骨神掌,但若要練到第十三重的最高境界,專靠藥物卻是無法成功,必須懂得正宗的內功心法,然後以藥物配合,才可以事半功倍。他就是想從裴繼歡這兒,「偷學」正宗的內功心法。他當然知道裴繼歡不會將內功心法說給他聽,但以他的武藝造詣,實已到了聞一即知,觸類旁通的地步。所以他在日間那一戰中,將腐骨神掌忽而加強,忽而減弱,來試探對方的反應,從對方的反應中察覺對方運功的微妙變化,這樣一點一滴的積聚下來,也就可以對正宗的內功心法有些領悟。這樣的試探,一次當然不夠,因此他要把四人全部都留下來。
第二天一早,雙方又到霍山老人閉關的地方見面,裴繼歡一看,只見楊白眉、單道玄、王天罡、東方赫和盤山公夫婦等人都已出來觀戰,他們經過了一晚的調治,雖然不能痊癒,但都已可以走動。裴繼歡心中一凜,想道:「若是這班人一涌而上,也許難以抵擋。」
這幫魔頭昨日被殺得狼狽不堪,今日有了霍山老人撐腰,膽氣大壯,確是有復仇之心,準備伺機而動的。霍山老人忽地朗聲道:「今日之事,是我與裴公子照江湖規矩比試武功,你們誰都不許插手。霍姑娘既到此地,也就是晉王的貴客,白鶴先生,請你替我好好招待客人。」單道玄等人聽了不禁大為奇怪,心想:「霍山老人也講起江湖道義來了,真是稀罕事兒!」但霍山老人既然這樣吩咐,這幫人自然不敢妄動,只有安安份份地觀戰。
交代完畢,惡戰隨即展開,霍山老人仍然以空手對裴繼歡的紫微劍,裴繼歡經過一晚惡鬥,在抵禦腐骨神掌上也有了一些經驗,鬥了一個上午,居然並不怎樣吃虧。
霍山老人暗暗歡喜,心中想道:「玄門正宗內功果然是非同小可,論功力他遠不如我,但卻能夠以弱御強,內家真氣可以隨時凝聚在身體的任何一點來對付我的攻擊,我若是懂得他們的練功方法,那是永無走火入魔之患了!」這一日的惡鬥,裴繼歡比起昨日大有進步,而霍山老人從前後兩日的變化中,對裴繼歡運功的微妙之處也有了更多領悟。斗到傍晚時分,霍山老人將腐骨神掌加強至第九重,維持了一盞茶的時刻,裴繼歡有些支持不住,又給他迫得透不過氣來。正在最緊張時,霍山老人忽然又像昨天那樣自動停手,當作和局收場,延至明天再比,讓裴繼歡回去歇息。
第三天第四天都是同樣的情形,裴繼歡的劍法一天比一天更加圓熟,對付腐骨神掌的攻擊也漸漸摸到了門徑,但霍山老人的腐骨神掌的威力卻一天比一天增強,斗到最後,總是霍山老人占些上風,而霍山老人也總是在佔盡上風的時候,自動停手。
到了第五天晚上,裴繼歡心上的疑雲越來越重,問紅拂女道:「媽媽,霍山老人的腐骨神掌比起前幾日,威力好似強了不止一倍,您發現了沒有?」紅拂女道:「不錯,而且這幾天好似還在繼續增長。」裴繼歡道:「我最初以為劍法練成,便可以將霍山老人擊敗的,想不到他的功力增長得這樣快,如今看來,就是再斗十天半月,恐怕弟子還是要處在下風。」傅青衣也大大為狐疑,道:「是呀,我也覺得越來越奇怪,霍山老人為什麼老是要纏著繼歡繼續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