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五啊，原定的比武招親日子在下個月初六，但是你才剛醒，身子也未好全，只怕這日子得往後延了。」

沐青易停住了正要往嘴裡送的肉，道：「好啊好啊，反正我也不急著嫁人，這個日子可以無限后延。」

「不急著嫁人？」沐忠平道，「你先前不是一直想著嫁給盧家十二郎嗎？怎麼現在又不著急了？」

「啊？」以前的沐青易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子啊，古代女子的感情不是都十分含蓄內斂的嗎？怎麼敢這般大膽直接？

「小五不必害羞，十二郎在京畿中的公子中亦是佼佼者，若是能做得我沐府賢婿，那便是皆大歡喜......」

「什麼皆大歡喜啊！」沐青易打斷道，「我不嫁。」

「為何不嫁？」

「我......」

「嗯？」沐忠平在等著女兒的回答。

「這個，我的意思是，我不是......」

她才十六歲啊，雖然知道古代十六歲已是女子嫁齡，可自己是個妥妥的新時代高中生，這個年紀談婚論嫁，那可是早戀！

「好了，」沐忠平笑道，「知道你女兒家，麵皮薄，這些事爹爹來辦吧，三月初春是個好月份，到時候請先生來替你看看八字，再尋個好日子，為你開擂。」

「那您怎的知道，到時候贏的，一定是盧家十二郎？」

「十二郎的實力，你比爹爹清楚，如何有這般擔憂？」

沐青易放下筷子，問：「那個，爹爹，比武招親，是同我比武嗎？」

「人家是來求娶你，自然是同你比試了。」

沐青易心裡暗想：這是在開玩笑么！

......

時值盛夏，沐青易身上已見大好，只是將軍府上下都在暗中討論：怎麼五小姐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小姐，自從您身體好了，還沒出過這府門一步，您從前可是最喜歡出門逛的了，怎的如今......」

沐青易倚靠在廊前長柱上，從前她除了上學就是宅家裡，實在不喜歡出去瞎逛，便是不得已出去，那也一定是被自己的老媽揪著出去的。

「小姐，您還記得去年元宵時，十二郎帶咱們去鄴城的城樓上看燈火么？」

她甩著手裡的帕子，故作不在意地隨口問道：「盧家的十二郎，到底是個什麼來頭？」

「盧家是京畿最大的皇商，掌管著皇室的採買，從皇室用度到部隊糧草，一應皆經盧家之手。」

「他既叫做十二郎，難不成上面有十一個兄弟姊妹？」

安蘭笑道：「盧家老一輩總共有四個兒子，然嫡系只盧卓遙老先生一脈，老先生這一脈又只得一子，喚做盧攸寧，在盧家家譜上，排行十二，京畿中人便都稱他十二郎了。」

「哦，這樣啊......」沐青易說著復又靠回去，陽光隔著房檐落下來，剛好落在門前清塘中，反著粼粼波光，像極了一池晃動的白日星辰。

「小姐，我們出去逛逛吧，安蘭已經兩個多月沒有踏出這將軍府一步了。」

沐青易半閉著眼睛，道：「你想去玩就去吧，我又不會拘著你。」

許是陽光溫和，沐青易漸生了困意，可是這柱子靠著有些不舒服，她不過打個盹的功夫，腦袋便從柱子上滑下來，正正落在一個寬厚的肩膀上。

「小姐......」

「噓，讓她好好睡。」

「是。」

沐青易嗅道一股淡淡的清香，聞之便覺安穩，她揉了揉眼睛，額頭輕輕碰到了這人的下巴，她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男人，正是盧家十二郎。

沐青易好像還沒睡醒一般，嘟囔著問：「你什麼時候來的？」

十二郎笑著，輕輕揉了揉她的頭：「小五睡了多久，我就來了多久。」

沐青易只是在醒的那日見過他一面，如今都過了快大半月了，他才記得過來看自己，看來這盧十二郎也並不十分喜歡自己嘛！

這就好辦了。

沐青易突然計上心頭，聽爹爹和安蘭話里的意思，這盧家十二郎功夫定然不錯，要是能讓他代替自己出戰那些參加比武招親的人，等到他將那些人悉數贏過，然後再佯裝敗給自己，一來可以避免被海揍，二來也能不用嫁人了。

如今瞧這情形，回去是暫時回不去了，可這婚是斷斷不能結的！

「小五，小五？」

沐青易被盧攸寧的聲音打斷，道：「嗯？叫我么？」

盧攸寧點了點她笑得像個傻子一樣的臉，問：「可是想到什麼開心事了，這般高興？」

沐青易站起身，大大地伸了個懶腰，揉著脖子：「睡得舒服，自然高興了。」

盧攸寧也跟著站起身：「日頭都快下去了，你今日可用了膳食？」

安蘭連忙告罪：「小姐今日只用了早膳，是奴婢照顧不周。」

要怪就怪廚房送來的膳食，清湯寡水的，怎麼吃得下去？

沐青易可是個十足的食肉族，和同學去涮火鍋，必定無肉不歡吶！

可是沐夫人說自己大病初癒，不適合吃油膩重口的食物，成日叫膳房送來的，不是燉湯就是清炒素菜，吃得沐青易覺得自己的味蕾都要退化了。

「怎的今日進得這般少？」盧攸寧問，「小五身體方好，應當多吃些才是。」

沐青易皺著眉頭，擠出四個字：「不合胃口。」

盧攸寧問：「想吃什麼？」

「肉。」

盧攸寧看著眼前的女子，每每他見到沐青易時，心內總是湧出無盡憐愛之感，當日他奉皇命在江南採買，聽到將軍府遇襲，五小姐遭人射傷落水，心中總是放不下，商隊本應中秋到京，愣是讓他提前了將近四個月，只是再如何日夜兼程，路上也費了一個多月的工夫。

他才到鄴城，也來不及先面聖，徑直便去了將軍府，剛至府門外，聽聞沐青易蘇醒的消息，想著無論如何也要見她一面，只有親眼見到她安好，自己方心安。

只是她好像不怎麼記得自己了，雖然喚了一聲十二哥哥，隨即又問自己叫何名字，太醫院的那些太醫究竟是幹什麼吃的？

當日從將軍府出來后，盧攸寧入宮面見今上，又拜謁了皇妃姨母，回府見過父親母親，整飭商隊，畢竟回來的路是日夜兼程，商隊的馬匹人員都傷了元氣，連帶他自己，也休整了將近大半個月才緩過來。

盧攸寧今日才得出空閑，想來看看他一直挂念的小五，看著她打瞌睡的模樣，覺之可愛十分，也不忍打擾，悄悄走了過去，讓她靠在自己肩膀上，沒成想小五竟然這般能睡，一覺睡得日頭都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