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啞巴女婿
「江流，你說說你有什麼用？」
「連個櫃檯都看不好，長個眼珠子當喘氣的？你真當我們趙家是開善堂的，你一個啞巴，能入贅我們趙家當倒插門女婿積了多大的德？」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有哪點能配得上我們家晴晴。這些年你吃我們家，住我們家，現在連這點小事都幹不了，當初我們真是瞎了眼。」
明德中醫館，傳出一聲尖銳的呵斥。
櫃檯外，一個穿著貂皮大衣，手腕上掛著金鏈子的中年婦女吐沫滿天飛，她左手叉著腰肢，右手短胖的小指前伸，一臉尖酸刻薄。
婦女身前，江流臉色蒼白。
他沉默的站在櫃檯后，一言不發的聽著岳母劉蘭的訓斥。
「算了，劉老闆，人家小江也不是故意的。再說，小江好歹是你們趙家的女婿，給他留點面子。」
中醫館打工的老人兒陳姐剛要下班，見到老闆發飆，頓時開口圓場道。
「面子？一個啞巴要什麼面子？陳姐兒，你要是不想幹了也趁早給我滾蛋，我們趙家的女婿還輪不到你一個破打工的來插手。」
「還有你，江流，你還擺一張死人臉幹什麼？趕緊給我幹活，哼，當初我們是瞎了眼才招了你這麼個啞巴當女婿。我呸！」
劉蘭擠兌了一句，隨後她惡狠狠的吐了一口濃痰，扭身離去。
方才幫腔的陳姐兒尷尬的搓了搓手，臉色一陣青一陣兒白。
顯然，對於劉蘭這個尖酸刻薄的老闆，就算陳姐兒這個在中醫館里做了幾年的老人兒也是無可奈何。
「小江啊，你也別太在意，老闆就是這個脾氣。」
「你是啞巴，自身有缺陷，就多包容一點。畢竟，自家那麼好的女兒嫁給了一個殘疾，哪怕是入贅的，但換了誰心裡也會不平衡，陳姐就多句嘴，你多忍耐些，興許過兩年就好了。」
陳姐安慰了江流一句，拎著包打卡下班。
聞聲，江流搖搖頭無奈笑了一下，隨後他擺擺手，示意自己沒關係，便扭頭進了中醫館的庫房裡繼續幹活。
奚落，嘲笑，鄙夷。
這些每日都在上演，岳母劉蘭的訓斥江流早已習以為常。
啞巴？
的確。
不過很快就不是了。
江流眸光閃了閃。
忽的。
江流蒼白的臉上湧現出一抹病態的潮紅。
他身體顫抖了一下，只覺得自己的身體中有一股灼熱的氣流在四肢百骸間升起凝聚，如同即將出閘的洪流，肆虐，橫衝直撞，似乎要衝出他肉體的束縛，讓江流忍不住想要痛呼出來。
但他卻死死的咬住牙關，任憑野獸一般的咆哮在喉嚨中滾動。
江流大汗淋漓，他艱難的抬眼看著牆面上的鐘錶。
時間定格在11點50分！
還有十分鐘，時機還不成熟。
忍住，給我忍住！
江流雙目圓瞪，他額頭青筋暴起，大口大口的呼吸。
不過片刻，江流就好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般，一身衣服完全濕透。
但他卻絲毫不願意放鬆，生怕那氣息暴走逸散會讓他十幾年苦功前功盡棄。沒有人比江流更清楚，忍辱負重十七年，如今臨門一腳，決不能在此刻功虧一簣。
江流眼中閃過一抹堅毅。
十七年前，年僅10歲的江流被一老人收入門下，傳授驚世傳承。
但不想奇術逆天，為求平衡之道，老人封閉幼年江流五感，禁住八脈，口不能言，只有待他奇術大成才可破封而出。
人體五感何等重要？
形，聲，聞，味，觸，代表著人體的視覺，聽覺，嗅覺，味覺，觸覺。
五感全失，簡直生死不如。
江流用兩年時間找回視覺，三年時間找回聽覺，又用了五年時間找回嗅覺和味覺，可當江流20歲將要找回觸覺之時卻遭逢大難。
險些功虧一簣。
若非當時剛剛來到明江務工的趙家所救，江流恐怕早已死透了。也因此，江流感激趙家救命之恩，入贅當了倒插門女婿。
但可惜，人心易變。
江流倒插門這幾年趙家順風順水，資產逐步增長，人窮時候尚且能抱團取暖，但發達之後，趙家對於江流這個啞巴女婿卻愈發看不上了。
再加上趙家女兒趙婉晴出落的亭亭玉立，自身又是大企業的高管，江流一個啞巴如能配得上如今聲勢愈隆的趙家？
不過好在一切將要迎來轉機，還有幾分鐘就是江流蘊氣大成之時。待到那時，氣轉全身，五感歸位，天高任鳥飛，海寬憑魚躍。
叮咚。
牆面上鐘錶的指針劃過十二點方向。
江流眼中驟然閃過一道精光。
「吸！」
江流死死咬住的牙關鬆開，驟然用力吸進一口空氣，緊接著，他的肚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脹大，如同一個膨脹的皮球。
隨後，江流用力一吐。
呼~
那一團在他身體之中橫衝直撞的氣流一滯，頃刻凝聚，隨後如同是找到了突破口一般瘋狂的從江流的口鼻之間逸散而出，隨著江流的一呼一吸之間在體外自成循環。
呼吸不停。
氣息也在壯大。
足足半個小時，江流貪婪的吞吐著不斷壯大的橙黃色氣團，直到身體無法容納，他才大口閉合，循環在體外的橙黃色氣團驟然一收。
嘎巴巴。
江流長身而起，渾身上下發出一陣陣宛若炒豆般爆開的聲音。
江流的個頭兒不高，只有一米七出頭，可隨著脆響聲起竟然憑空拔高了幾厘米，而他原本病態的蒼白臉色，剎那間恢復活力，看其皮下隱隱有紅光閃爍，仿若新生。
「閉五感，封八脈，藏正氣。十七年，我江流做過乞丐，淪為廢婿，如今氣貫全身，超凡脫俗，總算能暢快一回。」
江流艱難的張開嘴唇，澀聲道。
十七年口不能言，他的聲音有些乾澀，只是江流眉眼狂放，低眉間豪情萬丈，如同播散了烏雲。
更重要的是…
江流心思一動，他遠眺窗外，目力所及，他能夠看到數百米外楊柳上最細微的蟲洞，他抖抖耳朵，甚至能夠聆聽到樹木上微小昆蟲振翅的聲音。
這是自身五感陡然調動到了極致的表現。
那更是江流從未有過的體驗。
砰！砰！砰！
忽的。
一陣急促的叩門聲傳來。
江流正準備好好了解一下自身的變化本不想理會，可那一陣叩門聲似乎沒有停下的趨勢，江流只得壓下心中的不滿，低頭走出倉庫打開拉閘了的店門。
此刻，店門外鬧成一團，一群人烏央烏央的擠在一起，鬧哄哄的將整個中醫館給圍了個水泄不通。
江流剛想詢問，便見到一個中年人湊了過來。
「小夥子，你們醫館有醫生在嗎？有人在你們醫館外昏倒了，渾身抽搐，我們已經撥打了120了，你們醫生要是還沒下班，就快去看看。」
「造孽哦，那老先生好好的走著，突然就昏倒了，可嚇死個人喲。」
中年人拍拍胸脯，心有餘悸道。
突然昏倒？
江流愣了一下，他抬眼望去。
果不其然，人群中一個年過古稀的老人正躺在中間的空地上。
他頭髮花白，看起來眉眼慈祥和善，可此刻老人的五官痛苦的扭曲在一起，偶爾呻吟兩聲卻伴隨著劇烈的抽搐，顯然他正承受著無比巨大的痛苦。
只是望了一眼，江流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都讓開，給患者騰點地方，保持空氣流通。」
江流皺著眉，就要擠進去。
可他腳還沒抬起來，就被剛剛答話的中年人一把拉住了。
「你是醫生？不對啊，小夥子，我在你家看過病，你好像是個跑堂的夥計吧。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兒，你可不能瞎幫忙。」
「況且，這年頭啊，知人知面不知心，萬一這老頭兒是裝的，訛上你了那你這輩子可就搭進去了。再等等，120不是已經打過了嘛。」
「來不及了！」
江流搖了搖頭，他快步擠開人群，示意圍觀的人群推開一些，才道。
「患者是典型的腦溢血癥狀，伴隨痙攣，渾身抽搐，別說120沒來，就算是及時趕到恐怕也要錯過最佳的治療時機。」
「我立刻要幫患者治療，你們都退開一點，放心，出了事兒，我負責。」
江流語速極快。
不待眾人反應，他就直接擠了進去。
突發腦溢血這是典型的急症，事關生命。因為病程極快，威脅性也極大，稍有應對不慎就會造成無法挽回的生命損失，根本耽誤不得。
可江流還沒碰到老人的身體。
「是誰讓你亂動病人的？知不知道什麼叫醫學常識，萬一因為你亂碰導致病患出了事兒怎麼辦？病人家屬鬧起來，你擔當得起嗎？」
「還你負責？你負責的起嗎？」
一聲呵斥傳來。
緊接著，一隻手拍在了江流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