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偶遇
西城郊區的一個小院子里,進進出出著屠宰工人,他們穿著水靴系著圍裙,身上血跡斑斑。
一名屠宰工拽著黑色的垃圾袋推開後巷的門,把袋子扔進垃圾桶中,血水順著後巷的地面慢慢流淌,雖然天氣已經涼寒,但依舊阻擋不住那刺鼻噁心的腥臭味。
工人回到院子,蹲在門口抽起煙來,身邊的臟舊白色牌子上寫著東升肉廠幾個字。
車間隔壁的小房間里傳來嘩啦嘩啦的洗牌聲,50多歲的肉廠老闆李東升正和幾個朋友打著麻將,房間不大卻煙霧繚繞,幾個油膩的男人髒話連篇十分聒噪。
李東升嘴裡叼著煙,半眯著眼睛,伸手到對家摸了一張牌,到手一看剛好手上湊足七對子。他滿臉的褶子馬上堆積到一起,呲著黃牙笑著
「他媽的,這次老子要走把大的。」李東升的口水噴濺,叼在嘴裡的煙差點掉出來。
他抓起手中一張牌拍在桌上大喊「聽牌!」
麻將剛落,門口出現一個高大男人的身影,此人185左右上身穿著黑色連帽衝鋒衣,黑色鴨舌帽,黑色墨鏡。
「喂,你是這的老闆吧,有事找你談談。」男人對著李東升說道。
此時他的牌運正旺,斜眼看了一眼男人,有點掃興的說道「你誰啊?」
「有點事想要問問你。」男人語氣平穩。
李東升又撇了他幾眼,心想著是來要債的,由於好賭欠了一屁股債,基本每天都有人上門要錢,但是他偏偏是個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老賴。
他抽了一口煙,敷衍道「來要錢了吧,老子沒有,這不這會才賺了點,這張你拿走,其他的之後再說」說著直接抓起一張一百元朝男人扔去。
男人沒有搭理他,踩著地上的一百元來到他身邊,拿出一張照片放在他眼前「照片上的貨車是不是你家的?」
牌桌上另外一位牌友也聽了牌,剛才牌局的優勢現在變得弱很多,李東升這會有點煩躁,看都沒看,直接打發道「滾滾滾,趕緊拿走,什麼車,沒見過。」
黑衣男人從容的把照片放回衣兜,輕輕扶了下帽檐,一腳過去整個牌桌頓時飛起,麻將散落在空中,牌桌前的四人一下都急了,幾個人站起來張牙舞爪的要對黑衣人動手,不料,在麻將還沒有全部掉落,幾個人卻都被打趴在地。
李東升見此情景也著急了,他大喊幾聲,把外面車間的年輕屠宰工叫來,自己也隨手掏出一把殺豬刀撰在手中。
幾個年輕力壯的工人撲了上來,黑衣人幾個招式把他們打的趴在地上大叫,只剩下拿著刀瑟瑟發抖的李東升站在原地,男人緩緩向他走去,他嚇的揮動手裡的刀大喊「你是哪家來要債的?我還你,全還可以不!」
男人沒有說話,一步邁過把李東升的刀奪下,另一隻手抓住衣領直接把他拎了起來,黑衣人把李東升拽到了屠宰區,把他的頭按在都是豬碎肉和下水的操作台上,油膩和腥臭粘了滿臉,拖著頭用力摩擦了幾遍,李東升的鼻孔口腔都灌滿了各種豬碎,嗆的他不斷咳嗽。
男人把他的頭拎起淡定的說「這回,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吧?」
丁航開車來到西郊一處破舊的小區,與其說是小區不如說只是一座單獨的筒子樓,這片區域在80年代中期曾是一片小型物流區,周邊大多是倉庫,而這棟樓也是當時作為家屬樓修建的。
如今這裡已經破敗,人煙稀少,偶爾進出的也只是一些上了年紀的孤寡老人,樓下那陳舊龜裂的水泥地中間長滿了雜草,角落裡堆滿了雜物與廢棄自行車。
丁航把車停在樓下,剛下車走了幾步便看見不遠處停著一輛黑色的路虎,與旁邊的一片破敗產生了極大的違和感。
丁航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四下依舊荒涼,沒有什麼人,直接上了樓梯來到了五樓東側的房間,開門走了進去。
這是一個兩居室,牆皮已經老舊脫落,但整個房間卻還算乾淨,客廳中一張單人沙發,一個小茶几,茶几上面放著一個50公分左右的鐵盒子,黑色的筆記本和煙灰缸並排擺放在盒子旁,對著沙發的窗戶邊架著一台高倍望遠鏡,而窗戶卻被厚厚的窗帘遮蓋著,這讓整個房間看起來像是在黑夜。
丁航坐在了沙發上點燃一隻煙,另一隻手不斷婆娑著鐵盒子,他打開黑色的筆記本寫上了今天的日期與時間,起身走到窗前把窗帘拉開一道縫,陽光順著縫隙照進房間,像黑夜中的射出的探照燈。
順著窗戶向下望去,剛好可以看到東升肉廠的院子,丁航盯著院子看了會,又看看手錶,這個時間肉廠的工人應該在工作但是卻沒見到任何人影,不一會從房子里走出一個黑衣男人,丁航馬上用高倍望眼鏡看了一下,男人把自己包裹的很嚴實,這幾個季節戴著黑色皮手套確實不算多見,丁航輕輕吸了一口煙,在本子上記錄一些文字。
男認剛走出沒幾米,隨後從門走出驚恐的李東升站在門口,不一會幾個工人也一瘸一拐的走出來站在他身邊,像是在說著什麼。
丁航跟隨著黑衣人的路線觀察著,能看的出此人很謹慎,進入小巷后繞了很多個彎最終朝丁航所在的樓走來。
黑衣人手插在兜里,警覺的觀察著周圍的情況,當他大步走到小區前,視線中突然晃過一道反光,他迅速壓了壓帽子,側眼發現反光來自五樓的一戶窗戶。
此時丁航也發現黑衣人的覺察,迅速的把望遠鏡收回。
男人淡定的朝小區走來,在離樓不遠的地方拿出手機,調大焦距對準五樓的窗戶。
屏幕中的窗戶上放著一面小鏡子,他回頭看看身後,離肉廠不遠的地方一根大煙囪矗立在那裡。(北方很多民俗習慣中,窗戶對面有煙囪是不吉利的象徵,故用鏡子反射煙囪從而改變居家風水)
黑衣人繞到了樓后,走到路虎車邊四周看了看,確定無人便上了車發動了引擎,調轉車頭快速前行,馬上要駛出小區時,突然發現了丁航的車,他把車放慢速度,仔細觀察了幾秒鐘,迅速踩上油門飛馳離開。
望著路虎車離去的塵土,丁航站在不遠的大樹旁,探出身來。
「綠A325HV,有點意思。」
喬三野交過費用後來到病房,雪珂正在小喬的床前安靜的看書,看到喬三野進來她放下手中的書微笑著和他打招呼。
喬三野點點頭表情中夾著一絲尷尬,正當雪珂疑惑原因時,他身後蹦出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孩。
「你好,我叫珊珊。」珊珊伸出手來
面前的女孩笑起來很好看,如同夏日中的陽光,纖細的小手做著精緻的美甲閃閃發亮,給冷素的病房帶來一股溫熱的活力。
雪珂愣了下,馬上微笑著伸出手「你好,叫我雪珂就好。「
此刻的雪珂雖然素顏但是卻給人溫潤如玉的感覺,在妝容精緻青春活力的珊珊面前卻另有一番女人味。
沒等喬三野張口介紹,珊珊直接插話道
「雪珂,哇名字真好聽,我以後就叫你雪珂姐吧,我和大叔是鄰居嘿,我們住的很近喲。」
雪珂看了眼喬三野,此時他一臉尷尬有點手足無措。
雪珂看著珊珊笑笑「哦,那蠻好的,我們是同事。」
珊珊走到小喬的床邊關心的看著她「小喬妹妹真漂亮,一定會很快好起來的,我想我們會成為好姐妹。」
喬三野站在門口向雪珂招手,從進門到現在一直沒有機會向她解釋,這會看著珊珊的注意力在小喬身上便急於想跟雪珂好好說說情況。
雪珂剛剛站起準備過去,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護士召喚喬三野再去補辦一些手續,他無奈的看了眼雪珂,硬著頭皮離開了。
兩個女孩單獨在病房裡,雪珂依然安靜的看著書,珊珊卻像是有多動症的小孩,一會趴著窗戶看看,一會走來走去。
繞了幾圈后,珊珊坐到雪珂身邊,睜大眼睛看著她「雪珂姐,你真漂亮,我說的是真話啊,素顏能像你這樣的,絕對的大美女,大叔還是很有眼光的哦。」
雪珂臉上泛起紅暈「哦,謝謝你啊,你說誰有眼光?」
「嘿,你就不用害羞了,你告訴我,你們是不是情侶。」珊珊調皮的看著雪珂。
「不,不是啊,他是我的上司啊。」雪珂突然有點緊張,臉紅的更加厲害。
「哦,那不是情侶的話,他的手機屏保怎麼是你呀。」
「這個,前段時間他手機壞了,我給他新買一個,當時測試機器時自拍了一張,,」雪珂解釋的有點語無倫次,緊張中帶著可愛。
珊珊向雪珂身邊湊了湊「雪珂姐,我可是很喜歡大叔的,如果你倆真不是情侶,那我可要下手啦。」
聽珊珊這樣說,雪珂的心中突然緊繃,與喬三野相處這麼久確實對他有著好感,但是自己也不清楚這份好感是否是愛。而今,在這個熱情的女孩大膽坦然對喬三野的愛意時,這一刻她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內心,竟出現一絲酸楚,這是在吃醋么?雪珂自己也不能確定。
喬三野辦完手續回來正好撞見雪珂出門,她紅著臉頰沖著喬三野點了下頭,有點害羞似乎還帶著一點冷漠道「那個,我有點不舒服,先回病房了,你一會走的時候給我發消息,我再過來。」
不等喬三野說話,雪珂低著頭快速走開了。喬三野抿了下嘴,深深嘆了一口氣,推門進屋,珊珊坐在看護病床邊開心的哼哼著歌,不安分的小腿上下擺動一副心情大好。
打理了一些醫院事務后喬三野要趕去警局,珊珊則要求要多陪小喬一會。
趕往停車場的路上,喬三野給雪珂發了消息:警局有事我先走了,珊珊還是個小孩她說什麼你別介意,我和她也沒什麼。
許久后,才接到雪珂的消息:嗯,沒事。
喬三野深深的嘆了口氣,他能感覺出雪珂的心情變化,但如今的處境,他實在無力為任何一個女孩輸出太多情感,帶著些許的焦慮與自責點燃一支煙,迅速向警局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