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1
VOL1
米鹿回到小別墅里,吃掉了女僕為她準備的晚餐,就倒頭呼呼大睡起來。今天的事情把她累壞了。
第二天,天色剛蒙蒙亮,她就接到了海雪的緊急電話。
「米大人,生物學家已經證實了,美人魚果然經歷了基因實驗!」海雪的聲音聽上去無比焦急和憤怒。
米鹿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可是她不會說話!」
「那是有人給她注射了違禁藥物,讓她失去了自我意識!這種基因實驗給她裝上了一個魚尾巴,還將魚鰭移植進她的肺部,讓她可以在水中呼吸……米大人,這太殘忍了。」
海雪的話讓她想起了在實驗室里經歷的一切。
天啊!給一個美麗的女子種植上鱗片,將她修長的雙腿變成魚尾,並且給她裝上魚鰭,剝奪她作為一個正常人的資格,這是多麼殘忍的基因實驗!如果當時深銘沒能帶著她逃出來,她現在就是滿地打滾吃竹子的熊貓人。
說不定,鐵面人們找不到熊貓,最後就給她安一個豬鼻子交差。
「啊啊啊啊!太可怕了!」米鹿崩潰地揪住頭髮,發出了凄厲的一聲慘叫。
海雪在電話那端安慰她:「米大人,現在不是憤慨的時候,你要和深銘來國會這邊做證人,這樣才能讓國王下令查封實驗室,阻止這些罪惡的基因實驗!」
「明白!」
五分鐘后,米鹿風馳電掣地來到樹屋門口,將房門擂得震天響:「深銘,開門!我們趕緊去國會作證,好查封實驗室啊!」
讓她沒想到的是,深銘慢悠悠地開了門,手上還拎著一杯咖啡。他穿著寬鬆的毛衣和拖鞋,好似並未打算外出。
「你……你怎麼還有時間吃早餐啊!」米鹿覺得自己快要急成一座火山了。
深銘喝了一口咖啡,說:「說實話,你繼承了遺產,我也完成了工作,你現在並不是我的僱主了,不能命令我。」
米鹿傻眼了。
「為、為什麼?」她還以為深銘無比仗義呢。
他嘆氣,從褲袋裡掏出一張賬單放在她眼前:「你看,我其實已經窮得夠嗆了。希望你能結算剩下的工錢。」
「好!我給你就是了,但必須在去國會之後。」米鹿假意和他周旋。給這個可惡的傢伙工錢?沒門!
深銘這才換了鞋子,和米鹿一起開車去了國會。海雪早已在門口等待,見到他們過來,一邊領著他們進去,一邊說:「亞黎王子那邊的情況很不好。」
「怎麼了?」米鹿頭皮一麻。
海雪說:「國王在和許多大臣開會,亞黎王子一時半會還無法彙報這件事情。但為了防止亞當王子轉移實驗室,他決定動用私人軍隊!」
「這樣啊。」
深銘突然停住腳步,斬釘截鐵地說:「米館長,你必須現在支付我薪水!」
「啊?」米鹿驚得目瞪口呆,但是看到深銘堅定的神情,賭氣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支票,刷刷寫了一個數字並遞給他。
「這樣可以了嗎?」
「可以了。」深銘將支票放進口袋裡。米鹿氣呼呼地一跺腳,拉過海雪的胳膊:「我們走!」
深銘遠遠地跟在後面。海雪忍著笑問:「米大人,你之前沒有付給他薪水嗎?」米鹿臉紅了,毫無底氣地回答:「我以為爺……白博士付過了。」
「其實啊,深律師可能是真的沒錢了,他的父母也都是律師,但在一次收集證據的案子中受到牽連,從此失蹤,只剩他和妹妹相依為命。可是去年,他的妹妹出了車禍成了植物人,每個月都需要高額的醫療費。」
米鹿愣住了:「什麼?」
「深律師只是表面上光鮮,但其實他一直過得很苦。」
米鹿第一次體會到心痛的感覺。
那個堅強冷靜的,不苟言笑的,喜歡喝咖啡住樹屋的深銘,原來背後有這麼一段黑暗又悲傷的故事嗎?
淚水從米鹿的眼睛中沁出,她難過地揪緊衣領,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我知道了。海雪,我們快進國會吧。」
海雪一行進入國會之後,坐著電梯來到了十四樓。那裡是一間環境幽雅的辦公室,海雪匆匆走到辦公桌旁,遞給他們一張簽署有亞黎名字的文件。
「這是證明你們身份的文件,在路上會有軍隊和你們會合。你們一定要去湖底查出實驗室的秘密!」
「好吧。」
米鹿疑惑極了,海雪明明讓他們來國會這邊作證,可現在要他們直接帶著軍隊去查封實驗室,究竟發生了什麼?
「快走吧!馬上就來不及了。」海雪快步將他們送入電梯,聲音里有些憂傷,「恕我不能送你們了。」
她的話中似乎有什麼深意,米鹿來不及去琢磨,電梯門就關上了,接著一路下行。
從頭到尾,深銘一句話也沒有說。他只是鎖緊眉頭,那張身份文件靜靜地躺在他的手提包里。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米鹿的心情也越來越緊張。可他們還沒走出國會,就被三名皇室侍衛攔住了:「請等一下!」
米鹿下意識地往深銘身後躲了躲:「幹什麼?我們是亞黎王子的朋友。」
「五分鐘前,國會啟動了緊急預案,收回亞黎王子手中的軍權和一切活動的權利。我們要搜查你們是不是攜帶了可疑物品。」
不是吧?
米鹿整個人都呆住了:亞黎王子怎麼會突然被剝奪軍權?
她莫名想起了海雪之前說「馬上就來不及了」,似乎已經預料到了這種結局?
深銘倒是對此情況毫不意外,將手提包遞交了過去:「我們沒有攜帶任何可疑物品,不信你們可以搜一下。」
「啊!不能搜!」米鹿急了,伸開雙臂攔住深銘,並且回頭向他擠眼睛,似乎讓他快跑。
深銘卻不慌不忙:「米鹿,這種情況下是逃不掉的。」
米鹿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可是幾名皇家侍衛將手提包弄了個底朝天,也沒有發現那份身份文件。
米鹿遭受了第二次的震撼,因為她明明看到亞黎將身份文件放進了手提包里,怎麼會沒有呢?
皇家侍衛又搜了一遍公文包,一無所得,只好說:「就算如此,你們也不能隨意離開。」
「憑什麼?」
「請理解,這是國王的旨意!」皇家侍衛將手中的槍管對準他們。米鹿不甘心地問:「你們好歹告訴我,王子究竟怎麼了?」
「亞黎王子涉嫌違禁的基因研究,正在接受調查。海雪小姐是亞黎王子的好朋友,你們剛才和她接觸,也要接受調查!」
米鹿驚呆了:「胡說,涉嫌違禁基因研究的明明是亞當……」
「好的,知道了。」深銘打斷了她的話,將她一把挾在胳膊窩裡,對皇家侍衛說,「走吧。」
米鹿還在掙扎:「放開我!我要說出真相!」結果被深銘無情地捂住了嘴巴,她只能發出唔唔的聲音。
真是黑白顛倒!
明明是亞當犯下的罪惡,為什麼突然被推到亞黎王子身上了?她和深銘就是活生生的證人啊!
皇家侍衛將他們帶進一間裝修豪華的房間里,然後就關上了大門。噗通一聲,米鹿被深銘扔在柔軟的地毯上。
「為什麼不讓我說!」米鹿憤怒地坐起來,「亞黎王子是被冤枉的!」
「你覺得皇家侍衛會信嗎?就算信了,三名侍衛又能改變什麼呢?」深銘將手插進口袋裡,打量了一下四周,「這個房間還不錯,真看不出僅僅是用來軟禁我們啊。」
米鹿氣呼呼地揪著地毯上的絨毛,突然記起了什麼:「身份證明在哪裡?」
「在一個安全的地方。」深銘笑得得意。
「我明明看到你放進了手提包。」
「一點障眼法而已,身份證明已經被我藏在身上了。」
難道……他真的會魔術師神乎其神的手法,將身份證明轉移了?
米鹿迷惑地打量了深銘好一陣子。現在是初秋季節,他穿得幹練利索,實在看不出將身份證明藏在了哪裡。不過那身份證明是調用亞黎王子軍隊的「令牌」,藏得結實一點也不是壞事。
深銘坐在沙發上,翹起了二郎腿,然後用遙控器點開電視機。只見電視屏幕上的主持人正在瘋狂地播報:「……五十年一遇的皇室醜聞案,亞黎王子能否為自己辯白呢?還請我們採訪一下皇家發言人……」
皇家發言人面色凝重,和歐蘭國大臣們一起匆匆走入門內,拒絕發言。
主持人想說什麼,結果被一名婦女搶去了話筒。那名婦女氣憤填膺地對著話筒喊:「我不相信亞黎王子會這麼卑鄙!」
話筒很快被另一個大叔模樣的人搶走:「這位大姐,美人魚就是證據!那條美人魚是基因實驗的結果!」
「亞黎王子竟然進行這麼邪惡的實驗!」
「真是看不出,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鎂光燈閃個不停,映照出情緒激動的群眾,現場一片混亂。主持人好不容易將話筒搶了回來,費力地在擁擠的人潮中站穩身子:「各位觀眾,抱歉,誠如大家看到的,現場十分混亂……啊!」
距離亞黎王子被剝奪軍權不到一個小時,媒體就已經得知了消息,將國會圍了個水泄不通。
米鹿睜大眼睛:「美人魚是……證據?原來亞黎王子就是這麼被冤枉的!他之前根本沒想到那是基因實驗的美人魚!」
「是的,亞當故意偽造一封郵件,以我的名義讓海雪將美人魚捐贈給亞黎王子。亞黎王子對海雪很信任,打算在國際交流會上展出。我們沒有成功阻止展出,而美人魚是基因實驗的成果,所以進行違禁基因實驗這個罪名就自然推到了亞黎王子身上。」
深銘按下紅鍵,電視機啪的一聲關住了。
米鹿的腦子一團亂麻。
她甚至在想,如果當時能成功阻止美人魚展出就好了,亞黎王子也不會平白被冤枉。
或者,從來沒有發現過美人魚,該有多好!
不不不,那樣的話,她和深銘就永遠無法發現湖底實驗室的罪惡了。
深銘突然開了口,打斷了米鹿的沉思:「你有沒有想過,亞當為什麼要進行這麼危險的基因實驗?」
米鹿被問住了,支吾了半天也沒有說出所以然。
深銘分析說:「當時在那個實驗室里,我觀察了一下實驗的動物,大多數是豹人,虎人、狗人……如果我沒有猜錯,正常的人類在基因實驗之後,會獲得動物的能力。比如豹人會有超強的爆發力,虎人有鋒利的牙齒和持久的耐力,狗人有靈敏的嗅覺和忠誠的信念,而魚人則能夠在水下做靈活多變的偵查活動。亞當的真實目的,應該是想要製造能力超強的基因人。」
米鹿聽得入了迷:「亞當為什麼要製造強大的基因人?」
「是為了皇位。」深銘言簡意賅地說,「在歐蘭國,每一位皇位繼承人都會擁有一小支軍隊。麗麗安公主回到歐蘭國之後,將自己的軍隊和亞黎合併在一起,所以目前亞黎所管轄的軍隊最大!而亞當在六年前被趕出皇室,只有一小部分軍隊帶在身邊。他如果要從亞黎手中奪下皇位,這點軍隊根本就不夠,是雞蛋碰石頭。只有將自己的軍人都變成那些豹人虎人,他才能大大提升軍隊的戰鬥力。」
原來如此!
米鹿恍然大悟,抱住腦袋思前想後,想通了所有的環節。
想象力豐富的她,甚至想到了一副殘酷的戰爭畫面:穿著鎧甲的士兵,張開長滿獠牙的血盆大口,發出虎豹的嘶吼聲,撲向那些明顯劣勢的士兵們……
所以亞當的基因實驗,簡直是太可怕了。
更可怕的是,他還故意將這種罪名栽贓嫁禍到亞黎王子身上。
「那現在怎麼辦?」她跳起來,「趕緊去找海雪,然後我們一起來為亞黎王子平反!」
深銘躺在沙發上,將兩手枕在後腦勺,迷茫地望著天花板:「海雪恐怕也被軟禁了。她是外國人,所以很快就會送到大使館,遣送回中國。」
從頭到尾,他都是一副平平淡淡的樣子。米鹿終於明白過來:「你早就看出來,亞黎王子會被彈劾,剝奪軍權?」
「海雪也明白,只有你這個傻瓜才什麼都看不出來。」深銘鄙夷地看了米鹿一眼,「不過你也別太悲觀了,根據歐蘭國規定,亞黎雖然在今天被剝奪了軍權,但是他在昨天簽署的文件依然有效。」
米鹿眼神一亮:「海雪給我們的身份文件,依然可以調用亞黎的軍隊?」
「對呀。」深銘忍不住給她潑冷水,「不過這對我們來說是形同虛設,因為我們被軟禁了。」
米鹿笑得狡猾,嘀咕了一句:「但是我們可以逃跑啊。」
要知道,她曾經和深銘從湖底實驗室那麼可怕的地方逃出來過!
國會和湖底實驗室相比,根本就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