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無稽崖內的秘密(一)
盯著眼前的荊棘樹枝條,覺得它和別的土堝荊棘樹的枝條有很大的區別,夸父卻說不出具體區別在什麼地方。
七位大族長商議了快一個時辰仍未出結果,像釘子一樣釘在了地面上,一言不發的山蛇大長老一直冷眼看著夸父。
某種意義上說,自他到了白曲族后,一直被夸父迷惑,從來沒有確切掌握他的真正實力,著實令人窩心。
最令山蛇惱火,是明明夸父什麼都清楚偏偏裝作什麼不懂,白讓他操心和擔憂了很久。
「山蛇長老,抱歉!」夸父真誠致歉說。
「現在道歉有意義嗎?」緊繃著臉的山蛇言語不善說。
「不說,就永遠沒機會說了。」夸父平靜說:「您可以不原諒我,我卻不能不說,因為您是真心關懷我的長者。」
真是人一老心就軟,夸父話一說,山蛇覺得自己連生氣的姿態都無法偽裝出來。
夸父做過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所做一切,是為了驅逐魔鬼追求光明,是在向死亡挑戰。
「為什麼?」山蛇喃喃說。
「名不正,言不順,理不直,氣不壯。」夸父打開心扉說:「山蛇大長老,您一定能理解師傅的痛苦,一個強者人生最大的痛苦是徒有一身本領卻無處施展。我不願蹈師傅的后轍,必須早一點衝出蒙古走向大地。其實,我的決定,在獵殺詹姆士巫魔之後就作出了。停留在白曲族,我本希望能銘刻下人生最美麗最平凡最幸福最美滿最深刻的記憶,未來時刻時時激勵自己永不鬆懈永不放棄一往直前!」
「是啊,獵魔士選擇了一條艱難崎嶇孤獨的道路前行,付出一切,只追求一瞬間璀璨的光輝。」山蛇念叨說。
沒有回答,夸父知道這是山蛇在宣洩壓抑已久的情緒。
「夸父,不要記較十穗大族長的態度,他的獨兒生子在四十二年前成為了光明使者。」山蛇解釋。
原來如此,十穗眼睛里特殊的情感是父愛的光輝在閃爍,他將每一名欲成為光明使者的年輕人視為了兒子。
「願女媧神保佑十穗大族長和他的兒子。」夸父祝福。
「山蛇大長老,能請教您一個問題嗎?」夸父說。
「問吧!」山蛇說。
「剛才談話時,隱在一側的第十個人是誰?」夸父平靜問。
什麼?
瞪大眼睛的山蛇不敢相信說:「夸父,重新問一遍你的問題。」
「在土蝸荊棘樹右側第七根和第八根枝條中隱匿身體的巫師是誰?」夸父將情形說得更準確。
「你,怎麼可能!」
山蛇一副受驚過度的模樣。
「真的是大巫師圖耳,事情越來越複雜了。」夸父自言自語說。
魔鬼向來對人類擁有強大的空中優勢,它們不僅有號稱血幕軍團的會飛翔魔鬼組成的大軍,更脅迫了眾多凶暴有力的飛禽來輔助作戰,一再從空中給予了人類極為沉重的打擊。
獵魔士也好,聖山武士也好,固然戰鬥中不恐懼空中飛翔的魔鬼,與其有一戰之力,卻無法約束其空中機動性,很難有效克制。
打個比方說,高聳入雲的青梗峰在聖山武士守衛下,足令從地面攻來的魔鬼望而興嘆,血幕軍團做了充分準備下有部分魔鬼卻有能力從空中飛越青梗峰,直接撲進母神盆地中。
要想堵住這個缺口,巫師的重要性就體現出來了。有他們存在母神盆地外圍,飛行負重飛行時間飛行距離大多數都有限的血幕魔鬼軍團顯然不敢輕易發動對母神盆地的突襲。
然而,儘管大荒山擁有極為強大的巫師隊伍,巫師法術水準亦極高,卻一直被魔鬼死死壓在母神盆地附近難以動彈,無法有效直接部署到一線與魔鬼作戰。
原因在於,首先,無稽崖在大地人類心中太重要了,蒙古人類必須不惜一切代價死保。任何防禦都會有漏洞,天空又始終是魔鬼主要突擊無稽崖重點,既能有效防空又可機動的巫師自然成了最後決定勝負的底牌,歷任大族長會只嫌少不嫌多。
其次,大荒山巫師力量雖強,卻並沒有改變巫師培養極為困難的事實,一旦戰鬥出現了傷亡,補充是需要相當漫長的時間。千鳴山谷之戰,巫師大量傷亡導致的後果,是血淋淋的教訓。
最後,連綿起伏的大荒山群山,是獵魔士獵殺的好戰場,卻不適合巫師們作戰,讓他們力量無法完全施展。巫魔們一再倒在獵魔士手上不是偶然,大族長會顯然不會將巫師們草率投入群山中,成為魔鬼們獵殺的對象。
巫師們本身是渴望投入到一線戰鬥去,為此他們一直在不鬆懈地努力爭取著。
實際中,除了巫師學徒和新晉巫師有出外巡迴尋覓戰機的機外,除非藏形匿蹤方面有特殊專長,巫師們極少獲得出戰機會。
偏偏,大多數巫師由獵魔士轉來的現象,帶來了一個後果,巫師們推選大巫師時極為注重戰績,嚴格到了寧缺勿濫的地步。
時下的大荒山內只有一名能服眾的大巫師圖耳,是歷史上最少的時期。
有意思的是,圖耳並不是獵魔士出身也不是聖山武士出身,他由一名武士因功做到族長,然後偶然機會巫師能力覺醒,從巫師學徒一步步做到大巫師。
毫無疑問,於藏形匿蹤方面,圖耳屬於整個大地人類巫師水平的最高階狀態。狂章全盛時期,圖耳亦有一定距離不讓他發現的把握,更別說現在的夸父。
聯想到望岐山一戰中,三眼魔狼第三隻眼法術確實擊了夸父,後果影響卻不大,他身上究竟藏著什麼樣的秘密。山蛇苦苦思索。
「倒霉!」
隨著一聲抱怨,岐黃出現在兩人面前。
大族長會的結果終於出來了。
早有精神準備,夸父依然感到了一分緊張。
「夸父,你現在放棄,還來得及。」岐黃說:「我以女媧神的名義保證,這件事絕不會讓任何人知道。」
不!
夸父的眼神給了最為明確的答覆。
「山蛇大長老,我將帶夸父去神廟,您有興趣同行嗎?」岐黃婉轉發出逐客令。
「不麻煩了,我有別的事情。」山蛇識相說。
說完,山蛇走到夸父身邊,用力拍拍他的肩頭。
孩子,選擇了,不要回頭,向前沖!
「真弄不明白,狂章明知你是來送死,為什麼不阻攔。」岐黃苦惱說:「他是你師傅,應該辦得到。」
「岐黃大族長,我一定要回答這個問題嗎?」夸父說。
「沒必要,我希望你回答。」岐黃流露出失望的神情,顯然,夸父是拒絕回答了。
沉思了一下,夸父開口說:「岐黃大族長,師傅曾經說過,大多數人類和魔鬼活著是為了活著,大多數人類和魔鬼中的強者活著是為秩序,只有極少數人類和魔鬼中強者活著是為了死亡!」
「哼!」
眼睛里熊熊憤怒的火焰燃起萬步高,甚至令夸父通體有被炙燒之感,岐黃強自控制情緒說:「夸父,記住,愛戴和推崇師傅是一個人的良好品質,可你已經成為新的強者,應有自己獨立的思維和判斷。狂章偉大不假,他有資格問鼎新聖王亦真,但他是不是神,縱使整個大荒山人類虧欠他,他虧欠別人的債同樣賴不了!」
看來師傅虧欠岐黃的債不一般多!
「是,岐黃大族長,夸父明白了!」夸父恭敬說。
「他到底想說什麼?」余怒未消的岐黃問。
「師傅和我對未來的大戰持不看好的態度。」夸父露出極為強烈的自信說:「最好的結果,亦不過重複千鳴山谷之戰的結果。」
「為什麼?」岐黃脫口而出問。
「最明顯的跡象是,蒙古內魔鬼的力量下降到了有史以來最低水平,魔鬼卻沒有採取任何有力措施。」夸父說:「我們推斷,假如魔鬼不想放棄蒙古的話,它們極有可能已經在調動大軍,為未來大戰做準備了。」
「我們準備了多久,魔鬼亦準備了多久。」岐黃不以為然說。
「假如,假如魔鬼在大戰中出現最近千年來未曾來過蒙古的新軍團呢?」夸父嚴肅說。
「怎麼可能!」岐黃根本不相信說。
怎麼可能四個字夠了,夸父覺得再講別的全多餘了。
連執掌蒙古最強權力的七大族長對魔鬼新軍團的出現沒有半點精神準備,未來大戰結局會怎麼樣。還用說嗎。
「他為什麼不來告訴我們!」岐黃轉而惱怒說。
夸父無語。
頭腦太簡單的評語,肯定是某人實在欠債太多不忍下的敷衍之詞。
不客氣說,岐黃毫無任何頭腦,將她放在大族長會大族長會位置上,是對大荒山人類極大不負責任。
魔鬼為什麼要調動新的軍團?
明擺著的事情,大族長會遇到危機時本能依賴狂章,魔鬼們能在進攻前不考慮狂章的因素嗎?
新的軍團代表新的魔鬼力量投入蒙古戰場,算不上大荒山人類最大威脅,新的軍團新的魔鬼統領,一些擁有狂章所有戰例詳細資料他卻一無所知的對手,才是最為恐怖的局面。
一旦假設的情況出現,勝負的天平業已嚴重傾向魔鬼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