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崢嶸歲月
只可惜，方碩等來的，不是蘇白，而是機場大屏幕上飛機出事的冰冷消息。從紐約飛過來的班機失事了。飛機在中途遇到強大氣流遭遇迫降，機翼左側起火，少數生還者已經送往當地醫院搶救，死亡名單還在進一步確認。
方碩看著大屏幕上的消息，那是蘇白的航班。手機在她手中脫落，跪在地上的她拿著手機瘋狂的打著電話，但是沒有人接。
「不會的，不會的。」她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她想哪有這麼巧的事，她還有很多話沒來得及對他說。這也未免太殘忍了吧！他們才剛剛聯繫，這麼多年了，他們就要見面了，怎麼會這樣呢！
接到電話的宋曲殤，叫醒了還在睡的付流年，兩個人趕到醫院的時候，方碩躺在病床上。護士說是從機場送過來的，暫時性暈厥。
宋曲殤看著病床上的方碩，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還沒醒，閉著眼睛的她眼角的淚就沒停過。
付流年安慰著宋曲殤，他說會沒事的。
但是宋曲殤知道，蘇白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方碩不會沒事的。
第二天中午，方碩醒了。她吩咐宋曲殤打開電視。
新聞里，死亡名單上，寫著蘇白。
方碩獃獃的看著屏幕。宋曲殤抱著方碩，除了抱著她她不知道要怎樣安慰她。就在她抱著她的那個瞬間，方碩就像決堤一般，哭的不能自己。
她不停的說，都是因為她，蘇白是因為她才死的。
那之後的一個星期里，方碩沒再說過一句話。她把自己關在家裡，對公司的事不聞不問。不吃不喝，就像空氣一樣的活著。
要不是宋曲殤和付流年的照顧，她可能還要進一次醫院。
蘇白出事後的第八天，方碩收到了蘇白從美國寄來的包裹。那是蘇白給方碩打完電話后寄的。
方碩翻著箱子里的東西。那裡面有很多封信，還有很多CD，全都是蘇白翻唱的許巍的歌。這些年裡許巍但凡新出一首歌，蘇白就翻唱一首。那些CD都是他想給方碩的，只是遲遲沒有寄出去的機會。
方碩把自己反鎖在屋子裡三天，從頭到尾讀了那些信，一首一首的聽那些CD。然後放著那晚錄音里蘇白說的話，就好像她和蘇白通話彷彿就在昨天一般。
那些日子方碩掉了很多眼淚，哭到最後好像都沒有眼淚可以哭了。
宋曲殤很擔心，但是方碩不出來，她進不去。她給付流年說，怕這樣下去方碩會掛在裡面。
正當他們打算砸門的時候，方碩打開了門，說是餓了，要吃飯。
很久沒吃飯臉色蒼白的方碩那天吃完了一整碗雞蛋面。宋曲殤本來還有點擔心，但是方碩沒心沒肺的笑，搞的她也不知道怎麼辦。吃完飯的方碩還拉著宋曲殤去逛街，她說這些年她都沒怎麼放鬆過，每天都只知道工作，現在剛好，趁這個時間好好放個假給自己。
在宋曲殤的眼裡，那個正常的方碩好像回來了，還知道逛街吃東西看電影，似乎沒什麼事了。
那天方碩買了很多好看的衣服，從頭到腳，她一樣沒落下。
恢復了的方碩很快就投入到了工作中。不眠不休的她趕著進度，電視的拍攝和公司進行的項目，還有正在談的幾個項目。在宋曲殤看來，她就像沒事找事一般的，連財務報表都從頭翻了一遍。
但至少這樣工作的方碩，比窩在家不見天日的方碩要好很多。她想方碩是強大的，這些年來她經歷了不少事，她都很好的挺過來了。這個世界上，勇敢的她好像沒有什麼事是撐不過去的。她以為就像創業時一樣，撐過了無數暗夜的方碩，又一次撐過了蘇白這道坎。
七月的某個夜，方碩約宋曲殤一起走回家。這一次，方碩買了一紮啤酒。宋曲殤本來打算叫上付流年，但方碩說就想和她兩個人，宋曲殤便作罷。
「什麼情況？從來不喝酒的你居然會買酒。」宋曲殤看著提著酒出走來的方碩，她滿臉的笑容，似乎完全沒有了悲傷。
「今晚就想陪你喝個痛快，不醉不歸。」方碩摟著宋曲殤的肩。
還像以前一樣的，兩個人開著電視，卻完全不看電視里的內容。宋曲殤喝著酒，方碩端著果汁。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著。
「你們倆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方碩問著。
「哪那麼著急，他經常出差，我也挺忙的，慢慢來，不急。」宋曲殤回著。
「看看你都多大了，還不急？有的人，在能抓住的時候要抓緊。」方碩微眯著眼看著窗外。
宋曲殤停下了手中舉起的啤酒，有點擔心的問，「你是不是又想學長了？」
方碩笑著搖了搖頭，「沒有，總會見面的。」
宋曲殤撓著胳膊說，「你快別這樣說，我渾身都起雞皮疙瘩了，說的好像你要去找他似的。」
方碩說，「沒有，人總有一死嘛！那不就總會見面的。」
宋曲殤喝了口酒說：「說真的，我挺佩服你的。高中那會你上講台換老鄭排的座位名單的時候，我就覺得你身上有一種孤勇，真的，特別勇敢。後來大學你一個人打那麼多份工還學那麼多，又是更新小說又是學韓語，我就覺得，你以後肯定會成功。而且你家裡的事，要是發生在我身上，我恐怕真的沒法活。所以，我挺佩服你的，真的。」
宋曲殤認真的說著，還不忘豎起個大拇指。
方碩又看了看窗外，然後淡淡的說，「都是被生活逼著前進罷了。你知道嗎？有時候特別累，就想著什麼都不要了，就放棄吧！然後第二天追債的打電話，你看到還有要依靠你的人，好像就沒辦法不邁開前進的腳。我一直在想人的極限是什麼，我想人沒有極限，除非死亡。所以啊，你要是遇到了，也會挺過去的。」
宋曲殤點點頭，她其實沒有完全聽明白方碩的話，但她覺得方碩說的有道理。
「對了，這種時候我應該換一件美美的衣服，再畫一個美美的妝，這樣才有紀念意義。」方碩說著似乎想起什麼似的。
「切，臭美。」宋曲殤沒搭理跑進卧室的方碩，自顧自的喝著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