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母女相認
熬了一夜，顧蕁也不是鐵打的。但是醫院條件有限，她只能靠在顧德昌的床頭假寐。
此時，天已經大亮，病房外是三三兩兩經過的醫生和護士，卻無人敢打擾病房裡休息的人。
直到一個女人尖銳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老顧……老顧，你沒事吧？」
顧蕁緊瞌的眼睫倏然張開，琉璃一般的眸子，準確的攫住了闖進病房的女人。
那女人看到坐到的床頭的顧蕁，也是一愣。
但是也僅僅是愣了幾秒，她就已經猜測出她的身份，無心顧忌，蹙著眉頭，幾步就走到了床頭。
「老顧，你嚇死我了！」
顧德昌也被她吵醒了，但是因為是他在手術之後給她發的簡訊，所以對曾慧的到來，他並不意外。
「沒事，我的身子骨還結實呢！」
到底是經過了手術，顧德昌的臉上沒什麼血色，聲音和氣力也不是很足。
曾慧那張風韻猶存的臉上，掛滿了淚水，眼中的悲切，也不是偽裝，梗著嗓子，嗔聲道：「還嘴硬，你幾歲了，你心裡不清楚，還跟小夥子一樣逞強。到底是那個挨千刀的做的好事？你說你萬一有個好歹，我的下半輩子……」
「小慧！」顧德昌對於曾慧的心疼很是受用，但是見她越說越離譜，趕忙打斷了她，把視線轉到了一邊已經站起身的顧蕁身上，「我是為了救我們的女兒，你看你只顧著擔心我，都還沒跟女兒說話。」
曾慧這才把視線挑起，落在顧蕁的身上。
她不是因為顧德昌才沒有跟她說話，而是不知道該跟面前這個二十幾年沒見的女兒說什麼。
「顧蕁，快叫媽媽！」顧德昌笑眯眯的對顧蕁說。
一家團圓，荒唐了半輩子的顧德昌，終於知道了什麼才是滿足。
然而，顧蕁卻沒有如顧德昌期望的那般開口叫人。
而是用陌生的眼神看著對方，屹立的身姿，脊樑挺直。
她剛剛在被曾慧無視的那一刻就已經覺得自己的存在很多餘，所以，才想離開。
可是如今，曾慧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那種多餘的感覺，卻反而更勝了。
眼前的這個女人，確實是她媽媽。
可是，她卻不知道她姓氏名誰。
而她，又是否記得她的名字？
「你好。」冷冰的臉上，劃開了一點弧度，顧蕁疏離的朝著曾慧點了點頭。
曾慧好奇的目光倏然冷卻，「顧蕁？」
她下意識的嚼了嚼這個名字，只覺得有些耳熟，但是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
但是到底對面是自己的女兒，她走的那年，她還沒有學會走路，心存怨恨，也是正常的。
不過，她一點也不後悔這樣做。
沒有人願意過那樣的生活一輩子。
「是。」顧蕁依舊淺笑著。
曾慧蹙著眉頭，上下打量著她，顧蕁那一身風月場里的女人才會做的打扮，讓她的眼神隱隱的嫌棄了起來。
果然和她想的一樣，生活在社會底層，只會如此的粗鄙不堪。
「聽說你結婚了，你爸爸傷成這樣，你丈夫怎麼不來照顧？」
顧蕁唇角客氣的笑容，變得諷然了起來，心中那一丟丟的期許，都化作了雲煙，再也尋不到蹤跡。
顧德昌哪裡看不出曾慧對顧蕁的嫌棄，雖然有些不滿，卻也不敢表現出來。
「他剛剛去給樓下繳費了，讓顧蕁休息一會兒。」
「切。」曾慧下意識的輕嗤出聲，親自去繳費的人，絕對沒有什麼本事，她還真信了顧德昌的話，看來果然都是一些市井小民。
不過轉而，曾慧就察覺了顧蕁眼中的冷意，趕忙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不管怎麼說，你都是我生的，我也不會不管你，以後，我會給你一筆錢，和你那個窮酸丈夫做點小生意，別在去那種不三不四的地方工作，給我和你爸爸丟臉了。」
她說的義正言辭，把顧德昌都說愣了。
她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顧德昌剛想解釋，顧蕁卻率先開口道：「那還真謝謝你了。不過我和我丈夫有手有腳，還真不需要您的幫助。你們聊吧，我要出去一下。」
說完，她略微頷首，才在曾慧惱怒的目光下走出了病房。
「什麼東西，給臉不要！」曾慧自言自語著。
要不是顧德昌，她真的不會理這個毫無利用價值的女兒。
「小慧啊，你別和顧蕁一般見識。」顧德昌見她生氣，只能先哄她，「她啊，被她丈夫慣壞了，以前很懂事的。」
曾慧壓下眼中的不滿，語氣卻還是不奈，「她丈夫算是個什麼東西，我隨便一根手指就能捏死他！」
「是是是……」顧德昌連聲附和，到了嘴邊解釋的話硬吞了下去。
曾慧剛剛消氣，門外就響起了男人的聲音：「你怎麼在門口？」
顧蕁顯然是沒有走，清冷的聲音也傳進了病房，「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已經辦好了，我和你一起進去。」
男人的聲音有些耳熟，但是此時的曾慧，卻把顧蕁沒有離開，變成了「偷聽牆角」，一時之間怒火中燒，哪裡會認真思考，憤然起身，就朝著門口走去。
「沒有教養的東西，想聽就進來聽，躲在門口這麼齷齪的事情，你也能做的出來！」
曾慧的聲音太過刺耳，被沈鬱寒牽著的顧蕁，手指下意識的握緊。
沈鬱寒臉上，瞬間如萬里玄冰，雖然早有準備，但是卻沒有想到，曾慧會來的這樣快。
門打開。
顧蕁和沈鬱寒一前一後的站在門口，十指相扣。
曾慧伸出的手還沒有來得及落在門把上，臉上的憤怒定格，詫異的看向走進來的沈鬱寒。
怎麼回事？
她眼睛花了不成？
「我從小沒有媽媽，教養這種東西，確實沒有。」
顧蕁掙開沈鬱寒的手，坦然的回道，然後就走進了病房對顧德昌說：
「既然有她照顧你，我就先走了。需要我，就給我打電話。」
從始至終，她沒有叫一句「爸媽」。眼前這對生身父母，在顧蕁的心裡，其實連陌生人也不如。
「顧蕁……」顧德昌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想要叫住女兒，卻又怕前妻生氣。
顧蕁轉身走到了沈鬱寒身邊，再起牽起他的手，溫柔淺笑著，「走吧！」
「等等——」曾慧喘息著，這兒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