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大學生之死

03-大學生之死

王超貴飛奔出管道,來到剛才的三叉口。他感到自己再也無法抑制胃裡的翻江倒海,於是跪倒在地上,開始嘔吐。他覺得自己很沒用,在兩個前輩面前丟臉了,但即便如此,打死他也不願意再回到剛才的密室中,剛才的景象令這年輕的輔警一生難忘。

程先志不清楚此刻自己的內心是震驚、恐懼還是憤怒,亦或是多種情緒交織在一起,攪動著他的五臟六腑,總之,他當下的臉色不比外面嘔聲大作的王超貴好多少。站在身旁的魯俊生雖然比他年輕許多,此刻卻顯得比較冷靜,至少從他的表情來看,應該是冷靜的。他正在拿起對講機和上面的同事彙報情況:

「我們發現一具年輕男性的屍體,目前推測是失血過多導致死亡。請通知局裡,派相關同事趕快過來。」

被魯俊生一腳踹開的木門后,是一間3~4平米的四方形密室。密室的上方,正是那口棺材,從這裡看上去,那棺材沒有底,與上方的地面連在一起,確實如王超貴的推論一樣,它是個通風口。密室的東西兩面牆各有一個敞開的圓形管道口,一陣陣陰風不斷地從那裡吹入。其大小僅能夠容納一隻小貓的身量,因此想要從這裡出去,除了通過那扇木門,就只有變成小貓鑽出去了。

密室的地上灑滿了銅錢狀的紙錢,有不少被死者的血液黏在地面上,更多的是被吹起,飄向頭頂的棺材。死者穿著一套嶄新的壽衣,靠坐在密室中央的椅子上,雙手垂在身體兩側,動脈被割開,鮮血似乎已經流幹了,能看到傷口有暗紅色的結痂。最讓人覺得詭異的,死者的全身貼滿了黃色的符咒,上面似乎是用硃砂寫著各種看不懂的文字,像是某種封印。

「這看上去像是在搞某種迷信儀式。」當魯俊生準備揭開死者臉上的一張符咒時,程先志突然開口說道。他有些害怕,害怕如果解開了符咒,屍體就會活過來,或者是放出某種看不見的詛咒。「我活了大半輩子,還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詭異的樣子。」

魯俊生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麼,表情很嚴肅,只是應了一聲「嗯」,同時停下手來,似乎也有些忌憚。

「我們還是先退出去,這案子可能很複雜。」程先志建議道。

冷靜的外貌下,眼前的景象著實讓魯俊生頭皮發麻。

世界上真有人搞這種東西?

這個問題在反覆叩擊他的內心。

11號外面的圍觀群眾看到警車、救護車、電視台的車相繼趕來,又看到從車上下來警察、醫生還有扛著攝像機的記者。他們還看到有個領導模樣的人,在11號門外向周圍的人做指示,隨後他們就被以警方保護現場為由,驅散了。

「真出大事了」,在走之前,左中右三大派別終於達成了一致。

「通知電視台的人別進來,案子比較特殊,現場需要保護。」張副局對一個較年長的警員作出吩咐后,轉過身來,提高了一下音量,對現場的其他警察說:「這個案子非常特別,在破案之前,切記要做好保密工作,否則會造成群眾的恐慌情緒,影響惡劣。泄露者記大過!」

「張局,法醫做了初步鑒定,死者的死亡時間大約是昨天晚上10點到今天凌晨4點左右,具體致死原因最快會在明天上午出報告。」接替魯俊生負責此案的刑隊隊長趙衡哲報告。

「嗯。你們幾個,還有老趙。現場處理完之後,下午兩點進局裡開會,我來協調各個部門,所有與案情有關的,統一彙報到我這裡。這案子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將其偵破,!」

「是!」

「滷蛋,你等會先出去應付一下電視台的人。記住,別說細節!」

「明白!趙隊!」

魯俊生第一次面對攝像機鏡頭,很緊張,甚至忘了把警帽帶上,黝黑光亮的腦袋讓所有觀眾都記住了他。魯警官並沒有正面回答記者的問題,而是簡單強調了一下這是一起命案,死者是年輕男性,其餘的,他都已「暫時無可奉告」擋了回去。

何、程兩位警官與魯俊生一起走出11號大門,巧妙又低調地躲過了媒體,回到了自己的巡邏車裡。程先志一言不發,靠坐在椅背上,同時調高了警車裡的空調溫度。何啟有些疑惑地看了老搭檔一眼,發覺對方臉色鐵青,便明白了,沒有再多問一句。

王超貴喝了很多水,力圖把殘餘在口腔中的胃酸沖洗乾淨,可發覺再怎麼喝水,始終覺得噁心。他的腦袋還在嗡嗡作響,耳朵好像失聰了一般,只看到許多警察在現場忙碌,卻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作為一個編製外的輔警,似乎他已經被現場所有編製內的人忽略了,沒有人來詢問他關於案情的事情。

「你不是應該在外面負責警戒線嗎?怎麼跑到裡面來了,快出去!」

輔警的意識似乎被這句責問給拉回了現實,他抬起頭來,發覺對方的職位很高,立即站起身來,敬了個禮,回答道:「報告長官,是剛才程警官喊我進來幫忙……」

王超貴的話還沒說完,趙衡哲就拍了拍他的臂膀,一臉不耐煩地厲聲道:「謝謝你幫忙,請到外面去繼續你的工作!」

王超貴覺得有些委屈,但他明白在這種大案面前,唯有配合上級指揮,才顯得自己有職業素養。「服從組織,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這就是對於他們輔警的要求,年輕的輔警一直銘記在心。於是,他沒有再辯駁什麼,對刑隊隊長又敬了個禮,走出了11號的大門。

資深記者鍾柯此刻心裡很是不爽,在採訪完魯俊生后,她依舊不肯走,與攝像師老馬抱怨說:「今天這是怎麼回事?通常都是趙衡哲出來說話,這次卻只派了個光頭小刑警,太敷衍了。我們再等等,我就不信他今天不出來。」

「哎,你沒看到他們副局也進去了嗎?肯定是領導的安排,說不定這案子很大。」

「我也是這麼覺得。今天非等到材料不可,否則回去也做不出片子來。」

「瞧,又出來個小警察。」

「一看就是個小輔警,能問出什麼來?」

「那不一定,有時候他們消息靈通的很。」

王超貴剛走出11號大門,就被一個碩大的攝像機擋住了去路,還沒等他回過神來,一個姿色頗佳的女記者就將話筒伸到了他的嘴邊。

「抱歉剛才我們有些唐突。現在攝像機關掉了,你可以給我們講講案情嗎?」

片刻后,鍾柯將小輔警拉到離11號門較遠的陰涼處,擺出一副令人親近的表情來,對著老實的王超貴一頓軟磨硬泡。鍾柯貼的很近,那雙迷人的大眼睛正滿含著期待看著年輕的輔警。王超貴不知道如何是好,也不知道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但內心卻有一股衝動,想要把剛才見到的可怕事情說出來。

沒錯,說出來就會好受一些。

王超貴已經下定了決心。

魯俊生特意先去洗了一把臉,然後前往位於警局三樓的大會議室。他之前去過那間會議室,但沒有參加過在那裡召開的會議,他的資歷還太淺。

刑警隊長很早就到了,他面無表情地朝一位位進來的人點頭致意,直到張副局出現,他才換上一張笑臉,站起身來,周圍已入座的同事也紛紛站起來。副局長擺了擺手,並囑咐他們少做這些無關緊要的禮節。畢竟,還有一年,他就退休了。

「我已經跟朱局長彙報過這個案子的大致情況了,他很重視,尤其指示說,今年是我們開展打擊封建迷信犯罪活動的第一年,發生了這種明顯帶有迷信色彩的案件,而且出現了死者,影響是非常惡劣的!朱局長要我們全力以赴,儘快破案。」說完上級領導的指示,副局長打開自己用了多年的筆記本,向趙衡哲問到:「現在調查工作的進展,請趙隊長向大家彙報一下。」

離案發只過去幾小時,趙衡哲現在手中所掌握的資料並沒有太多,不過他已經以最快速度將人手安排出去,現在要彙報的,就是他如何布置調查工作。

「現在案情有三個主要的點需要確認核實:

一、報警電話是誰打的。對方自稱是海城市立大學大四的學生,名叫陳勇。關於這點我派人調取了報警中心的電話錄音,並安排人員前往市立大學去核實。

二、屋主名叫王大河,系城南古玩市場的一名攤販。這人有多次打架鬥毆的案底,但沒有其他犯案記錄。據了解,他案發時並不在市內,不過我建議需要把他找來,配合我們調查地下管道的事情。

三、死者的身份……」

說到這裡,坐在一旁的警員突然遞了一張條子給刑警隊長,後者看了一眼,疑惑地看了一眼對方。遞紙條的警員隨後嚴肅地點了點頭確認,表示信息無誤。

趙衡哲依舊眉頭緊鎖,鄭重地宣布說:「負責調查死者身份的同事在會前剛剛確認,死者是海城市立大學大四的學生,陳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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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詭事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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