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棄岳州馬寶走長沙 據平涼屏藩破圖海
第二十七回棄岳州馬寶走長沙據平涼屏藩破圖海
清將蔡毓榮令巴爾布、碩岱、珠滿、楊捷等,分水陸兩路共取荊州。巴爾布卻令珠滿領五千人握長沙通荊州之路,以防長沙救兵,自與碩岱並楊捷直趨荊州而去。那時城內只有周將馬應麒駐守,所部約有五千人,不意清兵突然趕到,剛好又卧病,因此全未準備。比到那日黃昏時分,忽聞城中喧鬧之聲,早有守城將士飛報前來,道是敵軍大兵。馬應麒聞報,大吃一驚,從病中躍起,急欲向長沙告急,只是四門已被困得鐵桶相似。馬應麒只得扶病而起,督軍守城,竭力抵禦,以待外應。只是城中人馬雖少,然守御甚力,巴爾布等幾番猛攻,終不能下。巴爾布卻謂部下道:「蔡都督以此任委託給吾等,若不能復一荊州,何望恢複數省?且以四路之眾,而不能克一荊州城,也貽人笑。現在志在城池必下。只是攻城之道,宜於初到之那時鼓勵銳氣;若曠日持久,敵人救兵環集,不可為矣。」乃令各路各選壯士千人,以五百人持攻城之具,以五百人各執火箭,隨攻隨射,猛撲而進。楊捷又發炮助攻,不分晝夜,喊殺連天。城上守兵雖能抵敵攻城,卻不能防避火箭,因此守城軍士不能立足,都卻退而下。巴爾布正攻北門,乘城上守兵卻退之際,直逼城下,一面猛攻,一面射火,又一面疊土而登。及到城上時,以火器當先,刀槍隨後,一聲喊進。城守人馬並未準備防火,都不敢近,清兵早破了南門,復乘機縱火,居民大亂。馬應麒雖不能支持,仍率兵巷戰。不料清將碩岱憤居民附從周將,逢者便殺,居民都倉皇奔遁,呼男喚女,哭聲震天,又被火器猛烈,民房多已著火。馬應麒長嘆,乃徑奔回衙中,先殺其妻,並殺其女,然後自刎而死。那時部下見主將已奔,都倒戈願降。
且說蔡毓榮自發兵襲取荊州之後,早料巴爾布等出其不意,必能得手,即調兵往取岳州。那時周將馬寶統率全軍,屢次進攻武昌、漢陽,都不能得志,大小不下數十戰,互有勝負。但那時雖依然往攻,獨不見蔡毓榮調將出戰,乃與部下計議。
正議論對付之策,忽探馬飛報:荊州已失,守將已自盡,我軍已大半降清矣。馬寶聽得大驚,道:「從前蔡毓榮之不敢馬上攻岳州者,害怕長沙發兵,沿荊州以掩其後也。惜胡駙馬擁兵不動,坐誤大計。現在蔡毓榮連日不出,不過專聽荊州消息罷了。他若已復荊州,更無顧慮,吾料他們軍直出矣。」
說猶未了,見軍中震動,前軍報告道清兵大至,速宜拒敵。馬寶聽得,速發令道:「從前我攻清兵,蔡毓榮只是以逸待勞,守而不戰,現在我軍當如其道以施之。他們見無懈可擊,必領兵而退,那時別作計較。」說了便令水師提督林興珠謹防洞庭,以防清將楊捷水師之侵入,一面令諸將嚴守。果然彼攻此御,喊殺連天,一連日夜蔡毓榮不能得志。馬寶謂左右屬下道:「凡攻堅只靠初時銳氣,現在經一日夜我尚無損,蔡毓榮不能為矣。」
不料正說間,忽報稱林興珠未到時,清將楊捷已領水師襲進洞庭去。左右屬下道:「洞庭若失,他們若以舟師渡陸軍,以攻長沙,更分兵沿荊州而進,則長沙也危矣。現在不如退保長沙,較為得計。」馬寶道:「退兵自是正策,但退也不易。因他們全軍來攻,我若退時,他們將尾隨我之後,追奔逐北,我軍必大受殘傷矣。」乃令三軍一面抵敵,一面掘土取泥,使壁壘益加高厚,即漸緩其抵禦之力,待敵軍攻近時,始還槍抵戰。夜則熄滅燈火。如此兩日,蔡毓榮見馬寶將壁壘增高,不料馬寶即退,又怕難攻下岳州,心中大為憂慮。即傳令移荊州人馬先攻長沙,一面又令楊捷以水師兵船渡陸軍過湖,以截馬寶之後,因此一連日夜不出。
馬寶見得蔡軍忽然不出,乃謂諸將道:「蔡毓榮必將渡兵過湖,攻我後路,或直攻長沙,是以不出。吾退軍,此其時矣。」乃令三軍仍將旌旗虛樹,一隊一隊陸續退出。
約兩日,蔡毓榮計期荊州之兵料已起程,且渡湖之兵也料已登岸,猛攻岳州城外周營。只見馬寶營中,只有旌旗,絕無動靜。漸進漸近,始知全是空營。毓榮乃嘆道:「古人有以進為退者,現在馬寶直以守為退,瞞過吾矣,真能將也。」蔡毓榮言罷,即傳令進岳州城。
且說馬寶率兵退到長沙,即會商胡國柱,整頓長沙防務。又報知夏國相,告以棄去岳州,一面又報知成都,奏陳棄去岳州之故。那時吳三桂病才漸愈,聽得岳州復失,不覺長嘆道:「朕初起事,不過數月間六省齊陷。乃轉戰經年,何反不如初也?現在陝西既已失利,湖南又復吃緊,朕將如何?」說罷,不勝慨嘆。
即召提督馬雄圖領精兵萬人,往助王屏藩,並催王屏藩從速進兵,以通平涼之路。馬雄圖得令,即領受三桂敕諭,領兵入陝。
那時王屏藩已接得報告,知新軍到來,料知三桂必催自己出戰,乃與部下計議。正議論間,忽報馬雄圖新兵已到。馬雄圖往見王屏藩,宣布三桂所囑。屏藩道:「周皇之意,吾已知之矣。」王屏藩便令馬雄圖領新軍萬人,移東繞道,潛出鎮源,以繞平涼之後;再令吳之茂領本部人馬,由西路先取隆德,夾攻平涼;王屏藩自居中路,直向平涼進發。譚洪扼守固原,以拒貝子鄂洞之兵,又囑令馬雄圖、吳之茂督率軍士迅速馳走,俾出圖海不意,以致其死命。
且說圖海正回駐平涼,已聽得屏藩又復增兵,於是與諸將計議。以為屏藩不日必然出戰,一面傳令西安,囑貝子鄂洞緊固西安省城,如王屏藩盡提固原之兵前來,可分兵乘間襲取固原,以要其後路。傳令已畢,復大集各路將官王進寶、張勇、趙良棟等,會議應敵。不料圖海與諸將正議論間,已報到王屏藩引軍大至。圖海此時猶不大著意,只說道:「果不出吾之所料也。」一面籌議應敵,一面著人再探王屏藩此來隨帶有何等將官。去后,已接連報道:「王屏藩自統大軍,前部先鋒乃馬雄圖、吳之茂也。」原來王屏藩本派馬雄圖、吳之茂分兵,分略鎮源、隆德而進,此次於先鋒隊獨打馬、吳二人旗號,蓋欲圖海不注意鎮源、隆德兩路也。
果然圖海聽得,謂諸將道:「馬雄圖即新領增兵之人也。吾聽說屏藩軍中,以吳之茂、譚洪為健將,列為左右護隊。現在獨遣吳之茂,料他留譚洪扼守固原,是屏藩精銳悉聚於此矣。」於是令王進寶、張勇各領本部人馬,分應屏藩兩路前軍,自居中路,而令趙良棟所部為游擊之師。
分撥既定,屏藩軍已到,就地與清軍混戰。圖海驚道:「他軍新來,應有布置於先。現在急求混戰,其中可疑。」左右屬下都道:「屏藩此來,行程甚緩,必有他謀也。」圖海聽得,猛然道:「是矣。他們將繞平涼之後,因此緩其行程,以待應兵也。」不想說猶未了,早報到鎮源已經失守,敵將隨後來也。圖海急撤游擊一軍,令趙良棟先當鎮源一路。不多時又報到,隆德已失守,敵軍分兩路而至,以夾攻平涼,為首大將,乃馬雄圖、吳之茂也。圖海大驚,便欲再移張勇一軍。忽然屏藩引大軍猛撲,圖海軍中隊伍全亂。王屏藩此時已知圖海不虞自己突然到,未曾準備,因此有此慌亂,即乘勢攻之。圖海軍中嘩然大震,還虧圖海與張勇及王進寶都久經戰陣,尚能制下三軍。張勇、王進寶二人,已知此戰必然失利,只是身先士卒,奮勇抵禦。兩軍相距,不及二里,彈石如雨而下。屏藩前部已稍卻。
王屏藩大驚,見圖海軍中如此銳戰,也疑鎮源、隆德兩路有失。但到此時,自料一經退後,必至全軍覆敗,乃也復身先士卒,猛勇攻撲。兩軍喊殺連天,忽然見圖海左軍在西南角上,已紛紛潰亂。原來吳之茂已由隆德殺到,圖海軍正被王屏藩牽制,不能移動,吳之茂於是直進猛擊,因此圖海左軍為張勇所領者,都望后而奔。王屏藩至此,已知吳之茂一軍已自得手,即乘勢追擊之。張勇以前後被敵,全軍大敗,並王進寶也不能立足,一併潰散下來。王屏藩即領全軍并力追趕,並下令道:「如得圖海的人頭,當賞萬金,並奏封爵位。」周兵聞令,人人爭先,要捉圖海。
王屏藩大破圖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