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嫁妝

沈碧落安穩的睡了一覺，上一世的此時，她與秦墨楓已經在去往邊關的路上，他告訴自己心有良人，正是自己的妹妹，而那些誓言也是對自己妹妹說的，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傳話的人傳錯了。沈碧落還傻傻的以為自己如此犧牲終會感動他。現在想來，想必那個傳話的人會傳給自己也是沈碧晴一手安排的。

她尋著記憶，把上一世自己還記得的那些瑣碎的事都記了下來，她之前並未嫁去定國王府，也不知道府中具體是個什麼情況。她只知道，定王秦攸之是當今陛下的親弟弟，當年南征北戰立下汗馬功勞，聖上親封定國公，如今膝下有兩子一女，世子秦殊、二公子秦熠與小女兒路陽郡主，皆是定王妃向氏所生。定王一生未納妾，一直與向氏伉儷情深，已被傳成佳話。世子秦殊早已娶妻，正是凌貴妃的侄女凌金瑤，此次凌家倒台，好在她一直恪守本分，方才沒有被牽連。

明天便是成親之日，家裡來登門道喜的賓客也漸漸多起來，沈信與張氏在前廳忙著招呼，忙活完自己的事沈碧落本想去幫忙，卻發現見到自己的賓客都眼神異樣，背後指指點點不知再說什麼，沈碧落吩咐如意去打聽情況。

只聽父親叫自己，說是楊氏兩位姨母到了，沈碧落的母親娘家排行老二，兩位姨母分別是母親的大姐和四妹，她與兩位姨母關係甚是要好。

張氏趕緊上前笑臉相迎：「呦，楊家兩位姐姐來了，怠慢了怠慢了。」

大姨母白了張氏一眼，說：「豈敢，豈敢，我們再不來怕是自己的外甥女被人生吞活剝了還不知道呢。」

張氏臉上略顯尷尬之色，頓了頓說：「楊家姐姐何處此言呀？」說的時候語氣極盡委屈，看上去馬上就要哭出來了。

沈碧落見勢趕緊上前打斷了對話，拉開她們說：「怎的兩位姨母今日就來了，快到我房裡坐坐。」

沈碧落連推帶拉的把兩人帶了閨房，大姨母拍著她的腦袋馬上說：「從前沒看出來，沒想到她竟這般歹毒。」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四姨母趕忙接話：「落兒怕是還不知道，現在外面傳的沸沸揚揚，說你鍾情三皇子殿下，痴纏自己妹夫，逼得妹妹上吊，還要跟人家私奔，這明天就成親了，現在各府怕是都傳遍了。」

大姨母嘆了口氣，說：「可不是，還有說你私下勾引三皇子，自薦枕席這種話都傳出來了，還有更難聽的我都不想說了，連我這住在金陵邊上的都聽說了，更何況是定國王府這樣的人家，女子最重名節，你那未來的婆母定王妃向氏可不是個好相與的，出了這樣的事只怕你這門親事都……」

沈碧落冷哼一聲，繼母張氏還真是好手段，不到半天的功夫能把此事傳遍整個金陵城，毀了自己的名節不說，婚事可能就此作罷，而且以後想嫁人都難了，反倒是沈碧晴成了受害者，人人同情。怪不得剛剛那些賓客看自己眼光異樣，原來都在這等著呢。

「以前覺得你那位繼母還是個和氣的，如今看還真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外甥女你可要早做打算呀。」四姨母拉著沈碧落的手說。

沈碧落本想著張氏不過是想給二妹妹掙個好前程，這也無可厚非，如今看她是壞在了骨子裡，就算自己不擋著二妹妹的路，她也不會讓自己多好過。沈碧晴從小在她身邊耳濡目染，那些姐妹情深又能有幾分真心，沈碧落對她們母女二人真是寒了心。

正說著，只聽如意氣喘吁吁的在外面敲門，沈碧落趕緊上前開門，如意急的滿臉通紅，大姨母倒了杯水遞了上來，「你這丫頭，喝點水，什麼事急成這樣？」

如意緩了緩，說：「小姐，不好了，定國王府二公子來了。」

大姨母手中水杯啪的落在了地上，水濺了一身，她也沒心情管，趕緊說：「這時候來怕不是聽說了什麼，來退婚的吧。」

四姨母呸呸了兩聲，「你能不能盼外甥女點好，不過咱們金陵有婚前新郎新娘不便相見的習俗，此時過來確實想不到其他的由頭。」

沈碧落定了定，說「既來之，則安之，兩位姨母先到前廳，既然不便相見，我便在中廳伺機行事吧。」

幾人正要出房，正好撞見迎面走來的沈碧晴，她朝著眾人行了禮，說：「聽聞大姐夫，哦不，是二公子來了，莫不是思念姐姐心切想來一睹芳容？」

沈碧落輕笑，「妹妹身體好的可真是快，消息也是靈通的很。」沈碧落不想跟她做太多口舌之爭，說了兩句便往前廳那邊走。

此時沈信與張氏已在接待秦熠，兩位姨母也趕了過來，沈碧落躲在中廳，透過窗戶的縫隙可以窺見前廳發生的一切，秦熠朝著眾人恭敬的行了禮。

張氏趕緊上前扶起秦熠，關切的問：「二公子今日登門可是有什麼事？莫不是聽信了什麼傳言。」沈碧落不禁冷笑，什麼傳言，明明就是她放出去的。

沈碧落前世並未見過秦熠，如今躲在縫隙中一看，眼前這位公子身長七尺有八，相貌軒昂，風姿英偉，眉宇間英氣襲人，與三皇子溫文爾雅不同，秦熠一看便是練家子健碩的很。

秦熠皺了一下眉，似是沒聽懂張氏的話，「小婿是來請罪的，送聘禮之時竟落了最重要的兩件。」他一揮手，兩位小廝連忙端著托盤呈上，「一件是這金綴玉十六翅寶冠，一件是孔雀羽金絲織錦芙蓉並蒂裙，皆是當今皇后賜給我母妃成親之用的，如今小婿送來可做明日成婚之用，剛剛岳母大人，您說聽信了什麼傳言？」

二公子這兩樣東西可把眾人驚了一下，單單這金綴玉十六翅寶冠就是價值連城，以天上六鸞神鳥為形，額首乃是雙鳳金絲步搖，鴿子血紅寶石為神鳥之翅，又以東珠、白玉、珊瑚、藍寶石鑲嵌，璀璨奪目，定王妃成親之時帶過一次便收藏在府中，任誰都未曾一睹真容，就連世子娶世子妃之時也未曾拿出來，那件裙子更不必說了，孔雀羽金絲織錦本就是稀罕之物，一年只能得上幾批，價值萬金，可見定國王府對婚事的重視。

張氏愣在當場，沈信推了一下張氏，兩個人上前親手接過了兩件聘禮，「有勞賢侄了，明日過後你我便是一家人，若是小女落兒在府中有什麼錯處，我這個做父親的定不會輕饒她。」沈信面露喜色的說道。

張氏臉色有些慘白，連忙附和說：「對對。」

秦熠洒脫的笑了一聲，說：「虎父焉有犬女，想必大小姐定是蕙質蘭心，能得妻如此是小婿的福氣。」眾人又寒暄了幾句，秦熠便匆匆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