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花嫁

送走了秦熠，眾人回到沈碧落的閨房，兩位姨母在沈碧落房裡笑的前仰後合，「我這外甥女婿還真是厲害，你沒看那張氏的臉，難看的不行。」大姨母笑的出了眼淚。

四姨母附和說：「可不是，她本來等著秦熠說退婚的事，沒想到人家是來送寶貝的。」

沈碧落也沒有想到，外面已經傳的沸沸揚揚，定國王府不可能不知道，他們不但沒有落井下石，卻在這個時候送來那兩件貴重的聘禮，無疑就是打那些等著看笑話人的臉，等同於告訴所有人，不管別人怎麼說，這媳婦我們定國王府娶定了。

彩月笑嘻嘻的說：「這下子那些傳言也就不攻自破了，誰不知道定王妃最重臉面，若是我們小姐真是傳言那麼不堪，定王妃早就退婚了。」

「這事還不算完，我也不能平白讓人毀了名聲。」沈碧落叫來兩位姨母，貼在她們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

聽完，大姨母點點頭，說：「外甥女實在是高，放心吧，包在姨母身上了。」

送走了兩位姨母，將軍府開始張燈結綵，掛紅貼喜，堂前屋下侍女們都在忙裡忙外，本應該一早便開始布置，張氏似乎一開始打定了這門婚事會告吹，如今只好加派人手日夜趕工。

天不亮，沈碧落已起身，做了簡單的梳洗，便去沈家祠堂拜祭祖先，沈碧落浮了浮自己娘親牌位上的灰塵，上了三柱香，輕聲說：「娘，女兒今日出嫁，願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當年您嫁與父親也是一樣的心思吧。」沈碧落拚命回想，卻怎麼也想不起自己娘親的樣子，畢竟娘親走的時候，她還只是個六歲的孩子。

這時候，外面窗戶似是響了一下，沈碧落看見一個人影從窗外閃過，「彩月？如意？」外面並沒有人回答。

沈碧落打開祠堂門，想出去看看，正巧跟沈信撞個正著，「爹爹，您可看到方才有個人影閃過？」沈信身材魁梧，剛剛那人影很是纖細矯健，應該不是他。

沈信皺了一下眉，說：「什麼人影，落兒眼睛怕是花了，為父是來看看你，落兒今日便要成親了，定國王府這樣的人家規矩頗多，定王妃為人也是有些手腕的，不然定王爺這樣的身份也不會連個側妃都沒有，但也不用怕，若真受了委屈，爹也不是吃素的，不過昨日我看秦熠也是真錚錚男兒，不會薄待我的落兒。

沈碧落想起前世自己爹慘死的樣子，便點點頭，「爹爹的眼光一定不會錯的。」

沈信嘆了口氣，說：「落兒，身在朝廷，有些事情爹也是身不由己，張氏做的那些事，爹多少也知道些，等迎親過去，爹會好好跟她清算清算。」

雖然從小了沒了母親，沈信還是很疼自己的，沈碧落回到自己的院子，路上遇到張氏與自己三滴在爭吵，她的三弟沈雲庭是由張氏所出，但是性子卻與張氏母女完全不同，上一世三弟對自己多有照拂，可惜最後跟沈信一起葬身火海，她不禁感嘆，沈碧晴狠起來，連自己的親弟弟為未曾放過。

她隱約聽沈雲庭說：「二姐姐這樣干大姐姐何事啊？娘你怎麼……」還沒說完，張氏見沈碧落走過來，推了一把沈雲庭，滿臉笑著說：「落兒啊，快回去梳妝吧，一會誤了及時可就不好了。」

沈雲庭笑嘻嘻的歪著腦袋說：「一會三弟送大姐姐出嫁，可好？」

沈碧落看他那調皮的樣子，摸了摸他的額頭說：「好啊。」

沈碧落回到閨閣中，如意和彩月忙著幫她梳妝，彩月一邊施粉黛，一會說：「我們小姐啊，就是生的美，今兒在帶上這金玉十六翅寶冠，那就是天上的仙女。」

如意趕忙附和：「那是，保准咱們大姑爺看的眼睛都不捨得移開。」

沈碧落笑盈盈的看著她倆，嗔怪道：「你們這兩個丫頭，今兒嘴是抹了蜜嗎？放心吧，賞錢少不了你們的，張氏那邊怎麼樣？」

彩月放低了聲音說：「小姐放心，已經派人盯著了，張氏沒什麼動靜，二小姐也一直在房裡未曾出門。」

如意輕哼一聲，「昨日咱們大姑爺這一出，她張氏還敢怎麼樣，若日後小姐得了誥命，張氏還得跪迎呢。」

新娘妝十分繁瑣，彩月是個仔細的性子，上妝后再由府里請來十全老人為新娘梳頭，邊梳邊還有一番說詞：「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髮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

梳了髮髻再帶上寶冠，穿上芙蓉並蒂的嫁衣，沈碧落彷彿是出塵的仙子，美的不可方物。

此時外面鑼鼓聲聲，彩月趕忙進門說：「小姐，定國王府的人到了。」

沈碧落恩了一聲，抓緊了手中的喜帕，她莫名的有些緊張，畢竟不知自己日後的命運如何，只知道十年後秦墨楓會回來，不過現在時間尚早，她一定會傾力保住定國王府。

沈家的親眷們都去門口堵門了，刁難一下這位新姑爺，也討了吉利的賞錢，喜娘三催妝之後，沈碧落蓋著紅蓋頭，與秦熠一同給沈信與張氏敬茶，她便上了花轎。

聽聞秦熠昨天特意求了聖旨，以迎娶王妃的儀仗來迎娶自己，回想起上一世，她跟秦墨楓連天地都沒拜過，自己不明不白的跟著人家十年，在別人眼裡，可能連個侍妾都不如。

定國王府二公子娶親聲勢浩大，金陵城裡人頭攢動都想一睹風采，八抬大轎，十里紅妝，高頭駿馬，翩翩公子，艷羨了多少閨閣貴女。

到了定國王府門口，只聽震耳欲聾的鞭炮聲，禮官在台上高喊：「吉時已到，新娘下嬌——」在彩月和如意的攙扶下，沈碧落邁過轎子，慢慢往台階上走去，蓋頭遮住了她的視線，為了不摔倒，她走的很慢。

此時，她感覺到一雙有溫度的大手握住了自己，耳邊有人說：「娘子慢點，前面還有三個台階。」那雙手扶住自己，一點一點的往上走，本來她還有些緊張，如今自己卻感覺氣定神閑，沈碧落忽然覺得嫁給秦熠很值得，只是一雙手一句話便讓自己安心了許多。

定國王府熱鬧非凡，賓客滿堂，他們二人拜了天地，高堂，禮官剛喊道夫妻對拜的時候，指定外面傳來一陣刺耳的女人的尖叫聲，沈碧落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便聽秦熠大喊一聲：「娘子小心。」他衝到前面，將自己擋在身後。

沈碧落掀起蓋頭一看，只見一個穿著黑衣的人，持著一柄短劍，已經刺傷了秦熠的右臂，剛才尖叫的那位女子已經倒在了血泊中，眾賓客見勢都慌亂了起來，大家都尖叫著四處逃竄。

秦熠大喊一聲，「有刺客——」定王到底是常年領兵作戰之人，府中護衛訓練有素，他們聽聲迅速趕來，將那黑衣人團團圍住，那人身手矯健，縱身一躍，輕而易舉的翻出包圍之中。

沈碧落盯著那個刺客的身影，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有點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