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生不如死
想到那個寵著自己,無條件對自己好的男人真的不在了,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了,許晚晚終於哭出了聲音。她癱倒在地上,眼淚如決堤的洪水,連成串兒砸在地上。
「你先別哭了,」許母看著自己女兒的樣子也不好受,但還是冷靜地繼續道:「牧家一定不會放過你,也不會放過許家的,得罪了牧家我們都得死,必須得想想補救的辦法。」
許晚晚對許母的話充耳不聞,她滿腦子都是牧雲遠。她想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是不是牧雲遠就不會死?是自己害死了他!
悲傷與自責交織在一起折磨著許晚晚,她此刻恨不得死了的人是自己。
「聽著,」許母蹲在許晚晚面前,扳過她的肩膀,盯著她道,「告訴媽媽那個男人是誰?你現在只有說了那個男人的名字,然後把責任都推到他身上,就說他陷害強|暴了你,你怕丟人當時才沒有承認。你只有這樣說才能贏得一絲機會救你自己救許家你知道嗎!」
許晚晚搖頭,她說過了,可是沒有人會相信。
許母被許晚晚氣得涵養盡失,指著她罵道:「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女兒!不為家裡做什麼就罷了,最後許家都會毀在你手裡!」
「媽,我……」許晚晚哭得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她不是不想救許家,是她真的沒有辦法。
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女兒,許母嘆了口氣,扶起許晚晚道:「好了,等你爸爸回來再商議吧。你去洗漱一下換個衣服,我們去參加牧雲遠的葬禮。」
「葬禮」兩個字深深地刺激著許晚晚的神經,她感覺到嘴裡湧上來的腥甜,被許母扶著才勉強站住。
她任由傭人幫她換了一條黑色的裙子,薄薄的施了一層妝,依舊蓋不住紅腫的雙眼和蒼白如紙的臉色。
牧家巍峨的大門前停了許多車輛,從車上下來的人都衣著肅穆,手臂上戴著黑紗,胸前別著白菊花,很顯然是來參加牧雲遠葬禮的。
許晚晚坐在車裡透過大門怔怔地看著沉浸在一片哀傷肅穆中的牧家,心疼的連呼吸都困難了。
許母拉了拉她,示意她下車。許晚晚搖搖頭,沙啞著嗓子道:「我不想進去。」
她不想看到活生生的一個人轉眼就變成了一張黑白照片,那對於她來說太殘忍了。
「不行,你必須和我一起進去,否則牧家怎麼想?外界怎麼想?你是不是想坐實你的罪名啊!」許母不容她反抗,拉著她便下車了。
發生在訂婚禮上的鬧劇幾乎整個A城的人都知道了,此刻有人看見許晚晚忍不住小聲議論著,指指點點。
許晚晚恍若未聞,機械地由許母牽著往前走,心頭像是壓了一塊石頭般沉重。
在通往靈堂的一路上,兩邊陳立著大大小小的花圈,上面貼著輓聯。許晚晚簡直不敢相信這些都是給牧雲遠準備的。
靈堂中,牧雲遠的黑白照片立在中央,他安詳地躺在花卉中央,看樣子只是睡著了而已。前來追悼的人依次上前去拜祭,然後對牧家人哀痛地道:「節哀」。
許晚晚一進入靈堂便看到了一身黑衣的牧雲薄,他的視線也掃過她,那眼神像是要將她生生殺死。
牧老爺和牧夫人好像一下子老了十歲,尤其是牧夫人,此刻未施粉黛,眼睛紅腫得厲害,依舊在嗚嗚地哭著。
許晚晚不敢走上前去看躺在那裡的牧雲遠,她怕自己會崩潰,實際上她從踏進牧家大門那一刻就已經要崩潰了。
牧夫人看見許晚晚,表情登時變得猙獰。她踉踉蹌蹌跑到許晚晚面前,「啪」地一巴掌打在她臉上。
「你個掃把星,狐狸精!雲遠就是被你害死的!你還有臉過來,你怎麼好意思過來看他!」牧夫人一邊聲嘶力竭地罵著她一邊簌簌地抖著,揚手又是一巴掌。喪子的悲痛讓這個一向強勢的女人站都站不穩。
許晚晚沒有躲閃,生生地接下了這一巴掌,臉頰火辣辣地疼,眼淚撲簌簌地往下落。
許母在一旁看著完全不敢上前,她倒是希望自己的女兒吃點苦頭,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了最好不過。
牧雲薄走過來扶住牧夫人,低聲對旁邊的人道:「扶夫人回去休息。」
許晚晚低著頭,心中一陣恐懼,即便牧雲薄還沒開口,站在她面前就是一種壓力。
「我說過,如果我大哥有什麼意外,我不會讓你好過。」牧雲薄冷冷地開口。
許晚晚抿了抿嘴唇,低聲哀求道:「能讓我看一眼他嗎?」
她原本不敢去看,此刻卻迫切地想好好看一眼躺在那裡的男人,因為這是最後一面了。從此那個深愛著她的男人就會消失得乾乾淨淨。
「你覺得你配嗎?」牧雲薄反問,微微上調的眸子里寫滿了冰冷怨恨。
「我只是想在看他一眼,求你了雲薄……」
「別叫我的名字!」牧雲薄厲聲打斷許晚晚,湊近她一步,捏著她下巴道:「你想看我大哥?好,我讓你看!」
說著,牧雲薄毫不憐惜地拉著許晚晚的胳膊,將她帶到牧雲遠的遺體前。
許晚晚被牧雲薄的大力一帶,直接跪在了遺體旁。
牧雲薄冰冷冷地開口道:「我要你記住今天,記住我大哥的樣子!記住他是因為你才死的!」
許晚晚「嗚嗚」地哭著,五臟六腑像是絞在了一起,一半因為自責,一半因為傷心。
牧雲薄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低頭嘲諷道:「別在這裡虛偽地哭泣,也別在我大哥面前裝可憐。我不會讓你償命,但我會讓你生不如死!連同你們許家,都不會好過!」
許晚晚猛地轉身拉住牧雲薄的褲腳,哀求道:「求你不要對許家動手,都是我一個人的錯,我願意承擔!求你放過許家吧!」
「放過?」牧雲薄冷笑一聲,抽回自己的褲腿,嫌惡地後退一步道:「你當初怎麼沒想過放過我大哥?再說你拿什麼承擔?你也太不自量力了許晚晚!」
許晚晚心底一片凄涼,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牧雲薄低沉著聲音命令道:「滾!」
許母怔了一下,趕緊在牧雲薄冰冷的目光下扶著許晚晚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