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再遇

天氣預報說，今天天晴，溫度達到三十攝氏度，而蘇暖只感覺到了徹骨的寒冷，她抱著雙臂迷茫地走在街頭，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能到哪裡去。她此時的心情說是天崩地裂也不為過，溫柔貼體的男友不過是貪慕權財的貨色，親密無間的朋友竟然暗中包藏禍心撬她牆角。

蘇暖臉上的表情似哭非笑，不知道此時是應該恨那對狗男女，還是應該怨自己眼瞎心盲，竟然把這樣不堪的兩個人，當愛人！當朋友！

因為在孟浩那裡看到那枚戒指，蘇暖以為會很快等到他的結婚，出租屋已經收拾得差不多，只等結婚搬家。

看著眼前行李，彷彿在諷刺她的自作多情，房間里還有那兩個人存在的痕迹，林夢潔愛玩經常泡吧泡到天亮，常常會在她這裡留宿，這個出租屋，幾乎就是林夢潔的另一個家。

還有孟浩，一整面牆上掛的全是這三年來兩個的合照，柜子上處處是兩個人在外遊玩帶回來的紀念品，還有……

蘇暖麻木地把留有兩人痕迹的東西扔到垃圾桶里，在拿到柜子上一張三人大學時的合照時，再也忍不住崩潰大哭。

她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最期待的便是有一個家，有能真心相待的朋友，孟浩和林夢潔一直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兩個人，可是現在這兩個人卻聯手在她心裡捅了一刀又一刀。

這兩個人留下的痕迹又哪裡是清除幾件舊物就能清理乾淨，蘇暖回房間翻出護照和銀行卡，護照上個月新換，幸好是新換，上面乾乾淨淨，沒有留下與那兩人相關的任何痕迹。

至於銀行卡，這裡面是她這三年來，努力加班接活一點點存下來準備和孟浩結婚用的錢，算是她自己為自己準備的嫁妝。

這些錢留著只會徒增傷感，她只想快點把它們花光花盡。

安城能買到最快的一趟航班是飛京城轉義大利，好在蘇暖的申根簽證還在有效期，點下確定購買，蘇暖坐在公租車上空茫地看著安城的傍晚夜景。

明明是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一直忙於生計的蘇暖卻從來沒有認真看過它的樣子。

也因為格外相信這兩個人才一直沒有發現他們的姦情，甚至根本無從推想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麼時候勾搭在一起，嘴角勾起苦笑，手指無意識地在車窗上划動著。

傍晚霓虹漸起，高架上的路燈也跟著點亮，看著在眼淚中潤染得猶如漫天星辰的霓虹，蘇暖在心底暗道一聲，再見！

再見，那些愚蠢又天真的過往。

再見，她曾經乾淨的愛情。

再見，蘇暖。

晚上八點的羅馬非常安靜，蘇暖一個人安靜地走在街道上，商店、餐廳開門的非常少，飛機上一點東西也沒吃的蘇暖有些餓，卻更渴望酒。

她迫切地想要醉一場，想要沉睡過去，飛機上只要她一閉上眼晴就是孟浩和林夢潔醜惡的嘴臉，還有曾經美好的回憶交織，折磨得她完全無法入睡。

來到異國他鄉沒有減輕她心底的痛苦，反而更加孤獨，這種全世界只剩下她一個人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

好在她很快就找到目標，一家由倉庫改成的小型酒吧，幾乎沒有遊客基本全是本地人，她曾和同事去過類似的酒吧參觀，酒吧內喧囂噪雜，舞池裡擠滿了隨著音樂狂歡的人們。

蘇暖要了懷酒坐在角落裡，滿眼艷羨地看著似乎沒有半點煩惱的吉普賽人，不知不覺就一杯酒下肚，也不知道英俊的待者怎麼發現躲在角落裡的她，很快又給她換上新的一杯。

她酒量本就不佳，並沒有因為心情不好拖延了酒精生效的速度，她也很快變得迷糊起來，痴痴地握裏手里暫時無法使用的手機，拚命地撥打著孟浩的電話，聽著手機里傳來冰冷又機械的女聲。

她好想問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對她，難道從前的一切都是演戲嗎？那麼他演技也太精湛了些……

柔軟的身體帶著濃重的酒意砸到連少城的懷裡，擠過人潮想要去找酒喝的蘇暖歪著頭，一雙迷濛的大眼睛看向連少城。

「你怎麼在這裡？」連少城皺著眉頭打量著懷裡的女人，視線掃過周圍好幾人目光流連在女人身上的外國男人，摟著她就要離開。

「走開！走開！」蘇暖大急，掙扎著不肯離開，她還要繼續喝，她的電話還沒打通呢，她才不要走！

「你醉了，跟我走。」連少城頭疼地撫額，同身邊有些驚訝的合作夥伴解釋幾句后，直接扛著蘇暖，頭也不回地離開。

「我沒醉！……我才沒有醉呢。」蘇暖嘟囔著，醉鬼是從來不肯承認自己醉酒的。

連少城禁錮著蘇暖，把她扛出門來，微涼的晚風吹散了丁點醉意，蘇暖趴在連少城的懷裡，費力地仰頭看著他，櫻紅的小嘴微微嘟起，大眼睛忽閃忽閃的。

「你，你長得好眼熟，我認識你嗎？……哼，認識也不行，你，你！放我回去，我明明沒有醉！……沒有醉……」

連少城心裡痒痒的，恨不得堵住這張嘚吧嘚吧的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