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陳年往事

「奴才不敢！」李公公不由倒退了一步。這個時候，他不想惹怒四皇子的。四皇子看了眼一旁坐在輪椅上的翊王一眼。

翊王沖著他點點頭。

四皇子抬手便把一根長長的銀針扎到了承元帝的腦袋上。

承元帝的身子猛地一動。

李公公站在承元帝床頭，一臉嚴陣以待的看著四皇子。

四皇子猶自又拿出一根銀針再次扎了進去。而這次承元帝卻沒有任何反應的。

四皇子鍥而不捨的幾乎把錦衣小包里的銀針快要用完的時候，承元帝才終於有了動靜。

承元帝緩緩的睜開他那渾濁的雙眼，然後直直的看向手裡還拿著一根銀針的四皇子。

「皇兄！」翊王開口道。

承元帝在看清翊王面容時，他的臉孔開始變得扭曲起來。

「皇兄一別數年，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形下見面了。」翊王神色凝重的看著承元帝說道。

「嗚嗚……！」承元帝爆睜著雙眼，怒視著翊王。他想說什麼，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皇兄，你身中蠱毒，能撐到現在已屬不易了。我曾經說過，心正則身正，可你好像從未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其實當初在你滅了羯族的時候，羯族的人就在你的身上下了蠱毒，只是當時羯族人都死絕了，沒人去發動蠱毒罷了。」

「嗚嗚……！」承元帝看著翊王，眼神好似在控訴著什麼。

「可憐阿依，在知道這件事情后，便狠心的在自己的身上中了蠱毒，只是她並不是羯族人，即便她以身涉險，她也無法催動你身上的蠱毒。幸好她查到了王家姑娘中有羯族人的血統，她不遺餘力的讓王家姑娘進了宮，而你和王家姑娘真正的交合后，你身上的蠱毒便也發作了。」

「嗚嗚……！」承元帝看著翊王開始劇烈掙紮起來。

「王爺！」李公公看著一臉痛苦的承元帝忍不住的喊道。

翊王斜著眼看了李公公一眼道：「李忠，你忠於他多年，又得到了什麼？你可知道，為了讓你一心一意的忠心於他，你的家人都死在了那場劫難中。而發動那成劫難的人，不是別人，就是一心效忠的皇上。」

「王爺慎言！」李忠的臉色不由微微一變，但他很快便鎮定了下來。當年的那場劫難，他曾經讓人調查過的。

那真的只是一個意外的。

「那不是意外，那是一個陰謀。你跟在他身邊多年，他是什麼樣的性質，你應該很清楚的。」翊王幽幽的說道。

「嗚嗚……！」承元帝怒目而視的看著翊王，一臉的憤怒。只是他臉上那交錯縱橫的樣子，實在是恐怖極了。

「王爺，過去的早就過去了，奴才的主子只有一個，那就是皇上，如若您的話已經說完的話，還請您離開！」李忠攥緊拳頭，神色慍怒道。

「咯咯……！」隨著承元帝喉嚨里發出的一陣怪聲音，承元帝眼睛再次暴睜，眼神慢慢的失去了焦距。

「皇上，皇上……！」李忠趴到承元帝的身上，失聲的喊道。

可這次無論他怎麼喊，承元帝卻再也聽不到了。

「父皇！」四皇子跪在地上也失聲痛哭起來。

「皇上大行了，鳴鐘！」翊王高聲的喊道。

這時早就候在外面的小太監，開始一個接一個喊道：「皇上大行了，鳴鐘！」

候在外殿的大臣們開始跪在地上，乾嚎起來。

李忠怔忪的看著從容不迫的翊王和四皇子。他總覺得他們是有備而來的，只是如今事情卻已經超出了他的範圍。

如果皇上還活著，就算皇上只有一口氣在，他就是這皇宮裡說一不二的人。但是，如今他卻不是了，他在這些王公貴族的跟前，只是一個奴才而已！

因為四皇子的主持大局，承元帝的大喪開始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而一向在宮裡呼風喚雨的李公公，卻被人徹底的給遺忘了。

謝昭晗和趙則端也在第一時間換上了早已為他們準備好的衣服，因四皇子還未娶妻，所有的內命婦便由謝昭晗來招呼。

而端王則也代理了四皇子主持宮中事務。

惠太妃在皇上大行后，也被端王在地牢里救了出來，但是被救出來的惠太妃，情形卻不是很好。

而翊王則主動承擔了照顧惠太妃的事情。雖說端王覺得有些不妥，但是謝昭晗卻爽快的答應了。

翊王和惠太妃當年的事情，她也曾聽聞過的。而如今看惠太妃的情形，更是有些不妙。

這個時候讓他們敘敘舊，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幸福吧！

再者說，這幾天王爺忙著承元帝的大喪，也著實沒有時間來照顧太妃娘娘的。就這樣，謝昭晗很是痛快的把惠太妃丟給了翊王。

當然她在間暇之餘也去探望了一眼惠太妃。

其實她更想去問問她，當初為什麼要害王家，為什麼要把王家害的那麼慘！

只是當她看到渾身只剩皮包骨頭的惠太妃，一臉幸福的依偎在風華絕代的翊王懷中時，她便什麼也不想問了。

她知道，就算她知道了所有的過往，那些失去的親人也再也回不來了。而她現下，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她去做了。

承元帝這邊剛進了皇陵，惠太妃那邊便不行了。

謝昭晗陪著端王跪在惠太妃的床前。

「母妃！」趙則端看著消瘦的完全看不出樣子的惠太妃痛哭流涕道。

「好孩子，是母妃對比不起你啊！」惠太妃眼神慈愛的看著自己的兒子，眼角悄然的滑落下一顆淚珠。

「母妃！是孩兒沒能照顧好您啊！」趙則端一臉自責道。小時候他就不喜歡待在宮裡，從他懂事起，他就經常不會宮了。

而當他有了自己的府邸后，他更是鮮少入宮。而這幾年，他更是遠在西北，好幾年才見母妃一面。

這些年，他確實有些過於忽略母妃了。

「好孩子，母妃從來都沒有怪過你的，你在母妃的心裡，一直都是那個最為乖巧的孩子。咳咳……！」惠太妃說完這句話后，便劇烈的咳嗦起來。

「母妃！」趙則端趕緊站起身，幫著惠太妃撫著背。

「端兒，你先出去，我有話要對你的王妃說。」惠太妃在停止了咳嗦后，臉色發白道。

趙則端不由看了一眼默默的跪在地上的謝昭晗。

謝昭晗抬頭看了他一眼，讓他安心。

趙則端輕輕的退了出去。

「也許在端兒的心裡，你比我都要重要的多啊！」惠太妃有些吃味道。從小到大，她的兒子就從不和她親近。

而她無論為他做了多少，他都是那麼一副表情。可他對謝昭晗則不同，她看得出，他的心裡已經放下了當初的王婉晴，全心全意的對待謝昭晗了。

雖說她們是一個人，但是端兒卻是不知道的。

如今看到他能放下曾經的王婉晴，她也感到欣慰。畢竟這說明，他的端兒已然放下了過去，選擇了重新開始。

當然有謝昭晗在他身邊，她也十分的放心。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當初為什麼要對你們王家動手是嗎？」惠太妃不想讓謝昭晗的心裡留下心結，率先開口道。

「無所謂了，就算你不出手，承元帝早晚都會對王家動手的，而依著趙玄胤那自私自利的個性，王婉晴的結局一樣悲慘的。」

謝昭晗如今說起前世的自己，早已變得波瀾不驚了。

以前的自己對她來說，已經成為了一個歷史。

「唉！難得你看得如此的通透啊！你能想開，我深感欣慰，我沒有別的願望，只希望你對端兒真心相待，因為他的心裡已經有你了。」惠太妃眼神定定的看著謝昭晗說道。

「太妃娘娘，王爺是我的丈夫，我自然會做好王爺的王妃。」謝昭晗抬頭，一臉坦然的回視著惠太妃。

惠太妃扯了扯有些僵硬的麵皮，啞聲道：「我還想求你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幫我！」

謝昭晗微微斂目道：「娘娘請吩咐！」

「我希望死後可以火葬，莫要把我葬在先帝的皇陵旁。」

謝昭晗不由的一陣怔忪，這個要求確實有些難度。

要知道大楚朝有規定，只要留下子嗣的後宮嬪妃，死後一律要葬在自己丈夫的陵旁的。而孝敬有加的王爺，定是不會允了惠太妃的火葬。

「請你答應我，好嗎？」惠太妃眼神殷切的看著謝昭晗。她知道，這個世上能說服端兒的人，大概只有謝昭晗了。

「太妃娘娘，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是該恨您，還是敬您。就如當初我們王家滿門傾覆，如果沒有你的手筆，我們王家不會那麼慘，而在我們王家滿門滅絕後，你又好心的幫我們收了屍，如果沒有你，我的父母兄弟姐妹就成了孤魂野鬼。我在很您的同時，還得感激您。」

「那是我該做的，也是我欠你們王家的。」

「我答應你，我會儘力說服王爺的。」謝昭晗心情悲痛的站起身，轉身走了出去。雖然她口口聲聲的說原諒了惠太妃，但在她的心底，她依然是恨她的。

她其實沒有她表面看上去的那麼大度。

可是她也知道，她需要重新開始，那麼她就先需要忘記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