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狗皇帝,我恨你

第25章:狗皇帝,我恨你

「以為,以為我死了么?」燁翰唇角勾起一絲無力的笑意,喃喃地道,「有,有你在我身邊,我,我如何捨得死。我,我還要和你一起看錦繡江山,我,我要讓你看著我建功立業,要讓你看著大梁的疆土不斷延伸擴張,我,我還要給你天下女子難以企及的幸福。」

「只要你活著,只要你好好在我身邊,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其他的我都不要了。」若爽握著燁翰的右手,貼著清玉的嬌顏,泣不成聲地說著。她已經失去過一次了,她不想再讓這個為她做了這麼多,費了這多心思的男人也離開她。

「皇上,箭上的毒老臣已經用針灸逼出來了,可能還會有一點點殘餘。老臣要給你拔箭了,你一定要挺住,箭頭差不多偏近后心房,會很疼的。老臣不敢給你刺昏穴,老臣怕……怕皇上會一睡不醒,您,您只能睜著眼,您能忍著痛么?」鄭萌輕吁了口氣,目光嚴肅而凜然,表情顯得無比的鄭重,卻是頗多顧慮一般,將現下的情況如實地說了出來。

「爹,你一定能保證皇上可以平安無事的,是不是?」若爽聽著這話,卻覺心好像漏掉了一拍,一臉吃緊地看著鄭萌。

「老臣只有一半的把握。實話跟娘娘說,箭頭靠近后心,稍有不慎,可能會大出血。可是如果再不拔的話,箭上的毒會蔓延到五臟六腑,到時候就真的是大羅神仙也難救了。不過,老臣一定會儘力而為的。」鄭萌亦不隱瞞,面色略顯沉重和蕭冷。

若爽肩膀顫抖了一下,深深地吸了口氣,咬了咬牙,目光泫然驚悸地看著鄭萌,凝玉的容顏上是黯黯的輕愁與彷徨,忐忑不安地拽緊了衣袖,心裡頭好像塞了只刺蝟一樣難受。

「小爽……」燁翰微微地吐了口氣,原本安寧的表情也變得惶郁起來,目光憐憐地看著若爽,凄凄一笑,「如果,如果我,我沒有挺得下去,你,你答應我……好好,好好地活著,好好地照顧我們的孩子……」

「不,我不答應你,我不要答應你。」若爽抿了抿唇角,閉著眼,沉沉地吁了口氣,「不能有如果,沒有如果,這次輪到本宮命令你,你要活著,你必須活著。我們的孩子,他不能沒有父皇。你一定可以的,你是天命所歸的君主,那麼多難關你都闖過來了,這一關,你一定可以的。」

言畢,若爽已經屈了身子,清甜的嬌唇覆上了燁翰的唇角,眸子里閃爍著一絲篤定與決然。燁翰有些獃滯地看著若爽,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拒他於千里之外的女子有一天會這樣奮不顧身,這個曾厭惡憎恨他的女子有一天會為她留這麼多的眼淚。

「皇上,娘娘,老臣要開始拔箭了。」鄭萌面色清寥而肅穆,目光炯炯地看著二人。若爽緊緊地握著燁翰的手,忍住了眼中的淚水,咬了咬唇,含笑看向燁翰。燁翰亦是一臉從容淡定地看著若爽,嗯了一聲:「拔吧。」

鄭萌已經用白布纏了手掌,一臉慎重地看著燁翰,握住了插在他後背心的那支箭羽,咬了咬牙,捏成的拳頭緩緩握緊。燁翰的面色亦是有些蒼白,瞳眸里有一絲緊張與忐忑。若爽只覺得呼吸都變得粘稠起來,空氣里浮動著冰涼的氣息,一點一點像她包圍了過來。

驀然間,一道森冷的寒氣從殿外直撲而入,守在一旁的榮貴啊地一聲尖叫:「小心。」清寂蕭落的大殿里,一道紫褐色的身影沖了進來,手中握著一把長劍,直直地朝著燁翰和鄭萌刺了過來。

若爽面色一冷,眼中閃過一絲清光,纖纖素手一翻,身子一個側擺,手腕一圈,已經抵住了那衝鋒而來的長劍,迅步地往前一移,左手跟著向前一遞,一掌向著紫衣人的肩頭按了過去,帶起一陣寒光,紫衣人踉蹌著往後一退,眸子里閃過一絲驚懼。

「爹,拔箭。」若爽回頭看了鄭萌一眼,鄭萌嗯了一聲,攝住了心神,目光炯然地看著神色猶疑的燁翰道:「皇上,不要分心,老臣要動手了。」

燁翰吁了口氣,一面閉上了眼睛,眼前輕舞飛揚的一團身影漸漸地縮成了虛無的焦距。榮貴目瞪口呆地看著與紫衣人大打出手的皇后,全然沒有想到,這個靜婉賢淑的皇後娘娘居然是深藏不露的武功高手。

紫衣人氣急地看了若爽一眼,身子一個翻滾,迅猛無比地向著鄭萌再次遞劍過去。若爽一個斜翻,手中白綢一甩,已經扣住了紫衣人的劍身,左手吸住了桌上的一盅茶水,往上一提,茶水沿著白綢順勢而下,若爽右手掌風一推,那茶水凝成一道銀白色的光刃,嗖地一聲沖射了出去,直直地貫穿了紫衣人的手腕,射進了她的左肩。

紫衣人身子往後一退,嚶嚀了一聲,左肩啪地一聲,漸起一陣濛濛的血霧來。紫衣人憤憤地看了若爽一眼,咬了咬牙,調轉身子,宛若一隻紫色的蝙蝠一般飛了出去,融入了殿外瀟瀟靡靡的蒼涼夜色里。

與此同時,一聲清亮刺耳的噗聲傳入了若爽的耳膜,緊接著是燁翰啊地一聲痛呼,彷彿有一把重鎚狠狠地在若爽的心裡也跟著敲了一記,瞬間崩裂。

回首,是飛濺而起的血花和燁翰癱軟無力的身子,那一雙滿含希冀的眸子漸漸地失去了瞳影,唇角邊有無力輕淺的笑意蕩漾開來。

「翰哥,翰哥。」若爽一臉驚慌失措地看著滿身是血的燁翰,聲音沙啞而語,大聲地痛哭起來,一邊抓著他的手,「你說過你挺得下去的,你說過要照顧我一輩子的,這一輩子才走了這一點路,你就……你起來,你給我起來,剛剛你還說捨不得的,你說捨不得的。張燁翰,你給我起來,起來……你怎麼可以這樣子,怎麼可以這樣子,我好不容易才喜歡上你的,好不容易才喜歡上你的,我討厭你,我恨你,你這個言而無信的偽君子,你這個卑鄙可恥的小人,你這個說話不算話的狗皇帝。」

悲惶幽涼的哭聲重重縈繞於內殿之中,一如這無邊夜色的清涔孤寂。若爽緊緊地握著他的手,深深地埋著頭,纖弱的肩膀在虛空中藹藹抖動。

曾經,她一度厭惡地推開這一雙想要溫暖她的手,而如今握在手中,那一雙手已經沒有了往昔的執著和火熱,她一直以為,她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即便是他費盡所有的心思,她的心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可是這一個夜晚,她才發覺,這個男人不知不覺間在她的生命里演繹著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當他奮不顧身地為自己擋下所有的危險,當原本要穿過她胸口的毒箭射穿他的背心時,她才察覺到,原來死亡是這麼的恐懼和迫近,即便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也難逃死神的光顧。

或許從一開始,她就忽略了他在自己心中的位置,不是沒有,只是潛藏得太深太深。她一直固執地認為燁澤才是她宮闈路上的一縷明光,輕柔地指引著她追尋探究的方向。而燁翰,更多的時候就像天上的一輪冷月,在幽幽的夜色中,默默凝然地為她照亮一方寸土。

而今,這一輪冷月在這凄涼幽深的夜色里落落地沉寂了,讓她有些緩不過氣來。她一直不屑一顧的帝王之愛就這樣默然流逝,看著他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她才知道他在自己的心裡已經有了沉甸甸的分量,那樣的年華,那樣的時間,曾有這樣一個偏執深情的男子,愛她如生命。

纖長的手指中,那一隻溫暖寬厚的手掌冉冉地動了一下,那個沉沉入睡的男子赫然打開眼來,唇角勾起一絲狡黠調皮的笑意,暖暖如艷麗明黃的向日葵。

若爽吸了口氣,目光有些驚愕錯然地看著燁翰,憂傷的面龐上斂起一絲懊惱,又羞又氣地看著燁翰,哽哽出聲:「你……你……你這個狗皇帝,沒事你裝什麼死,很好玩嗎?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剛才要嚇死我了,你這個混蛋。」一邊說著,甩開了燁翰的手,氣悶地背過了身去,一邊掐了他的手腕一下。

「狗皇帝,那你是什麼?狗皇后么?」燁翰沖淡地笑了笑,俊逸的面龐是一片凝祥的甜蜜。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若爽吁了口氣,眸子里有閃過的清光敘敘而動,一臉好氣地看著燁翰。

「娘娘,皇上已經沒有性命之虞了,體內的殘毒也全都清除乾淨了,娘娘大可安心。只是這半個月得好好地靜養才行,身體需要好好進補才是。」鄭萌捋了捋鬍鬚,一邊掏出了手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剛才那一番折騰,也確是讓他勞心不已。如今燁翰平安無事,他也算是鬆了口氣。

「嗯,我明白了。謝謝你,爹。」若爽歡心一笑,似水輕柔地看著鄭萌。鄭萌略略地怔了一下,目光清靄凝然地看著若爽,恬然一笑,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她這樣喚自己為父親,沒有任何的埋怨,沒有任何的不解,父女之間的那一份心有靈犀渾然天成,他們第一次這樣心平氣和地談話。

「娘娘無須客氣,這是老臣應該做的。夜深了,老臣就不打擾娘娘和皇上安歇了,告辭。」鄭萌一臉溫淡地看著若爽,已經收拾了藥箱,起身告辭。

若爽嗯了一聲,一面又吩咐了榮貴將鄭萌送出宮去,派了幾個侍衛隨行護送,這才安心釋然。內殿里,便只剩了若爽與燁翰二人。

若爽自行低了頭,一面將床上染了血的紗布收好,自去取了一套乾淨的衣衫來,又打了熱水過來,拿起毛巾,幫著燁翰清洗身子。

這樣安寧靜謐的氣氛,這樣溫馨恬然的感覺,這樣清雅蕭韻的夜色,燁翰一臉滿足地看著眼前的如花美眷,心裡卻是說不出的舒暢。此時此刻,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她亦不是六宮之首的皇后,燈下搖曳的燭火,是最默契的心有靈犀與心心相印。

若爽眸光里閃過一絲清憐,悠悠地看著他後背上的那一道箭傷,咬了咬牙,輕輕地吁了口氣,小心地將藥粉撒了上去。

燁翰的身子顫抖了一下,劍眉揪成一團,發出一聲輕微的呼聲。

「我弄疼你了么?很痛是不是?」若爽右手跟著一顫,有些忐忑不安地看著燁翰,一面將藥瓶放到了一旁,聲音里透著一股清幽。

「小爽,告訴我,這是真的么?我不是在做夢嗎?」燁翰搖了搖頭,目光炯炯,神色有些無措,「你在為我哭,為我傷心,這都是真的,不是幻象是不是?」一面說著,燁翰握緊了若爽的手,像個缺乏安全感和恐慌的孩子。

若爽緩緩地吁了口氣,眸光清潤而祥軟,她沒有想到,這個年少天縱,犀利非常的英武帝王在愛情面前竟然是這麼的脆弱和不自信。與此同時,心裡生出一股凄惻的廖寂來,這個男人的感情,曾被她踐踏,曾被她忽略,以至於在自己為他做這麼多的時候,他竟然是那樣的恐慌和不可置信。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傷他這麼深,那個一直用真心對待自己的男子,那個一往情深的倔強少年,那個千方百計想要討她歡心的痴心人,須臾間,他們險些便是生離死別的痛苦和陰陽相隔的遺憾。

好在,老天總算憐惜她,沒有將她最後僅存的一絲渴望奪走。這一個夜晚,她已經決定,此生此世,都要和這個男人攜手相伴,風雨無阻。不管朝堂是多麼的艱險困苦,不管外面的局勢是如何的動蕩不安,她都要陪在他的身邊。

他張燁翰,是她要扶持到老的良人,是她要用生命去珍惜的男子,是她要用真心去關愛的夫君。從今以後,她的生命里,不會再有其他的人,她的生命,只為他一個絢爛妍開,她的愛情,亦只為他一個人沉淪陶醉。

「這些都是真的,翰哥,你沒有做夢,是我,是真實的我。」若爽凝然一笑,緊緊地握著燁翰的手,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一面貼著他火熱的胸膛,圈住了他的脖子,輕輕地道,「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對我這麼用心,對我這麼好,我還那樣對你,從來就沒有回應過你的感情。我以為自己清心寡欲,以為我和你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可是剛才看到你差點就要離開我的時候,我才知道,你在我心裡已經生根發芽了,才知道你原來是這麼的重要,這一箭,射傷的不止是你是的心,也射穿了我的心,射醒了我的感情。翰哥,我喜歡你,我真的喜歡你。」

「小爽,你是認真的么?你真的是認真的么?」燁翰有些激動地看著若爽,不確信地道,「我不希望你僅僅只是同情我才這麼說,我不需要你這樣的施捨和憐惜。我要的,是一份純粹的愛情,你確信這些都是你的心裡話嗎?我不要你的心裡,還有別人的影子,我要你的心裡,只有我,唯有我,再無其他。」

「這是我的心裡話,此時此刻,我的心裡只有你。我不是個冷血動物,你為了我做了這麼多事情,我有心有感情的。你是我的夫君,我的心,只能屬於你,還能屬於誰了?」若爽嘆了口氣,目光盈盈地看著燁翰。即便她的心裡曾有一段割捨不去的愛情,可是她也知道,是該放手的時候了。

這巍巍深宮裡,只有他才是自己可以依靠的力量,這漫漫的人生路,陪伴她走下去的只有這個少年帝王。更何況,他還是自己肚子孩子里的父親,縱算心中有千般不舍和眷戀,她也只能選擇放手。

曾經那個溫潤如玉,謙謙俊朗的白衣少年終成了少女浮光掠影的一場春夢,香散夢涼,他們終是一段回不去的過往了。更何況,如今的他和自己,已是天各一方,即便看著同一輪幽月,卻已不復青春韶華時的心境,他們已經站在了緣分的兩端,越行越遠,終有一天,化為成長的陣痛,過去了,便永不回來。

生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她清楚的明白,自己的命運從今以後與這個男人緊緊相連,他生,她活,他死,她亡。她要與他攜手而行,開創盛世江山,看錦繡繁華,走向不可預知的未來。天荒地老,這一輩子,她深深地明白,這個男人已經在她的心裡刻下了不可磨滅的印痕。

疏雲澹月,沉醉清風,良夜沉沉,他們是世間最幸福溫馨的一對。

燁翰因得背心受了傷,是故只能側卧著在床上躺下,左手撐了下顎,目光融融地看著一旁端坐的若爽,滿足而欣慰。這一刻,他期許了很久,他們終於可以親密無間地坐在一起,再也沒有隱瞞和芥蒂。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所謂的幸福,終不過如眼前這般明暖舒心吧。

「時間不早了,休息吧,來,上床。」燁翰微微地笑了笑,語氣中是滿滿的關切,一面已經掀開了被子一角。若爽面色有些窘迫,不好意思地看了燁翰一眼,搖了搖頭道:「別,不用了。你身上還有傷,我怕擠著你,我在椅子上靠一會就好了。」

「上來。」燁翰的面色微微一沉,眸光變得熾熱起來,如炬地看著她,語氣中帶著強迫和命令,「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要這樣躲著我么?剛才你說的那些話,只是為了安慰我么?你,你根本就不喜歡我是不是,朕說過,朕不需要你來施捨。」一面說著,燁翰握緊了拳頭,面色已經斂了一絲惱意。

「我沒有安慰你,我是認真的。我只是,只是一時間還不大習慣。我怕我睡著了會弄疼你的傷口。」若爽抬起頭,一邊解釋起來。

「誰弄疼誰還不一定了,上床。」燁翰促狹地一笑,右手已經圈過了她的脖子,將她帶進了懷裡,閉了閉眼,一臉的怡然自得,輕吁了口氣,「我們也算是一起經歷過生死了,小爽,我不想讓自己的心裡有什麼遺憾,你明白么?我喜歡你,我想珍惜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刻,不要害怕,不要排斥好嗎?」

「我沒有害怕,更沒有排斥。我說的話,也全都是認真的。」若爽幽幽地嘆息了一聲,伏在他的胸前,有些悵然地說著,「我不否認,曾經我是真的很討厭你,排斥你。可是那些都已經過去了,如今的我,是真心真意喜歡你的。我只是沒有底氣,你是九五之尊,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我們之間有著太多的障礙了。燁翰,你可以保證你的心裡只有我么?」

「當然,我可以保證。」燁翰昂著頭,說得鄭重其事。

「別說得那麼快,你可是皇帝。我不是什麼單純的少女,這種話,哼,你以後肯定還會對其他的妃嬪說的。」若爽無趣地白了燁翰一眼,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你就對朕這麼沒有信心么?天子一言,可是一諾千金的,君無戲言,你沒有聽說過么?」燁翰蹙了蹙眉,一邊颳了刮若爽的鼻子。

「一諾千金,那是相對於江山而言,可是後宮這麼大,皇上何以做到君無戲言了。今天晚上皇上懷中的是臣妾,也許明晚,龍床上的人便是淑妃了。」若爽自嘲地笑了笑,眸子里漾起一絲淺淺的哀愁來。

她知道,她本不該要求這麼多的,天子的身邊,從來就不會缺女人的。明知道當了皇帝的女人是不可能一人獨享他的寵愛的,可是只要一想起他的身邊還有那麼多鶯鶯燕燕,她的心裡就如鯁在喉,這樣的想法本不該有的,可是她就是忍不住這樣想。

「你是在吃淑妃的醋么?」燁翰狡黠地一笑,目光曖昧地看著若爽。

「臣妾知道自己沒有這個權利,臣妾身為六宮之首,就該懂得雨露均沾,後宮和睦的道理,哪敢吃醋。皇上想要翻誰的牌子,那還不是皇上的權利么?臣妾有什麼好說的,臣妾能做的,就是維繫後宮的和平安寧,做一個賢良淑德的好皇后。」若爽唇角揚起一絲無力的苦笑,語氣中帶著一絲酸酸的埋怨。

「那朕就為你解散後宮,從此三宮六院,只你一人如何?」燁翰半帶戲謔地笑了笑。

「好啊,皇上真的捨得這麼做么?」若爽淡淡一笑,坦然地看著燁翰。「你倒還真是不謙虛,就不怕背上千古悍婦的名聲么?朕的後宮都解散了,這皇宮要成什麼樣子了,不是要被世人笑話么?」燁翰臉上依舊是戲謔的笑意,一臉調侃地看著若爽。

「臣妾知道皇上是說著玩的,所以才這麼說的呀。臣妾還真能存了這樣的心思么?臣妾什麼也不求,只求著皇上,若是以後不再愛臣妾了,心裡還能保留著今晚發生的種種,那麼臣妾留在這宮中,也算是無憾了。至少,我們這一生當中,還有可值得回憶的東西。後宮里的女人,怕的是到死了連回憶也沒有。既然決定了和皇上在一起,臣妾也做好了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的準備。只是臣妾還是奢侈地想著,這一天可以晚一點來,那麼臣妾死的時候,也可以多些回憶。」若爽凄凄一笑,言語之間是無盡的荒涼。

「朕沒有和你說著玩,朕是認真的。朕一定會為你解散後宮的,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燁翰一臉慎重地看著若爽,信誓旦旦地道。

「是么?那到時候再說吧。」若爽懶懶地回答著,閑散一笑。

「你不相信朕么?」燁翰的眸光變得深沉起來,英睿的面龐上閃過一絲決然,「我張燁翰對天發誓,他日我若變心,必定江山不穩,眾叛親離。如此,你信了么?」

「皇上。」若爽的心一沉,有些駭然地看著燁翰,「臣妾沒有別的意思,只要皇上的心裡能夠有臣妾的一點位置,臣妾就心滿意足了,真的,皇上是天子,三宮六院是人之常情,臣妾不是那樣不明事理的人。」

「後宮佳麗三千,在朕的心裡,都沒有你分毫。朕的心裡,只能有你的位置,不能再有其他人的,你明白么?朕要給你全部的愛,朕要把整顆心都交給你,朕,只屬於你一個人。朕從今以後都不會再納妃了,等局勢穩定下來,其餘的二妃朕也會把他們遣散出宮的。朕知道,朕對淑妃可能讓你有點誤會了。朕現在還得依靠她,你明白么?如今國庫並不充盈,李建章差不多掌控了大梁大半的商業,朕,現在還動不了他,只能和他虛與委蛇,所以,淑妃是個關鍵,朕還要靠著她,慢慢地將李家的錢財一點點奪過來,還要名正言順,不讓人落下話柄。」燁翰目光柔軟地看著若爽,娓娓地道出了他與淑妃的利害關係。

若爽的面色有些發白,身子顫抖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燁翰,語氣有些疏然:「所以,皇上現下對淑妃的那些柔情蜜意都是假的,皇上沒有愛過她?」

「朕不可能對覬覦我大梁江山的任何人有感情。」燁翰冷笑了一聲,瞳孔里閃過一絲精光,「朕同淑妃做戲,她又何嘗不是在跟朕演戲了。她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朕不是個昏君,哪些人有怎樣的居心,朕都一清二楚。朕只有讓淑妃先輸了自己的心,朕才有一擊即中的機會。所以,以後朕若有什麼對淑妃太過親昵的地方,你都不要放在心上好么?小爽,你願意相信朕么?」

若爽有些恍然若失地看著燁翰,心裡頭亦是閃過一絲難言的滋味,目光複雜地看著燁翰,咬了咬牙,點點頭道:「不管皇上做什麼樣的決定,臣妾都會支持你的。臣妾明白的,有時候成大事,是需要一些手段的,雖然皇上這樣的手段,臣妾站在女人的立場上而言,是不大能接受的。不過皇上都跟臣妾這麼坦白說了,臣妾當然願意相信皇上的真心了。」

「小爽,你能這麼體諒我,我就安心了。你放心,這樣的日子不會很久的,頂多兩年,到時候朕的後宮,為你而榮,只有你一人。到時候我們就真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了,那個時候,我們的孩子也有一歲多了吧,我們一家人,幸福安康地生活在一起。」燁翰一邊將若爽擁緊,側頭在她的額上親吻了一下。

若爽亦是一臉滿足恬然地窩在他的懷裡,安心地閉上了眼睛。這樣溫暖的懷抱,這樣直白的坦露,這樣乾淨的談話,讓他們不再變得陌生,不再隔著太多太多的阻礙。他的火熱,他的坦白,他的率性,他的直接,就這樣毫無保留地呈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帝王之家,總會有太多的無可奈何,能夠得到他這樣的疼愛,能夠讓他願意放棄自己的生命來守護她,能夠以他的江山發誓一表他對愛情的忠誠,這樣直爽純粹的帝王,她還有什麼好奢求的了。他給她百分百的愛,她亦回報他滿滿的愛。

翌日早朝,榮貴以皇上偶感風寒為由,打發了前來早朝的一眾朝臣。眾臣一時間也別無他想,沒有任何的異議。畢竟,在這個明光艷影的新年裡,年少天縱的少年君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成了龍椅上的獨權象徵,以雷厲風行的架勢懲處了左相一黨,隻手遮天的左相黨元氣大傷,垂簾聽政的太后也黯淡了昔日厲冽絕狠的風華。

早早的,若爽便醒了過來,看著燁翰睡得正香,自不好打擾了他,下了床,穿好了衣服,吩咐了榮貴今天要做的事情,便回了鳳儀宮中。

一夜未歸,鳳儀宮中的一干人等已是焦慮萬分,墨荷和容玉早早地守在了庭院里向外頭張望,遠遠地瞥見了晨光中淺淺而來的素衣女子,高貴雍容,氣度不凡,眉梢眼角帶了幾分甜膩的笑意。

「娘娘,奴婢總算把你給盼回來了。」墨荷急急地迎了上去,一臉憂心地看著她,「這一夜你都去哪裡了,可是把奴婢們給急壞了。去了龍霄殿,都讓貴公公給趕了回來。」

「急什麼,本宮現在不是好好的回來了么?昨夜裡陪皇上去了民間看燈會了,在外頭歇息了一晚。」若爽淺淺一笑,緩步姍姍地進了大殿之中。

「雲茉姐姐沒有跟娘娘一塊回來么?」墨荷哦了一聲,一邊敘敘地問道。若爽身子顫抖了一下,一臉驚愕地看著墨荷:「怎麼,雲茉還沒有回來么?」

「自然是沒有的了,奴婢還以為雲茉姐姐跟娘娘在一塊了。不久前,上官大人來了我們這裡,問起雲茉姐姐的情況了。知道雲茉姐姐不在,立馬變了臉色就離開了,看樣子像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一樣。」墨荷搖了搖頭,言語之間帶著一股輕愁與靡傷。

「雲茉。」若爽原本歡喜寧和的心一下子沉重了起來,她只顧著自己高興,卻是把雲茉給忘了,昨夜走得太過匆忙,那個突然出現的鬼尊絕非泛泛之輩,以雲茉一己之力,要打贏他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而上官涼和吳中兩個人也都安然無恙地回來了,何以雲茉還沒有回來,一股不祥的忐忑湧上了心頭,若爽面色一變,回了內殿之中換上了一套乾淨的衣裳,命了容玉前去傳話,召上官涼前來鳳儀宮中問話。

半個時辰后,上官涼才來了鳳儀宮,一身侍衛戎裝,神色略顯疲憊和焦慮,不復往日的威武傲然,瞳孔也沒有了從前的那份精氣與犀利,頹廢而懊喪。

若爽不想昨夜的事情走漏了風聲,遣散了殿中的一干人等,全都留了外邊看守,目光清然淡漠地看著上官涼:「雲茉了,她怎麼沒有和你一塊回來,她人去哪裡了?」

「屬下不知道。」上官涼低著頭,冷冷地回應著,語氣蒼涼而肅寂。

「你怎麼會不知道的,昨夜裡本宮帶了皇上回了宮之後,就只有你和吳將軍還有雲茉留在那裡了。如今你們兩個大男人都回來了,怎麼雲茉會沒有回來,你告訴本宮,雲茉到底去了哪裡?」若爽語氣變得急促起來,一臉緊張地看著上官涼。

「屬下真的不知道。末將和吳將軍的這一條命也是雲茉姑娘救回來的,當時末將和吳將軍都不敵鬼尊,是雲茉姑娘突然出手,用七星毒制住了鬼尊,末將和吳將軍這才得以脫身。之後雲茉姑娘和鬼尊去了哪裡,末將就真的不清楚了。」上官涼一臉清蕭地看著若爽,娓娓地將昨晚上的事情經過大致地說了一遍。

若爽卻是聽得出了一身冷汗,有些鄙夷地看著上官涼:「你們兩個大男人先回來,留了雲茉一個人在那裡斷後,你怎麼好意思的。你就不知道躲在暗處跟蹤追查他們嗎?你就這麼放心雲茉一個人留在那裡?」

「是她自己讓我們先走的,她那麼有本事,可以對鬼尊下毒,屬下想,她自然也有本事脫身的。娘娘和雲茉姑娘都是這樣厲害的人物,想必,這點小困難應該還是難不倒娘娘和您的丫鬟的,不是么?」上官涼輕哧了一聲,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你……」若爽一臉氣急地看著上官涼,恨恨地一甩衣袖,「如果雲茉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話,本宮不會放過你的。」

「如果她出了意外的話,我也不會放過你的。要不是你殺了鬼尊的弟弟,怎麼會引得鬼尊出來。娘娘這個時候才想起雲茉的安危來,是不是太遲了點。也許,雲茉失蹤了,正合了某些人的心意,因為她知道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上官涼麵色亦是陰鷙冷冽得可怕,厲聲地吼道,目光憤憤地看著若爽。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本宮告訴你,雲茉是我在這個世上最親的人,她比我的親妹妹還要親,誰要是欺負了她,本宮一定不會讓他有好日子過。上官涼,你真是枉為一個男人,在她最需要幫助和支持的時候,你居然丟下她一個人不顧,你不值得雲茉對你那樣死心塌地的付出。本宮有時候真的不明白,如果你喜歡關心她的話,為什麼還要那樣傷她的心,和淑妃走得那麼近,本宮也很想知道,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你懷疑本宮,本宮也同樣懷疑你,誰知道昨晚上的那些殺手是不是前朝的餘孽,要知道,當時皇甫羽瑤和鬼面就是勾結在一起的。」若爽疾言厲色,素玉的容顏上是滿滿的倔傲與清冷。

「你調查我?」上官涼麵色一緊,目光咄咄地看著若爽。

「本宮才沒有那個興趣,是你自己跟雲茉說的,是你把屢次出手救你的她當成了皇甫羽瑤,本宮才知道,原來上官大人和皇甫一家還有這樣的淵源。」若爽有些好氣地白了上官涼一眼,愈加覺得這個男人蠢鈍愚昧,後知後覺。

「你,你說什麼?雲茉才是真正救我的人?這……怎麼會這樣?」上官涼搖了搖頭,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若爽一眼,捏了捏拳頭,面色青紫地走出了大殿。

若爽目光惑然地看著上官涼,緩緩地吁了口氣,眸子里閃過一絲清冷的絕然,腦海中似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原本不過是幾句簡單的爭執,而這爭執里,卻隱藏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流水淙淙,天寒氣冷,城郊外的一處水灘前,一襲杏黃衣衫的女子背著一名褐色青衫的男子一深一淺地從水中漫步而出。晨曦的光芒輕柔恬淡,帶著一股幽幽的清寒,旭日的餘光灑在女子秀麗靈巧的臉蛋上,平添了幾分動人的風韻。

雲茉一邊甩了甩臉上涔冷的河水,重重地吁了口氣,尋了一處大石旁,方是將鬼尊放了下來,閉了眼,懶懶地舒展著身子,盡情地呼吸著清晨的新鮮氣息。

休息了片刻,方是起身去了後邊的山林里撿了些柴禾回來,又尋了一處岩洞,在裡頭生起了火,將自己的衣服烘乾穿上。

雲茉吁了口氣,目光瀟瀟地看著安靠在大石下的青衫男子,那個傳言中嗜血好戰的鬼尊竟不過是個和自己年歲相仿的清秀少年,褪去了臉上的那一層面譜,宛然是一個斯文俊秀的鄰家小哥,身上依稀還有稚氣未脫的影子。

「一下子就天亮了,我現在還沒有回去,娘娘一定擔心死了。」雲茉輕吁了口氣,淡淡地瞥了鬼尊一眼,咬了咬牙,「不管他了,是死是活,看他的造化了,我們本就冰火不同爐,正邪不兩立。」

這樣一想,雲茉打定了心意便要離開。剛邁出幾步,便聽得鬼尊嗚嗚一聲,身子猛力地顫抖了一下,一陣白光從他的體內震懾了出來,發出轟地聲響,口中一口熱血噴涌而出,整個身子不斷地顫抖,整張臉開始抽搐。

「走火入魔了。」雲茉面色一變,疾步走到他的面前,右手伸指一點,封住了他的穴道,當即盤腿而坐,面色清寒幽冷地看著鬼尊,雙手成掌推開,在空中一圈,劃了一道圓弧,右手連連地在鬼尊的天靈蓋上拍了三下,一波碧綠的澄光冉冉不絕地注入了鬼尊的體內。

驀然間,鬼尊睜開了眼睛,瞳眸里閃過一絲嗜血的紅光來,身子騰空而起,右手衣袍一揮,打在了雲茉的肩膀上,雲茉踉蹌著往後一退,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見得眼前人影飄忽,鬼尊已經閃到了她的跟前,右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目光寂滅陰冷地看著雲茉,一臉的戒備和煞氣。

「你真卑鄙,剛才要不是我,你早就走火入魔,血脈逆行而亡了。」雲茉一臉氣憤地看著鬼尊,玉牙緊咬,冷冷地瞪視著鬼尊。

鬼尊微微地眯了眯眼,頎長纖瘦的身子在晨曦的光華里隱隱綽綽,蕭清而漠冷,身上散發著一股與他年齡和相貌不相稱的幽寒氣息,清俊的面龐上是一種憤世嫉俗的蒼涼與冷幽。

雲茉有些驚駭地看著眼前這個冰冷漠寒的少年,很難想象這樣一位溫情如玉的少年為何會有著這樣強大的殺氣,他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讓他對世間的一切如此仇視和憤慨。

緩緩地,鬼尊放開了雲茉的肩膀,目光裡帶著戒備,狐疑地問道:「為什麼要救我?你有什麼目的?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麼。」

雲茉嚶嚀了一聲,一邊揉了揉肩膀,不悅地看了鬼尊一眼,哼了一下:「我也很想知道,我腦子裡在想些什麼,鬼使神差地居然救了你。像你這樣殺人如麻的大魔頭,我應該殺了你才是。」

「你有這個本事么?」鬼尊輕嘲一笑,下意識地撫了撫臉面,右手微微一顫,瞳眸里閃過一絲幽寒,厲色地看向雲茉,「我的面譜了?哪裡去了?快說。」一面說著,伸手又向雲茉的脖子抓了過來。

雲茉側身一閃,目光清清凄凄:「我怎麼知道,我把你救上岸之後,你就是這個樣子,也許,是被水沖走了吧。怎麼,沒有面譜你就活不下去了嗎?」

「這麼說,你看到我現在的樣子了。」鬼尊悠然而立,聲音清啞而肅冷,下意識地捏緊了拳頭,「凡是看過我真面目的人,都已經不在這個人世上了。」

「你想殺我么?」雲茉淡然一笑,一臉無懼地看著鬼尊,微微地撇了撇唇角,「那還等什麼,反正像你這種絕情無義的人,跟你說什麼道理也是沒有用的。你動手吧,反正,反正我現在活著也沒有什麼意義,死了之後,也算是一了百了。」

一邊說著,雲茉已經閉上了眼睛,安寧從容,寫意幽雅。腦海里閃現的是昨夜裡同上官涼訣別的一幕,他受傷痛憤的表情,他咄咄傷心的質問,他寂滅冷涼的眼神,就像一把穿心的箭,狠狠地釘在了她的心口上。只要一想起來,就會覺得疼痛無比。

她也是個小女人,她也有著少女懷春的情思,她也渴望著有一個溫暖的臂彎可以讓她依靠,她也希冀著自己心愛的男人可以溫柔小心地將她呵護在身邊。那寂寞冷涼的宮闈里,龍霄殿外邊那一抹瀟洒清逸的玄青色是她心底的一顆硃砂痣。

她也不明白,為何獨獨對上官涼動了那樣深的心思,他沒有惠王那樣細膩溫柔的情懷,亦沒有皇上那樣的俊武神朗,也不如吳中那般卓絕超然,可就是那樣一個冷清蕭然的男子,那樣一個不解風情的男人,偏偏撥動了她少女的心弦。

鬼尊眼底泛起一片犀冷的深寒,右手一爪,便向著雲茉的心口抓了過去。雲茉身子微微一晃,忽如一灘軟泥一般,斜斜地倒了下去。鬼尊的神色一變,變爪為掌,輕輕一環,已經攬過了她的窄肩,溫香如玉,佳人如月,就那樣安寧靜謐地窩在了他的懷裡,嫻雅湉湉,吐氣如蘭。

那一刻冰冷的心在這一瞬間有了一些溫熱,鬼尊面色清蕭地看著懷中的玉人,淡冷的清眸里閃過一絲藹藹明光。

福來客棧。鬼尊帶了雲茉在客棧里找了一間房且做休息,又讓店小二去請了大夫過來為雲茉看診。那個陰厲絕狠的魔窟鬼尊儼然是一位俊秀清雅的儒生,一身乾淨的淡青衣衫,眉清目秀,庄雅氣清,舒心安適。

「這位相公,你家小娘子是染上了風寒,加上又落了水,所以才發燒不止的。老夫這就回去給你們開兩貼葯,喝了之後就沒事了。」大夫匆匆地替雲茉把脈,一下子便瞧出了源頭,愜意地對著鬼尊笑了一下。

床上的雲茉聽得那大夫稱自己是鬼尊的小娘子,撐起了身子,虛弱地道:「大夫,我,你誤會了,我和他……」

「有勞大夫你了,我一定會按照你開的藥方照顧我家娘子的。這是銀子,煩勞大夫回去開藥了,小二,麻煩你跟大夫走一趟,替我把葯抓回來。」不等雲茉解釋清楚他們之間的關係,鬼尊已經將大夫送到了門外,一面又吩咐了店小二隨大夫前去取葯。

店小二得了小費,自然是歡喜地應了,當下領了大夫出了客棧,一路去了。鬼尊一面將房門關好,唇角揚起一絲淺笑,聽著店小二和大夫都誤會了他和她的關係,他的心裡竟有一絲莫名的甜蜜。

「為什麼不殺了我?」雲茉冷著臉,有些氣憤地看著鬼尊。

「本尊雖然殺人如麻,可是不會對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下手的。你這麼想死么?本尊偏要留著你在這世上受苦。」鬼尊一臉傲漠地看著雲茉,輕輕地哼了一聲。

雲茉悠揚地笑了笑,目光清融地看向鬼尊,吁了口氣:「看樣子,你的心腸也並不見得那樣壞,總算你還講點情意。」

「留著你,對本尊來說還大有用處,本尊還要靠著你,找皇後娘娘報仇了。」鬼尊邪魅地一笑,眸光裡帶著一絲戲謔。

「你想利用我來威脅娘娘,你休想。」雲茉面色一陣蒼白,捏了捏拳頭,掙扎著便要坐起身來。

「你現在身體很虛弱,最好不要亂動,乖乖地給我躺在床上。」鬼尊一邊按住了雲茉的肩膀,捏著她的下顎,一臉清寒地看著她,「你要是不想我馬上就去找你的娘娘報仇的話,最好給我聽話,明白了么?」

雲茉緩了口氣,忽而抿唇一笑,一臉曖昧地看著鬼尊,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鬼尊一臉愕然困惑地看著雲茉,冷冷地道:「你笑什麼?」

「你這個樣子看起來,真的是個白面書生,偏偏還要在人面前裝兇狠,你不累么?」雲茉敘敘地看著他,調侃起來。鬼尊面色一窘,捏了捏拳頭,再次扣住了雲茉的脖子:「本尊警告你,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樣,不然我一定不客氣,你最好收回剛才那句話,否則的話我會讓你後悔的。」

「說出去的話怎麼能隨便收回來,我不明白,你這個樣子挺好的,為什麼要把自己那樣封閉起來,你……」雲茉深吸了口氣,一臉困惑不解地看著鬼尊,她很難將眼前這個斯文俊秀的少年與傳說中的那個嗜血如魔的鬼尊聯繫起來。

「不要裝出一副你很了解我的樣子,我喜歡是什麼樣子,這是我的事情,跟你有什麼關係。」鬼尊一臉的不屑和輕佻,緩緩地鬆開了雲茉的脖子,目光里閃過一絲戲謔,神色也變得曖昧起來。

「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你,你想怎樣?」雲茉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身子,一臉戒備地看著鬼尊。

「其實,你當了我的小娘子的話,也是不錯的。要是讓外面的那些所謂名門正派知道堂堂千門的女弟子跟了魔窟的人,你說他們會怎麼想?」鬼尊雙手抱胸,蠕蠕地開了口,言語之間帶著一股輕嘲之意。

「如果嫁給你,能夠讓你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的。」雲茉出人意料的回答卻是讓鬼尊一怔,原本的那些侮辱嘲諷之詞卻是怎麼也說不出來了,只是冷冷地凝視著雲茉,冷冷地看著這個無視他權威的女子。

多少武林正派人士想要取了他的性命,他鬼尊在世人的眼裡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大魔頭,從他出生的那一刻,他就被貼上了魔尊的標籤。而眼前這個扶風弱柳的纖纖少女,卻在自己危難的關頭救了自己一命,現下還可以像朋友一般和他打趣鬥嘴。

這個靈動俏麗的女子,彷彿是他生命里的一抹明麗的暖光,讓他乾涸已久的生活有了一絲清涼,原來人心,並非他所想的那樣都是那麼的卑劣和醜陋。或許,真如她所言,自己要習慣不帶面譜的日子,這樣的自己,也未嘗不可。

「喂,你有名字么?」雲茉輕輕地挪動了一下身子,看著略顯憂鬱的鬼尊,咬了咬唇,「看你的樣子,比我大不了多少,叫你鬼尊,有些在占我的便宜。」

鬼尊愕然了片刻,有些恍神地看了雲茉一眼,輕輕開口:「玉無寒。真正的鬼尊是我爹,他去年練功走火入魔,死了。鬼面,其實是我的哥哥。」

「哦!」雲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目光淺淺地看著玉無寒,「這名字挺好聽的,就跟現在的你一樣,溫良如玉,謙謙有禮。」

玉無寒沒有回話,只是淡淡地掃了雲茉一眼,輕哧了一聲:「你好好休息吧,我出去看看小二把葯帶回來了沒有。」一面說著,提了衣袍,轉身走出了客房。

雲茉清幽的面上閃過一絲凝重,微微地捏緊了拳頭,目光瀟瀟地看向了窗外,心下思忖道:「或許,從他身上能夠得到一些皇甫家的秘密。如果,若果他能幫著我們對付左權這個老狐狸的話,那是最好不過了。」

薄暮春愁闌珊影,夜來風雨三兩聲。

元宵過後,春日的氣息越來越濃,蕭條冷落的皇宮已經換上了新顏,綠草萌新,繁花吐蕊,昭示著春日無邊。明光艷艷,春情膩膩,在這淡煙疏柳的日子裡,若爽也開始了新的生活。連著幾日,都歇在龍霄殿中,小心翼翼地照顧皇上的起居,一時間,皇后得寵聖恩的消息在皇宮裡流傳開來。

而皇上連著幾日沒來早朝,私下裡已經讓一眾朝臣有些微詞了,右相更是直言上書納諫,交了一封勸君書與榮貴,讓他交由了皇上,希望皇上不要耽於美色,荒廢朝政。

這日里,若爽親自煲了一盅鹿茸蓮子湯過來,剛剛邁進內殿,便聽得啪地一聲,卻是擲書的聲響,一本摺子清冷悠然地丟在了若爽的跟前,床榻上的燁翰,神色疏漠和忿然。

若爽含笑不語,微微地伏了身子,將摺子撿了起來,卻是一封納諫的奏書,所諫之言無非是希望皇上可以專心國事,遠離紅顏禍水,勵精圖治,數落了當今皇后的種種不是,用詞犀利,入筆有神。

若爽嫣然一笑,漓漓地吁了口氣,一面將蓮子湯放了一旁,小心翼翼地將奏摺收好,放在了書案上。

「右相那樣出言侮辱皇后,你還這樣恬然自得,笑得這麼輕鬆,你就一點也不生氣么?這個紀承宇,真是越老越糊塗了,仗著自己是兩朝元老,又與左相不同道,曾經給過朕一點幫助,就這樣有恃無恐,教訓到朕頭上來了,真是混賬。朕一定要給他點顏色瞧瞧,不帶這樣來干涉朕的後宮和家事的。」燁翰見得若爽笑得一臉淳然,心中甚是慪火,很是氣急地數落著右相的不是。

「右相所諫之言句句屬實,臣妾卻是生氣不起來的。皇上因為臣妾,耽誤了幾天的早朝,這是事實,皇上閉宮靜養,任何朝臣一概不見,也是因為臣妾。臣妾夜夜留宿龍霄殿,魅惑君王,專寵六宮,更是事實。臣妾今日之所為,堪比得上商朝妲己了。」若爽盈盈一笑,不急不緩地說著,從容優雅地看著燁翰。

「你……哪有你這樣責怪自己的,若非你一直在身邊協助支持朕,朕哪能有今天的安枕無憂,無上榮耀。朕不去早朝,還不是因為身子不適么?難不成要朕帶著傷去早朝。朕又不是沒有關心國事,每天的奏摺都讓榮貴拿過來了,每一本都細心地看了,他們這幫老傢伙,還要這樣數落朕的不是,將所有的罪過推究於你,朕真是氣憤得很。等朕身體好些了,一定要在朝堂上將皇後為朕所做的事情公諸於眾,看他們還有什麼話說。太后專政的時候,沒見他們這樣巧言令色,如今朕掌了實權,他們倒是一個個都口舌如簧了,真是虛偽得很。」燁翰不屑地哼了一聲,面色有些懊喪和無奈。

「右相上書也無非是希望皇上可以安心國事,他的動機是好的,所謂不知者不罪,也難怪右相要這樣上書納諫了。臣妾卻是不在乎外人如何看待的,只要皇上認同臣妾便好。如今皇上根基剛穩,正是需要賢德之士的時候,難得右相大人不畏強權,不怕觸犯君威,敢於直言納諫,實在是皇上的福氣,皇上應該高興才是。」若爽柔軟一笑,平和安寧地看著燁翰。

「右相要是知道皇后你這樣大度,為他說盡好話,不知道他慚不慚愧。總之朕都聽你的了,朕不生氣就是了。」燁翰笑笑而語,一面從床上坐了起來,溫情款款地看著若爽,一邊深深地吸了口氣,「真香,什麼好東西?」

「是鹿茸蓮子湯。爹說了,得多吃些大補的東西,皇上的身子才能恢復得快些。所以臣妾便看著東西做了,熬了一個早晨的,應該是入味的了,皇上嘗嘗吧。」若爽溫婉一笑,已經將鹿茸蓮子湯端到了燁翰的跟前。

燁翰面色有些曖昧,笑得魅惑:「何以選了鹿茸,你可知道鹿茸除了補身子之外,還有其他別的功效么?」

「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副作用?」若爽面色不安地看著燁翰,「臣妾也是聽那些老宮人說的,說是鹿茸補身子最快的。」

「朕說過,只要是你做的東西,朕都愛喝。」燁翰詭秘地一笑,已經端過了湯碗,拿起湯勺,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卻是吃得津津有味。

「慢些,皇上,慢些喝,小心嗆了。」若爽緊張不安地看著燁翰,蹙了蹙眉頭,有些不放心起來,「要是有其他副作用的話,皇上最好還是別喝了,臣妾再去做些別的東西給皇上。」

「沒關係,這種副作用朕卻是很享受了。」燁翰笑得一臉的深沉,目光里透著一股精靈的狡黠,不多會兒,面色已經潮紅一片,顯得興奮無比,眸光灼灼地看著若爽,卻是出了一頭熱汗。

若爽拿了毛巾過來,小心地為他擦拭起來。燁翰猛地抓住了若爽的手,一把將她攬進了懷裡,一臉壞笑地看著若爽:「現在副作用發作了,皇后要幫朕解渴才行。」說著,嘴已經湊了過來,瘋狂霸道地攝取,身子一側,已經將若爽壓在了身下,目光如火,男子強健雄壯的軀體排山倒海地將若爽包圍起來。

若爽意亂情迷地看著燁翰,一臉的嬌羞,胸口有些起伏起來,一面擋開了燁翰解她衣扣的手,彷彿想起了什麼一般,搖了搖頭道:「皇上,皇上,不行,別這樣。小心孩子,不可以的。」

燁翰的面色一僵,有些鬱悶地看了若爽一眼,懨懨地翻過了身子,收斂了激動的情緒,一面貼在若爽的小腹上,俊武的面龐上帶著一絲孩子氣,自言自語道:「為了皇兒能夠健康平安,父皇先忍一段時間再說,可惡的小傢伙。」

若爽面色有些羞赧地看著燁翰,咬了咬唇,方是明白了那副作用的含義,只恨不得找了個地洞鑽進去。

「明天再燉一盅鹿茸吧。」燁翰笑得一臉魅惑,颳了刮若爽的鼻子。「臣妾可不想遭罪了。」若爽抿唇一笑,白了燁翰一眼,「你這個大壞蛋,你是故意的。那鹿茸我就是從榮貴那裡聽來的,一定是你指使他這麼做的,你真壞。」一邊說著,捶了燁翰的胸口一下。

燁翰恣意一笑,一邊將若爽攬在了懷裡,動情地看著她,由衷地說道:「小爽,知道嗎?這幾天對朕而言,是朕這一生最快樂幸福的時光。能夠這樣天天和你守在一起,是朕最大的福氣,什麼江山,什麼權力,都不重要了。有時候,朕都想不要這江山了,只管和了你一起浪跡天涯,過著尋常夫妻的恩愛生活。」

「我不許你這樣說,不許你有這樣的想法。你不可以放棄你的江山和權力。你這樣優秀,天生就是王者,你不必覺得虧欠了我,雖然我也很渴望布衣百姓的生活,可是我更加渴望的是看著你建功立業,受萬世景仰。不管怎樣,我都會在你身邊支持你的。你本來就是有雄心壯志的人,如今終於有了這樣的用武之地,要好好珍惜才是。其他的,你不用多想,儘管做你想做的事情就是了。」若爽寧媚地笑了一下,一邊捂住了燁翰的唇,目光清融安寧,楚楚地望著燁翰。

「小爽。」燁翰的聲音有些顫抖和激動,看著這個善解人意的女子,更加堅定了他心中的宏圖大業,目光鄭重地看著她,「你且等著,不出兩年,朕一定要一舉拿下北魏,朕要讓大梁的子民過上安康幸福的生活,周邊再也沒有敵國的騷擾。」

「不管你做什麼樣的決定,我都會支持你的。」若爽嫻雅地看著燁翰,柔柔地笑著,像是盛開的鳶尾花,清逸凝人,香飄萬里。

「對了,雲茉有消息了么?」燁翰忽而蹙了蹙眉,小心翼翼地問道。若爽原本安寧的神色變得沉重無奈起來,搖了搖頭,苦澀地笑了一下:「暫時還沒有。」

「你也不用太擔心了,雲茉是個冰雪聰明的姑娘,她一定會平安地回來的。朕已經命了吳中在民間尋找她的下落,一有消息,朕會馬上通知你的。」燁翰寬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和地說道。

「但願如此吧,希望她不要出什麼事情才好,否則,我這一輩子心裡都會不安的。」若爽嗯了一聲,安心地窩在了燁翰的懷裡,一邊圈緊了他的脖子,貪婪迷戀地享受著這個男人給她的幸福和溫暖。

過不多時,便聽了外殿的榮貴宣召,卻是長公主張燁蓉前來探訪。彼時,若爽正盈盈地立了書案一側,幫著燁翰研磨弄筆,男的揮筆千里,目光有神,端端地坐在書案旁,顯出一種別樣的氣派。女的靜候一側,羅袖高卷,秀髮斜斜披散,一臉閑適雅然地看著男子,溫情脈脈,彷彿天地之間,只剩下他們玉影成雙,佳偶天成。

長公主一身桃紅雲錦緞,腰間環佩叮噹,頭上插著銀色花鈿,踩了繡花小鞋,碎碎地踏步而入。自從駙馬過世之後,長公主卻是半年來也不曾出戶,每日里都在公主府中焚香禱告,修身養性。

較之先前,長公主的面色亦是紅潤了不少,眉宇之間見風雅,又恢復了往昔幹練精明的樣子。進得殿內,見得燁翰若爽二人柔情蜜意,你儂我儂,輕輕地咳嗽了一聲,眉眼間帶著一股戲謔調笑之意:「真是郎情妾意呀,叫人看了,真是讓人羨慕死了。也難怪右相大人要上書納諫了,大白天的都這樣粘在一起,真是難捨難分了。」

「皇姐,你何時來的?」燁翰面上閃過一絲歡喜之色,一面起了身,快步迎了上去,目光炯炯地看著長公主。若爽頷首一笑,微微地欠了欠身子。

「都來了好半天了,偏你們兩個濃情蜜意的,眼中只有彼此,哪裡還容得下我這個外人。」長公主語氣似怨似嗔,有些怨尤地看著燁翰,嘆了口氣,「果然是娶了媳婦忘了姐姐的人,沒良心的東西。」一邊說著,在燁翰的鼻子上戳了一下。

「皇姐這是哪裡的話,朕什麼都可以忘記,怎麼能忘了朕的好皇姐了。一定是剛才榮貴的聲音太小了,朕沒有聽到,這小子,這幾天里都懶洋洋的,得找個機會訓訓他才是,不讓他壞了規矩。」燁翰微微一笑,一面寬慰地拍著長公主的肩膀,笑意深深地看著長公主。

「行了,別推脫責任了。」長公主香肩一聳,釋然地笑了笑,一面看向了若爽,「如今見你和皇后恩愛甜蜜,不分彼此,姐姐心裡也很高興,你終於找到自己的另一半了。人生難得一知己,可以為你這樣付出和等待,你一定要好好珍惜才是,萬不可學了皇姐,到頭來什麼都沒有了才曉得去後悔,那個時候呀,說什麼都來不及了。」一面說著,長公主深深地喟嘆了一聲,面色變得凝重端然起來。

燁翰心底一震,料想著皇姐又是在想著駙馬了,一面握住了長公主的手,目光祥和而溫暖,澹澹地道:「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斯人已逝,皇姐應該放寬心才是。想必駙馬在天之靈,也是希望皇姐可以好好過日子的。駙馬雖然不在了,可皇姐還有朕這個弟弟,還有遠在北疆之外,默默守候著的飛將軍。」

長公主輕軟地笑了笑,面上覆了一絲凝重,緩緩開口道:「其實今天我來,是要跟皇上道別的。」

「什麼意思?皇姐你要去哪裡?你……」燁翰有些緊張地看著長公主,一邊捉住了她的手。長公主寧媚一笑,聳了聳肩膀道:「你這麼緊張做什麼?在家裡頭呆了大半年,我想出去走走,換一個環境。誠如你所說,人,不能總靠著回憶過日子,我已經失去過一次,不能再失去第二次了,我輸不起了。」

「公主想去漠北找飛將軍?」若爽悠悠一笑,目光謙和地看著長公主,釋然地吐了口氣,安雅淡然,風姿玉立。

「是時候該去尋回屬於我的東西了。」長公主嗯了一聲,洒脫地笑了笑,眉目之間帶著一種勢在必得的驕傲,「看著你們兩個這麼幸福,我有什麼理由要去放棄自己的幸福了。我這個人,嫉妒心特別重,見不得別人比我好。」

「可是漠北離這裡千里之遙,朕,朕不放心你去。不如這樣,我差了幾名大內高手隨行,一路保護你的安全。」燁翰面上閃過一絲犯難之色,有些憂心地說著。

「不用了,我自己一個人就成了,你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長公主輕淺一笑,搖了搖頭,寧和安軟地說著。

「你想清楚了?真的要去找他?你就不怕他再傷害欺騙你一次?」燁翰面色蕭清地看著長公主,語氣有些頹然和冷清。有些傷口一旦造成了,不是短時間內就可以恢復過來的,至少,他做不到可以對傅雲毫無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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貢品皇后:暴君圈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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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狗皇帝,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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