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戰鬥的心（2）
鋼熊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可鋼熊總是笑呵呵的，總之無時無刻的在周圍細心的防衛著，小心的戒備著每一個靠近慕拉汗的人。鳳凰感激鋼熊，感激鋼熊代替自己一直護衛著大哥。
最為純正的赤紅色火焰在鳳凰的身上燃燒起來，鳳凰沒有眼淚，他的悲傷是火焰，他的開心是火焰，他的淚水也是火焰。
「鳳凰，去吧。」慕拉汗把鋼熊的神箭騎士徽章拿了出來。
鳳凰又手接過，一步一步的走向高台，每一步都會在地面上留下一個還在燃燒的腳印，那火焰帶著鳳凰的悲傷與淚水。
威爾斯帝國皇家護衛隊的大魔導師不由的收回的手中的火焰。
聖堂騎士團果真名不虛傳，每一個人都是響噹噹頂天立地鐵血男兒，就連一個只有十四的少年，都有著這樣的實力。自問，這樣的純正的火焰他發不出來，更無法把火焰使用到這樣的境界。
「禁，極咒，秘……」鳳凰一個字一個字的念著，讓聽到這咒語的許多魔法師都倍感震驚，禁，已經是魔法咒語頂級咒語，極咒聽過傳聞，誰也沒有見過，秘這個字，更是聞所未聞。
鳳凰還在向前走著，嘴裡念動著極為複雜的咒語，當來了放著鋼熊的高台前，鳳凰全身的火焰由純正的紅色變成純白：「不死鳥之舞。」鳳凰喊出了咒語的名字。
一道純白色的光芒包圍了所有的高台，看不見任何燃燒的火，卻可以清楚看到所有的高台瞬間化為灰燼，當白色的火焰消失之後，每一個高台都留下一個白色的光影。
「鳳凰，你來了。」鋼熊就在光影之中，向著鳳凰抬起了手。
鳳凰重重的點點頭，咬緊牙關站在那裡，鳳凰不敢開口，他怕自己走神讓這魔法無法完成。鋼熊臉上帶著笑容，沖著慕拉汗深深一躬，化作一隻純白色鳥飛向天空。
二千九百三十二隻白色的光鳥飛向天空，飛入雲層之中。
「哇！」鳳凰一聲悲切的哀號傳出，身上的白色火焰再次變成紅色，隨著鳳凰的哭聲，火焰不斷的高漲。
「好驚人的魔法呀，聖殿大祭祀的靈魂凈化也無法作到這樣。」有魔法師感慨的說著，聽到這位大魔導師的話，頭髮花白的將軍抬頭看看天空：「我們要戰鬥，他們在天空中看著我們。」
除了鳳凰的哭聲，周圍只有整齊的腳步聲，軍官與士兵們默默的回到自己的營房之中，軍營之中最先傳出的聲音，是無數磨刀的聲音。
慕拉汗沒有去勸鳳凰，鳳凰畢竟年齡還小，無法面對這樣的死亡。
「走吧，我們去準備作戰吧。」慕拉汗轉身離開。
慕拉汗心裡明白，這些戰士沒有白死，他們激起了威爾斯帝國軍早已經忘記，卻潛藏於心底深處，那顆熱血的心。
沒過多久，威爾斯帝國軍主要指揮官們來到了慕拉汗的營帳之中。
「兩個方案可以選擇，一是按原計劃撤退，二就是向前攻，重新佔領這六個要塞。我的意見是按原計劃撤退，現在蒙克拉怒族的軍隊人數，是我們的兩倍左右，我已經秘密安排一支五萬人的騎兵隊，計算時間，大約五天後可以趕到蒙克拉怒族軍的背後。」
慕拉汗叫人拿出地圖，指著地圖上幾個地點。
「我分析，這幾個地點可能就是蒙克拉怒族存糧的地點。如果錯了，那五萬騎兵也能騷亂蒙克拉怒族的後勤補給線。」
慕拉汗正講著，鳳凰回來了，一進來就大聲說道：「大哥，進攻吧。與蒙克拉怒族一拼高下，那個落鷹汗王就在陣中，就算戰死了，只有幹掉了他，蒙克拉怒族也就敗了。」
鳳凰急急的說著，慕拉汗放下手中的長桿緩步走向鳳凰。
「大哥……」鳳凰還想說什麼，慕拉汗一記耳光打在鳳凰的臉上，這是慕拉汗第一次打鳳凰，鳳凰張大嘴巴傻在當場。
「鳳凰，身為一名戰士，我們可以拚命。但身為指揮官，要為每一個戰士的生命負責。現在我們所需要面臨的戰鬥，不僅是為這支部隊生存下去，還需要保護那些沒有反擊能力的普通百姓。你明白嗎？」
「不明白，身為戰士就要戰鬥。」
慕拉汗又抬起了手，卻沒有打下去，輕嘆一聲：「鳳凰，我問你。如果我戰死了，你還活著，你會退兵而停止戰鬥嗎？」
「不會，我會死戰到底。」
「那我再問你，落鷹汗王身邊就沒有願意為他拚命死戰的人嗎？你再想一想，半數以上的土地控制在他們手中，數千萬人成為他們的奴隸。那些人的生命要不要保護。還有，萬一他們化整為零變成小部隊，只是不斷的偷襲普通的村莊，你要如何應對。現在蒙克拉怒族軍隊的人數高於我們的總兵力。」
鳳凰低下了頭，小聲的嘟囔一句：「大哥，我知道錯了。我太衝動了。」
「沒聽見。」
「大哥，我錯了。我太衝動了。」鳳凰挺直了身體，大聲的回答著。
慕拉汗這才露出笑容，拉過鳳凰來到案旁：「鳳凰，你會長大，你也會成為一個優秀的指揮官，站在這裡聽聽，聽一聽身為指揮官就算壓抑自己內心，也必須選擇的正確戰略。」
冷靜，睿智。這是此時在場的威爾斯帝國軍指揮官的共同的感覺，每個人都非常的好奇，慕拉汗只是一個年齡二十五歲的人，為何卻有著這樣的處事態度。如果有解釋的話，只有一種，經歷了太多普通人不能想的事情。
「我認為撤退是比較好的選擇。」一位威爾斯帝國軍指揮官開口了：「雖然這個時候說撤退，會被人嘲笑為膽小，怕死。可我認為，一但選擇了進攻，這六座要塞並不好攻打。」
「想來蒙克拉怒族攻下這六座要塞，也是死傷很重。反過來講，他們也會利用這個要塞，一但其中任何一座要塞我們攻不下來，那反攻的意義就不存在，也達不到任何的效果，所以我認為應該撤退。」
眾將軍紛紛點頭，認可這種說法。
另有一名指揮官說道：「但是大家應該考慮到現在士兵們的心情，士兵們期待著與蒙克拉怒族來一次大戰，來發泄心中的戰意。」
「不能打，讓士兵們壓抑著，現在還不到施放這種戰意的時刻。」
眾指揮官激烈的討論著，從攻守的必要性，到確定撤退的路線，討論的非常詳細，他們比慕拉汗更了解這裡的地形，慕拉汗只是聽著，並沒有主動發言，只是這些指揮官問到他，慕拉汗才提出自己的看法。
直到誰作殿後部隊的時候，指揮官們都起了爭執。
「我來殿後吧。」慕拉汗這才主動提出。
「不行。」所有的指揮官幾乎是異口同聲喊了出來。
慕拉汗擺開雙手作了一個無奈的表情，也不再說話，至於理由，不用解釋，在場的每個人，包括年齡最小的鳳凰都明白。慕拉汗已經為戰鬥作出了巨大的貢獻與犧牲，這殿後的任務絕對不能交給他。
雖然明知道殿後是九死一生的任務，但指揮官們還要是要求由自己親自帶隊完成，誰也沒有絲毫的退讓。
聽著這些指揮官們爭論了一會，慕拉汗開口了：「我有一個提議。」
看到慕拉汗有話要說，指揮官這才停了下來。
慕拉汗深深的吸了幾口氣：「我想說，殿後可能是必死的，所有我有一個提議。對部隊作出選擇，選出最強的部隊與士兵，撤退，留下戰鬥力強，但士兵年齡偏大一些的人。」
「還有，留下的部隊中，不能有兄弟，或者來自同一個家族的。至於人數，各位將軍認為守住那座十天，有多少部隊可以達到。」
又是這種近於殘忍的方法，可誰都明白，這或許是最好的辦法。
「三萬人，以現在軍中的士兵來說，二萬人就能達到，可為了保證大部隊的完全撤退，我想再加上一萬騎兵，在適當的時候，對蒙克拉怒族軍來一次衝鋒，達到迷惑敵人的目的。」說話的，正是那位頭髮花白的將軍。
有人不解，提出疑問：「這樣的戰機，不是普通的指揮官能把握的。」
「沒有問題，留下的這名指揮官一定能作到，請相信我三十八年的帶兵經歷百場戰鬥的經驗。」
「不可以，您在威爾斯帝國軍中……。」慕拉汗想反對，他不願意讓這樣一位擁有著極高聲望的將軍負責殿後，送死。可慕拉汗還沒有說完，這位將軍就笑了：「沒有威爾斯帝國軍了。」
慕拉汗一愣，聽這位將軍繼續說道：「威爾斯帝國皇帝放棄了他的土地，他的百姓，我們是軍人，卻不再是威爾斯帝國的軍人，我們為自己而戰，為尊嚴而戰。」
「但是……。」慕拉汗還想再說。
「沒有但是，慕拉汗團長，論指揮的才能，你有著別人無法比擬的天才，論戰鬥力，您擁有著大陸最強的騎士團，我一個人，可以讓上萬士兵免於送命，甚至我還有把握作最後的逃脫。」
慕拉汗不再勸，長長的吸了一口氣：「您有什麼未完成的願望嗎？」
「沒有，我的願望就是趕走蒙克拉怒族，可這樣的願望沒有必要提出來，不用我說，你們活下來的人，都會這樣去作。」
在場的，只有慕拉汗一個人有心勸。其他的指揮官們都默不作聲，每個人都明白，現在不是呈一時之勇的時候，而且這裡軍銜最高的人有心為最後的尊嚴而戰，誰也不忍心去阻止，去勸說。
這是一位老軍人的決心。
慕拉汗沒有什麼可說的，只是默默的在地圖上畫了一條區線。「儘可能多的人，活著回到這裡。」
眾將軍也只是默默的點點頭。
夜，是寂靜的，只有涼涼的風吹過軍營，吹動著每一支戰旗。
每個軍營之中，每個營房的門口，都整齊著站在許多士兵與低級軍官。
其中的一間營房之中，只有一名老兵面對鏡子站著，手裡握著一把剃刀。鏡子映出那略帶蒼老的臉，還有那修飾整齊，十分個性的鬍子。只是那黑色的鬍子間，還有少許的白須。
「我老了嗎？」老兵臉上出現淡淡的笑容，緩緩拿起剃刀落在自己的鬍子上，鬍鬚根根飄落，很快，一張光潔的臉出現在鏡子前。那笑容有些苦澀，按照習俗，男子三十歲留須，是一種美，陽剛之美。
將臉沒入熱水之中，良久，良久。
穿上自己的鎧甲，綁上腰帶，別上短刀。將盾牌與短弩背在背上，左手拿起自己的劍。這名老兵向著營門外走了幾步，突然回頭看看還放著桌上的小瓶，這小瓶中裝的上好的須油，自己總是捨不得去用。
緊緊的咬咬牙，握緊拳頭。老兵挺起胸，以堅實的步子走出門外。
「永別了，誰他娘的拿了老子的須油，就記得給老子報仇。」老兵沒有回頭，他不敢回頭，他不敢再去看戰友的臉，他怕看到的是一種悲傷。
夜，是寂靜的，只有輕輕的腳步聲離開軍營，震動著每一個戰士的心。
離開的全是老兵，帶著自己的裝備，把曾經心愛的寶貝留在自己的床鋪上。
一次看似的普通的換防，有人進城，有人出城。進城者帶著必死的決心，出城者心中充滿悲酸之情，他們如何不知，進城的人是代替自己去死戰，但他們必須活下去。
慕拉汗這個時候，突然出現在城門口處。
「我有辦法，讓所有人都有可能離開。」慕拉汗的話讓換防的兩位將軍都是一愣，面對二倍於已的蒙克拉怒族軍，怎麼可能讓所有人都能離開。
「真的可行嗎？」
「要先試一試，如果不行，維持原來的計劃。」慕拉汗臉上沒有表情。
「那要怎麼辦。」
「就這裡的部隊，立即開始夜襲蒙克拉怒族各營區。」說完，慕拉汗走到城內原守將指揮官身旁，貼著耳朵小聲的說了一些話。指揮官點點頭，帶著自己的部隊離開了，原守城的士兵又回到了城內。
寂靜的夜，被一陣急驟的戰鼓聲所驚擾。
蒙克拉怒族的軍營之中警號聲大作，二萬步兵，一萬騎兵分散攻擊蒙克拉怒族每個營區，就連落鷹汗王的主營都同樣受到了攻擊。
防禦反應慢的營區，士兵們就攻入衝殺，而防禦強的營區，士兵們就放出火箭，一直鬧到蒙克拉怒族的部隊整軍完畢，準備出戰之時，城中戰鼓之聲突然停止，夜襲的士兵立即撤退。
當蒙克拉怒族軍衝出之後，只看到堅城上無數機弩的箭頭。
無奈只能全部退回營內，這一翻折騰，已經近半夜，蒙克拉怒族軍的士兵叫罵著回到了各自的營房之中。
慕拉汗此時就坐在城牆的箭垛之上，盤腿而坐。當感覺到敵軍回營之後，小聲問了一句：「剛才急招的兩個師團到位了嗎？」
「團長，已經到位了。」
慕拉汗這才轉過頭來，看看城牆上拿著鼓棰的士兵們，又問了一句：「這次時間會長一些，需要換人嗎？」
「報告大人，不需要換人。」帶隊擊鼓的一位軍官大聲的回答著。
慕拉汗又回到剛才的姿勢，抬起手輕輕的向前一揮。戰鼓再響，調來的兩個師團立即開始行動，新的一輪夜襲再次開始。
剛剛脫下衣服還沒有睡下的蒙克拉怒族士兵再次驚醒，又是一次緊急集合。
這一次，蒙克拉怒族的騎兵剛剛出營，卻碰到了慕拉汗命令借著夜晚黑暗插在地上無數木樁，一時間蒙克拉怒軍騎兵大理倒地，馬受傷近萬隻，因從馬上摔下受傷的也達數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