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牽制——路漫漫其修遠兮
第四十二章牽制——路漫漫其修遠兮（屈原《遠遊》）
2019年6月15日星期六
連續吃虧的IN國士兵愈發地小心了。那輛被導彈擊中的T-90S受到的損傷比看上去要嚴重得多，恐怕需要拖回工廠才能修好了。所以現在只有一輛T-90S在崎嶇的地形中喘著粗氣艱難地爬行。三輛「阿布依」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炮塔不停地轉動著，頗有點探頭探腦的味道。后艙的射擊孔也全部打開了，但是士兵們並沒有全部坐在車上，而是有不少人散落在四周小心翼翼地搜索著緩慢前進。
這支IN國部隊的指揮官叫特里帕蒂·辛格，之前他一直對自己和自己的部下很有信心，覺得這個任務對他來說真的算不上多麼困難。但是在遭受伏擊之後，他顯然已經改變了這種想法。現在，他們的行進速度雖然很慢，但特里帕蒂·辛格並不需要擔心。因為截獲到的信號顯示，對手仍然還在他們的包圍圈裡瞎轉，看起來並不知道自己實際上已經是四面楚歌了。而且這次他們也不再擔心被信號欺騙，要知道肖劍他們並沒有刻意地掩飾自己走過的痕迹，所以從被踩過的植物、隨意踢開的石頭來看，這些狡猾的對手所走的方向及路線和信號是完全吻合的。更何況特里帕蒂·辛格已經從無線電中得知，針對他們之前受信號欺騙這一情況，天亮后就會有人派直升機協助對目標進行搜索，以確定其確切的位置。雖然特里帕蒂·辛格對這一決定不以為然，認為有點小題大做，但還是很高興能多一些幫手。畢竟，他的這支部隊已經減員三分之一了。
在前面開路的T-90S突然停了下來，這讓特里帕蒂·辛格的心臟猛地一顫。可幾秒鐘后卻發現沒有什麼情況，正疑惑間，就接到一個士兵的報告說，前面有字。
前面有字？原來，這裡是一個很陡峭的山坡，只有幾米的寬度地勢稍緩，可以讓車輛勉強通行，而兩旁還是怪石嶙峋。就在這樣的地方，唯一的通路上還散放了幾塊石頭，不是很大，但一看就是剛剛有人故意搬來的。在石頭前面的地上，有用匕首劃出來的幾個英文字母：「WARNING!
Mine！」（警告！地雷！）
這讓特里帕蒂·辛格有些不懂了：哪兒有埋了地雷還貼上標籤的？但不管真假，他還是命令手下小心仔細地檢查了每一塊石頭，看看是不是有什麼機關。要知道剛剛他們已經吃了一次五中隊的虧。在士兵們檢查石頭的時候特里帕蒂·辛格注意到，這個地方就是剛剛那些信號曾停留了半天的地方。
過了整整十分鐘，去檢查的士兵才報告說沒有問題，這讓特里帕蒂·辛格多少有點惱火，剛剛下令繼續前進，卻又有一個士兵大喊著：「停下！」原來，石頭下面確實沒有問題，但在前方不遠處，有人發現了露出地面的一小塊金屬物體，那樣子看上去還真的有點像——地雷！於是，整隊人又被迫耽誤了幾分鐘的時間，卻氣憤地發現埋著的只是一個空罐頭盒，巧妙地把圓圓的底面露出來了一小部分，還真能以假亂真。
聞著罐頭盒上殘餘的香味，特里帕蒂·辛格的肚子不爭氣地咕咕叫了起來。這讓特里帕蒂·辛格感覺到了憤怒，他把那個「謊報軍情」的士兵狠狠地臭罵了一頓以發泄自己的怒火，再次命令部隊搜索前進。
不遠處，地面上再次出現了「WARNING!
Mine！」的字樣，這讓本來就並不怎麼冷靜的特里帕蒂·辛格瘋狂地詛咒著寫下這幾個字的人。照例，他們又找到了一個罐頭盒，可氣的是，這個罐頭盒埋得很淺，露出地面的有一大截，似乎是在嘲笑著他們的無能。剛剛被罵的那個士兵並沒有放鬆警惕，一樣仔細地檢查並清理的罐頭盒周圍的泥土，最終確認這真是一個普通的罐頭盒，氣得一腳就把這個鐵皮盒子踢飛了。然後，他就看到了罐頭盒下的一枚手雷，再然後，他的思維就伴隨著手雷的爆炸而永久的終止了。
之後的不到一千米的距離，他們一共又看到了四次「WARNING!
Mine！」的字樣，也又找到了四個空的罐頭盒子，卻再沒有任何特殊的情況發生。再之後，他們仍然能不時地看到「WARNING!
Mine!」的字樣，卻連罐頭盒都找不到了，最多的發現只不過是被故意掘鬆了一點的泥土，或者更低劣些的手段，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特里帕蒂·辛格看了看手錶。一個小時！整整一個小時，他們才前進了一公里多一點的距離，牛車都比這走的快！
「也許，我們還是有收穫的。」
特里帕蒂·辛格在心裡這樣想著。因為信號顯示是十二個，但罐頭盒卻只找到了六個，那麼也許他們的食物並不充足，要兩個人合吃一份罐頭。嗯……或者，這個情報也許會有點用處。
「轟！」
突然之間，毫無徵兆的，走在最前面的那唯一的一輛T-90S就隨著一聲巨大的爆炸，沉浸在了一片火光中。太多的「WARNING!」讓IN國士兵感覺到了疲勞，最終導致這唯一的一枚反坦克地雷從士兵們的眼皮底下漏網了，而磁性引信在坦克經過它正上方的時候，引爆了其中的烈性定向裝葯，把堅固異常的T-90S最柔軟最脆弱的腹部直接炸穿了。
與此同時，遲勁男也正在享受勝利的喜悅。剛剛有兩架印度「米-17M」直升機直線向他們飛去，為了不給對方反應的時間，遲勁男很沉穩地把兩架飛機放到500米的距離時才突然發射了導彈。現在，那兩架「米-17M」正幻化成兩團絢麗的焰火，在朝霞中歡快地燃燒著，不過很快它們就會變成兩堆冒著黑煙的廢鐵。
而陳浩負責的那一組則遇到了一點小麻煩。從他們附近飛過的，是四架「LCH」輕型戰鬥直升機。陳浩他們只有三枚導彈，顯然，最多也只能打掉三架。如果也學遲勁男那樣放近了再打，那麼剩餘的那架將給他們帶來毀滅性的打擊。不過，陳浩的腦筋也確實好用，他並沒有請示遲勁男該怎麼辦，而是充分利用了現有武器——他們帶的三枚導彈都是「前衛-2」型，一種「發射后不管」的導彈。他在目標距離5000米的時候，先瞄準了其中的兩架，併發射了導彈。之後，立刻用剩下的那枚導彈和一具空的發射裝置再瞄準另外兩架，然後發射了最後一枚導彈。他相信四架敵人飛機的駕駛員都會接收到激光照射的告警信號。果然，四架「LCH」都開始慌亂地躲避來襲或可能來襲的導彈，因為「前衛-2」導彈採用的是被動尋的模式，所以對方不可能確切的知道朝他們飛去的是三枚還是四枚導彈。即便最終確認只有三枚，在導彈命中前他們也不能確定誰是那個沒有被鎖定的幸運者。三枚導彈只成功地命中了兩架「LCH」，不過當最後倖存的兩架飛機頂著巨大的心理壓力來尋找襲擊者時，陳浩他們也早已不見了蹤影。
當遲勁男他們返回掩藏武器裝備的地點時，肖劍一隊也已經隱藏在附近等著他們了。遲勁男一直走到肖劍身前兩米的時候，才找到了他，這還是因為他知道肖劍就在那。其實兩人分開也沒多久，可不知怎麼的，一向粗線條的遲勁男竟然生出許多感慨來，他用力拍著肖劍的雙肩說：
「瘋子，從第一次見你到現在，也不過一個多月，可感覺就好像已經認識了一輩子一樣。而且，每次我們都是在一起並肩作戰，可幾乎每次又都彼此看不見。這見著了，還真不想分開。」
說完，還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兩聲。
聽了遲勁男的話，肖劍也有些感慨，這確實是一個好大哥。雖然平常兩個人的私人交流並不多，即便同在一個宿舍，在一起討論的也往往都是戰法和戰術。現在遲勁男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而且還是處在這樣的環境，他只覺得一股暖流從心底涌了出來，難得的在作戰的時候露出了笑容，很淳樸的那種：
「英雄哥，你什麼時候也開始像女人了？什麼叫生死弟兄啊？我們就是！我們可以互相把自己的上下左右後前前後後都放心地交給對方，之後再不用去看一眼，就算見不著面也知道有比親兄弟還親的兄弟在和自己並肩作戰，死了也值啊！」
聽到肖劍說出「死」字，遲勁男不幹了，一臉嚴肅地訓斥著：「呸呸呸！臭嘴！最後那句說的什麼話？快吐口吐沫說『呸呸呸』。」
短暫的感情流露之後，兩人帶著隊員們開始清點並整理裝備。重武器還剩三枚防空導彈和六枚反坦克導彈，再有就是三具火箭筒以及六枚火箭彈。輕武器以及彈藥到是足夠，手雷的數量也不少，只不過這些在面對飛機坦克裝甲車的時候，顯然用處不大。肖劍打開了」蝙蝠」系統，並通過衛星與安置在嘎貢機場指揮車內的主系統相連。此時已有兩顆己方的軍用衛星分別完成了變軌和姿態轉換，專門為肖劍的行動提供支援，另外還有空警2000一直在邊界上空盤旋，監視著IN國方面的每一個舉動。
很快，以二中隊所在位置為中心，方圓五十公里範圍內的情況都顯示在了肖劍手臂上的顯示屏上。有了衛星的輔助，他們已經可以對戰場進行24小時不間斷的監視了，甚至可以在小範圍內監視到人員的動態。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他們之前遭遇過的那支部隊已經停止了追擊，不會再對他們構成什麼威脅；另外兩支部隊也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不過這更讓肖劍感到擔心。由於昨晚那場漂亮的阻擊戰和剛剛乾凈利落地打掉了對方四架直升飛機，現在敵方絕不會再認為他們面對的只是一支沒有太大威脅的小分隊。相反，他們必然會重新評估自己的戰鬥力以及部隊規模，很可能會放棄最初包圍並活捉的打算，而是重新調動更多的部隊，務求儘快殲滅。要知道，原本圍堵他們的部隊現在雖然按兵未動，可一旦行動起來，恐怕不過兩三個小時就能出現在肖劍他們面前，更何況敵人在附近可以抽調的部隊還遠遠不止這些，再加上這IN國在這一地區還建有數量龐大的直升機場並部署了大量的直升機。也許藏起來是個好辦法，可偏偏為了五中隊能安全撤離，他們現在不但不能隱匿自己的行蹤，而且還要儘可能地吸引敵人的注意，牽制敵人可以調動的兵力。
肖劍打開「蝙蝠」的戰況模擬功能，將必要的參數輸入之後，「蝙蝠」自動根據目前作戰區域內敵我雙方的兵力及裝備情況進行計算，同時推算了不下二十種作戰方案和敵方可能的反應，最後結果卻顯示二中隊全身而退的幾率為零，12小時內的傷亡率為百分之三十三，而二十四小時的傷亡率則為百分之百。而這個結果，還是反覆計算后最好的結果……
「這系統上帶的這個功能根本就沒用，完全就是垃圾，浪費資源嘛。」肖劍對這個結果有些著實地嗤之以鼻。顯然，他並不相信這種計算出來的結果。
肖劍可以對這個結果不以為然，可在他計算的時候，這一結果也同時顯示在了後方伺服系統的屏幕上。當「0%」和「100%」兩個幾率以醒目的紅色顯示在屏幕上時，整個作戰中心的氣溫彷彿在瞬間也降到了零下，陳衛國的臉上也像蒙上了一層寒霜。
「要不，讓他們放棄任務，立刻撤回來？」何少進在一邊試探性地小聲詢問著陳衛國。
「撤回來？先不說他們怎麼撤，能不能撤，就只說肖劍，你覺得他會答應嗎？」陳衛國的聲音中透著一絲苦澀。
「命令啊，命令他們立刻回來，就說有其他更重要的任務。」何少進不死心。
陳衛國沒有回答，沉默了好一會才說：
「肖劍確實不怕死，但他並不是一個衝動的人，而且遇事還遠比常人更加冷靜。我們不要給他任何命令，萬事都讓他自己去做決定。」
「可是……」
何少進還待說些什麼，卻被陳衛國一個手勢制止了：
「看來，你還是不夠了解他呀。現在，還是先把這一情況及時上報吧。」
何少進確實沒有陳衛國更了解肖劍。陳衛國想的沒錯，肖劍現在不但還有任務沒有完成，他的每一個決定，更掌握著整個二中隊的存亡。所以陳衛國認為如果只有肖劍自己，他或者會冒險，但是現在，肖劍不會。而且，他還想起了肖劍在第一次對抗演習之後說過的一段話：「我們這次演習的目標是突破防線，但在實戰中，突破防線只是為了去完成後續的任務，所以生存才是首要目標。傷亡超過百分之三十其實就等於輸了。」
當二中隊目前的情況上報軍委之後不久，西南軍區再次提升戰備等級。西疆駐軍和邊防部隊更是直接升為一級戰備，而第三十集團軍的941師也受命開始以最快速度進駐西疆，兵鋒直指里阿地區。
RU國政府終於再次傳來了好消息。C國與RU國簽訂了近500億元人民幣的軍購合同，不過RU國也破天荒地決定向C國購買價值超過200億元人民幣的武器裝備，但雙方均沒有透露彼此所購武器裝備的種類和數量；在糧食、石油等重要戰略物資上，雙方也達成了多項協議。而這些還只是鋪墊，更重要的是，C國和RU國兩方宣布即日起雙方艦隊開始在日本海進行含機動、集結在內的聯合軍事演習；同時，RU國方面以兩國2001年簽訂的《華夏人民共和國和RU國聯邦睦鄰友好合作條約》中的第十一條中的相關內容「締約雙方反對可能對國際穩定、安全與和平造成威脅的行為，將在預防國際衝突及其政治解決方面相互協作。」為前提，針對目前極不穩定的國際局勢，請求C國同意其軍用艦隻在保證不侵犯C國主權的前提下在C國東海巡弋。C國已答應了這一要求，同時表示為進一步促進和加強兩國間的軍事合作，將派出軍艦「陪伴」RU國艦艇，共同履行國際職責。RU國軍方對此表示歡迎。而實際上，RU國的軍艦隻要不進入C國領海，其在東海巡弋根本沒有必要徵求C國的同意。任誰都能看出這隻不過是C國和RU國雙方軍艦將共同在東海巡邏的一個變相的說法而已。
由此開始，一系列的連鎖反應就開始了：首先是在此之前，AM國已被迫就衛星事件向C國道歉；而在RU國與C國聯合發布一系列的聲明之後，JP國最先做出反應，再次向其政府成員強調嚴禁以任何名義登上垂釣島，並要求海上自衛隊在遭遇他國艦艇時保持克制；隨即，VI國也單方面取消了海上聯合演習計劃，並私下向C國表示鑽井平台的事件只是一個「誤會」，希望得到C國的諒解；而只有IN國就C國向西疆增兵表現出了擔憂，同時公開表示C國軍隊的這一舉動不利於地區穩定，甚至可能會影響正常的兩國關係。而C國則回應說這只是C國軍隊在國內的正常調動，同時詢問IN國就C國客機失事的調查進展情況，並再次要求派員參加。IN國方面仍沒有回應這一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