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廢物怎麼養孩子
林夏晚下班的時候去了福利院。
四歲的米粒兒又長高了許多,窩在她懷裡親昵地蹭她的脖子,「林阿姨,您說等叔叔心情好了就接我回去一起住,叔叔什麼時候心情才會好啊。」
聽到這話,林夏晚一下子怔在那兒,久久無法出聲。心底,已經湧出綿綿密密的痛意。
她根本不敢告訴米粒兒,季楚瑜的心情永遠都不會好了。
原本信心滿滿,定下三年之內一定捂暖季楚瑜的心,結果三年過去了,他的心沒捂暖,她自己卻要涼涼。
身為律師,靠嘴吃飯,一旦變成啞巴,就是個廢物!
一個廢物怎麼養孩子?
婆婆蘇婉的一通電話將林夏晚從難堪中拯救了出來,她匆匆忙忙和小米粒作別,去了季家。
祖爺爺的尾七很快要到了,蘇婉生來軟弱沒主見,這些年家裡大事件基本上都交給了她。
林夏晚腳不沾地地忙活了兩天,總算趕在尾七之前把一切準備工作做好。
祖爺爺實則是季楚瑜的曾祖父。
季家好幾代單傳,季楚瑜的父親和爺爺又過世得早,一直都是這位祖爺爺當家。
祖爺爺九十八高齡才離世,可謂德高望重,葬禮搞得很隆重,頭七,二七……期期沒錯過。
林夏晚看著來來去去,有條不紊地操作的傭人,想到的是頭七到六七,她都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季楚瑜一次也沒出現過。
雖然覺得尷尬難堪,但那時候的她都撐得下來,可今晚,她膽怯了。
林夏晚拿出手機,通過秘書轉接打通了季楚瑜辦公室的座機。
「求你,我不想一個人參加祖爺爺的尾七,不想面對那麼多目光,無論如何陪我一次吧。」
大概因為林夏晚從來沒有這麼求過他,那頭的季楚瑜有短暫的沉默,最後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掛斷。
他這是答應了?
林夏晚捧著手機,終於感覺到身上有了一絲力量,喜悅得連腳步都輕快起來。
時間慢慢流逝,季家來的人越來越多。
這幾年季家在季楚瑜的帶領下如日中天,今晚來的不僅有親戚,還有別的想巴結季家的人,祭堂里很快擠得滿滿當當。
每開進來一輛車,林夏晚都要確認再確認,看是不是季楚瑜的。可是直到祭拜開始,他都沒有出現。
林夏晚初初暖起來的心再次沉下。
他不是答應了嗎?為什麼沒來?
司儀已經開始按著輩份念名字,這意味著輪到她和季楚瑜時,又只有她一人!
心冷得不能再冷,林夏晚將指頭蜷在袖下,用力擰緊不讓它顫抖。
后腰有人輕輕推了一把,把她推到了季家未婚的幾個表姐妹當中。蘇婉歉疚地朝她點點下巴,管不了自己的兒子,她只能用這種方式讓林夏晚不要過於尷尬。
祭拜結束,季楚瑜的表妹蘇茶茶走到她面前,「林夏晚,你到底要霸佔表哥到什麼時候?他親口說結婚三年都沒有碰過你一下,你現在可是咱們圈子裡的笑話!」
蘇茶茶是方依柔的閨蜜,對於林夏晚的存在一直很不爽。
如果說季楚瑜的失信是一根綿針的話,蘇茶茶此時的話就是一把利刃,一刀將她劈成兩半!
原來季楚瑜一直當他們的婚姻做笑話來談!
林夏晚默默無聲地走出季家宅子。
季宅外,停下一輛車來。
車裡走出高大挺拔的季楚瑜,他身穿黑色西服,滿面肅穆,卻依舊難掩那份玉樹臨風,俊美到了極致。
他的身邊依著方依柔。
她披了一件白色的大衣,愈發襯得一張臉小巧尖細,楚楚動人。她半倚在季楚瑜的肩側,小鳥依人。
「已經結束了,媽在大廳等你,進去吧。」林夏晚不想把自己僅剩的尊嚴摔碎在方依柔面前,沒有質問季楚瑜為什麼現在才來,努力地保持著那份平靜。
季楚瑜沒說什麼,倒是方依柔一臉自責地咬住唇片,「對不起啊,是我不對,去買大衣又在商場里迷了路。楚瑜哥為了找我才遲到的。」
在商場迷了路?
林夏晚冷笑得咳起來,這絕對是她本年度聽到過的最大笑話。
也只有季楚瑜會相信這種鬼話!
不,他不是相信,只是在乎。
在乎與不在乎的區別,在她和方依柔面前一清二楚!
無聲的利刃再次穿腸破肚,她的心脈早已俱斷,血肉模糊。林夏晚懶得糾結這些,在季楚瑜進入季宅后朝另一個方向走。
「心痛吧。」
「難受吧。」
「憤怒吧。」
背後,悠悠傳來方依柔的聲音。她慢悠悠地攔在林夏晚面前,不復在季楚瑜面前的楚楚可憐,眼底轉瞬間盛滿了得意和冷。
「這就是你搶走了我季太太位置的代價啊,林夏晚,但凡你搶走的,我會一樣一樣奪回來!但凡我失去的,也會一樣一樣從你身上奪走!」
林夏晚冷眼看著面前張牙舞爪的方依柔,唇角劃開一抹冷笑,「我有沒有奪走過你的東西,這三年來你是不是在國外養病,當初離開季楚瑜是不是被逼的,你我心知肚明,真要在季楚瑜面前說清楚嗎?」
方依柔得意的表情一下子凝固,大概沒想到她會知道這麼多,但片刻后又重新散開,「要說你就去說吧,楚瑜是不會相信的。」
「想不想知道楚瑜有沒有一丁點兒在乎你?」方依柔的目光投向遠處走來的身影,眼珠子轉了幾轉。她突然伸手,猛然將林夏晚推向旁側的大樹。
林夏晚也看到了那道身影,本可以避開方依柔,但那一刻竟鬼使神差地什麼也沒做。
她的額頭重重撞在樹榦上,鼻子一涼,血水滾了出來!
「對不起楚瑜,我剛剛突然有些頭暈,不小心推到了林小姐。」
季楚瑜剛好走近,方依柔露出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看向他。
季楚瑜的目光只是在林夏晚的鼻子處冷漠地定了一下,「還不去處理?」說完低頭去檢查方依柔的身體。
她都流鼻血了,他連張紙巾都懶得遞……
林夏晚沉默地看著二人,這個結果早就該猜到了不是嗎?是她愚蠢,還以為會出現奇迹。
或許神經早已麻木,她竟感覺不到心痛,機械般走向不遠處的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