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奔喪

進屋后，爸和國強叔順勢坐在一塊，而我只有坐在旁邊聽著他們談話。

一開始我都還有些疑惑，秀紅明明說過國強叔應該會晚上才回來，怎麼會這麼早就到了。

現在我才知道，爸中午吃飯過後，就出門去鎮上找國強叔，具體的談一談我和秀紅的婚事。

國強叔細想了會兒，說去城裡也好，老在這小村子呆著也沒什麼出路，也就同意了。

不過在這時候，秀紅這時候突然從裡屋跑出來說不願意走。

「爸，我走了誰照顧你！」

我愣愣的看著秀紅，心裏面的錯愕和失落糾纏在一起。

「秀紅，你不想跟我一起走嗎？」我獃獃的說道。

秀紅張了張嘴，很明顯的遲鈍了下，我心裡忽然湧起一股衝動，轉頭對爸說：「秀紅不走，我也不走！」

爸皺起眉頭和國強叔對視一眼，最後眉梢緩緩舒展開。

「這樣也好，國強，一卯不懂事，就拜託你多照看了。」

後來爸說，他在城裡的公司有事，所以得先回去，我和秀紅辦婚宴的日子，也就順勢定了下來。

時間匆匆，一個半月過得很快，爸在爺爺尾七過後穿上了他來時候的那身西裝，拖著行李箱離開了石房子。

爸臨走的時候，也給了我他的手機號碼，讓我有時間聯繫他去見見外公。

我和秀紅一直送他到村口，直到看不見他了才回屋。

第二天，我在國強叔帶領下和秀紅一起去了鎮上的民政所辦理了登記手續，這一路上我看著手裡的紅本本和上面的照片，心裡就美滋滋的不自禁想笑。

「臭小子，你偷笑什麼呢？」

「叔，沒事！」

剛說這話，立馬感覺到不對，這時候耳邊傳來對方的聲音。

「現在還叫叔？」

「爸，剛我不是一下沒改過口來嘛。」我扣著後腦勺，嘿嘿笑著。

和秀紅登記結婚了，國強叔是我岳父，得叫爸。

這天正趕上趕集，鎮上的人挺多的，我們三人隨便吃了些飯，準備回家的時候，忽然被一個聲音給叫住了。

「國強！國強！」

轉頭看去，人群中一個嬸子跑過來，這人我沒見過。

她頭上纏了白巾，右邊肩膀上別了塊黑布，上面印著個祭字，這是家裡有白事才有的裝束。

「姐，你也在趕場啊！」

他看了在那嬸子身上掃了一眼，臉上的笑容也收起來了。

「姐，家裡怎麼了？」

嬸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用她那獨有的大嗓門說道：「我正要去石房子找你，在鎮子里看見你也好……媽走了！」

她和國強叔聊了幾句，我也算聽明白了，眼前的這個嬸子，她是秀紅大姨，我該叫她姨岳母。

「媽走了，什麼時候的事！」王國強驚呼道：「媽身體不一直挺好的！」

「就昨晚！畢竟老人家年紀大了……」

姨岳母說著，在我和秀紅身上掃了一眼。

「國強，你們這是？」

「這是丁一卯……」

他介紹了下我，又把今天過來是帶我和秀紅在民政所登記結婚的事給一起說了。

「姨岳母。」我打了個招呼。

她點了點頭，上下打量我幾眼，拉著秀紅的手說：「可惜媽走得早，不然看到秀紅找了個好人家肯定很高興！」

後來王國強和姨岳母聊了幾句后，約定明天去奔喪。

本來一開始計劃的是，我和秀紅就這幾天就要去走親戚，把這事兒都通知出去，並且把結婚的日子也一起說了，不過到了現在這時候，肯定是不合時宜。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三人就啟程了，那個村子叫羊腸溝，在另一個小鎮。

從小到大沒做過車的我，在車上身子跟著車一起搖搖晃晃，暈車的難受讓我頭暈目眩，好不容易強撐著一兩個小時，剛剛下車就忍不住吐得一塌糊塗。

秀紅給我拍著後背，一邊用紙給我擦拭著嘴角的污穢物，王國強在一旁看著，倒是沒有說什麼。

快到了村子的時候才發現，這個村子就跟名字一樣，一條像羊腸一樣的山溝從村子前面經過，路很不好走，村子就在半山腰。

在山腳的時候，村裡就傳來一聲吆喝。

「國強，你們到啦！」

我抬頭看，是昨天見過的姨岳母，正往山下走過來。

她依舊是昨天那副裝扮，只是現在手裡拿著個鐮刀，背著個背簍，裡面還有些雜草。

「哥呢？」王國強喊。

「跟先生去選媽的墳了，就那邊！」

姨岳母指了個方向，我順勢看過去，在山的另一邊。

「你們大老遠趕過來也累了，先回村裡歇下腳。」

國強叔上山了，我沒有立即進村，而是提出了去看看，秀紅也要跟我一起走，我們就在山腳的位置分別了。

雖然這一片不熟，不過從小在山裡長大的我，憑著直覺還是找到了他們。

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跟在一個也差不多年紀，只是身材比較瘦的男人身後，在最後面有個看起來剛滿而是的小夥子手裡拿著鐵鍬跟著。

他們應該就是姨父和陰陽先生了，至於那個年輕人我沒見過。

秀紅沖他們吆喝一聲，打了個招呼，姨父也笑著沖我們喊，讓我們過去。

姨父見我，也上下打量了幾眼，拍著我的肩膀笑道：「你就丁一卯吧，昨天就聽你姨母說秀紅找了個好人家，今天看到果然可以！」

我也只有笑著回應著，秀紅在一旁通紅了臉。

「你們要說到什麼時候，陰宅到底選不選了！」一旁的陰陽先生不耐煩的催促。

陰陽先生是個癩子頭，嘴巴上兩撇鬍子，沖我們瞪眼的樣子顯得有些滑稽。

姨父急忙說要選，後面的回去再聊。

我們幾人就跟著他一起漫山遍野的走，他一直盯著手裡的羅盤在看，最後到了一處山腳比較低凹的地方，指著腳下的荒地說了一個字：挖！

姨父急忙抽根煙遞過去，訕笑道：「先生，就這兒沒問題了吧？」

陰陽先生鼻孔里重重的哼了一聲，接過姨父手裡的煙點上，用鼻孔對著他說道：「本真人乃是龍虎山三百七十八代弟子，我能騙你？」

他說著手指夾著煙，在周圍連指了幾個地方。

「你看這裡，前朝後靠左右抱，是個極好的陰宅，選在這裡你以後絕對發大財，要不是我父母死的早，我都想把他們給埋在這裡，便宜你們了。」

姨父聽到這話，立即大喜，又從兜里摸出個紅包偷偷塞過去，癩子頭也不聲不響的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