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黑魚
之前跟著高恭，也從他那兒聽了一些關於風水陰宅的事情，雖然我不懂，但是我總感覺癩子頭的話有些不對勁，可具體哪裡不對勁卻怎麼也說不上來。
姨父和那年青方誌剛擼起袖子就開始挖墓坑，我也打算幫忙的，卻被姨父推到一邊。
他說我和秀紅剛結婚，哪有讓新姑爺幹活的道理，我也只有站在一邊。
在這期間，我也從姨父口裡知道這個方誌剛到底是誰，他本名叫方誌剛，是姨父隔壁家的孩子，因為家裡排行老二，所以都叫他方誌剛。
倒是那個和我差不多大的方誌剛，我總感覺他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對。
根據癩子頭的指示，墓坑要挖六尺，也就是快兩米深，說是深藏。
一開始姨父他們挖的時候還好，可挖到快齊腰深的時候，是怎麼都挖不下去，泥土跟鐵石一樣堅硬。
「先生，這個咋就沒法往下挖了？」姨父急忙大喊：「是不是這地方不行，娘埋這兒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癩子頭被姨父這樣問，扎呼呼的說：「能有啥問題，你以為好穴是這麼容易來的，不相信我你換別人，不過我可申明……換人了錢我可不退！」
姨父一下子面露難色，張了張嘴卻終究沒有說出什麼話。
我伸脖子往裡看，這時候坑裡的泥土已經偏深色，有些發黑和濕潤，一些低洼處還有水滲出來。
照理說不應該，這樣的泥土是很好挖開的。
「姨父，要不讓我來試試。」
「一卯，這哪有讓客人幹活的道理，不行不行！」姨父急忙搖頭拒絕。
「都一家人，這有什麼？」
姨父剛準備繼續拒絕，那方誌剛從坑裡爬起來，順勢吧手裡的鐵鍬遞過來：「給！」
他的語氣十分生硬，甚至我還感覺到有些敵意。
姨父立即呵斥道：「志剛，你幹什麼呢，他是我家客人！」
「他不是說想來試試么？」
姨父的臉色很難看，對我擠了個歉意的微笑，我說沒事，從他手裡接過鐵鍬擼起袖子跳下坑裡。
我往手心裡吐了兩口唾沫，猛地向下一插，差點摔了個趔趄。
只感覺泥土裡松垮垮的，哪裡還有之前姨父他們挖起來很艱難的樣子。
這時候癩子頭一邊說道：「看吧，哪裡有什麼挖不開的，我看是你們沒這方誌剛有力氣。」
說來也怪，之前姨父和那方誌剛都沒轍的地方，自從我鏟土后，姨父也輕輕鬆鬆的就搞定。
後來姨父讓我上坑，把方誌剛給喊下來。
他們又往下挖了不到半米，姨父一鏟子下去，忽然從坑裡冒出水花，不過幾個呼吸就到了他們小腿的位置。
姨父急忙從裡面爬起來，我捉摸著該不會是挖到水眼了吧。
「先生，這又是什麼意思？」姨父急忙問癩子頭。
我沖坑裡看，那水從裡面冒出來，到了坑一半的位置就不再上漲，並且在裡面還有大魚，我數了數不多不少剛好十條。
癩子頭看到這一幕，興奮的大喊：「好好好！這地方真的好！有水則活、魚龍紋祥，你家以後要飛黃騰達啊！」
他說著指著坑裡說，讓把那幾條黑魚給撈起來，吃了肯定長命百歲。
姨父很高興，讓方誌剛跑回村子里讓大夥一起來幫忙。
過了十多分鐘，方誌剛和另外幾個年齡偏小的孩子跑過來，他們手裡都抱著框，儼然是用來裝那些大黑魚的。
魚足有成年人小臂那麼長，渾身布滿大拇指指甲那麼大的黑色鱗片，沒有眼睛和魚鰓，嘴巴尖尖的裡面有小米大小的牙齒，在嘴巴上面還有兩個孔。
在幾個孩子下坑撈魚的時候，黑魚從頭到尾都沒有反抗，甚至連撲騰幾下都沒有，只是任由這被抓進框里，被孩子們興奮的抱回村裡。
這說來也有點詭異，這十條大黑魚離開坑裡，坑裡的水就慢慢下降滲進地下，連表面的泥土都變得有些乾燥。
方誌剛和姨父繼續挖著，我和秀紅向村子走去，這一路上腦子裡想的這是那幾條黑魚，它們給我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姨父家在村子中央，我們到的時候，正在吹鑼打鼓的辦著白事，靈堂上放著口棺材，而王國強和另外幾個叔正在喝酒聊天。
岳祖母已經八十多歲，因為是喜喪所以都十分熱鬧。
晚上吃飯的時候，飯桌上果然有著幾條黑魚，我跟王國強和秀紅坐在一塊，看著魚沒動筷子。
秀紅剛想動筷，我幾乎是本能的按住她的筷子：「秀紅，黑魚最好不要吃，讓爸也別吃。」
「一卯哥，這……有什麼不對？」秀紅一愣，轉頭問我。
王國強也聽到我這話，微微皺起了眉頭，石房子剛發生了很多詭異的事情沒多久，所以對這些心裏面都有些顧忌。
這時候鄰桌的姨父沖我們吆喝：「國強，快吃這魚，沒刺挺好吃的！」
「哥，前幾天上火了，這吃不了，你們吃吧。」王國強回應道。
我們三人都沒吃這魚，反倒是那癩子頭吃得挺歡快，一個勁的往嘴裡塞，一邊吃還一邊誇這魚美味。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和秀紅擠在一張小床上，腦子裡想的都是這魚的事。
秀紅翻過身看著我的眼睛，低聲問我：「一卯哥，那魚為什麼不能吃？」
我搖了搖頭，說道：「我也說不上來，但是那魚給我的感覺就很不好。」
我垂目想了想，對秀紅擠出個笑臉：「應該是我想多了，快睡吧不晚了。」
我們相擁而睡，晚上的時候我又做了個夢，夢到癩子頭一股勁的吃大黑魚，越吃越興奮，肚子也越來越大，再然後……我就記不清了。
一大早我是被屋外的嘈雜聲鬧醒的，並且從腳步聲能聽出有很明顯的慌亂。
秀紅也被這聲音給吵醒，我兩對視一眼，匆匆穿好衣服走出屋子。
剛出門，就被眼前的一幕給嚇了一跳。
就在靈堂中間，一根麻繩從房梁穿過，癩子頭就弔死在上面。
他的鼻子有些扁平，遠一點看就像只有兩個孔，眼皮睜開眼珠子卻沒有，空洞洞黑黝黝的，讓感到心裡發毛的是，他的肚子鼓脹，就像是懷了九個月的孕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