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種地去
不知不覺間，一個月的時間已經過去。
還是那個靈礦洞，申寶盤腿坐在自己挖掘的隧道中，緩緩吸收著手中的靈石。
如今的他已經是真正的修士，雖說只是最最最低階的鍊氣初期，好歹算是從凡人到修士的質變。他並沒有興高采烈的跑去告知監礦修士，依然以礦奴的身份每日進坑，不過把大量時間花費到了吸收靈石上面。
阿牛給他留下了十五顆靈石，申寶自己也積攢了十顆，以他的吸收效率，至少得一個月時間才能吸收完全。
如果拜入靈雲派成為外門弟子，不論是派去看守葯園或者學習煉器，一個月能弄到手的靈石撐死了三五顆，遠沒有自己躲在礦洞實在。
隨著手中這最後一顆靈石即將吸收完畢，申寶睜開雙眼看著自己耗費兩年光陰挖掘出的礦道，拿起鐵鎬在岩壁刻下四個字：凡人，再見。
將手中僅存一成靈力的靈石吞入腹中，眼瞅著肚子越來越脹。搖晃著好似十月懷胎的肚子，申寶一步步朝著礦洞出口走去，那裡還有齣戲他得去表演。
「小寶賭命了，大家快來啊！」
「你這也不跟大家說說，到時候還要把你抬出去扔了，不是找事么？」
「小寶，快別走了，我弄泡尿給你化一化，興許還能留條性命！這一時半刻也尿不出來，我……」
「看這架勢，應該是吞的碎礦渣，整塊靈石早炸了！」
「別人都是吞了靈石癱地等死，這樣走動走動氣順了，看著要好受不少吧？」
「先說好，等會誰搶到靈石，誰就給他背出去埋掉。」
……
有真心實意幫忙的，有幸災樂禍說怪話的，有惦記著肚裡靈石的，有不言不語冷眼旁觀的，霎時間眾生百態各不相同。
申寶挺著大肚子，一步步艱難的朝著礦洞口走去。倒是陳二難得的上前攙扶著他，其它人都離了數步遠，就怕肚子炸開的瞬間給濺一身血肉碎臟。
行至洞口，這陣仗連監礦的外門弟子也驚住了：好傢夥，別人吞靈石賭命都是出了礦洞再開始，這小老弟吞了靈石再頂個大肚子搖出來？難道臟腑晃動之間不疼么，也沒見過尋死都找不自在的！
這顆靈石被申寶吸收掉絕大多數靈力，剩餘量不足十分之一，才敢直接吞入腹中。即便如此也不是常人能忍受的痛楚，好似咽下一株帶刺的仙人球，隨著走動在內臟不停扎刺。
就這般過了半盞茶功夫，跟平時旁人吞石賭命的節奏差不多，申寶總算把肚腹內高壓靈力吸納到經脈里存儲起來。肚子隨著靈力壓力減弱也漸漸癟下去，緩緩恢復到正常大小。
之前的劇烈疼痛，早就讓申寶一把鼻涕一把淚糊滿了面頰，這會兒都不用上妝直接呼喊道：「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小寶成功了！」
「還小寶，該改口叫申仙爺！」
「三年了，咱們礦奴里又多了個仙爺……」
不管他們之前是何種心態，如今只有喜悅。因為他們和申寶都是一路人，都是命如螻蟻的礦奴，申寶的賭命成功，讓他們親眼看著改變人生的機遇一直都在從未離開！
未等申寶謝幕呢，只見身邊兩個礦奴從布滿塵灰的兜里掏出靈石，閉眼往嘴裡一拋：「要死臉朝天，不死作仙爺！」
結果不用猜，自然是腹脹如孕，再雙雙轟然炸開。
外門弟子撿起地上兩顆帶著血沫的小靈石，接著拿出一套粗絲衣袍，面帶微笑遞到申寶手中：「恭喜啊，小師弟，算是師兄送的見面禮了。收拾收拾一番面容，跟我去齊長老那裡錄入名冊。」
感受著兩顆血沫餘溫的靈石，申寶把他交於陳二：「二哥，我走了，挖個坑把他們埋了吧。」
陳二捏著手裡的靈石，被這一聲二哥暖到心窩：「知道，你先拜門，二哥晚兩個月就去找你。」
……
與礦洞的激情燃燒不同，齊長老拉起申寶手臂注入靈力探尋一番后，冷冰冰的說道：「尋常資質怎麼也活下來了，錄個名字去雜房打雜吧。」
說罷，取出一本小冊子丟到申寶面前：「外門弟子規矩都在上面，自己找時間背下來。半年之後看雜房執事回復，他肯留你的話，你就是靈雲派小湯山雜房外門弟子，否則就自己下山。」
不等申寶答覆，齊長老就轉身離開。這等尋常資質的賭命礦奴，根本不配浪費自己的時間。
看著齊長老的背影，申寶面似冰霜撿起掉在地面的《靈雲派弟子訓規》，未發一言的離開。
雜房，也就是亂七八糟什麼都做的地方。
監礦、屯田、巡山、做飯、喂靈獸、倒爐渣等等，只要是凡人沒法做的零碎事情，都由雜房的外門弟子去完成。論起在靈雲派的地位，雜房可以說是最墊底的存在，而且沒有之一。
裡面的外門弟子全是修仙資質最差一輩，說通俗點呢，比凡人要強一點點，但是窮盡一生也無法跨入高修境界，絕大多數止步於鍊氣、築基這兩個階段。
靈雲派在凡人眼中是高高在上的修行門派，其實放到修仙界也只是不入流的小門派而已。有限的修行資源自然要留給資質最佳的精銳弟子，雜房這類外門弟子每月給幾顆靈石意思意思就夠了。碰上節慶喜事，賞賜一顆低階丹藥，足矣。
齊長老狗眼看人低，申寶自然是不敢多問雜房怎麼走。可他也不傻，碰到跟自己身上衣物同紋路的外門弟子，就腆著臉詢問一番。好在外門弟子已經處於靈雲派弟子的鄙視鏈最低端，總算沒讓他再遭侮辱。
「新來的，賭命活下來的？你這資質能撿回條性命，不錯了。」
雜房執事樂閑看面相四十齣頭，築基中期修為。雖然頂著執事的名頭，卻依然只是外門弟子，恐怕這一生也就止步於此了。
「我也以為死定了，或許是我吞的那塊礦渣特別小吧。」
「可能吧，既然你已經跨入修行者這門檻，說不定以後還有機緣。眼下雜房位置都不缺人手，你可以去後山開荒幾畝靈田種點穀物。每季上繳一些給門派，剩下的還能去坊市賺些靈石。」
申寶這種憑藉吞石賭命踏入修士的新人，能幹的事情著實不多。看門守路、鑄器煉丹不夠格，即便是最低階的法器也操縱不了，只能打發去開荒靈田。種植出靈谷吃一些賣一些，撐個三五年到達鍊氣中期才能幹些基礎活。
當然了，這一切的前提是申寶修仙資質非常普通，得不到門派的資源扶持。如果是萬中無一的天縱之才，齊長老肯定是直接上報給掌門。指派最牛掰的高修悉心教導，各種稀缺丹藥當飯吃，修為噌噌噌的往上竄！
「樂執事，我才從礦洞出來，手上什麼都沒有，連怎麼運轉體內的靈力也不會……」
申寶並非蠢貨，從樂閑的口中也聽出了大意。從齊長老的不耐煩，到身前樂閑的漫不經心，說白了就是自生自滅放養那一套。如果不是這靈田需要使用法術去打理，或許輪不到他去開荒，直接交給凡人去種植了。
一想到自己來到異世界，先是當了兩年礦奴，如今混成修士居然又要去種地，申寶內心全是草泥馬奔騰而過！
縱然失望透頂，還是得死乞白賴的討要一些起步資源。既然叫自己去開荒屯田，怎麼著也該給點入門法訣，一些播種開墾的生產工具吧。
樂閑輕車熟路的取出一小袋種子、三顆靈石、一本法訣秘笈、一把鐵犁：「這袋是一階靈谷種，足夠十畝地用。《小五行訣》包含金木水火土五類低階法術，最合適入門學習。這把黑鐵犁是雜房工具，握持時注入靈力能省力許多。」
「雜房弟子每月初來這兒學習一天，多是我和周勝執事講解一些法術運用和煉丹煉器和陣法，如果遇到什麼不懂之處到時候提問。平時也可以跟人多交流交流，坊市還能買到不少東西，價格往往不便宜。每月能領三顆靈石，月初學習后統一發放。這三顆靈石就先借與你，出三還四，明白？」
「明白，明白。」
自己在礦洞挖礦，每月還能弄到近十顆靈石。成為修士之後，每月直接成了三顆，真不知道那些吞石賭命的凡人們圖什麼？或許這就是圍城吧，凡人們看著仙爺各種羨慕，而這些所謂的仙爺卻只是修仙界最底端的螻蟻。
樂閑帶著申寶來到後山，指著前方零零散散的荒地：「長著靈谷的已經有人了，其它荒地你自己挑。別貪心多佔，每季上繳門派的靈谷是看開荒地界算，良田五十斤、次田四十，不妨先拿一畝地練練手。雖說只是無主荒地，不過靈雲派地界有護山法陣籠罩溫度適宜，只要肯花功夫打理餓不著。」
申寶沒有種地經驗，不過他也大概能看出端倪。靈雲山被法陣保護，內部沒有明顯的四季變化，整年都處於初夏氣候，種植靈谷的難度並不大。那些即將成熟的金黃稻穗，也在用事實證明確實如樂閑所言。
樂閑作為雜房執事，能親自帶申寶來選荒地已然不錯，交代一番大致事宜后則返身離開。
就在申寶望著眼前荒地，心裡琢磨著選什麼地段，一位六十歲出頭的谷農帶著笑容走來：「小兄弟，一看就是體面人，不知道選哪塊地方吧？百草坊袁仙編撰《靈谷大全》，選地分田、犁地育種、除草殺蟲，兩顆靈石包學包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