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田中高手
「你別看它有點破啊，新書也不止這個價是不是？花上兩顆靈石，靈谷多產幾百斤，學會還能再賣給後來人。這麼算下來等於說白送你一本《靈谷大全》，超值吧！」
老農手中拿著一本線裝書，看起來年頭真不少，保守估計也是三五手貨。
申寶也不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這種起步的生產資料省不得，取出兩顆靈石遞過去：「我叫申寶，敢問仙爺名諱？」
老農接過靈石，把《靈谷大全》交付給申寶：「外人不懂修行門道，碰見誰都叫仙爺，咱們自己心裡能沒數？待在雜房裡的不是鍊氣就是築基，稱不得仙爺二字。老黑，在這兒種了二十幾年靈谷，大伙兒去坊市賣靈谷購置物件推我牽頭，不嫌棄就喚一聲老黑頭吧。」
老黑頭四處瞅了瞅，四下無人，沉聲問道：「這靈石還帶著泥味兒，申老弟是從礦洞里出來的？」
申寶不由得暗嘆『姜還是老的辣』，只是接過兩顆靈石就看出自己的來路：「嗯，剛從礦洞闖出來，今天三人吞靈石，就活了我一個。」
老黑頭唏噓的拍拍申寶肩膀：「坊市有賣煉體丹，常人最多服用十粒就能進入鍊氣初期。若是天資過人，吃一粒上來的也有。」
「那個煉體丹，普通人也接觸不到吧？」
申寶一個初來乍到的菜鳥，都能想到減少份量鍊氣成功的土法子，正兒八經的修仙門派豈會想不出來？不過從修士與凡人的比例來分析，所謂的煉體丹絕不便宜。
「是啊，那玩意貴著呢，二十顆靈石一粒！我那不爭氣的小崽子吃了三粒還差一口勁，還得再種幾年靈谷供他試一次！」
老黑頭不由得摸摸新到手的兩顆靈石，與下一粒煉體丹又近了一大步。看著不遠處在田邊玩耍的七歲兒子，那就是他這輩子最大期盼。
當初舉債吞靈礦渣成功，他也幻想過自己是天選之子，可惜只是因為命硬與礦渣太小。直到拜入靈雲派，有人告訴他『你這資質撐死了不過築基初期』，老黑頭才把全部希望放到了下一代身上。
「老黑頭，你會煉丹或者知道上哪兒學煉丹么？」
聽到二十靈石一粒，申寶眼中已經泛起了小星星。自己的土法子一次成本最多不過小半顆靈石，即便也按照十次計算，五顆靈石也能保證必成！
「早著呢，外門弟子要想去丹房打雜，至少需要鍊氣後期。更別說跟著葛長老學煉丹了，那是正式弟子才有的福氣。輪到咱們外門弟子，最多是幫著打掃丹爐，晾曬藥材。不說那些，你先去把自己的靈田邊界畫出來。靠近溪水的好位置都有人占著，那幾個位置還行，取水也不算遠。」
老黑頭不由得苦笑，看來這愣頭青還不知道外門弟子的意思。
算了，就先讓他高興幾天吧。
……
開荒的第一步是幹嘛？
選好地界之後，拿黑鐵犁圍著畫出四條道兒，這就表明此塊荒地有人佔了。
接下來就是照著《靈谷大全》里寫的步奏，蓋木屋、挖渠、鬆土、深犁等等，足足弄了小半個月才初現成效。看著書里還寫著一大堆的後續工作，什麼除草啊、防蟲啊、施肥啊，誰家修士混成這德性？
好在兩年的礦奴生活，著實把申寶的傲氣給磨沒了。
想當初才到這世界的時候，那股自信簡直就是出門自帶光效與背景音。什麼龍傲天蕭二火，通通都是小老弟，直到被村長賣做礦奴，他生不如死的呆傻好幾天才清醒過來！
如今的申寶，盤腿坐在草垛上看著《小五行訣》。
隨著小半個月的時間過去，靈田也到了該精細打理的時候：「《小雲雨決》半個時辰要消耗一顆靈石，這是種莊稼還是打仗呢？算了，還是老老實實的挑水吧。土系法訣除草得學，點對點消耗低很多，邊除草還能邊提升熟練度，以後碰到個挑事的還能打兩下！」
「金系法訣看起來很厲害啊，可我這點靈力也不夠使，何況連個武器都沒有。算了，還是先練習土系和木系，產了靈谷賣成靈石再想別的。」
既然打定了注意，申寶直接來到田地里，碰著冒頭的野草就試著催動《翻土訣》。手指尖灰光一閃，腳下一塊巴掌大泥土徑直涌動起來，把幾株雜草緩緩從根部推到表層。
這招《翻土訣》看著頗有修行中人的范兒，其實還真不如彎腰直接刨開泥土用手抓省事兒。唯一的好處呢，就是在《小五行訣》記載的法訣中，屬於消耗最低的一檔，適合鍊氣初期修士入門熟悉靈力的運轉。
雖然是最低階的土系法訣，不過靈力與泥土、石塊的互相糅合改變物質形態是各類法訣的基礎。高階修士那些呼風喚雨上天入地的本領，說到底就是靈力與其它物質的相互作用。
老黑頭帶著習慣性的謙恭笑容走來，對著申寶腳下一株雜草甩出一道《翻土訣》。
最開始與申寶的情況相同，隨著泥塊的翻湧把紮根地底的雜草擠了出來。
可是接下來的變化就讓申寶驚掉下巴，翻湧的泥土輕微炸開，分成三份濺到緊鄰的雜草上。再次的重複著翻湧擠草，再次炸開再次擠草的過程，一直持續分裂了三次消滅了九株雜草！
從申寶感覺到老黑頭的靈力消耗，幾乎與自己使用的相同，效率卻翻了整整九倍。更可怕的是每次分裂都是精準濺到緊鄰的雜草目標，絕非是靠隨機性的運氣。
「這也太厲害了！老黑頭，你這還算是《翻土訣》嗎？」
「等你種上二十幾年靈谷也能辦到，這法訣啊是死的，人可是活的，用多了就能專研出新的門道。就說你右鄰的南宮泉，最普通的《金環劍氣》被他練成了一劍揮出三丈方圓的稻子齊刷刷割倒。再拿《颶風訣》一卷一收，整畝地弄規整也就一杯茶功夫。等你靈谷長熟了還得找他，價格也不貴，一畝地一顆靈石。」
「不對啊，我看《小五行訣》里的記載，《金環劍氣》和《颶風訣》加起來怎麼著也不低於一顆靈石，他這不是賠本買賣嗎？」
「靈谷價格本來也就那樣，收費高了誰請得起。你省了事，他練了劍氣，就連劍房劉長老也驚嘆過『居然有人把最簡單的低階劍氣練到如此境界』，著實給咱們谷農長了臉。」
「南宮哥這麼厲害，怎麼還甘願做谷農，去劍房拜師不難吧？」
「去劍房倒不難，異族入侵就得去前線作戰，他當年就從妖魔戰場逃回來，差點被掌門砍了祭旗。在他面前可不能提起妖魔戰場，否則連劍都拿不穩。膽囊破了，再厲害的劍法也殺不了生。」
「老黑頭，你去過妖魔戰場嗎？」
「我就一種地的，去妖魔前線作甚？那地方就是個血肉磨盤，多少條命都不夠糟踐，每年能活著回來的還不到半數。運氣好的能落個全屍，運氣差的連片布料都找不著，只能立衣冠冢。看你這個模樣，想去妖魔戰場搏命，提著異族腦袋換靈石？」
「沒膽搏命的人走不出礦洞。」
「到底是血氣方剛的少年郎，去前線最低修為得築基，早著呢。不說那些遠的，今天芒山坊市開建百年免稅，大伙兒湊了兩萬斤靈谷過去賣。護隊隨行有靈石賺，像你鍊氣初期拿兩顆靈石，去不？」
「要打架？」
「壯壯膽而已，有劍房築基師兄帶隊，一般人不敢招惹。」
「咱們雜房這麼有面兒，能請動築基師兄？」
「給了一千斤靈谷，少說能賣三十靈石。等你的靈谷熟了，以後也要攤派。趁著眼下還能賺點護隊費，去附近坊市見見世面。」
「好。」
剛過午飯，老黑頭就來通知申寶準備出發。
看到面前浩浩蕩蕩的隊伍，申寶總算是明白為什麼要請築基師兄護隊了。
直接映入眼帘的是數十頭騾馬，各自馱著幾百斤靈谷。看著特別像凡人的商隊，絲毫沒有所謂的修行中人模樣。
除了走在隊伍最前端，腳踏飛劍的築基初期師兄。飄飄白衣，風吹秀髮，御劍飛行，總算讓這支隊伍有了點仙味兒。若非如此，說不定半道上被凡人的土匪給劫了都不稀奇。
最扯淡的還不止如此，這名劍房築基弟子，居然來到隊伍末尾處，一位相貌普通的谷農面前，微微行禮：「孫禮見過南宮師兄，有勞師兄看住隊尾。」
南宮泉牽住韁繩的手腕不自覺的微微發抖：「我不是師兄了，只是一名雜房谷農。沒法再與人戰鬥，還得靠你守護大家。」
「唉。」
孫禮看著南宮泉抖動的韁繩，只能御劍返身飛往隊首，只留下一聲無奈嘆息。
當年那個參與三百修士為人族修士大軍斷後的南宮泉沒了，他如今只是一具沒魂的軀殼，還不如徹底死在那份榮譽之地。
孫禮還沒有去過妖魔前線，他無法理解到底是什麼樣的恐怖景象，才能讓一個不避生死的修士嚇破肝膽？而那些從妖魔戰場回來的師兄，往往則是閉口不談，因為會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