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殿下?」閻千帆疑惑的抬起了頭。
「我知道了,下去吧。」看著身旁已經入睡的刑博舒,閻洋將食指放在嘴上「噓」了一聲,並擺了擺手。
雌蟲無法,只得退下。
四周安靜了下來,這些天閻洋也累得夠嗆,他扯了扯被子,確定他蓋住了刑博舒,這才摟著雌蟲準備睡下。
冷不丁的,一道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殿下真的準備前往月芒?」
閻洋登時清醒,瞌睡蟲都跑光了,他皺起眉頭惱了幾分,「你再動不動裝睡,以後就一個人睡吧。」
「.....抱歉。」刑博舒翻了個身,討好般的摟住雄蟲,動作帶著幾分生澀,「殿下可以留在這裡,不必與我一同。」畢竟小鎮的布施才剛剛開始,閻洋身為主心骨,還離開不得。
「也不全為了你。」雄蟲拍了拍刑博舒的背部,「我去月芒有兩件事,一是陪你找刑博淮,二是要與月芒做個交易,就是,你懂得,拿點物資。」
這話讓雌蟲疑惑了,「月芒未必肯與我們交易,殿下你不會是想...」
「哪能啊,我像這麼粗魯的人嗎?」閻洋笑出了聲,合著他在雌蟲心裡就是個流氓?到處做著搶劫的買賣,「我這不是為了直線開通貿易渠道而做準備嗎。」
「除此之外,那讓這些流民重新做回公民呢?殿下真要這麼做?」刑博舒覺得奇怪,前些時候眼前的人還是個冷心冷麵的雄蟲,因三家關係的事情愁的焦頭爛額,轉眼就對著流民大發慈悲為民著想了?
「他們能不能做回公民,皇帝說了算,我算哪方神聖?」閻洋自嘲了一句,「緩兵之計罷了,我不搞點大陣仗掩人耳目,怎麼保得住我孩兒他雌父?你說對么刑上將?」
刑博舒一怔,倒是怒從心生,「我記得殿下說過我們只是盟友,如今又何必說這麼曖昧的話語混淆界限?」
沒想到這雌蟲倒是個直腸子,說一不二的,閻洋不以為然,在雌蟲側臉上輕吻一口,如果不是那雙毫無波瀾的雙眼,只會讓人覺得他是在安慰鬧彆扭的小情/人,「既然走到這一步,你我之間早就分不清了,何必說這些無趣的話呢?我送你去月芒,與刑博淮一起,直到把孩子生下來,至於這期間的事情,你不必管,我已有打算。」
「你要我與兄長一起在那裡待上大半年?不可能。」刑博舒否定道。這麼長的時間,變數太大了,他們決不能做無謂的乾等。
「夏安不傻,他也是個雄蟲,知道怎麼保護好自己和念念。」
「那磐越呢,我不可能把你留在這裡面對磐氏兄弟。」
磐越?恐怕已經向上級告狀去了吧,月光照在閻洋臉上,顯現出他此刻幽深的雙眸,作為僅僅是帶著振奮軍心的任務而來的雄蟲,他已經越界了太多,若真到了這一步,那就只能在此,將兩家的臉面撕破了。
第二日,閻洋陪著刑博舒,開始啟程前往月芒,留下閻千帆主持大局,當然,除此之外,還有雌蟲的二手下,撒斯。
「你確定他不會老虎不在猴子稱王?」看著撒斯畢恭畢敬的將他們送到小鎮外,走遠之後,閻洋猶疑的多問了一句。
但雌蟲只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哼,你倒自信。」
月芒不遠,若是有較為快速的交通工具,比如飛艇,怕是幾個時辰便到了。但這窮山僻壤的邊界,多得是難走的路,軍用的越野車走了兩天,才到達目的地。
閻洋剛下車活動了一下筋骨,月芒國的國主已經在國門前等候多時了。
月芒國主的臉上帶著止不住的希翼,早就收到了士兵報來的消息,聽說亞倫正打算接管邊界,更要開通貿易渠道,這可把他樂壞了。能抱上亞倫的大腿一直以來是他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如今竟自己送上門來了,他怎能錯過這個機會。
見到來的竟是一位雄蟲,他更是眼前一亮,這足見亞倫對此行的重視啊。
一套寒暄過後,閻洋等人已經順利進入月芒國內,坐在寬大的國殿中享受宴席。
看著與月芒國主相談甚歡的雄蟲,刑博舒默默的吃著自己眼前精緻的食物,心裡總是不由得心虛。等到簽訂協議時他們若是拿不出亞倫的印章,一切便都暴露了。
而現在,他更想知道兄長在月芒何處,過得如何。
「邊界事情,豈止是亞倫?全世界都在關注著,只不過我國國富兵強,也是時候幫襯著一點鄰邦好友,達到雙贏。」閻洋舉杯敬酒,嘴裡振振有詞,一臉正氣。
「當然,當然。」果然,月芒國主笑得眼睛都要眯起來了,「貴國有如此心意,我月芒豈會有不從之理?殿下需要什麼,儘管開口。」
語畢,閻洋露出了猶豫的神色,讓月芒國主登時緊張了起來,「殿下怎這幅表情,可是侍者們有什麼不周到的?」
「當然不是。」雄蟲擺擺手,「我這次前來其實主要的目的乃是視察,月芒雖小卻也五臟俱全,實不該因邊界那塊爛地阻礙了發展的道路。但我初來月芒對這裡的了解並不多,可能不會這麼快與你們簽下協議。」
刑博舒喝下一口果汁,默默聽著。
「不妨不妨。」月芒國主扯開笑臉,表示這不是什麼大事,月芒雖小但在他的統治下也是國泰民安,他並不是很擔憂亞倫會因此不滿,「我了解殿下的憂慮,這樣吧,懇請殿下在我月芒留多些日子,再做出決定也不遲。」
要的就是這個,閻洋垂下眼眸,狀似思慮片刻,方道:「也好,回亞倫的事暫且不急,我就當是來貴國旅遊了。」
「哈哈哈哈。」月芒國主大笑兩聲,再次舉杯,「請殿下放心,我必會讓您滿意,有什麼需要和準備的,您儘管開口。」
宴席結束后,國主想要留閻洋在皇宮的偏殿住下,但被雄蟲拒絕了,便安排在了皇城附近的府邸住下。
月芒國主親自將他們送到了宮門外,這才止住步伐。
刑博舒回想著月芒國主的臉,只覺得原來冤大頭是長這樣的,他把這個想法告訴了閻洋,惹得雄蟲哈哈大笑起來,道:「怎麼能說冤大頭呢,月芒小卻不窮,咱們這點吃喝於他們而言算得上什麼?而且,這貿易渠道的事兒,本就不是一兩天能做成的,說不定以後真能成呢,不急。」說著,他倒在柔軟的大床上,身體頓時鬆軟下來,感嘆道:「我多久沒躺過這樣的床了,你們邊界的環境真是太差了、」
雌蟲點點頭,「讓殿下受苦了。」
閻洋不作答,見某人突然陷入了某種自責中,只輕飄飄的轉移了話題,「刑博淮現在身在何處?」
「就在城中,位置離我們應當不遠,我會找機會與他見面。」
「外交結束后,刑博淮為何不直接返回亞倫。」
想到遠在首都的雙親,刑博舒心中只覺憤恨,「磐玉旨命我兄長千里迢迢奔赴月芒,卻在我兄弟二人走後逼迫我雌父交出刑家的兵權。雌父告訴我們,在沒有得到他的命令時,不得返回亞倫。」
本已醞釀起睡意的閻洋倏然睜開雙眸,回了一句:「要變天了。」按照計劃,在前些日子,宮容就已經趁勢對磐家發難,如今兩家相逼,閻洋也不知磐玉旨會作何行動。老一輩的事情,便讓他們自己理個清楚吧。
而眼前的,需要讓閻洋警惕的人只有,磐越磐萊。
「我猜磐玉旨現在無暇理會我們,他既然不聞不問,很可能是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我私自布施流民和前往月芒的事情,已經嚴重脫離了磐家兄弟對邊界掌控。」對閻洋來說,讓磐越磐萊處於被動,的確是他計劃中的一部分,但若是這這麼快兩人就撐不住的要狗急跳牆,閻洋也必須儘快做好準備。
刑博舒點點頭,表示了解,「待見到兄長,我們再一同商討。」
雄蟲卻不甚贊同,「我讓你留在月芒,也是為了讓他們多幾分顧忌。」言下之意,就是暫時不會讓刑博舒離開這裡。「如果可以,刑博淮也一起留下。」
「不可能,哥夫雖然目前還在刑家,但我雄父和雌父如今受制,夏家很可能會倒戈相向,他的處境非常危險,兄長絕不會坐以待斃。」刑博舒握緊了雙拳,復而又握住閻洋的手,「殿下認為,我們的把握有多少?」
此話一出,閻洋楞了片刻,他同樣想起遠在亞倫的由嬰,宮容答應過他,在他未回之前,他會保證由嬰的安全,但閻洋的安全呢?他只能靠自己,如若自己不幸身死。那麼,這一切又會往何處發展。
就像是一架飄忽不定的天秤,上面的砝碼無時無刻不在變動,如何把重的一邊留向自己,這是閻洋要考慮的事情。
「問這麼無助的問題,難道刑上將這是慌了嗎?」他眯起眼狡黠的笑了下。「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們來月芒的任務,難道不是為了拿回物資繼續我們在邊界的慈善事業嗎?」
「如若磐越起兵相對,我絕不會躲在殿下身後。」
閻洋閉上了嘴,他看著眼前這雙熠熠生輝的雙眸,那裡透著堅定,絕對沒有膽怯和退縮的影子,這才讓雄蟲意識到,他眼前的人是一名戰士。
嘆了口氣,閻洋這才發覺,刑博舒有孕后,自己一直把他看作弱勢的一方,如今看來,屬實沒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