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 黑暗過後顯黎明
待人群緩緩散去,他們幾個人一起來到皇上身邊,行禮道:「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雪燕道:「啟稟皇上,歌樂公主如今安然無恙,雪燕終於不辱使命了。」
一切如願以償,這下皇上當然笑容滿面,精神倍增。道:「免禮,免禮。大家都平身吧!燕兒呀!這次還真得多虧了你,若不是你這古靈精怪的小丫頭想出這麼一招苦肉計,恐怕朕這位心愛的寶貝公主此時已經……哈哈哈……不說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呀!」
苦肉計?歌樂公主猛然間有種被人當頭一棒,或潑冷水的感覺。她立刻明白了。怒道:「父皇,原來這一切都是您和雪燕姐姐搞的鬼啊!好啊你們,居然學會合起伙兒來騙我。哼,父皇,您偏心,您怎麼能胳膊肘往外拐呢?我可是您的親生女兒呀!」
慕容軒起鬨道:「表妹你就別抱怨了,這皇上和雪燕同演一台戲,要說受害者,沒有人比我更慘了,你們看,你們看,到現在,還仍是驚魂未定呢!」
韓公公道:「皇上,這時候不早了,您看,要不要起駕回宮。」
皇上道:「也好,看來這裡是他們年輕人的天下,我們這些老頭兒在反而感覺有點兒礙手礙腳。這就起駕回宮吧!」
歌樂公主與薛楓向他們話別,打算先送皇上起駕回宮。
晏羿興高采烈的說道:「既然此事已經圓滿解決,不如這樣,我們大家晚上同去『悅來客棧』,好好的慶祝一番如何?」
雪燕道:「這主意不錯,折騰了一上午,的確,是該好好犒勞犒勞大家了。再說,肖大哥,你我兄弟幾人久別重逢,是應該好好的慶祝一番。今天呀!我們不醉不歸。」
宇天高興地連忙拍手叫好,道:「好啊好啊好啊!肖大哥,噢,不對,現在你可是狀元郎了,不如就叫你狀元哥吧!狀元哥,好些年不見,其實我們兄弟也挺想你的。總之呀!一切盡在不言中。」
冥男道:「得了吧你!竟會拍馬屁。以前也沒怎麼聽你提起過呢?你這臨時抱佛腳,不怕掉下來砸到自己啊!」
他們幾人正聊的盡興,突然迎面走來一女子,看上去貌美如花,端莊賢淑,溫文爾雅。且面帶微微笑意,直奔肖銘面前。看他們眼神中相互充滿著無限柔情。無疑?這除了肖銘之妻歐陽月之外,還能有誰?
待傍晚,雪燕、晏羿、冥男、宇天、慕容軒、肖銘、歐陽月、等一眾一同趕往『悅來客棧』,他們準備在此歡聚一堂。不料卻又有一場意外在等著他們。雪燕等眾人剛剛踏進店門,有一位跑腿兒的小二便沖著肖銘跑了過來,憨笑道:「哎!老闆,您什麼時候出去的?小的怎麼沒看見,真是不好意思。累了吧!快請進內堂休息。」
肖銘一臉茫然,環視四周,他確定這位小二是在跟自己說話。倒是有點兒好奇,道:「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小二一驚一乍的說道:「老闆,瞧您說的,您可別嚇唬小的呀!我這不跟您說跟誰說啊!老闆,您今天怎麼這麼有雅興,還帶這麼多朋友來啊!大家想吃什麼儘管說,我們這『悅來客棧』啊!什麼都有,比如說地上跑的、水裡游的、天上飛的,應有盡有哦!」
他們剛剛進店,這小二上前來開口閉口的尊稱肖銘為老闆,看來此事越發有意思了。宇天只覺得好笑,道:「小二哥,你這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嗎?你可得看清楚了,這位可是皇上御筆親點的新科狀元肖銘肖大人,怎麼可能是你家老闆呢?真是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啊你。」
小二爭辯道:「不可能,這絕對錯不了,我們天天都和老闆打照面,他這幅英姿颯爽的外表,就算化成灰我也認識。」
雪燕也是一頭霧水,道:「這就奇怪了,大哥,你說這天下會不會有和你相貌長的極其相似之人啊!要不就是這小二喝醉了酒在胡言亂語。」
慕容軒卻不以為然,道:「吆哈!這次你們又唱的哪出啊!難不成是真假狀元郎嗎?」
歐陽月也感到有些困惑不解,她正在思索其中原由。不料從後門走進來一人,大聲喊道:「小寶,小寶,你們這些偷懶的傢伙,怎麼沒人理會我?小寶,你快去……」
聽這人的口氣倒像是有種老闆的架子,可不知為何?他走過來正好與肖銘站的位置相對。令眾人吃驚的是,他們二人的長相居然分毫不差。這幾乎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那位名叫小寶的小二更是誇張,他斷斷續續的支吾道:「哎呀媽呀!這咋會有兩個老闆呢?準是大白天的活見鬼了。」說完便拔腿就跑。
晏羿、冥男、宇天更是吃驚萬分,冥男推推肖銘的胳膊,道:「肖大哥啊肖大哥,想不到你還會分身術啊!今天若不是我親眼所見,就算是打死我也不會相信的。」
晏羿一向謹慎,他絕不會人云亦云,道:「此事非同小可,絕非我們想象的那麼簡單,大家還是小心為妙。」
這人感覺出整個店裡氣氛異常,看來是眾人皆醉我獨醒啊!他「哈哈」大笑兩聲,道:「誤會,誤會啊!誤會。您好,在下姓喬名劍,不知閣下是……」
肖銘雖然倍感好奇,但也不失禮數。道:「原來是喬兄啊!小弟肖銘。方才多有得罪,還望喬兄海涵。」
喬劍很客氣的將他們幾位安置到了上房,並且自己做東。
雪燕看到眼前這人,有種莫名的感覺。他不但姓喬,而且又是這家名揚全京城的『悅來客棧』的一家之主,這會不會與那位紫霞姑娘所尋找之人有關?這未免也有些太過巧合了吧!不管怎樣?還是先探探口風再說,道:「喬兄啊!本姑娘有個不情之情,不知當講不當講。」
喬劍一邊倒酒一邊說道:「不敢不敢,雪盟主有話但說無妨便是。倘若喬某知道的,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雪燕道:「好啊!喬兄果然爽快。那我就直說了。不知喬兄早年是否結識一位名叫紫霞的姑娘?」
喬劍聽到「紫霞」這個名字,頓時全身僵硬,卻不知何時,酒早已滿盅灑了出來。坐在他旁邊的冥男看見之後將他胳膊輕輕推了一下以示提醒。喬劍這才緩過神來,迫切的問道:「雪盟主,您見過她?您一定見過她對不對?您是不是知道她在哪兒?她過的好不好?雪盟主您告訴我,快告訴我啊!我求您了。」
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啦!看來誰也不例外。慕容軒搖搖頭感嘆道:「喬兄、喬兄,你先淡定,淡定。不用著急,先聽雪盟主把話講完如何?」
按理說雪燕也很激動,沒想到紫霞這麼多年來一直苦苦尋求的他,居然在這裡被她撞見。不過看他剛才心急如焚的樣子,紫霞總算是沒有白白的苦愛那麼多年。道:「哈哈哈,喬兄果然是情深愛切呀!感動,真的感動。要不,我先給你們講個故事吧!它從這裡開始……」
雪燕將她當時與紫霞相見的情景一五一十的全盤托出,喬劍從雪燕講述的故事情節和語氣中可以分辨的出紫霞曾經受了多少苦,流過多少淚。他心痛不已,恨不得將紫霞所受之苦統統轉移在自己身上。無奈,怪就怪他當初太孬種,沒有能力去好好的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這才造成這一悲劇的發生。可現在,說什麼也將於事無補,可憐天不佑有情人啦!
雪燕觀察喬劍的面部表情,只見喜怒無常,道:「喬兄啊!你也不用太過悲觀。這俗話說舉頭三尺有神明,我相信有情人終成眷屬的。」
突然感覺喬劍有點兒失魂落魄,六神無主的樣子。畢竟,這種事擱在誰身上都不會好過。不過話又說回來,倘若一段感情,經不起任何的大風大浪,那是絕對維持不了多久的。金錢是好,它可以買下所有的功名利祿,卻買不了世間難得的真情依舊。道:「那就借雪盟主吉言。我喬劍在此對天發誓,不管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把紫霞找回來,一定。」
他們從一坐在桌上,就一直談感情個沒完沒了,宇天還真有點兒急不可耐,於是打算扭轉話題,道:「肖大哥,喬兄,你們倆能不能跟我們大家解釋一下,你們二人為何會長的如此之相像呢?難不成真是用得什麼分身術不成?」
冥男道:「你傻啊!這麼長時間還沒看出來,他們倆人這是形像神不像。」
肖銘道:「冥男說的沒錯,我與喬兄雖然相貌相似,但言行舉止卻是大不相同。不過這其中玄機,不知喬兄是否知曉一二。」
面對大家的百思不得其解,喬劍卻處之泰然,因為他只有一個答案相告。他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肖銘是我親弟弟。」眾人聽聞,著實震驚,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喬劍又道:「我們兩個原本是一母同胞的孿生兄弟,只因爹爹英年早逝,體弱多病的母親一時間無法撫養兩個孩子。正好肖家多年來沒有子嗣,又是大戶人家,母親心想將弟弟送過去之後一定能過上好日子。所以才忍痛割愛將你送出託付給肖家。不料三個月之後的某天,肖家一家老小搬離了村莊,彷彿人間蒸發一般,誰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記得母親當時瘋狂的找了整整三天三夜,她不吃不喝也不睡,直到將身體徹底拖垮,支撐不住昏厥後,躺在床上……」
母愛乃是世界上最偉大、最無私的愛,這種情感相信任何人都無法取代。大家聽了,也暗自憂傷,畢竟十月懷胎,都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嘛!就這樣分離,叫人怎能不心痛呢?
肖銘道:「那你們可曾想過,只要一家人在一起開開心心的,就算清苦又有何懼?我需要的不是錦衣玉食,更不是綾羅綢緞,我只要我的親人,我只要那份永遠捧在手心裡,記在心田上,任何人都無法取代的溫馨而已呀!哥。」肖銘深明大義,終將釋懷。
喬劍此時已經潸然淚下,道:「兄弟。」他找了這麼多年,等了這麼多年,也盼了這麼多年。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這其中的酸甜苦辣咸,都為這聲「哥」所埋沒。如今兄弟二人能夠如願相認,這比什麼都重要,哪怕再苦再累,都已被遜色,失去了當時的風采。隨後便兩人熱情相擁。
其實在肖銘的記憶里,他在幼年的時候曾經無意中聽見爹娘的對話,二老親口說自己非他們親生。那時因為太小,不懂人情世故,所以就當是句玩笑話,根本沒怎麼在意。若不是今日與哥哥相認,這件真相可能要永遠埋進深淵了。道:「哥哥,那娘親呢?她可還安好?」
喬劍語重心長的嘆口氣,道:「娘,娘已經不在人世了。她唯一的心愿就是讓你認祖歸宗。這麼多年以來,你音訊全無,自娘走後,我便挑起了尋你的重任。如今你我兄弟二人能夠在此地相遇,總算是上天不負有心人啊!哈哈哈,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兄弟,明天我就帶你去娘的墳前上柱香,以告慰她的在天之靈。」
此時肖銘淚流滿面,心如刀割。他抬起頭,眺望遠方,彷彿冥冥中看見有位女人,她佝僂著背,無情的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時光的痕迹。她在一條蜿蜒崎嶇,布滿荊刺的小路上蹣跚而行。偶爾回過頭來止步眺望遠方,似乎在尋找著什麼?等待著什麼?有那麼一瞬間她在沖他微笑,這笑容足以讓肖銘感動和心酸。因為她眼神中流露出的是慈祥的母愛,偉大的親情。肖銘彷彿能夠讀懂這個女人的心聲,她最終只有一個盼頭,那就是:只要再讓她與小兒子見上一面,自己便此生死而無憾了。肖銘感慨萬分,情不自禁的喊出幾聲「娘……娘……」
歐陽月不忍心見肖銘傷心難過,於是低聲提醒道:「相公,慎重。你不是肖家獨子嗎?怎麼會突然半路殺出一個孿生兄弟來,我這心裡著實難安,這會不會是別人給我們設下的圈套呢?」
肖銘道:「月兒,這你大可放寬心,不會錯的。喬劍呀!的確是我親哥哥。至於詳情,容我以後再慢慢解釋給你聽。」
雪燕站起身來舉起酒杯,道:「哈哈哈…看來今天這高興事兒還真多!大哥,喬兄,恭喜你們兄弟相認。既然這樣,那雪燕就敬二位一杯。」
晏羿也隨之起身,道:「有這樣的好事可不能忘了我啊!肖大哥,喬兄,我晏羿也敬你們一杯。」之後慕容軒、冥男、宇天三人也一併起身相互敬酒,肖銘與歐陽月也敬了喬劍一杯。待菜式全部上齊,他們便開始入席。
慕容軒在不經意間抬頭望向窗外,突然發現夜空的那一輪明月好圓、好圓,這才記起原來今夜是十五月圓之夜。看它的周圍雖然瀰漫著層層黑雲,但那個亮點依舊,夜空也依舊。這讓他想起了李白曾經作的一首詩《把酒問月》,道:「
青天有月來幾時?
我今停杯一問之。
人攀明月不可得,
月行卻與人相隨。
皎如飛鏡臨丹闕,
綠煙滅盡清輝發。
但見宵從海上來,
寧知曉向雲間沒?
白兔搗葯秋復春,
嫦娥孤棲與誰鄰?
今人不見古時月,
今月曾經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
共看明月皆如此。
唯願當歌對酒時,
月光長照金樽里。」
肖銘第一個拍手叫好,道:「好、好、好,看來慕容兄弟乃是性情中人啦!借酒抒情,喻月比心,難不成此時慕容兄弟思念的另有其人?」
慕容軒惆悵萬分,道:「肖大哥你有所不知啊!靈仙本是一位好姑娘,是我今生負了她,是我負了她啊!」
雪燕道:「哦!原來逍遙郎是思念靈仙姑娘了呀!說起這事兒還真得怪我,是我害得你們有情人未成眷屬。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啊逍遙郎。要不?回頭我去給靈仙解釋解釋。」
慕容軒道:「行了,雪燕你就別去添亂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放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歐陽月道:「雖然我不認識這位靈仙姑娘,但她身為天山派蕃掌門的千金,應當是識大體、顧大局之人,相信她會理解你的雪盟主,你不用太過自責。慕容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你也不要太過擔心了。」
慕容軒勉強的點點頭,心中卻是七上八下的。因為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靈仙。她的外表雖然溫柔可人,內心卻是非常的桀驁不馴。上次為救雪燕於危難,他臨時選擇拋妻棄婚。面對在場眾人、面對親戚朋友、面對江湖中的各大門派,一時間讓她的顏面盡數掃地。一個女人的顏面是何等的重要,可想而知,叫她以後該如何抬頭去做人?以靈仙的性格,恐怕一切都不會那麼簡單。
喬劍道:「雪盟主,請恕我多言,江湖之事本不該我一介草民所議論之事,只是我最近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此事已在武林中傳的沸沸揚揚,他們說……說……」
冥男道:「喬兄幹嘛吞吞吐吐的,既然這樣,那我就猜猜看,看對不對昂。武林中是不是都在八卦老大是女人的事啊!嗨!這有何稀奇?人云亦云唄!再說,老大今天不是還配合皇上演了一出苦肉計來引蛇出洞嗎?這不明擺著,真相大白是遲早的事兒嗎?意料之中,意料之中。」
聽到此話,雪燕剛才興高采烈的笑臉突然轉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有點兒好奇而已。她倒想聽聽,江湖是以何等口氣在說自己。
晏羿注意到了雪燕的神色,趕緊制止道:「冥男,少說兩句,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雪燕開玩笑道:「無妨,有話儘管說便是。你們可別小看我哦!我的小心臟啊!承受能力可大著呢!哈哈哈……」
喬劍道:「冥兄弟只說對了一半兒,還有更可怕的呢?我聽說有人不服氣一個女人來鎮壓群雄,都好像商量著力爭什麼新盟主之位……」
宇天猛然噴出一口酒,狠狠地在桌子上砸了一拳,怒道:「給老子放屁,女人怎麼了?女人就不能出人頭地,勝者為王了?人家武則天當年還不是一樣登基做了皇帝。誰要是敢在這個時候乘人之危推翻老大,他娘的老子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突然從外面傳來一陣詭異之音,道:「你他娘的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恐怕是有這個賊心也沒這個賊膽兒吧!哈哈哈……雪盟主,表裡不一。表面上正氣凜然、行俠仗義,實則暗結江湖殺手,欺師滅門、明爭暗鬥,簡直是禽獸不如。像這種社會的敗類,江湖的人渣,留你何用?活著是浪費空氣,死了還要污染土地,倒不如讓我來替天行道,替慕容流冰,清理門戶。」
這些話句句刺耳、聲聲逼人。慕容軒聽了實在是不舒服,他能夠感應到門外有一股柔若遊絲的氣息,卻怎麼也找不到這股氣息的源頭藏身何處。可見此人的內功有多雄厚,他至少達到上層階段。很顯然,他是故意躲起來不想被人發現。只能爭辯道:「你這分明就是在強詞奪理,單憑你一面之詞,就想污衊雪盟主,我看你就別白費心機了,雪盟主的俠義之心早已名揚四方,歌遍江湖,豈是你隨隨便便三言兩語就可詆毀的了的。」
肖銘道:「閣下口口聲聲說我二弟道德敗壞,那請問閣下有何憑據?」
晏羿也不甘示弱,道:「詆毀老大,就是跟我們『四灑風』過不去,到底是誰在背後裝神弄鬼,為何不敢現身相見啦?」
雪燕不慌不忙,挺直了腰桿兒拍著胸膛說道:「笑話,我雪燕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上無愧於天,下無愧於地,中間更是無愧於自己的良心,何來欺師滅門、明爭暗鬥之說?你無憑無據就想陷一個堂堂的武林盟主於不仁不義,我倒要問問你,你究竟是何居心?」
宇天道:「老大,別再跟這個混蛋廢話了。讓我先出去教訓教訓再說。」雪燕還未來得及阻止,宇天已經衝上前去。不過他的後腳還未踏出房門,就被從房頂飛撲下來的楓葉給射中封口,便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那速度比電閃雷鳴來的還要快,還要猛烈,宇天根本就沒有躲閃的機會。這人原本無心想要傷人,只是用了特殊的隔空點穴手法,就當是給他一點出言不遜的教訓罷了,僅此而已。
歐陽月瞄了一眼堵在宇天嘴上的楓葉,她似乎察覺到了一些端倪,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晏羿和冥男兩人憤憤不平,嚷嚷著要為宇天報仇,擺出一副要決戰的架勢來。歐陽月急忙制止,道:「等等……事有蹊蹺,你們先別衝動。」歐陽月走到宇天身邊取下他嘴上的楓葉,分析道:「你們看,這不是一片普通的楓葉。它是由上等玄鐵經過千錘百鍊,秘制而成的。手工極其精緻,細膩,形似楓葉,卻實為殺人利器。」
慕容軒驚道:「哦!看來歐陽嫂子對此事頗有研究。那不妨給大家先說道說道。」
說道這裡,倒讓歐陽月突然想起一個人來。記得自打她五歲開始,就跟隨師父『綠飄女俠』在孤掌峰學藝。在山中生活數十載,可謂是多見多聞,就好比這位使用玄鐵楓葉的主人,恰巧與她有過數面之緣。她曾經聽師父提道:
當今江湖五大高手,第一位乃是位居四劍客之首的慕容流冰,因意外獲得『乾坤玉祭歸』而打遍天下無敵手。第二位乃是『霸刀鏢局』總舵主莫不從,他手提『月莫霸刀』,曾經單槍匹馬,獨闖成百上千位綠林好漢的圍攻襲擊,一戰成名。第三位乃是江湖四劍客中排行老二的黃甫劍聖,『萬葉幻影』是他自創的獨門暗器,出神入化般,無人能破。第四位是慕容杯,傳聞『十八羅漢掌』乃是鎮族之寶,後為代代相傳,至慕容杯一輩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第五位是天山派掌門人蕃海嘯,武功不弱,輕功更是不同凡響,能在一柱香的功夫飛躍九座崇山峻岭。
面對大家的一臉茫然,歐陽月只說了八個字:「萬葉幻影,黃甫劍聖。」
慕容軒道:「黃甫劍聖?不是吧!歐陽嫂子,黃甫劍聖不是江湖四劍客之一嗎?聽說早在十八年前就已經退隱江湖了。怎麼可能是他呢?再說了,門外這人說話句句帶刺兒,分明是沖著雪燕來的。」
肖銘很自信的說道:「慕容兄大可放心,月兒向來心思縝密,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她是不會亂猜的。」
聽肖銘言罷,雪燕更加確定,門外那人是非黃甫劍聖莫屬了。只是他既已退隱江湖,那此時此刻又何必要現身於此處呢?若說只是為了針對自己,那她根本不用擔心,因為大家心裡清楚,她雪燕一向為人和樂,與黃甫劍聖絕對是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如此,這就奇怪了,那他,來這兒的目的究竟是所謂何事呢?
歐陽月從雪燕的目光中揣測出她的疑慮,安慰道:「雪盟主,不用擔心,劍聖前輩雖然性格怪癖異常,卻也並無惡意。」她坦然一笑后,再向窗外拱手作揖,道:「劍聖前輩,你的把戲已被歐陽月識破,此時不現身,更待何時啊!」
黃甫劍聖很不服氣,無奈道:「好你個小月亮,怎麼哪兒都有你,竟敢壞老夫好事,看我待會兒怎麼收拾你。行了,既然如此,這樣吧!小月亮,用你師父所創絕學『千手觀音』來感應老夫,讓老夫看看你這小兔崽子的功夫可有所長進。」
眾人來到窗前,歐陽月道:「劍聖前輩,難道您此番重出江湖,僅僅只是為了見識月兒的武功?」
黃甫劍聖道:「廢話,老夫吃飽了撐著沒事幹啊我。小雪燕,差點兒忘了告訴你,你的病,並非無人可救。在那蟠龍山紫竹屋內,住著一位『活神仙』,他醫學界可謂精益求精,聽說還能令人起死回生呢?你不妨去那兒一試。」
雪燕不屑一顧,道:「哼!就憑你剛才那樣的侮辱我,會這樣好心?什麼天下第一劍聖,依我看啦!不過是個花言巧語,搬弄是非的老頑童而已。說吧!老頑童,你將我這位堂堂的武林盟主騙到蟠龍山,又想玩什麼把戲啊!噢,我明白了,難道你也覬覦我武林盟主之位?哼哼,實話告訴你,我才沒那麼笨呢?切!」
黃甫劍聖道:「吆哈!小雪燕,枉你是地位尊崇的武林盟主,豈料心胸如此狹隘。老夫若真想覬覦武林盟主之位,你豈會是我的對手。真是以小人之心奪君子之腹,不知天高地厚啊你。」
黃甫劍聖的提醒倒是引起了慕容軒的高度重視,那『活神仙』他也略有所聞,醫術的高超遠近聞名。可他有個讓世人難以理解之怪癖,倘若他治好病人,病人在一個月之類辦不到他所要求之事,必將死無葬生之地。慕容軒考慮再三,覺得哪怕有一線希望,都不應該放棄,他似乎在黑暗之中看到了一絲光明。道:「前輩,我相信你,多謝賜教。」
黃甫劍聖將慕容軒仔細打量一番,心中暗自慶幸,想:好小子,果然有慕容杯當年的風采。不錯,確實不錯。哈哈哈……道:「哈哈哈……終於站出來一個會說話的人了。小月亮,怎麼樣?你到底比還是不比,給個痛快話。」
歐陽月向各位投出肯定的目光,又與肖銘告別後,道:「既然劍聖前輩執意如此,那月兒只好得罪了。看招!」只見她『嗖』的一聲飛出窗外,單腳踩在對面屋頂之上,環視四周后,緊閉雙眸側耳聆聽。猛然間雙手迅速展開,催動內力上下大幅度波動。又啟用『千手觀音』心法,以右腳為中心,整個身體傾斜倒下,似乎將要睡去,大約離地一尺之時,她又迅速旋轉起來。
晏羿冥男二人看的可真過癮,他們目瞪口呆,連聲叫好,原來這世上還有如此厲害的武功啦!真是罕見。就連雪燕、慕容軒、喬劍都大開眼界。
等歐陽月全身上下都長滿幻象手臂之時,肖銘擔心的提醒道:「月兒,小心。」這個聲音給了歐陽月足夠的力量和勇氣,歐陽月感覺火候差不多時,幻象手臂全部雙手合十,一道黃光過後,她人影全無。只聽見西北方向的茂林中傳來黃甫劍聖的一陣怪笑。剎那功夫就被歐陽月帶到了屋頂之上。
看黃甫劍聖周身正氣凜然,兩撇八字鬍下面還有一道六七寸長三毛胡彎彎曲曲,果真帶著幾分天真無邪,一副老頑童模樣。
雪燕高興地大叫,道:「哈,老頑童,你輸了。說吧!想要什麼懲罰呢?」
黃甫劍聖很不服氣,都怪自己太沉不住氣,如今讓晚輩勝出自己一籌,真是丟人丟到家了。他眼珠兩轉,道:「不算不算,這次老夫不過是想讓你們大家見識一下綠飄女俠的『千手觀音』而已。小月亮,這次不算,我們重新再來。」
歐陽月淡淡一笑,道:「行了,劍聖前輩,願賭服輸,你不是還有正事兒沒談嗎?我們進屋詳談可好?」
黃甫劍聖反駁道:「那怎麼成,君子一言,可是駟馬難追的哦!除非,除非小雪燕再過來和老夫過上幾招兒。」
晏羿忙道:「劍聖前輩,老大已經內傷重創,危在旦夕,你這時來提出比武,豈不是趁人之危,有違公道嗎?」
雪燕安慰道:「晏羿放心,我自由分寸。我才沒有那麼無聊呢!有那閑工夫,我還不如過去吃吃肉,喝喝酒呢!」雪燕回到桌子旁邊坐下,看著滿桌的好酒好菜,不禁喜笑顏開。正要動筷夾蝦,黃甫劍聖猶如旋風般奪窗而入,拿起雙筷就與雪燕爭個不休。眾人見狀,立馬上前,幸得慕容軒及時阻止。
黃甫劍聖放下筷子,道:「鬧了大半天,怪渴的,待老夫喝下兩杯茶解解悶兒。」
冥男擋杯道:「劍聖前輩,你就行行好,先幫我三弟解穴吧!你看他皮黃面青的,肯定快撐不住了。」
黃甫劍聖卻不以為然,道:「就他呀!張口放屁,滿嘴成臟,沒教養,這是自討苦吃你懂不懂。你先一邊兒待兒著去,我得好好教教他一些做人的道理才行。」
雪燕故作嘆氣道:「哎!傳聞四劍客不但行俠仗義,這寬厚仁慈也是數一數二。哈哈哈……沒想到今日一見,真是可悲、可嘆、又可惜呀!」
黃甫劍聖道:「可悲可嘆可惜什麼?臭丫頭,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啊!你何年何月何時何地又用哪隻眼睛看見我欺負過小孩兒了?你給老夫把話說清楚咾!」
雪燕用目光告訴他,就在此時此地,他用『萬葉幻影』欺負了宇天。別看宇天身形像個堂堂七尺男兒,可其實心智還是個孩子,根本就不懂的人情世故,更何況分辨是非對錯呢?
黃甫劍聖覺得雪燕之言也不無道理,大人不計小人過,他是前輩,又怎會跟一個孩子一般見識。他起身躍到宇天面前,將手指作出一個『六』的手勢來,在宇天胸膛上用力一點。
宇天突然踉蹌的差點兒跌倒,幸好被晏羿及時扶起。宇天如饑似渴般,促不及喘息,道:「奶奶的,憋死我了,憋死我了……謝謝老大,謝謝羿哥冥哥。」
黃甫劍聖再次端起茶杯,正要飲用,雪燕壞壞一笑,道:「我說老頑童啊!這茶都涼了,你還要喝嗎?也不怕喝壞腸胃拉肚子?這要是日後傳到江湖上,說我雪盟主對你劍聖前輩招待不周,這我冤不冤啦!宇天,還傻站著幹嘛?還不趕緊替劍聖前輩沏壺熱茶來。」
宇天驚奇的差點兒沒跳起來,然後反指一下自己,道:「我……」再看雪燕嫵媚一笑,向他壞壞的眨著眼睛。宇天這才明白雪燕的真正用意。
慕容軒道:「好了,劍聖前輩,您老這次重出江湖,到底有何指示,不妨提點一二。」
黃甫劍聖道:「對了,看老夫這記性,差點兒忘了正經事兒。據老夫這些年的明察暗訪,那賊人自始至終野心絲毫未減。他做事一向小心謹慎,讓人很難抓住把柄,找出破綻。豈料人在做,天在看,俗話說的好啊!這天下間就沒有不透風的牆。經過老夫多次潛入府中密探,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就在三年前的一個夜晚,那賊人果然露出了蛛絲馬跡。據老夫分析,恐怕有人這幾天要對小雪燕不利。你們必須必、立刻立、馬上馬,要採取一定的防患措施,以保她周全。」
晏羿道:「劍聖前輩此話何解?難不成您知道那賊人的底細?」
黃甫劍聖道:「不錯。雪燕你可還記得,當年你得劍當晚,可有不速之客前來盜劍。」
雪燕道:「當然記得。當時那人身手敏捷,並且輕功遠在我之上。對了,此事我從未向旁人提起過,老頑童,你怎會知道。」
黃甫劍聖道:「當時你初入江湖不久,可知道武林中哪個門派的輕功了得?」
此事不用再問,傻子都知道黃甫劍聖接下來要說的是誰。當今武林,輕功最高的非天山派莫屬了。慕容軒與蕃靈仙從小青梅竹馬,更了解蕃海嘯的為人。正當慕容軒懷疑黃甫劍聖是否有挑撥離間之嫌時,黃甫劍聖道:「小子,老夫知道你心裡在想些什麼,思維定勢啊!若不想誤解,那就保持沉默。知人知面不知心,畫虎畫皮難畫骨。因為,老夫有足夠的證據可以說明一切。」
肖銘道:「劍聖前輩,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明究竟吧!讓我們大家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黃甫劍聖道:「當時老夫也在場,他雖然蒙面,但使用的輕功卻是天山派的頂上功夫『天屢仙絕』。試問,天山派除了掌門蕃海嘯之外,還有誰會這個。小雪燕,當時西南方茂林有樹枝抽動了一下你心中可有數。」
雪燕點頭示意。
黃甫劍聖道:「老夫當時就藏在那茂林之中,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當時他們用的是調虎離山之計,一前一後,引你出門,好盜取寶劍。當時寶劍青光四起,老夫大感不妙,本想飛射『萬葉幻影』,又怕被他察覺。只好順手摘下一片樹葉,來給他點兒教訓。豈料他事先有所準備,用夜行衣旋轉減緩了葉片的力度,最後只是划傷賊人的右手背。」
說到划傷手背,雪燕還真想起那次找靈仙去玩:
蕃海嘯順手一指,道:「噢,有事嗎?盟主,靈仙在那個房間。請……」
雪燕道:「好,謝謝蕃、伯伯,你手受傷了,不要緊吧!」
蕃海嘯稍作隱藏,定神道:「多謝盟主關心。是我不小心練劍所傷,並無大礙。」
她明明記得當時蕃海嘯受傷也是在右手背,而且還那麼巧。雪燕不禁佩服道:「哇塞!老頑童,原來蕃掌門手背是你刺傷的,還用樹葉,你可真行啊你!」
黃甫劍聖有點兒洋洋得意,心想:小意思,不然又怎會被評選為當時五大高手之一呢?
心高氣傲的雪燕被黃甫劍聖這種不屑一顧的眼神刺激的非常難受,她隨即抬起一隻手朝向窗外,動用『覆水難收』之法吸取部分樹葉,握團與手中,拼盡全力向黃甫劍聖發起進攻。黃甫劍聖看到雪燕出手,敏銳的躲閃無誤。而且將那些樹葉分毫不差的甩袖而出。他提醒道:「小雪燕,不要忘記,你可有傷在身。」
雪燕道:「哎呀不玩了,一點兒都不好玩。」
肖銘道:「二弟呀!瞧你這脾氣,小孩子太多我們大家可真就忙不過來咾!」
大家一陣鬨笑,此時宇天端著一壺冒著熱氣的香茶撲鼻而來,這時雪燕是喜在眉頭笑在心。宇天故裝可憐,難為不已,道:「劍聖前輩,剛才是晚生魯莽,特此奉茶賠罪,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就原諒我這一回吧!」
黃甫劍聖看他如此誠懇,也就不計前嫌了。道:「行了,這次暫且原諒你,不過,下不為例啊!廢了這麼多話,老夫的茶還沒喝呢!真是……」剛端過茶杯準備一飲而盡。宇天急忙撒腿就跑,眾人一聞『噗』的一聲,黃甫劍聖立刻將茶水盡數噴出。
原來那不是茶水,是童子尿。『四灑風』使詐成功,他們樂不思蜀,高興的大喊大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