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開局后兩人沒有立刻戰在一起，倒是令不少人意外。

原山步和神代無白都沒有動，兩兩相對更像是一種無言的對峙。

「怎麼回事？兩個人都不動嗎？」

「是在觀察等待時機嗎？」

場外竊竊私語聲不斷，台上的兩人好似不受干擾，甚至連握刀姿勢都沒擺出。

原山看著神代無白，半晌卻是開口，如同尋常閑談，「大家看起來都很著急的樣子，那邊的死神大人們看來也很關注這邊。」

他端詳著對面少女的神色，繼續道，「日番谷君那場之後他們都有點不怎麼關注場上了，我上台前還擔心了一下，說不好會被當成炮灰那樣忽視。」

「沒想到會抽到神代同學，」他感概，「托神代同學的福，這一場的關注度或許比日番谷君還要高呢。」

他說完沉默幾秒，斂眸嗤笑，搖了搖頭，「我說這些估計神代同學也不在意吧。說起來，像我們擔心的前途，未來，在神代同學這裡都是唾手可得的吧，說實話，我還挺能理解羽佐田同學的，就像是這場比試，神代同學你是輸是贏都無所謂，最後你肯定會收到一堆入隊邀請，我們這種大部分人，就像前面四場的人，即便是贏了比拼，或許也沒被高高在上的那些大人們看在眼裡。想必即便我說了希望神代同學這場輸給我，給我一個被隊長們看到的機會——你也不會答應吧。」

他嘆氣，「真好啊，所謂的天才。」

他試圖從神代無白臉上讀取她的想法，但很可惜，那張臉上自始自終都是平靜的。

她平靜的看著他，對她來說，她根本不理解這些，沒有感同身受，何來的共鳴？

因為不理解，所以她連一絲波動都沒有。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何況是人和怪物呢？原山終於舉刀起手，拉開站步，他目光如炬，「那便戰吧！神代君！」

「呃，」十番隊隊長表示疑問，「那少年剛才說了啥，你們有誰聽到了嗎？」

他耳朵里全是後面隊士低聲討論的一片嗡嗡聲，壓根沒法辨別站在台上的兩人間說了什麼。

「沒有。」八番隊隊長聳肩，「隔這麼遠誰聽得清，怎麼，一心你好奇啊？」

十番隊隊長道，「當然好奇了，你看這年輕人，叭叭叭說了一堆，我雖然聽不到但是我能看出他臉上那種又喜又憂的表情啊，再看看那個小美人，有理他嗎，沒有啊，這說明什麼，說明裡頭有故事啊，什麼暗戀狗血的校園愣頭青和他女神命運的相會啊，這種。.....幹嘛，你們幹嘛這麼看我？」

「不，沒什麼。」八番隊隊長及其副隊長收回目光，「就是怎麼說呢，沒想到一心你，你懂的很多啊.....」

伊勢七緒沒忍住問，「請問一下志波隊長，您，您是不是最近看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啊？不該看的？」志波一心撓了撓頭，「不至於吧，我就是看了兩本亂菊桌上的話本子，現在的流行難道不是這樣的嗎？」

伊勢七緒道，「您...還是少看一些吧，如果實在感興趣，那個...適量，適量看....」

要命，堂堂十番隊隊長腦子裡聯想的竟然都是這種東西，護廷十三番隊的威嚴都碎掉一地了。

「嗯....看起來小姑娘有點被動啊。」八番隊隊長看著台下的情況，「不過怎麼感覺看著怪怪的呢....」

看起來好像是男孩在進攻，那個小姑娘只擋拆，一步一步在後退的被動樣子.....

可是——

「兩人的資料呢？」八番隊隊長總算記起了還有學生檔案這種東西，在後頭隨侍的年段組長聽到他這一句走上前來，替他把桌上的資料找出來，「京樂隊長，是這兩份。」

「嗯。」八番隊隊長看著兩份檔案，那上面密密麻麻一堆各年度各學期各門課的評語成績一眼掃到就頗覺得眼疼，他先看了眼最上頭兩人的名字，誇了一句，「神代無白，小姑娘名字倒不錯。」

比武台上嘭的一聲，他們聞聲望去，是原山步使用了鬼道。

「這個原山步不錯啊，破道和縛道的組合運用也熟練，他剛剛有吟唱嗎？」

「沒有。」

「沒有吟唱能把威力控制的這樣穩定，也是個好苗子，倒是可以考慮收進來。」

但那樣一來，看起來神代無白就很被動了，她幾乎從頭到尾都沒有主動進攻過，只能一味的防守和躲避攻擊，有好幾次都被逼到了武台邊緣。

「小姑娘這不好打啊。」十番隊隊長唉了一聲，女子對上男子本就吃虧了，在力量耐力上的差距使得男女在同級別里也是女生吃虧。

他這一句得到身後各番隊死神贊同，在他們看來那個白髮少女勝算實在太小，但她從開始到現在五分鐘里竟然能接住對方每一次攻擊，這個少女已是令他們足夠滿意了。

九番隊里的幾個席官中，面印刺青的男青年聽同僚們這種略帶惋惜的對話，一時有些欲言又止，他又多看了幾眼場上少女的動作。

......怎麼說呢，他看著真是覺得，要裝成這個樣子，真是為難神代君了。

欸不對，他一直以為神代無白不會放水，可原來她會的啊？？

就是吧......在他這種見識過神代無白凌厲身手的人眼裡，她每一次抬刀的動作對比起平常都顯得略微敷衍。

明明是那麼敷衍的動作，可在大家看來卻是什麼基礎紮實，發揮穩定，聽聽他們連連點頭難掩滿意的話！檜佐木聽著身邊同僚的談話，心情微妙的捂臉。

當他不知道他們打的什麼主意嗎！一看就是看中了神代無白的容貌，就當是迎一尊精緻的瓷娃娃，放在隊里當吉祥物也好，眼下這吉祥物實力還比他們預想的純花瓶要好上太多，能不滿意嗎？

甚至不少人還有些擔憂的，每每看到神代無白迎面接下一次攻擊就要緊張一下，生怕這小美人磕了碰了受傷流血了，看的他們心疼。

....不用說，這部分絕對是妥妥的顏控。

場內突然驚呼，是原山步在一個漂亮的斬擊后，左手卻出其不意的將一個積蓄已久暗藏在身後的鬼道擊出。

細小如銀蛇的攻擊急速而出，幾乎是擦著神代無白脖頸而去！

若不是她恰好在那時及時側頭，眼下怕已是見血了。

台上台下均靜默一瞬，何等驚險。

原本能避過那一記大力的直劈已是不易，若不是運氣好，根本就無法避開那個細小卻疾速的小小鬼道！台上不少死神只能將這一幕歸結為神代無白運氣好，無他，只因那種前後銜接的攻擊和出其不意絕不是能簡單避開的，若是真正在實戰中，很多人或許會在沒反應過來時就吃下這一擊，而即便反應過來，想憑藉身體的反應速度避開也夠嗆。

若不是台上站著的確實是兩個新人，他們會以為是在看經驗豐富的實戰人員的對決。

死神們低聲交談。

「如何，倘若換作你們，有把握接住剛才那一擊嗎？」

「有些難說，如果真的是實戰中，除去這一擊，更重要的是避開這一擊后對面緊跟的下一道攻擊。」

「沒錯，除了某些天生敏銳又有卓越的身體素質的人可以處理，大部分人即便憑藉實戰經驗注意到，但是要在半秒內作出反應避開，就必然會使身體被迫改變姿勢，繼而影響到下一波攻擊——那才是最頭疼的。」

說話的是個高位席官，他看一眼一擊不成暫且重新整理態勢的原山，「可惜了，這個少年終究是經驗不足，雖然想到了第二步，但沒有考慮到真正會起作用的第三步，剛才如果他不因為那道鬼道未中而停下，而是繼續接上連招，對方不可能接的住。」

「原本或許是能夠決出勝機的一擊。當真可惜了。」

「不過照目前的情況看來，他贏下這一場是時間早晚問題了，這個少女到也不差，特別是斬術，放在女子中也是佼佼者了，但是這個原山十分優秀，如果這一屆沒有那位日番谷，想必頭名有他的一席之地。」

他身邊的幾個席官相對他來說席次低一些，算是他的後輩，「那個啊，我說前輩，你也太認真了吧。」

「怪不得異性緣這麼差，前輩你就沒一點憐香惜玉之心嗎？」後輩幽幽嘆口氣，「剛才那個美人可是差點就被傷到脖子了，您居然還說什麼應該趁她反應不及趕緊給下一擊的這種話，您捨得我們可看不過去啊！」

「就是，要我說那個原山年紀小小，心性確是難說，他剛才那一擊雖然放在實戰中很不錯，可是眼下只是學生間的切磋，點到即止，可他這樣陰險的手段，還是擦著人脖頸去的，一個不好要出人命啊。」

「太過了。」

那邊隊長間也圍繞著剛才那一下展開。

他們耳目好得很，台下那麼遠是聽不清，但是後方隊員們的談話還是聽得到幾句的。

京樂唉一聲，「確實，剛才那一道攻擊由這個年紀的少年使用出來，原本來說是很讓人驚艷的，但是放在這種場合就有些過了。」

他沒說的是，近些年護廷十三番隊里隊長大多啟用新鮮血液，漸漸擺脫了早幾百年那種隊與隊，死神與死神之間的劍拔弩張，那個時候真央也好，靜靈庭里也好，比斗是很容易出人命的，那時可沒什麼同僚之情，一個原本就是血腥歷史起家的護廷十三番隊，裡頭的關係怎麼可能友愛，各種利益紛爭和勾心鬥角，骯髒的水不知有多深，這一切在五大貴族變成四大貴族后才逐漸有所改善，再經歷了數百年後才像現在洗白了一樣，明面上也禁止了死神間切磋下死手的行為，他在位這些年，也是很久沒看到這種當面出殺招的行為了。

莫非兩人之間有什麼大過節？

八番隊隊長摸著下巴想，但是至少看出來了這個少年心性不甚純良，他轉而想到另一點，「這個原山步平時表現如何？」

一直隨侍在側后的年段組長想了想，「原山君嗎，似乎一直都挺低調的，表現的話，似乎也沒有特別亮眼的時候，一直都屬於穩紮穩打的吧。」

主要是這一屆里有那兩人在，完全掩蓋了其他人。

八番隊隊長有數了。

年段組長也是有點納悶，沒想到原山平日看著不聲不響的，竟還有這般進攻凌厲，步步緊逼的好身手，這麼說他平時收斂鋒芒了？否則以他現在表現的實力來看，年段前三都沒問題。

至於現在好像看著被壓著打的神代無白么，年段組長心裡平靜得哦一聲，只當她又是平日的老毛病，整整六年了，她這套敷衍的把戲他已經很習慣了，習慣到已經可以心平氣和的知道她又在摸魚，真是一點也不氣呢。

個鬼啊！！！

組長深吸了數口氣，她知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幹嘛啊！！這可是在護廷十三番隊隊長們觀看下的對戰啊！！人家爭破頭的隊招，她不好好表現到底是想幹嘛！？

眼見著周圍的各隊死神都是一片憐惜又可惜的神色，甚至接連兩個隊長都看的皺起了眉，好像所有人都覺得神代無白此戰危險，組長莫名覺得心裡虛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什麼，趕緊去看左邊五番隊隊長的神色，他不敢細看，只偷偷打量了一眼，這一眼看到這位隊長似乎正認真看著台下，好似還折了下眉心。

組長心裡一驚，莫不是藍染隊長都忍不住擔心起來了，你看他連平日里一直掛在唇邊的溫和淺笑都沒了，可不是憂心的緊嗎？

但組長再一想，隨即又瞭然，畢竟是自己收養的孩子，掛心也正常嘛。

於是他斟酌了一下，彎腰對五番隊隊長道，「藍染隊長不用擔心，神代同學不會讓您失望的。」

市丸銀好似看到五番隊隊長眉心一跳，他心想，哦豁，要翻車。

果然下一秒周圍幾個死神齊刷刷聞言看過來，視線疑惑。

其中猶以八番隊隊長和三番隊隊長最為明顯——當然，一個是真的，一個是裝的。

「什麼....意思？」八番隊隊長代表大家問道，他不解，「為什麼說神代君不會讓藍染君失望？」

組長壓根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茫然的，以一種更不解的語氣反問，「神代君是藍染隊長的養女，藍染隊長會多注意幾分不很正常嗎？」

這種顯而易見的答案為什麼大家都還一副理解不了的樣子，組長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然後他撓頭的動作頓住了。

四面八方的視線和寂靜。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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