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藍染這日起的有些晚，昨晚在實驗室待的有些久，不過他不是那種嚴謹到起床睡眠的時間必須準時的人，在這方面他倒是很隨意的。

於是日頭有些高的時辰，他起床洗漱完畢后拉開門，一眼就看到正對他的天空中一抹素白的身影，女孩背對著她，仰頭面朝著太陽，看起來虔誠而神聖。小小的吃了一驚后，藍染眯了眯眸，照理說有靈力的死神立於半空是完全不成問題的，然而這都是在真央學過，並要資質足夠優秀才能做到。而在尸魂界這個技能硬要說也是算瞬步的衍生，簡單點說就是使用瞬步時在某個短暫的時刻處於位移不變的位置。但是要一直立在空中，在現世完全可以，在尸魂界和虛圈就不太可能了，因為靈子密度完全不同。除卻瞬步在空中的停留，必須得藉助媒介。呵。。不然的話，靜靈庭內早就都是飛來飛去的死神了。

所以他看到神代無白能這麼平穩的立在半空中，忍不住又感興趣了幾分。

女孩在這時回過身，看到他后平平道:「早上好。」這是她這幾日剛學的，是在早上到中午時段人與人打招呼的方式。

「你在幹什麼？」藍染微仰著頭看著她，鏡片因陽光有些反光。

「想要離他近一點。」她回頭又看了眼太陽，誠實答道。

「無白看起來很喜歡太陽。」

「喜。。歡。？」她重複念了遍，「他很溫暖。」頓了頓，她補上，「和阿介一樣。」

藍染挑了挑眉，語法上來說，這孩子是喜歡他連帶著喜歡太陽？

「我很高興。」他對她笑，「不過你能先下來嗎？」他不太喜歡仰著頭去看別人。

神代無白點了點頭，然後在空中一步步，沒錯，就是一步步走了下來，彷彿她的面前有一座樓梯，緩步而下。

藍染眼中趣味更濃，絲毫沒掩飾他的好奇，「無白，你是如何辦到的？」

神代無白穩穩的踩下最後一步，回到地面，聽到這個問題偏頭想了想，「想要這樣做，就做了。」

藍染續問道：「這是你的能力？還是一種技能？」能力的話，作為實驗體，被種入什麼禁術，也不是不可能。而技能。。。那麼，這就可以作為一種技巧供他人學習了。

神代無白誠實道:「不知道。」

藍染嘆了口氣，他倒是忘了這孩子沒有之前的記憶。「現在倒是對你的記憶很感興趣了。」

神代無白靜靜看著他，白皙的臉在日光下有些透明，藍染伸手撫上女孩觸感不錯的臉頰，低頭看著她的眼睛，「阿白，我來幫你恢復記憶如何？」

神代無白看著那雙褐眸，偏了偏頭，似在端詳他，數秒後點頭。

得到女孩應允的男人忍不住溫和一笑，這孩子幾乎沒有拒絕過他，不，不是幾乎，是從沒拒絕過他。這是不是可以說明，在她心裡，已經對他有所依賴了呢，嘛，不出他意料的話，神代無白應該是類似兵器的實驗體，從她偶爾展露出來的能力來看，倘若他掌握了她，那麼手中的力量必定會增強到能減少很多風險。

想至此，男人看著女孩的目光溫柔到如同一汪春水，雖說神代無白不似正常女生會沉醉其中臉紅心跳，但對她確實起了作用，至少在這一刻，她覺得心裡有一種像被陽光照到的感覺。

而她，她放空著眸子想著，她很想要這種感覺多停留一會。

還算整潔的街道兩旁擺放著賣食物衣物的攤子，這個區雖然比不上一區的熱鬧繁華，但比起倒數幾區已算的上有秩序了。

此時街上來往的人彷彿如平時一樣，但他們都忍不住去看一眼某個方向，那是一個白髮紅瞳的女孩子，她身著沒有多餘樣式花紋的白色浴衣，本該看上去十分樸素簡單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卻讓人忍不住會多看兩眼，那衣服太乾淨了，襯著女孩面無表情的臉，無端令人覺得怪異。但即使是面上如雕塑般毫無表情，女孩那張白皙又生的精緻的臉還是會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她走在這街道上，就像什麼不屬於這的東西不小心誤入般。若說她是個貴族小姐，怕也是合理的。某個看著女孩從面前經過的人有些愣愣的想道。

女孩並未在意投射到身上的那些視線，她略略瞥過兩邊的攤位，找到目標后直直走去——那是個水果攤。

水果攤的攤主是個有些圓潤的中年大叔，他看那個女孩朝自己這走來，下意識的吆喝：「喲，小姑娘要吃些什麼？」這是他見到客人下意識的問語罷了，但往日因為街道有些嘈雜習慣提高的音量在今日的安靜中顯得有些嗓門大，女孩那雙紅瞳略微瞥了眼他，便低頭看手上的紙條，然後逐字念出來：「蘋果五斤，兩個西瓜，橘子兩斤。」

不知為何感覺像是聽機器念字的攤主愣了兩秒才回答：「哦。。噢！好的！」他下意識將好的水果挑出盛到袋子里，裝了四袋后他看向女孩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個，小姑娘，這些你拎不來的，家裡有大人嗎？要不你還是叫人幫你拿吧。」說完這話，他又有些疑惑的想，一個小女孩一個人買這麼多水果乾嘛？也真虧的這攤主比較憨厚，多點心眼的怕就會多想了。

女孩有些奇怪的看了眼他，直直朝他伸出手索要那四袋水果，攤主看著面前纖細的彷彿輕輕一捏就能折斷的手腕和小手，咽了口口水，「那，那個，小姑娘你不要任性。」

女孩有些疑惑的看著他，她思考了幾秒，想到了什麼，彷彿明白了什麼，便回手從懷裡拿出一張紙票遞過去，攤主接過後被上面的數額嚇了一大跳，手邊的那幾袋東西被一隻小手拎起。

攤主猛地抬頭，怎料女孩已經準備走了，「客官，這錢太大了，我我我我找不開。。。」話語漸漸消散在口齒間，他震驚的看著拎著兩袋對成年人來說都有一點重的東西，連肩都沒塌一點，兩雙小手也毫無用力的樣子，輕鬆到彷彿只拎了兩袋豆腐。

女孩看了他一眼，轉身便走了。

攤主攥著那張錢票，他能感覺到來自四面的目光，他忍不住滿頭大汗的有些顫抖起來，雖說這裡不是末數區，但也不是多和平的地方，這錢。。。他咬牙，他得想辦法逃走了，這錢都足夠他在潤林安生活了。那個女孩，絕對。。。不是一般人！

神代無白剛走到森林時，便被迎面一夥高大的人攔住了去路，她停下腳步，看著他們，有些不明白他們的意圖。唔，應該不是來搶吃的吧，她看了眼手裡的兩袋。

為首的男子面上一道明顯的刀疤，面容看起來便很猙獰凶煞，他勾著不懷好意的笑道：「小姑娘，你是從哪家貴族溜出來的吧，真是的，家裡的大人沒告訴你外面壞人很多嗎？

周圍的男子一陣鬨笑。

「乖乖把身上的錢都交出來，剛才我們都看見了！這裡不會有人來救你，老實點的話，還能保住你的小命。」

帶頭人身邊一個男子不懷好意的湊近刀疤男道，「這丫頭雖然還小，但是這張臉可是絕色啊，媽的，老子從沒見過這麼好看的臉，不如等下兄弟們一起快活一下？」

首領本就心動，他舔了舔嘴角，滿是惡意「這小丫頭這麼小，弄兩下就壞了吧。哈哈哈哈哈！」周圍的人緊跟著發出淫邪的笑。但無論他們怎麼說出骯髒的話，女孩連一絲表情都沒變過，首領覺得有幾分不對勁和怪異，但想想不過是個這麼小的孩子，他們這人數眾多，怎麼說拿下她都綽綽有餘。

但女孩彷彿完全沒聽到他們的話般，抬步走過來，首領哼笑一聲，抬手示意，「上！」話音剛落，他的頭顱便滾落到了地上。

其餘人甚至還未反應過來，但這一秒開始，隨著女孩走近，不斷有人頭滾落。像是空氣在他們脖頸上切割，直直斬落下來。

「怪。。怪物啊啊啊！！」

最後頭的人驚恐的大喊，他們手腳忙亂的想要逃跑，但在女孩踏過他們身邊時慘叫聲就只能戛然而止，只有回聲伴隨著飛濺的鮮血在這森林回蕩。

白髮紅瞳的女孩面無表情的踏過一地鮮血，飛濺的血液在靠近她時彷彿噴到什麼看不見的屏障，生生改變了軌道。那雙紅色的瞳孔顯得那樣冰冷，無情。

唔，不能弄髒阿介給我的衣服。

她這麼想道。

步入隱蔽的院落中，空曠的庭院中擺放著矮木桌和棋盤，棋盤邊的茶杯升起熱氣，映襯著執子的那雙骨節分明的大手。

「我回來了，阿介。」女孩稚嫩的面容在此刻顯得有些乖巧，她拎著重物走向院落一處的井水。

「歡迎回來，阿拉，那張紙上的都買了嗎，其實不用一次買完的。」藍染抬眸看向認真清洗著西瓜和蘋果的女孩。派她出去單獨買東西是為了鍛煉她的自理能力，雖說現在的尸魂界平靜安穩，主要負責救援的五番隊整隊都十分空閑，是以此時還是一個普通席官的藍染還是能空閑的陪著神代無白住在這的，但這只是現階段罷了，畢竟他的計劃還處於籌備階段。但過段時日他要成為五番隊三席——這是給他人留下藍染惣右介雖說不是天才，但是是個有實力又可靠人的印象的過程，進入五番隊時是普通席官，通過十幾年磨練實力上升成為第三席，緊接是副隊長隊長職位。這樣一個正常的晉陞速度可以叫他免去一些他人的過多關注——而到時候他要承擔的隊務會多起來，為了防止被發現什麼端倪，他離開靜靈庭的次數估計不會多，自然也不會有大把時間來照顧神代無白。所以神代無白需要在這段時間內學會如何一個人生活。

女孩認真的清洗好后，將手覆於西瓜上，以肉眼可見的冰迅速將西瓜包裹起來，過了半分鐘后，她手掌做刀劈樣，從中間將裹著西瓜的冰切成兩半，露出冒著絲絲冷意的鮮紅果肉，她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在做多麼匪夷所思的事情，淡定的將兩半西瓜捧著走到男人身邊，將一半遞給他。「阿介。」

等男人接手后，她空出的一隻手在空中朝屋子一抓，下一秒，兩隻小巧的勺子出現在手中，她遞給藍染，然後捧著另一半坐在男人身邊乖巧的吃了起來。

帶著恰好的涼意的西瓜入口，甜嫩的汁水溢滿口腔，驅走這微熱天氣的一點燥熱。藍染看著身邊坐著的小女孩，無聲的嘆了口氣，這孩子各種古怪的能力實在層出不窮，如果說非要給個概念，他只能說感覺像是養了個萬能的東西。但正是她的來歷不明，力量古怪，才叫人至今無法放心。

儘管。。。神代無白很明顯的依賴著他。但對於藍染來說，任何不確定的事物他總會留心一二。

至少，要在計劃開始前確定這孩子到底是留，還是。。。捨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