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藍染在最初撿到神代無白時,是看到了她斬掉大虛手臂的那一幕,當時髒亂瘦弱,甚至看不出男女的孩子被他親自用心教導了數十年。他原本只是認為神代無白擁有極好的資質或是具備某種能力,在感興趣的同時他覺得這孩子會成為一個強大有用的部下,而這孩子如同幼兒般的懵懂狀態更是令他滿意了幾分,這樣更好□□。
但逐漸的,他發現神代無白擁有的力量根本不是尸魂界該有的力量。而她那如同實驗體的身體透露出她似乎是實驗製造的產物,但是藍染並不覺得尸魂界有人能造出能在不依靠靈子的情況下使用火水冰風等力量,而今天在兩人試驗的結果上他可以很確定了,她的力量不是尸魂界里的力量,那麼這樣她會來自哪呢,為什麼會出現在尸魂界呢?
在面對未知的事物時人總是有好奇心的,但在面對未知卻強大的事物時,卻會令人感到忌憚。
藍染隱隱有預感,他或許觸碰到了什麼禁忌危險的東西,而那不是還只是個死神的他能接觸的。
但是已經侵犯了那未知的領域,即便危險他倒也不擔心,當然前提是他必須牢牢掌握神代無白,他的直覺告訴他,不論是哪種角度,這個孩子,都很重要。
況且,神代無白的力量實在超出他的意料,已經到了讓他感到危險忌憚的地步,也就是說,他意識到神代無白具有殺死他的危險性,而這,是他絕對不允許出現的。
現在擺在他面前的不過兩個選擇,一是徹底控制住神代無白,二則。。趁現在毀掉。
說實話第二個選擇要來的保險好辦許多,神代無白是很強大,但她此時很依賴他,趁她不備殺掉的幾率很大,而第一個選擇下,不確定的因素太多,這種不安定會像炸彈,指不定什麼時候就爆炸了,那絕對是個會毀了自己的爆炸。
但是。
藍染看著面前因為他長久未言語而顯得不安擔心的女孩,她或許此時都還不理解自己表現出的情緒意味著什麼,那雙漂亮的紅瞳沒有平日的冰冷無生氣,而是宛如盛了水的水晶微微晃動,滿是快要溢出來的依賴。
他不是個會心軟的人,相反,他一向覺得自己無情理智,不會對他人有太多情感,那些溫柔他雖能賦予任何人,但倒不如說是他平日習慣的一點點仁慈吧,他並未付出感情,對,所以在他人眼裡為何最溫柔的他卻能最冷酷,最毫不猶豫的殺掉身邊親密的人,那是因為,藍染惣右介從來沒有付出過自己的感情啊。
藍染晃神后意識到自己的思緒竟然在別的事上徘徊,他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他一貫有出了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時把事情想明白的習慣。所幸這也用不了幾秒他就意識到了自己很顯然在猶豫,在除去神代無白這件事上猶豫。
為什麼呢?
僅僅是不舍這數十年來親自教導的心血?
不。。。
倒不如說是對神代無白有幾分喜愛吧。像是一個特別趁手的工具,或是說討人喜愛的貓咪,她的一切都是那樣恰到好處的合他心意。
藍染垂眸將女孩的身影映入眼中,她的一切都是他賦予的。思想,性格,情緒,依賴,每一樣,都是神代無白從藍染身上學到的。
男人忽然低笑了一聲,他現在倒真明白自己確實是有幾分不舍了。
罷了,那便留著吧,藍染惣右介不會畏懼風險,不過是使這個孩子離不開他,他便賭一把,壓上他那點喜愛不舍,賭神代無白對藍染惣右介的忠誠。
神代無白有些無措的看著面前的男人,他已經沉默了許久,開始似乎是在思考什麼事情,隨後有些淡漠的眼神掃視過她,她幾乎是瞬間察覺到了危險,身體甚至下意識的有了想要拉開距離的自主意識。但她死死抑制住了,明明渾身的細胞都在叫囂著,面前的男人此時或許懷有惡意,不逃的話很危險,但是她卻不願順從身體的本能,男人似乎想到了別的什麼,並未發現面前看似纖細的女孩掩在衣袍下的身體是緊繃著的。
神代無白有些茫然的想著為什麼她這麼不開心呢,不是被人冒犯了想要殺掉的不愉,而是更加,更加,一點點從胸口冒出來的不適,明明再大的疼痛她也能面不改色的忍下,但是這股疼痛卻叫她頭一次有了她抓不住什麼的不安感,就如同在面對對手時,她竟然會有無法殺死對方的把握一樣,這種令人不安的感覺叫她瞳孔劇烈的顫抖了一下,不。。。不該是這樣的,阿介應該,應該是溫暖的,溫柔的,甜蜜的。不應該是那樣冰冷的淡漠的看著她的,她。。。她會接受不了的,失去阿介的溫柔這件事,光是想一想,她就覺得自己彷彿被一寸寸碾碎再被冰冷的丟棄般痛苦。
藍染得出選擇后回神發現面前的女孩滿目無措的有些慌亂地看著自己,他愣了一下以為是女孩發現了自己又動了殺意的念頭,不管怎樣他抱著先安撫的心,寬厚的手撫上女孩的頭,驚覺這孩子甚至有些顫抖著,這可以說是神代無白在他面前最失態的時候了,這樣明顯的情緒出現在她身上,到像是娃娃終於有了生氣。
他放柔了聲音哄道:「阿白,怎麼了,我嚇到你了嗎?抱歉,別怕好嗎,乖,我不會傷害你的。」帶著溫度的手掌一下一下撫過女孩的頭,女孩似乎緩緩停下了顫抖,她怔了兩秒,看到男人溫柔的目光時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她一呼吸一眨眼,這就會像虛假的夢一樣消失,然後變成冰冷的模樣。一想到這,她幾乎是莽撞的撲入男人懷裡,死死揪著他的衣襟,拚命呼吸著他的氣息,感受他的溫度。
「阿介。。。我。。。我做錯了什麼嗎。。。。我不該殺了那些人嗎。。。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會殺人了。。我一定會聽話的。。。我會很聽阿介的話的。。。。不要。。。別不要我。別不要我。別不要我。。」
女孩慌亂的喃喃著,卻叫聽到她的話的男人頓了一下,是「別不要我」而不是「別殺我」,他緩緩攬住女孩嬌小的身子,是害怕自己不要她而不是怕自己殺了她了嗎?
男人幾乎忍不住的勾起笑意,對於神代無白這樣強大的人來說,威脅到己身安全的東西,絕對是最重要的,但他現在卻可以確定這孩子將他的寵愛看的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
哈。
藍染愉悅的忍不住想笑出聲,他眼裡的溫柔也多了幾分真實。
「好孩子,我不會不要你的。」
他想到了什麼,趁這個機會。。。趁神代無白此刻情緒不穩。。。
他幾乎是賭博般大膽問懷裡的女孩:「阿白,即使我殺了你,也不怕嗎?」
懷裡的女孩沒有任何遲疑的搖頭。
藍染稍稍離了幾分,抬起女孩的臉俯身湊近她,神代無白幾乎是瞬間就沉溺進男人此刻如同惑人妖精般的眼中,她沒有任何抵抗的,甚至是故意放任自己被男人蠱惑。
「告訴我為什麼,嗯?」低沉的聲音幾乎是貼著耳朵響起,一路侵蝕到心臟。
神代無白的目光中終於帶上了明顯的痴迷,那雙紅色的瞳孔即使是沾染了這樣俗世的情感,卻澄澈漂亮的發著光般,她滿是依賴的道:「因為,我的一切都是阿介的啊。」
藍染呼吸一頓,他並非沒有遇到過被他人痴迷的情況,相反還很多。但他人無論捧著多熾熱真誠的感情來到他面前,他一絲感覺都不會有。然而在此刻,他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因為神代無白而升起的愉悅,那樣。。令人舒適。
他定定地看著懷裡的人兩秒。隨後有些無奈的笑了笑。
因為是神代無白,所以他才有幾分動容。
為了防止四番隊從屍體中獲取更多情報,藍染並未動用護廷十三番隊中的棋子,他親自去了四番隊,趁人不注意時處理掉了那數十具屍體,靈子在面前消散,直到痕迹被盡數抹去后,他毫無聲息的離開。
此時正是傍晚,他從一處隱蔽的角落走出,仿若平時般走在靜靈庭中,朝路上遇到的各隊死神溫和的打招呼,正與某個恰從十三番隊處回來的四番隊席官閑談時,面前的席官忽地面色一變,「抱歉藍染君,隊內有緊急傳喚,我先走一步了。」
藍染擺手,「趕緊去吧,一杉五席。」他側身看著眼前的人離去的方向,那處似有喧囂,藍染微微一笑,正欲轉身時,看到位於靜靈庭中央的雙極之丘,瑰麗的晚霞在那雙峰間顯得極美,他忽然想到,下次應該帶神代無白去瞧瞧那處的風景。隨後利落轉身離去。
今夜的靜靈庭燈火通明,每條街道處都有巡邏隊疾馳,起因便是四番隊的屍體消失了,而四番隊隊長卯之花認為不是自然消失,倒像是人為的結論使一番隊下達了搜查全廷的結論。
藍染站在五番隊一處較高的樓上,正巧看到底下的街道有一隊死神吵鬧而過,他不在意的收回視線,準備回隊舍中自己的房間,他是打算今晚留在靜靈庭的,來時神代無白已安撫好,應該不必掛心。
本該是這樣的,然而某刻他忽地有了不好的感覺,他腳步生生停住,他不覺得這是錯覺,是警示嗎?
他自身不會出什麼問題,那麼是神代無白?
但那孩子有他的叮囑在不會亂來,以她之能,也不該有什麼危險。
正想著,身邊忽然有人匆匆跑過。
「十橋三席?出什麼事了嗎,這麼匆忙?」
「啊,藍染君,隊長緊急召喚,我先趕過去了,回來再說。」名為十橋的死神回頭對他歉意道,隨後瞬步離開。
留於原地的藍染思索了下,並未立刻追上去,但改變了本來的前進方向,朝另一處去。
他先去布下鏡花水月,隨後隱去靈壓潛到隊長室。因一系列事情還是耗費了點時間,他想著在準備工作都完成後,便先晉陞到高位席官吧,至少不用像現在這樣麻煩的探聽消息。
因為當有緊急事態發生時,地獄蝶會先通知各隊隊長副隊長,隨後副隊長會根據情況告知高位席官。在傍晚的時候因為四番隊屍體消失的事已經席官們已經被召集過一次了,數小時后的現在,突然有了新的通知,繞是藍染,一時倒也想不出會有什麼緊急的事。
「。。。。是的,已經派遣了十一番隊去調查了。」
「難道犯人有同夥嗎?」
「有很大可能,我和隊長都不認為潛入四番隊的人和現在三十九區暴走的靈壓的擁有者是一個人。」
「確實如此。。」
「情況大致就是這樣了,十橋三席,到時候若是先遣隊出現什麼意外,那麼就需要我們出動了。」
「是!」
藍染稍稍眯起眼,三十九區,靈壓暴走。這麼巧合的事。。。
雖說有點意外,但十有八九是神代無白出事了。
他眉頭有一絲蹙起,隨後快速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