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安若溪只覺腦子剎時一片空白……滾燙的溫度,在男人的唇舌廝磨間,迅速的流竄至體內的各個角落,整幅身子,像是再次被拋進五年前的那場大火里,熾烈的火苗,歡快的舔著她的肌膚,痛而麻木;一顆心,卻如墮冰窖,冷徹入骨,緊緊收縮,停頓,不能呼吸……
恐懼,伴隨著男人的熱吻,迅速的侵入到安若溪的每個細胞,呼嘯著、咆哮著,爆裂而出……
口腔里彌散開濃重的血腥之氣,卻未曾逼退男人的進佔,他被咬的滴血的舌頭,愈加兇狠的掠奪著她的呼吸與心跳,漆黑的眸子,迸射出熾焰般的艷光,卻在撞進女子凝聚著深深厭惡與屈辱的眼底之時,終究一頓:
「沐凝汐……不要這樣看我……我知道……你還是愛我的……為什麼不肯承認?」
艷麗的鮮血,將男人涼薄的唇,染得透紅,他灼燙的指尖,劃過她的眼角眉梢,試圖將那澄若秋水的雙瞳里,漾著的恨惡,抹了去……
「我不愛你……」
破碎的嗓音,撕裂如絲綢,焚毀磨滅,再難修補:
「我從來不是什麼沐凝汐……我叫安若溪……我已是謹大哥的人……我是他孩兒的娘親……淳于焉,我跟你毫無瓜葛……這樣的我……你還要嗎?」
被欲、望浸染的眸子,終是不可避免的劃過一道深深的傷痕,極致的痛苦,在男人的眼底,激蕩成殤,最後卻只化為一抹堅韌,牢不可破,勢不可擋……
「沐凝汐……你知道嗎?」
低沉婉轉的嗓音,像一場輕柔的夢,從男人的嘴角,緩緩傾訴:
「我以為……只要你活著……就算嫁給別的男人……就算成為別的男人的孩兒的娘親……也沒有關係……只要你活著……哪怕留在你身邊的那個人……不是我……也沒有關係……但原來我做不到……即便你不再愛我……我也要將你搶回來……不管你是誰……沐凝汐也好……安若溪也罷……我都要你……我只要你……」
深如古潭的寒眸里,有勢在必得的精光,陡然熾盛,男人微涼的指尖,輕輕劃過女子嫣紅的唇瓣,卻在下一瞬,驀地撕向她的領口,輕薄的衣衫,在他大掌之下,裂帛如飛,露出大片嬌嫩的肌膚,曝在三月料峭的春風裡,顫慄成殤……
長臂鎖成監牢,將女子嬌美的身子,抱到石桌之上,男人堅硬的身軀,雷霆般強勢的擠進她的腿間,將她狠狠禁錮在他的胸膛之中,如同此生此世,再難逃脫……
死死咬著下唇瓣,方能阻止那惱羞的呻、吟,逸出口腔,安若溪拾起僵硬的手臂,拚命的推拒著男人的進佔,一把脆生生的嗓音,卻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其他,變得有些沙啞而撕裂:
「淳于焉……走開……你不能這樣對我……」
這裡是斕曦殿的後院……她的兒子,還在前殿睡著……幕天席地……恩怨難清……他卻對她做著這樣的事情……怎麼可以?
女子的抗拒和掙扎,換來的卻是淳于焉更深的糾纏,大掌有如繩索,捆住她纖細滑膩的皓腕,狠狠壓在頭頂之上,她玲瓏剔透的身子,就那麼毫無阻隔的撞進他幽深的眸子里,激起火流星般的艷光……
男人低沉魅惑的嗓音,裹滿了抑壓的情潮,聽來厚重而暗啞,性感而妖邪;醇酒般的氣息,從薄唇間如瀑傾瀉而出,帶著逼迫,帶著誘引,凝聚開大片大片灼燙的呼吸,好似揚揚飄灑的漫天花雨,鋪天蓋地的落在安若溪的臉頰之上,殘酷又動聽:
「為什麼不能?沐凝汐……你也是喜歡我這樣對你的……是不是?」
輕薄的指尖,在女子皎若皓月的胴體上,劃下一連串波浪,看著她柔弱無措的嬌軀,在他的撩撥之下,顫抖如寒風中不勝嬌羞的一朵白蓮花,淳于焉一雙漆黑的眸子,愈加深似夜海,有浮光藹藹,半明半滅,跳動著叫人心悸的火焰,越燒越旺……
「就算你再怎麼假裝忘了我……但是……你的身子……她還記得我……每一寸……都烙著我的痕迹……只有我……才能帶給你快樂……沐凝汐……給我……」
男人邪魅的嗓音漸低,粗重的喘息,卻越發清晰的送進安若溪的耳畔,隨著最後那幾不可聞的「給我」二字,熾燙如火的熱吻,似梨花堆雪,密密層層壓下,一寸一寸烙在她光裸的肌膚上,極盡纏綿婉轉,勾著她對他曾有的熱情,逼著她再一次沉淪在他的身下……
那陌生而熟悉的熱潮,在安若溪的小腹間,像失控的潮汐般,迅速的流竄至四肢百骸……她想推開他,但全身的勁力,卻彷彿被他的唇舌,一點一點的吞噬而去,軟綿的似一灘水,如同下一瞬,就會化了一般……
思緒不受控制的漸漸走向空白,安若溪拚命的凝聚著那飄搖的一線遊絲,目光蕩漾,次第氳出星星點點的水霧,將眼前一切景象,朦朧而模糊……眸底所及,惟見男人精壯的身姿……
欲、望之火熾烈的燃燒在淳于焉血色的雙瞳里,燒的安若溪心頭一窒……恐懼,直到此刻,方才真正降臨,在男人的掠奪之中,越織越深……
隔著五年的生死……她以為她對他早已斷了情,滅了恨……但是她的身子,卻狠狠背叛了她的心……她的反應,讓她可恥,更讓她恐懼……
牙齒將紅腫的唇,咬的滴血,方能尋回一絲理智與清醒……安若溪望著那正一寸一寸的侵佔著她身體的男人,痛苦、悲哀、憤怒、羞辱,以及那漸漸湧上的、不能自抑的強烈情潮,齊齊匯聚心頭……不可以……她好不容易才從他的夢魘中,掙脫出來,不可以再陷進去……她更不能對不起謹大哥……還有無憂……
微弱的反抗,只換來男人更重的需索……他要她……他要她在他的身下屈服……像五年前那些無數個日日夜夜一樣……魚水成歡,糾纏入骨……勢在必得……
最後一絲束縛散盡之時,安若溪倏然抬手,綰著青絲的金簪,在曖昧沁寒的空氣里,劃下一道凌厲的弧度,然後緊緊抵在男人的脖頸間……那決絕的力道,迫著男人蓄勢待發的欲、望,驀地一頓……
淳于焉不能置信的望著近在咫尺的女子……她慘白清透的臉容上,尚氤氳著大片大片的紅潮,像晶瑩的玉,濺了血,嫵媚而嬌艷,她澄澈如水的眸子,映著天邊一縷殘月,波光瀲灧,像碎了一地的水銀,流瀉在畫一樣的眼瞳里,聚滿的卻全是對他的厭惡與怨恨……
「淳于焉……放開我……」
金簪寒涼,泛出熠熠流光,緊緊貼合著男人修長的頸項,簪尖鋒銳,刺住那古銅的肌膚,堪堪停留在他青色的血管之上……彷彿只要他一動,這尖利的簪子,就會毫不留情的割斷他的咽喉……她瑩白而柔軟的玉手,就那麼隔著半枝金簪的距離,抵住他……那樣平穩與鎮定的手勢,連最細微的輕顫,都尋不到,就如同從安若溪檀口裡吐出來的字眼一樣,冷冷的,冰冰的,充滿警告,充滿無情……
「如果我不放……你是不是就會下手……殺了我?」
幽深似海的眸子,動也不動的凝在身下女子的眼裡,彼此倒映的身影,交纏在一起,影影幢幢,糾葛不清……他就這麼望著她,墨玉般漆黑的雙瞳,平靜的像一灘死水,卻又彷彿轉瞬便可掀起驚天駭浪,矛盾而熱烈,焦切而恐懼……累累傷痕,千瘡百孔……
安若溪將一雙眼眸,睜得貓眼石一般,生生逼散那又酸又痛的感覺,盪盡漣漪之後,便惟剩裊裊的冷漠與決裂……
「我會的……淳于焉……不要逼我……我不是沐凝汐……若你敢毀我……我真的會殺了你……」
她好不容易才做回安若溪……她絕對不可以讓他再將她毀了……掌心死死貼住那冰涼的發簪,收緊,再收緊,迫著那纖細的腕,向著男人的喉嚨送了幾分,只要她再稍稍一用勁,簪頭便會毫不留情的刺進他的皮膚……
淳于焉定定的凝住她,古潭般的眸,剎時掠過大片大片的傷痕……面前的女子,為著守住貞潔,這已是第三次以死相挾……所不同的是,她要殺的那個人是他……而她想要維護的,也是另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