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喜帕 第四節 山中小住

第三章 喜帕 第四節 山中小住

「怎麼還不睡啊?」

金離遠猛的送來這麼一句,允安的三魂嚇走了倆,可是,她沒有力氣回答,只是輕巧的擦著淚。

「慶允安,我問你話呢?為什麼不睡覺?神神道道的想什麼呢?是想不該想的嗎?如果是,可不是大家閨秀應該有的樣子,得好好改啊!」

允安實在聽不下去了,猛的坐起,小聲說道:「金離遠,你進了我的房間,佔了我的床也就算了,這又一句一句的嚇人,你是想把我逼瘋嗎?」

金離遠也不甘示弱,坐起身子說道:「慶允安,你這翻來覆去發出來的聲音實在是太大了,我這怎麼睡得著。」

「我在沙發上能有什麼動靜!」

「怎麼沒有!怎麼沒有!要不你過來聽聽!」

「我才不呢!」允安見金離遠痞痞的樣子,恨不得上去連踹他幾腳,心中暗罵,還留過洋呢!分明就是個無賴,想到這兒,倒身便睡。

金離遠看著委在沙發上的慶允安,會心的笑了笑,慶家的小姐脾氣果真是又臭又硬,但也挺有趣的。

皎潔的月光順著窗帘的縫隙灑進來,有一縷正投到允安的身上,她側著身子,蜷縮著,手靠在沙發的靠背上,蓋了一條薄毯子,看上去溫柔可愛極了,金離遠看著她,心裡甜甜的,他想過去把她抱到床上,讓她睡得舒服些,可轉念一想還是算了吧!這書香門第出生的高傲小姐,凡事都講個規矩,這大早醒來發現兩人同睡在一張床上,還不得鬧個天翻地覆啊!他這時突然又想起了楚涵芝,那生猛嫵媚的樣子,頓時打了一激靈,女人矜持點兒不好嗎?熱情似火的,讓人看了直想躲。眼前的這個確實蠻不錯的,包辦婚姻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哎,一向倔倔的金四少這是準備向世俗低頭了嗎?金離遠,你有點兒出息行不行。想到這兒,金離遠委進了被子里,嘟囔著,「不許想,不許看了。」可是,眼睛還是一次又一次的向允安的方向瞟。

第二天早上,允安被彩雲的喚聲叫醒,抬眼一看,七點半了,天哪!得趕快起床,哎,沙發是看著舒服,躺著真不舒服啊!這腰也酸,腿也疼,哪兒都不好受,允安無精打採的進了浴室,無精打採的洗漱,無精打採的下樓,坐到餐椅上還捶著腰。

鍾叔在給允安盛粥的時候,特意瞟了一眼,然後,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坐在允安對面的金離遠見她拿粥勺的手都有氣無力的,忙低聲說道:「你這也表現得太明顯了吧!生怕別人不知道啊!做戲做得不用這麼足!」

允安見金離遠沒頭沒腦的來了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說道:「金離遠,你在說什麼啊!什麼明顯不明顯,昨晚的事情,你自己不清楚啊!」

「什麼我清楚,你再這樣講,我就……」

「你就什麼你就,除了放狠話,什麼也不會,我就齊了怪了,外面的老師是怎麼教你的,不會天天教你耍橫吧!這大遠小遠的去到那邊,就是學個地痞無賴回來,還不如待在國內呢!」

「哎,慶允安,國內的教育好啊!閨秀也是罵人不帶髒字的,高深啊!早知道我就待在國內好好學學,別人欺負中國人的時候,我好罵給他們看。」

允安見金離遠越來越來勁了,飯筷一放,氣呼呼的上樓了,進了屋,鎖了門,淚珠子就不爭氣的掉了下來,世界在娘親走了以後就變得這麼擰巴,遇到事兒通通擰巴,遇到的人更是擰巴,為什麼娘親不帶著我一起走呢!

想到這裡,允安開始翻箱倒櫃找東西,剪子,小刀,一片玻璃碎片也好,怎麼就沒有呢!一件也好,一件就可以送我上西天了。她痛苦的捶著柜子,像要捶碎她似的。就在用了幾次力氣后,她渾然倒地。

允安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覺得屋裡刺眼極了,還有哭聲,是寶珠和彩雲的,她費力的坐起,只見她們兩個坐在沙發那邊啜泣,委屈的像兩個失去至親的孩子,難道自己真的死了嘛!如果是那樣,自己並沒有覺得超脫的快樂啊!如果自己還沒有死,那麼,她們又是在哭什麼呢!

「鍾叔,鎖摘掉后就不用安了,以後這個房間不許有鎖。」金離遠依舊是趾高氣昂的一副鬼樣子,哎,我死了,他也沒改啊!想的這兒,允安竟笑了,她這兒一笑不要緊,幾個人同時看向她,把她弄得慌慌的了。

「小姐,小姐,你可醒了,你可醒了。」彩雲說著跑到床邊,抓去允安的手,喃喃的說著:「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寶珠也火急火燎的奔過來,小聲說道:「允安,你剛才把我們嚇壞了,屋裡有嚇人的聲音,門還上了鎖,你說說,你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們可怎麼辦啊!」

允安這時才明白,自己沒死,還活著,還活在這個苦苦的世上。

「你們都先出去,我有話要說。」金離遠說話好像一向盛氣凌人,不容別人拒絕。人們聽了他的話后都識趣的出了房門,金離遠見人都走了,把門重重的關上,然後,步履匆匆的來到床邊,哈下腰,冷冷的說道:「慶允安,是想尋死嗎?死在這裡嗎?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做了我的妻子就這麼不快樂嗎?我這兒還沒對你做什麼呢!」

允安此時不想與他理論什麼,更不想解釋什麼,她只是直直的將頭抬起,疲憊的看著金離遠,他喘著粗氣,好像生了很大的氣,氣什麼,氣她無端尋思,氣她軟弱無比,還是氣她選擇死在這裡。不論是哪一種都不重要吧!幾日的名義夫妻,有什麼好氣的呢!真是的,顯得多此一舉了。

「慶允安,你這是什麼眼神!想用它殺了我嗎?」

「我的安危對你重要嗎?」

允安的話輕輕巧巧的,打在金離遠的心上沉沉痛痛的,她為什麼這麼厭世呢!不是說是書香門第出來的女子嗎?不是說飽讀詩書嗎?不是說也是嬌慣大的嗎?為什麼在她的身上感受不到絲毫的快樂氣息,在她的眼裡看到的都是絕望與失落,她是怎麼長大的。金離遠突然好想抱抱她,好想溫暖她,他坐到床邊一把將她擁進懷裡,這兒突如其來的擁抱把允安嚇壞了,她拚命的外后躲著,用力的推著他,金離遠被允安推開了,她的眼中不但有了怒意,還有了淚水,只是她倔強的不讓它們掉下來,這樣的神情讓金離遠更加不解,她為什麼那麼拒絕別人對她的好呢!他是沒有惡意的,只想溫暖她而已。「慶允安,別人對你好時,你就應該欣然接受,不要像現在這樣如同一隻刺蝟一樣。」

允安沒有答話,只是盪著已掉下的淚,金離遠想抬手去擦她眼角的淚,只是,她躲開了,冷冷的,快速的,他的心一下子就涼了,掉進冰窟窿里的涼,他起身,走了出去。

人家想溫暖你的時候,你就應該展開雙臂,可是,想問你,你知道我哪裡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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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珠已逝沙華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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