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第 22 章

「咳……咳咳!你這……這個傢伙,咳!」

彌亞正在這裡發愁自己人設是不是要崩塌的事情,聽到薩爾狄斯開口,便抬頭看去。

而這一看……

金髮的美少年斜躺在躺椅上,側著身,一手按在躺椅上撐起上半身,寬鬆的衣袍從他側肩滑落到一側,露出半截纖瘦的薄肩。

泛著金色微光的金髮發梢凌亂地散落在白皙的肩頭。

咳了好一會兒總算緩過來的薩爾狄斯抬眼生氣地瞪著彌亞,頰因為生氣而泛出一層緋紅色,眼角因為噎得難受而泛出一點生理性的水光。

流光般的金髮之下,陽光映入那雙如琉璃般的異色瞳孔,水波瀲灧。

……嗯…………

…………

他絕對沒有想什麼奇怪的東西,絕對沒有!

彌亞趕緊將腦海中那種奇怪的念頭捏吧捏吧團成一團,丟得老遠。

完全不知道彌亞腦中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薩爾狄斯呸呸呸地將滿嘴的麵包吐出來,又咳了好幾下,這才緩過氣來。

只是因為剛才被噎住嗆著了,所以臉還漲紅著。

記仇的波斯貓可沒忘記導致他這麼狼狽的始作俑者是誰,緩過氣后就磨著牙恨恨地瞪著彌亞。

「你這傢伙——」

他沉著臉盯著彌亞,語氣森冷地威脅道。

「這裡是我的地方,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叫人來打你一頓?」

彌亞歪著頭看他,突然一伸手,手指在薩爾狄斯眼角輕輕敲了一下。

「不信。」

少年脆生生地說。

明明彌亞敲得很輕,可是被彌亞這麼一敲,薩爾狄斯忽然莫名感到眼眶一酸一痛,整個人幾乎是本能地將身體往後一仰。

這麼一躲,於是他剛才威脅對方的氣勢立刻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著薩爾狄斯反射性地往後躲的動作,彌亞忍不住笑出聲來。

一時間房間里的氣氛輕鬆了許多,只有輕輕的笑聲在回蕩。

被笑了的薩爾狄斯很不高興。

可是就算再生氣,他也沒有真的叫人進來。

畢竟他說那種話只是想要嚇唬嚇唬彌亞而已,真要對彌亞動手,那也必須是他親自動手,哪裡輪得到別人。

而且他很鬱悶地發現,他的身體好像對彌亞產生某種條件反射了。

彌亞一抬手,他就反射性地想躲,眼眶也隱隱幻痛。

薩爾狄斯正鬱悶著,笑了一會兒的彌亞俯身,再一次伸出手。

這一次,他沒有敲他的眼角,而是伸到薩爾狄斯的胸口,輕輕地撫了撫,幫他順氣。

少年歪著頭看他,笑眼彎彎。

「還噎得難受嗎?」

覺得彌亞這種行為是在向他道歉、討好他,薩爾狄斯心情頓時舒暢了許多。但是他臉上絲毫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嫌棄地撇了下嘴。

「你以為現在討好我還來得及?我可不會忘記你之前對我做過的事情。」

他一邊這麼嫌棄地說,也懶得繼續躺著,從躺椅上坐起身。

彌亞徑直在他身邊坐下來,側頭瞅他,眼神無辜,一臉『我什麼都不記得了』的表情。

「嗯?我有對你做過什麼嗎?」

少年的聲音非常清澈,也很溫軟,和正處於變聲期的薩爾狄斯不一樣,他還沒開始變聲,所以聽起來有點嫩。

尤其是放輕了聲音的時候,就會給人一種很軟的感覺。

軟綿綿的,像是棉花一樣把你包裹起來,薩爾狄斯覺得,還帶著點像是他剛剛吃過的蜂蜜杏仁的甜味。

薩爾狄斯看著彌亞頂著那張無辜的娃娃臉對自己眨巴了一下眼,那細長的睫毛輕輕軟軟的,讓人忍不住想碰一碰。

不知為什麼,他忽然就消了氣。

他想起自己上午把納迪亞叫過來之後,從納迪亞那裡得到的關於彌亞的那些消息。

因為特勒亞將軍並沒有禁止納迪亞將事情告訴薩爾狄斯,所以並不想和薩爾狄斯相處太久的納迪亞很爽快地將自己知道的情報一股腦說了出來。

薩爾狄斯雖然被眾人認為是個沒出息的紈絝,但是實際上對於很多東西他一貫看得很透。

或許就是因為看的太透,所以很多事他都無所謂——包括被人當做廢物、被人看不起這些事情,一直以來,他看得清清楚楚,只是懶得去在乎。

所以納迪亞一說他就明白了,雖然彌亞擁有少祭這樣尊貴的身份,但是因為沒有後台,所以在海神殿中的地位其實非常尷尬,還不如一個普通的祭司輕鬆。

這一點,從彌亞身上的服飾,以及彌亞現在的住所就看得出來。

他想,果然,以後還是得靠他罩著他。

「你就是個欺軟怕硬的傢伙,對著納迪亞、我父親那些人就慫,也就仗著我脾氣太好願意縱著你,才敢對我這麼放肆……」

雖然嘴裡這麼不滿地抱怨著,但是對於彌亞只有對著自己才會任性放肆,不怕自己,與對別人不一樣這件事,薩爾狄斯心裡其實有種微妙的滿足感。

這說明,只有自己對彌亞是特別的。

伸出手,屈指敲了敲彌亞的額頭,他一邊這麼愉快地想著,一邊昂起下巴,高傲地對彌亞說:「不過你不用擔心,我肚量大,不會和你計較這點小事。」

彌亞:「…………」

脾氣好說的是誰?

肚量大說的又是誰?

親你是不是對自己有什麼誤解?

少年這一刻滿腦子都是小問號。

不過,欺軟怕硬啊……原來薩爾狄斯是這麼看他的,難怪自己突然轉變性子裝出一副小白蓮的模樣對方也沒有懷疑。

也行,既然這樣能保持他的小白蓮人設,欺軟怕硬就欺軟怕硬吧。

對薩爾狄斯的那些話選擇了默認,覺得保住了自己小白蓮人設(雖然還要加上一個欺軟怕硬的前提)的彌亞鬆了口氣,整個人也輕鬆起來,他伸手從眼前的桌案上拿起一塊白麵包,揪下一小塊,塞進自己嘴裡。

咬了兩口,大概是覺得味道奶香奶香的很好吃,少年一雙藍眸彎了起來,像是月牙一樣,薩爾狄斯在旁邊看著,像是自己也能感覺到對方口中那種香甜的味道一般,自己嘴裡彷彿也浸入了甜絲絲的滋味。

「真甜~~」

彌亞開心地說。

薩爾狄斯瞅著彌亞吃得很開心的模樣,腦中不由得閃過那一天夜晚,這個傢伙笑眯眯地將烤得焦脆的黑麵包舉到自己面前的畫面。

他的目光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柔了一分,開口問道:「你喜歡吃甜的?」

「嗯~~」

「喏,這個給你。」

薩爾狄斯伸手從旁邊的桌案上拿了一顆他剛才吃的蜂蜜杏仁,遞給彌亞。

「這個更甜。」

彌亞看著他遞過來的蜂蜜杏仁,手上依然拿著白麵包,沒放下,就這麼直接對他張開口。

看那樣子,是想讓薩爾狄斯喂到他嘴裡。

薩爾狄斯錯愕了一下,等反應過來,登時就給氣笑了。

向來只有別人伺候他,他什麼時候會反過來伺候別人,偏生彌亞這傢伙居然一副理所當然等著自己伺候。

「怎麼?你自己沒手?斷了還是廢了?自己不會拿著吃?」

他毫不客氣地嘲諷道,「自己不動手就別吃。」

薩爾狄斯剛要把蜂蜜杏仁丟回盤子里,一隻手卻是快他一步,將其從他手中拿了過來。

彌亞將蜂蜜松仁丟進嘴裡,嚼了兩口,蜂蜜清甜的滋味充斥了整個口腔,讓他心情越發好起來。

他一邊咬,一邊低頭撿起剛才那個侍女掉在地上的銀勺子。

彌亞把勺子放在桌案上,伸手從桌案上拿起一塊烤魚肉,說:「我的手沒斷也沒廢,當然可以自己吃東西,不需要別人喂。」

他慢悠悠地說,意有所指,將烤魚肉遞向薩爾狄斯。

薩爾狄斯看著銀勺子,突然記起自己一直以來好像就是懶得動手,吃飯都是讓侍女喂著吃,剛才已經被彌亞看在眼裡,他再回想起自己剛才說的話,臉不禁微微一紅。

有點尷尬也有點不爽,他沒吭聲,接過彌亞遞過來的烤魚肉,狠狠一口咬下去。

結果由於一口咬得太多,腮幫子都有點鼓。

沒了那副盛氣凌人的模樣,看起來就多了幾分可愛。

畢竟,脾氣再壞的波斯貓只要安靜下來,那副乖萌的模樣還是非常具有欺騙性的。

彌亞笑眯眯地看著他,一邊用白麵包沾點蜂蜜,繼續啃。

兩人就這樣肩並肩地坐在躺椅上,你一口我一口地往嘴裡塞東西。

薩爾狄斯吃的絕大多都是肉,顯然無肉不歡。而彌亞則是更青睞牛奶、白麵包以及偏甜的東西,當然,肉類食物也會吃。

他們一邊吃,一邊開始聊天。

「我剛才見到你父親了。」

「哦。」

薩爾狄斯哦了一聲,看神色對此不怎麼感興趣。

「你們兩個真是一點都不像。」

「所有人都這麼說。」

「所以你更像你母親嗎?」

「差不多吧,都說我頭髮的顏色幾乎和我母親一模一樣。」

「有點好奇你母親到底有多好看,可惜一直都沒看到。」

「你見不到她的,我父親不喜歡她在外人面前露面。」

薩爾狄斯說,語氣淡淡的。

「就連我也必須在得到她的允許之後,才能去見她。或者她主動叫我也行,不過這樣的事情很罕見。」

「啊?」

剛咬了一大塊楓糖松糕的少年一噎,差點卡住喉嚨,趕緊嚼兩下吞下去。

孩子去見母親,還要先得到母親的允許——這麼奇葩的事情他還是第一次聽說。可是薩爾狄斯卻將這種事說得輕描淡寫,顯然對此早已習以為常。

看著神色平靜的薩爾狄斯,彌亞心情很是複雜。

薩爾狄斯倒是不覺得有什麼。

小時候他一直把這事當做理所當然,以為大家都是如此,後來漸漸長大了,才知道這樣的規矩非常奇怪。

他向來不願意將這種事對別人說,因為那會讓他有種被別人知道了自己不堪的事情的窘迫感,會讓他很不舒服。

可是對彌亞說他卻不會有這種感覺——大概是因為他這一生最不堪、最丟臉的一面早就被彌亞看光,已是破罐子破摔,什麼都無所謂了,所以在彌亞面前他反而很坦然。

彌亞趕緊轉移話題:「我有點好奇,你媽媽真的那麼美嗎?」

薩爾狄斯沉思了一下,回答:「比我還要好看很多,你應該可以想象得出她有多美了。」

「哦,那的確應該是……難得的美人了。」

對於這隻自戀的波斯貓的類比方法,彌亞有種想吐槽卻不知該如何吐槽的感覺。

薩爾狄斯往嘴裡丟了一顆消食的山楂糖,慢悠悠地說:「你不用旁敲側擊地試探我,我知道你有什麼想法。」

「啊?」

彌亞雙手捧著同樣是消食的酸梅汁,一臉茫然。

他怎麼不知道自己有什麼想法?他真的只是為了轉移話題隨口一問而已。

「我說過,別以為我會忘記你做的事。」

少年用琉璃般瑰麗的異色雙瞳輕輕地瞥了彌亞一眼,帶著某種勝利者的驕傲。

「我記起來了。」

他昨晚睡著之後,迷迷糊糊做了夢,然後想起來這件事。

薩爾狄斯說:「你那天晚上在水中親了我。」

「噗——」

彌亞剛喝的一口酸梅汁盡數噴了出去。

「不是——咳咳!」

被嗆到的他劇烈地咳著,一臉漲得通紅。

「咳——我——咳咳!你等、咳、我沒有——」

因為嗆得厲害,彌亞話根本說不順暢。

但是,無論是嗆得臉色漲紅還是嗆得說不出話來,都被薩爾狄斯當成了心思被揭穿從而羞紅了臉,以及羞澀得說不出話來。

「別著急,我不會因此嫌惡你的。」

彌亞拚命地垂胸口:「咳——我——咳咳!」

「畢竟以我的容貌來說,實在很容易讓人一見鍾情。」

金髮的美少年自傲地說,他的金髮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襯得他的美貌也彷彿閃耀著光華。

「你當初對我態度惡劣,是想要吸引我的注意力是不是?」

彌亞:「……」

被嗆的加上被氣的,他使勁拍著胸口漲紅了臉被哽得說不出話來。

「不然,你當初也不會不顧性命地跑回來救我。」

在見到彌亞之前,薩爾狄斯已經認真思索了大半天。

要知道,他們兩個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可是一路上,彌亞雖然對他態度惡劣,但是行動上卻一直很照顧他,甚至性命交關的緊要關頭也沒有丟下他。

這世上,從來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對另一個人付出。所以,如果不是這傢伙對他一見鍾情,怎麼會願意豁出命來救他?

哼,這傢伙當初還故意以人多怕走散為借口,一直抓著他的手不放。

他現在可算是明白了。

真相只有一個。

薩爾狄斯笑著,漂亮的臉抬起,傲慢地昂起下巴。

雖然在努力掩飾著,但是他眼中仍舊是泄出一分得意之色。

他一臉篤定地說:「你這傢伙,當初在水中就對我一見鍾情了吧。」

驚呆了的彌亞:「???」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亂講。

在彌亞獃滯的目光中,薩爾狄斯繼續說道:「雖然你為我做了這麼多,但是我還是要早點和你說清楚,你沒機會的,放棄這段感情吧。」

他側眸,微微昂著下巴,用如施捨一般的眼神看向彌亞,目光中的得意又忍不住多泄露出來幾分。

「不過你可以放心,我不會因此而疏遠你,我允許你成為我的好友,以後繼續陪伴在我身側。」

彌亞:「……呵呵。」

那還真是,謝謝您啊。

拳頭癢,想打人。

強行控制住自己對那位自戀的波斯貓看起來很好打的眼眶蠢蠢欲動的拳頭,彌亞深吸一口氣。

不生氣,不生氣。

想想他的小白蓮人設,他剛才好不容易保住的小白蓮人設。

何況,現在不是動手打人的時候。

現在關鍵在於,他必須解釋清楚,澄清自己對某人毫無覬覦之心。

「薩爾狄斯,我覺得你大概是誤會了什麼。我對你沒有任何想法,一、點、想、法、都、沒、有!」

最後那一句話加了重音。

「那天晚上在水裡,我當時之所以親你……不,那不叫親,叫人工呼……啊啊,說了你也不懂。」彌亞苦惱地撓了下頭,想了好一會兒,繼續說道,「這麼說吧,當時就是我看你溺水要呼吸不過來了,怕你死掉,所以把自己的氣給你渡過去。」

他攤手。

「就是這麼簡單,沒有其他任何的附帶意思。你懂了嗎?」

薩爾狄斯靜靜地聽著彌亞的解釋,沒吭聲。

他仍舊微微昂著頭,一手撐著側頰,唇角微揚,似笑非笑地看著彌亞,一副『編,你繼續編,繼續找借口,我什麼都懂什麼都明白』的表情。

那神態,高傲而又篤定。

彌亞:「…………」

不行了。

真的不行了。

拳頭又在蠢蠢欲動。

他快要控制不住他的洪荒之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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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自戀的波斯貓:不愧是我。

彌亞:每天都暴躁得想要崩人設,(ノ=Д=)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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掰正暴君后我死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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