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城市 14

阿克複沒了黑影的力量，身上所長出的樹枝也隨之退卻，黑色的樹皮也逐漸變回他蒼老乾涸的皮膚。

「不，不要。」他雙手顫顫巍巍的觸碰著自己的皮膚。

可是入手不是他喜愛的樹皮和樹枝，而是自己熟悉的屬於人類的皮膚。

「怎麼會呢，為什麼會這樣，明明我應該成功的。」他語無倫次地說著。

圍著三人的黑色樹木也成了一堆枯枝，雜亂地堆在地上。

「現在該怎麼辦？」顧之有些苦惱地問道。

不管怎麼樣，阿克複還是血族的族長，如果把這件事情告訴鎮民，也不知道他們會有什麼反應。

「先問問他有沒有出去的辦法吧。」周歲說道。

顧之點點頭走到了阿克複的面前，他蹲下身看著癲狂的老人，問道：「你知道該怎麼出去嗎？」

然而阿克複完全沒有聽進去他的話，只是自顧自的反覆重複著，「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明明他說我這樣做就會成功的，明明他說我這樣就會成功的……」

顧之抬了頭，與二人對望，「他說的『他』是誰？」

周歲也是第一次聽見，困惑之後微微搖搖頭。不過他想到凌晨祁霽所說的話，看向了他。

祁霽倒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不是我……」

他頓了頓，垂下眼，才將話語繼續說下去，「不是我家的人。」

這麼多年沒有一點風聲，不會是那群蠢貨能夠干出來的事情。

腦中突然閃過一張討人厭的臉，祁霽睫毛顫了顫，

難道是他……

思考無果，周歲頗有些自暴自棄地玩笑道：「你們說我們要是和那些鎮民說他們的族長是自己摔成這樣的他們會信嗎？」

顧之瞧了瞧頭髮散亂、到處沾著血液還有塵土的衣物，他難得搖搖頭開了一次玩笑，「……我覺得說他突然得了癔症，自己打自己都比較靠譜。」

周歲撐著腿彎腰看向老頭，聲音之中帶了笑意，「行啊顧之，現在不僅說話流利了，還會開玩笑了。」

她偏偏頭望向身邊的人，眯眯眼笑道：「繼續加油。」

從變異教導所出來也有九個月了，通過周年的幫忙顧之腦中的晶元也已經取出，他正在朝著正常人的生活不斷靠近。

顧之眨了眨眼，明白她話里的意思，撓撓頭笑著，「恩！」

祁霽一抬眼便是看見二人相互笑著的場景。

他怔愣了一瞬，最近的生活好像與自己的過去有些脫離，之前的自己一直都是一個人。

而現在他有朋友，有……

祁霽想到這兒低頭淡淡一笑，恰巧遠處吹來一股暖風，吹動了他的衣角，他覺得這個冬天好像沒有之前那麼寒冷。

三人還沒想出什麼好辦法，一個他們完全沒有想到的人卻悄悄靠近了。

等到他出聲，三人才發現原來有人在周邊。

「阿克複族長交給我來處理，你們不用擔心。」

獄爾莫出現的時機太巧了，又或許是他們太晚才發現這個人在周圍。

看著警戒的三個人，獄爾莫好脾氣的搖頭笑笑，「我不是來和你們作對的，放心。不然現在你們已經被我抓起來給阿克複做養料了。」

周歲明白這個人並不是在誇大自己，而是真的有這個本領。

他能夠悄無聲息的接近，而自己和祁霽都沒有察覺，足夠證明他的異能在二人之上。

雖然是剛剛恢復，可周歲對自己的能力很清楚，精神系的感知本來就比其他系的異能感知要強，再加上自身的能力是控制萬物，那麼萬物就成了她的眼睛，只要不是強太多她都能感受到。

而祁霽本身能力就不弱，並且和這個鎮上的人差不多出自同一個祖宗，他也沒有感知到獄爾莫的村，只能說明他確實很強。

祁霽微微退了幾步，站在二人身前。

「需要我們做什麼？」

「乖孩子，你們不用做事情，只需要在這裡待到1月2日就可以，1月2日之後我會送你們出去。」獄爾莫像是哄著孩子一樣。

顧之微微皺眉，「1月2日……不是阿克複的生日嗎？」

獄爾莫溫柔的看著在地上胡言亂語的阿克複，「對，就是祭司大人的生日。」

「1月2日有什麼事情發生？」周歲問道。

獄爾莫舉起一根手指放在自己的唇邊，「噓，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說著又笑了起來，「只要你們乖乖聽話，1月2日晚上我就會帶你們出去。」

他靜靜看著三人，沒有再過多說什麼，明明是笑著的，眼睛卻要比餓狼還要兇狠。

周歲從祁霽身後探出頭，彎著眼睛笑道：「如果我們不同意呢？」

「不同意啊……」獄爾莫低聲笑了笑，「小同學你可能誤會了什麼事情，我不是在和你們談合作，而是你們必須這麼做。」

話音剛落，一道黑紅色的影子從他的背後緩慢爬起，「你們如果不滿意這種說話方式，那我可以換一種。」

他歪歪頭，「比方說強制性讓你們留到1月2日，不過這種方式不太友好，我建議你們不要嘗試。」

黑紅的影子在他背後張牙舞爪的示威，四人僵持了一會兒，祁霽攏了攏掌心，聲音漠然，「好。」

「這就好了。」

獄爾莫笑了一聲，身後出現的影子也立馬消失不見。

他蹲下身溫柔地撫摸著阿克複的頭，阿克複卻依然瘋瘋癲癲的說著不著調的話。

「你們回去休息吧，待到1月2日我就會送你們離開，這裡的事情我來處理。」他輕聲道。

在同他擦肩后，周歲腦海之中突然閃過了一個人的名字，她停下腳步回頭。

盯著獄爾莫那張臉，問：「大叔，你認識斯爾墨嗎？」

周歲看見獄爾莫順著阿克複頭髮的手明顯一頓，但是他明顯不想解釋什麼，連頭都未回，「不認識。」

「我們長得很像嗎？」他問道。

「也許吧，」周歲模稜兩可的回了一句，隨後又低笑了一聲，「非要說像的話，應該就是名字最後一個字一樣吧。」

「哦，那可真是太巧了，有機會的話介紹我們認識一下，說不定會有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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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碰到了不少的鎮民，他們都熱情的同三人打著招呼。

周歲實在難以想象，這裡的人還有物都是由怨氣形成的，她曾經在書中讀過這種案例，卻也是第一次在現實之中見到，有些不是滋味。

能夠形成這種大型的怨氣場所，那麼死者生前所經歷的事情是他們難以想象的。

祁霽微微側頭看到了她的神情，抿了抿唇，問道：「怎麼了？」

他們已經進了公寓的小道，這個時間點科利達亞的鎮民都在忙碌，人手不夠的情況下，整個小鎮子的人便都沒有休息的機會。

樹蔭遮蔽了月亮的銀輝，路燈跟隨著他們漂浮在前面照明，整條綠蔭道只有他們三人。

周歲沉默一瞬答道，「我在想怨氣的事情。」

「什麼怨氣？」顧之有些不太明白。

周歲這才回過神來，「早上去得急，忘了和你說。」

「科利達亞現在除了阿克複是實體的血族外，這裡的建築還有鎮民全都是怨氣所形成的。」

「還有一個人有實體。」

「獄爾莫嗎？」周歲對上了祁霽的視線。

「對。不過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凌晨用手電筒沒有檢測出，但剛剛在他身上我感知到熟悉的氣味，他應該是吸血鬼。」

顧之輕輕念了一聲，「血族……」

「我還是第一次在現實中聽到這個，現在居然還有血族存在嗎？」

祁霽雙眉皺了一皺，「按理說血族的確已經消失很久了，突然出現在這裡應該是有什麼目的。」

這其中應該是有什麼隱情，比如阿克複所說的「地陷」還有亞力麻的那個夢都很奇怪。

祁霽突然想到了什麼，停下了腳步，墨色的雙瞳對上了周歲的眼睛，「對了，斯爾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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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夢鴨